第七十二章 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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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在以往,此時的時詡已經抱著景聆找一個幽暗無人的角落裏打得火熱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冷冷清清。
景聆勾唇,露出一抹妖冶的笑,抵在時詡身側的腿又在他腰身上蹭了蹭,她催促道:“抱我啊。”
下唇上的痛癢漸漸減輕,景聆忽然緩緩抬起了頭。旁邊的屋子裏透著燈光,時詡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清景聆那張欲意十足的臉。
景聆清楚地記得,她與時詡第一次接吻,也是在這樣的一個雨天,也是如現在一般瘋狂。
景聆微仰著頭,那雙醉人的眼睛正勾魂攝魄地凝望著時詡,傳遞著不可言喻的訊息。
景聆的腿緩緩抬起,膝蓋頂到了時詡的腰間,她拖著長長的尾音,粉唇微啟:“抱我。”
黑雲夾雜著閃電在空中翻湧,大雨在這一刻傾瀉而下。
景聆禁不住痛呼一聲,腳步後退間險些站不穩,倒是被撞上的那個人扶住了她。
“不好意思……”景聆朝那人道著歉,抬頭才發現這是一張熟麵孔,“尉遲大人?”
尉遲章的臉上依舊掛著他標誌性的微笑,他解釋道:“那個……折柳依舊把你的藥端過來了,我是看你太久沒有回來,所以才出來找你的。”
景聆略微尷尬地理了理衣衫,往前走去,“讓大人擔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尉遲章朝走廊的方向看了看,時詡也剛離開不久,遠遠地還能看見他的背影。
尉遲章跟上景聆的步伐,關切地說:“那個是武安侯?”
景聆微微一怔,“你都看到了?”
尉遲章遲疑了須臾,點了點頭:“嗯。”
“讓你看笑話了。”景聆微垂著眼眸,腦子裏不斷循環著剛剛自己與時詡的對話。
“這算什麽笑話?”尉遲章笑得淡然,“不過我還真是看到了一些你不同於尋常的模樣。”
景聆用餘光看了卡尉遲章,轉身進了房間,“所以呢?”
“我覺得你很有個性。”尉遲章道。
景聆秀眉微挑,坐在了椅子上,抬眸看向尉遲章笑道:“尉遲大人一如既往地會說話。”
尉遲章攏著外衫坐到景聆對麵,即使是腰背上受了傷,他也依舊坐得格外板正。
尉遲章倒了杯熱茶遞給景聆,“外麵冷,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景聆接過茶杯,“多謝尉遲大人。”
尉遲章淡淡地笑著,看上去溫潤如玉,他說:“我們都這麽熟了,你就別一口一個尉遲大人的叫我了吧,你就像別人一樣,叫我元卿吧。”
景聆輕抿了一口茶,心中正打著別的小算盤,她沉默了少許,忽然抬眸笑道:“元卿對我有救命之恩,那以後就叫我阿聆吧。”
尉遲章臉上的笑意頓時更甚,他沒想到景聆會這麽快答應自己,看來自己身上這傷倒是受得值當了。
這時,折柳端著藥從門外進入,看著尉遲章的眼裏充滿了警惕。即使尉遲章在揚山救了景聆,折柳對他的好印象也並沒有增加多少。
折柳把溫熱的藥放到景聆跟前:“小姐,我剛剛把藥熱了一下,溫度剛好,您快趁熱喝了吧。”
景聆捏著勺子在那棕褐的藥液裏攪了攪,然後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嘖。”景聆的臉色頓時大變,眉毛扭成了一團,“真苦。”
尉遲章饒有趣味地觀察著景聆的神色,說:“阿聆也怕苦嗎?”
景聆的臉上還染著一層苦色,她歎了口氣說:“沒有。”
說完,景聆便舀著那藥一口不落地喝了下去,在藥碗見底後,她才端起手邊的茶杯,將茶水灌入口中解苦味。
折柳收了碗,又道:“那邊房間裏的床已經鋪好了,小姐連日奔波,今天可以早些休息。”
折柳心裏的不想讓景聆與尉遲章獨處的小心思都寫在了臉上,景聆的目光從折柳臉上一閃而過,轉而淡笑著對尉遲章道:“我今日的確也是有些困了,那我就先去歇息了,元卿也早些休息。”
尉遲章心裏正裹著蜜,臉上也笑盈盈的,“好。”
時詡和時溪睡在一個房中,時詡推開房門時,時溪身上脫得隻剩一件裏衣,他正在浴室中倒著熱水,看樣子是準備沐浴。
但時詡進屋後便直衝浴室,他一手拉開浴室的門簾,還嚇了時溪一大跳。
時溪渾身一顫,看清來者是時詡後,時溪才鬆了口氣,“哥,你幹嘛?嚇死我了。”
時詡抿了抿唇,拉著他的肩膀道:“我先洗。”
“啊?”時溪滿臉不解,但人已經被時詡拉了出去。
時詡擰著桶子在外麵打了兩桶冷水進來,一言不發地進了浴室。想到今天景聆掛在自己身上的模樣,時詡便感覺渾身燥熱難耐。
時溪在屋裏等了許久,也沒見時詡從浴室裏出來,他想著在等下去,他那兩桶水就要涼了啊!
