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柳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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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鏡抬起頭,小嘴撅得老高,“我親眼所見,他和我哥進了平康坊。”
景聆微垂著眸子,她思忖片刻後,忽然歎了口氣。
明明自己身邊就有這樣一個要啥有啥的性感尤物,時子定那家夥怎麽還跟我哥往窯子裏跑呢?
同時,建升帝取“勇冠三軍”之意,封時詡為冠軍大將軍。
夏侯鏡越想越生氣,而景聆也在這時轉過頭來,滿臉疑惑地看著夏侯鏡:“阿鏡?”
夏侯鏡快步跑到景聆身側抱著她纖細的腰,撒嬌似的哭鬧:“阿聆,我真替你委屈啊!你跟時子定都還沒成親呢,他現在就天天在那花街柳巷裏逛,以後你們成親了,他還不把人往家裏帶?我哥現在仗著有皇上的賞賜就胡亂揮霍,果然男人就是不能有錢!”
三日後,夏侯錚帶著他的妹妹夏侯鏡一同回到了盛安,夏侯錚在太極殿接受了建升帝的封賞,建升帝不僅給夏侯錚賞賜了黃金千兩,在南方的劍陵一帶給了夏侯錚一處封地。
馬車進了平康坊後,街道上便多了許多絲竹演奏的靡靡之音與女子的嬉笑聲,街道上酒氣彌漫,繁華之間透著頹靡。
夏侯鏡掀起窗簾,看著那些卿卿我我的男女麵露鄙夷,她循著自己的記憶,指揮著車夫前行,最終馬車停在了環翠閣前。
景聆掀開窗簾,環翠閣處在平康坊最繁華的地段上,平日裏來往的人也魚龍混雜,景聆覺得這不像是會用來談事情的地方。
“你確定是在這裏?”景聆麵露懷疑。
“就是這裏,我的記憶力好著呢!”夏侯鏡堅定地說道。
夏侯鏡扶著景聆下了馬車,景聆的腳雖然還沒好全,但比起之前已經靈便了很多,走起路來如果不仔細看,也瞧不出異樣。
景聆和夏侯鏡二人一出現在環翠閣門前,在外邊攬客的老鴇就看呆了眼睛。
這兩人的裝束打扮一看就是非富即貴,這上層社會就是玩得花!她已經敏銳地嗅到了銀子的味道。
“喲,您二位是要姑娘還是要小倌啊?”老鴇搔首弄姿地走到景聆身旁,身上濃重的熏香令景聆皺起了眉。
夏侯鏡向來看不起平康坊裏的這些人,她垮著一張秀氣的臉,從錢袋裏掏出一錠金子,道:“我們是來找人的,不用管我們。”
老鴇雙目一睜,眼裏盯著那金子再次放出了光,她嬉笑著接過了金子,放進嘴裏用牙咬了咬。
這回可遇見兩個大金主了!
景聆和夏侯鏡正準備往裏走,但那老鴇貪得無厭,再次擋在了二人跟前,虛偽地笑道:“之前平康坊裏鬧出了人命,所以我們這兒也是不能隨便找人的……”
景聆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輕笑一聲從錢袋裏抓出了幾塊金子,老鴇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直到那些金子都落到了自己的手裏。
景聆秀眉微挑,低頭沉聲道:“能找了嗎?”
老鴇的手裏沉甸甸的,她眨巴著眼睛,木訥地點了點頭。
景聆淡笑著揚起了下巴,她道:“我來找武安候,武安候時詡認識吧?”
老鴇立刻點頭如搗蒜,“認識認識,樓上往右走第三間,他就在裏麵。”
景聆笑著朝老鴇道了聲謝,可一轉身,她臉上的笑意就瞬間收斂了起來,周身都泛著阻止別人接近的冷氣。
景聆與夏侯鏡一前一後地上了樓,即便景聆知道時詡今日出現在環翠閣中是有正事要談,可在這秦樓楚館裏麵,景聆依舊不敢確定,自己待會兒能看見什麽。
二人還未走到那間廂房外,遠遠地就聽見了門內的嬉笑聲,男聲的粗啞與女聲的細柔混雜在一起,光是聽著就讓人對屋內紙醉金迷的場景浮想聯翩。
景聆的臉仿佛已經失去了做表情的能力,她緩緩走近那間廂房,眸色越來越沉。
環翠閣內嘔啞啁哳的絲竹管弦被景聆拋在耳後,她的靈魂仿佛跌入了一個冰窟之中,在這個幽閉的環境內,隻剩下她獨自一人。
景聆緩緩抬起了手,掌心輕輕貼在門上,遲疑地朝裏用力。
“你怎麽在這兒?”
景聆的纖細的手腕忽然被另一隻大手抓住,景聆倏然一愣,像是把出竅的靈魂召回來了一樣。
吵鬧的絲竹聲再次灌入景聆的耳蝸,她回眸一望,自己竟然被時詡抓了個正著。
夏侯鏡歪著腦袋走近二人,指著時詡義憤填膺道:“時子定,你果然在這裏!”