時溪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去催一下時詡。可時溪剛走到浴室外正要開口,便聽見裏麵傳來了幾聲曖昧的低吟。
時溪頓時紅了臉,捂著耳朵不敢再聽下去。
雨下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才漸漸停歇,馮春江還要在烽縣多留幾日,但尉遲章和從時詡等人已經準備出發返回盛安了。
因為昨夜的事情,時詡從屋裏出來看見景聆便覺得有些尷尬,但景聆已然是破罐子破摔了,她對時詡保有著勢在必得的心態。
時詡與景聆僅僅對視了一瞬後便別開了眼,景聆用餘光上下打量著時詡,麵露嘲諷。
尉遲章清晨到烽縣城內兜了一圈,這時候才匆匆忙忙地從外麵趕回來,他一從門外跨入,頃刻之間就引起了那群士兵的注意。
昨日尉遲章一直都在養傷,他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
靠著馬身打盹兒的時溪迷迷糊糊間看見了走向景聆的尉遲章,頓時就精神了起來,他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看尉遲章,隨即又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時詡,都疑惑地揉了揉腦袋。
“哥,那人是誰啊,怎麽與你長得這麽像啊?”
“不認識。”時詡狹長的眸子緩緩眯起,目不轉睛地盯著朝著景聆逼近的尉遲章。
“阿聆。”尉遲章的步子在景聆跟前停住,他淡笑著把手裏的紙袋遞給景聆,說:“我昨天看你喝的那個藥似乎挺苦的,所以今早上集市上買了些蜜餞,你拿著。”
尉遲章的貼心與周全令景聆感到驚訝,她遲疑了片刻,抬眼間又注意到時詡有意無意的目光。景聆眸色微沉,伸手接過了那個紙袋。
景聆粲然一笑,說:“多謝元卿,元卿還特地跑了一趟,真是讓我自慚形穢。”
“這有什麽?”尉遲章絲毫不在意,又從袖口中掏出了一個手爐,“這也是剛剛在集市上買的,雖然現在已經進了春天,但這雨依然下得冷,我待會兒讓阿鬆裝點熱炭進去,給你這一路暖手用。”
景聆臉上的笑意更甚,“元卿真的很會照顧人。”
尉遲章也笑,“畢竟太後把你交給了我,我總不能辜負了太後的一片信任吧。”
二人有說有笑的,而一旁的時詡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攥緊了拳,景聆那明媚奪目的笑,此刻在他看來格外刺眼。
在別的男人麵前,她也能笑得這樣開心。
更何況,那還是一個與自己容貌相似度極高的男人。
時詡的心裏生出一種古怪的酸澀,他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可是當他看見景聆與尉遲章站得這麽近,舉止這麽緊密,又談笑風生時,他突然便感到百般不適。
他像是得了一種會讓他心髒潰爛的病,隻有景聆是他的解藥。
時詡的手緩緩攥緊,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時詡的身上也熱得發燙,他別過眼試圖掩飾自己內心的窘迫,“你對我做這些事情沒有意義,何必自輕自賤?”
“嗬。”景聆輕笑一聲,“我就是賤,那你又是什麽?你就是個懦夫!”
時詡用沉默耗著景聆的耐心,景聆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臉上露出不虞的神色。
時詡的雙手搭上景聆的肩膀將她推開,他沉聲道:“景聆,我們已經結束了,你以後,也不要再對我做這些事情了。”
景聆臉上的情潮還未消散,煩悶的情緒懸在眉眼間,看上去格外突兀。
景聆默了少頃,上下打量著時詡,目光尤其在下麵多停留了一瞬。
“你都這樣了,忍得了嗎?”景聆看著時詡,語氣中充斥著諷刺與挑釁。
可時詡依舊不為所動。
時詡的呼吸又深又沉,僅有一件裏衣所隔的胸腔正微微起伏著,雙眸之中正滲透著赤裸的情欲。
言罷,景聆也沒有心情再與時詡糾纏下去,她狠狠地瞪了時詡一眼,轉身去走廊下麵找那個被自己踹開的茶壺,然後又擰著一個空茶壺一瘸一拐地從時詡身前走開。
景聆心裏堵著氣,路便走得急,進入拐角處時也沒注意到前麵有人,悶頭就撞到了人家身上。
這樣的念頭一在景聆心中萌發,她腦中的思維就像是被點了引線一般,在頃刻之間炸成煙花。她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對時詡的愛意,即使這並不能讓兩個人都感受到身體上的快活,卻讓景聆那占有欲極強的內心格外愉悅。
時詡所遭受的相思之苦並不比景聆少,他與景聆已經許久沒有親近過了,如今景聆又主動把自己送了過來,叫他怎麽不饞?
景聆緊緊貼著時詡,不留一絲縫隙,她的雙手死死攥著時詡背後的衣料,仿佛一鬆手時詡就會拋下自己離開。
她不能再忍受被人捧在手心裏疼愛過後,又像棄子一般將她毫不留情地摔下的感覺,她要將時詡狠狠占有,狠狠占有……
可是現在,他不能放縱著自己為所欲為,景聆已經夠瘋的了,他不能陪著她一塊瘋。
摔在地麵上的茶壺忽然被踢了一腳,晃蕩著滾到了別處。景聆一直往裏麵推著時詡,像是要鑽進他的身體裏一樣;時詡不斷往後退,直到後背貼到了牆麵上,被景聆逼得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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