時詡略帶驚訝地看了夏侯鏡一眼,景聆的手腕還被他重重地抓在手中,時詡原本就是使重器的人,手裏也時常每個輕重,景聆的手腕被他抓得格外不適。
景聆微皺著眉,扭動著手腕道:“你放開我,痛死了。”
時詡這才反應了過來,頓時感覺景聆嫩藕般的手腕成了一塊燙手山芋,迅速收回了手。
景聆膚白,手腕上紅很明顯,她不悅地看了自己的手腕幾眼,隨即便拉下了袖子遮掩。
時詡的眼睛盯著景聆的雙手,忽然意識到,自己送給景聆的那個鐲子,景聆已經沒有戴了;他心裏瞬時湧起一番落寞的情潮。
景聆看著時詡低眉順眼的模樣剜了他一眼,隨即麵色又恢複了平和,她對夏侯鏡道:“阿鏡,我跟他說幾句話,你去外麵等我。”
夏侯鏡睜著大眼睛,來回看了一眼二人,她輕應了一聲,臨走前還不忘瞪了瞪時詡。
待夏侯鏡走遠後,景聆才把目光再次挪到時詡身上,
她徐徐走近時詡,先是輕歎了一聲,然後才慢慢開口:“子定啊子定……”
景聆緩緩抬起右手,食指在時詡的胸口上不輕不重地點了點,陰陽怪氣道:“虧我還擔心你忍不了,原來都發泄在這種地方了啊……”
時詡心中尷尬,便抬著頭看別的地方。他倒退了兩步,一本正經地說:“是阿鏡帶你來這裏的嗎?”
景聆的手指還懸在半空,可麵前的人卻是退避三舍,景聆臉上的最後一點笑意都伴隨著時詡的動作收了起來,她抬起晶亮的眸子,冷冰冰地說:“怎麽,我不能來嗎?”
時詡在心裏對景聆說了一萬遍當然不能,但到了自己嘴邊,卻又轉變成了:“我沒有這個意思。”
景聆似笑非笑的神色中裹藏著幾絲危險的妖冶感,她再次靠近時詡,指尖輕輕勾上了他的腰封。
“那侯爺躲我做什麽?”景聆的頭隨笑意歪了歪,“還是說,侯爺難道在這裏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嗎?”
景聆一邊說著,穿過時詡腰封的手指還朝著外麵拽了拽。
時詡輕笑著抓住了景聆不安分的手,意圖將腰封的自由權奪回,“哪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搭?男人來這裏,不就是為了尋歡作樂嗎?我們都已經結束了,景小姐不會管得這麽寬吧?”
“尋歡作樂?”景聆直勾勾地盯著時詡的眼睛,手指又沿著腰封朝左滑下,而另一隻手又搭上了時詡的肩頭,慢慢地拂過時詡的胸膛,探入衣襟之中,“看來在侯爺眼中,這樂趣與誰作都是一樣的,喲,這是什麽啊……”
景聆忽然在他懷中摸到了一塊絲帕,時詡猛然一驚,雙手都捂到了胸前,阻止景聆將那塊帕子拿出來。
“你放手。”
可景聆的手就靈活地跟條蛇一樣,三兩下就捏著那塊疊得方方正正的帕子抽了出來。
景聆定睛一看,臉上笑得更加燦爛,“這不是我的東西嗎?”
時詡登時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私藏人家的東西還被人家當眾發現了,他掩藏在臉上的嚴肅神色都在這一瞬間分崩離析。
“看來比起我這個人,侯爺更喜歡我的東西啊。”景聆將那帕子攤開,上麵一點汙漬都沒有,保存得極好。。
時詡抽動著唇角,道:“一直放在衣服裏沒有拿出來罷了,既然是你的東西,那你就拿回去吧。”
“誰要這麽一塊破帕子了?”景聆的臉說翻就翻,她狠狠地將帕子仍在地上,又上去跺了兩腳,她忽然拽住了時詡的衣襟,眼露凶光。
景聆緩緩貼近了時詡的耳朵,低聲笑道:“侯爺若是寂寞了,就來府裏找我,別來這種地方,我怕你染上病。”
景聆係著腰帶轉身看著夏侯鏡,她忽然覺得夏侯鏡現在的模樣甚是可愛,便又故意問道:“哪樣?”
夏侯鏡到底是官家小姐,有些市井粗話她也說不來,便磨著嘴皮子道:“就是……就是穿得少的。”
景聆聽著夏侯鏡的話忍俊不禁,此刻她已經換好了衣服,道:“行了,不逗你了,他們去了哪?你現在帶我過去。”
夏侯鏡睜大了眼睛看著景聆,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景聆輕輕抓著夏侯鏡的手腕,把她的手緩緩從自己腰間拿下。景聆一邊在衣櫃裏挑著衣服,一邊道:“你知道他們進了哪個樓嗎?”
夏侯鏡攥緊了雙手,頭像撥浪鼓一樣搖著,“我沒注意那個樓的名字,但我知道在哪個位置。”
景聆背對著夏侯鏡緩緩勾唇,她道:“我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你帶我過去吧,我倒要看看他平日都喜歡什麽樣的姑娘,我是有哪樣比不上她們。”
“還能是哪樣?肯定是那樣的啊!”夏侯鏡忍不住道。
景聆無奈地說道:“這也怪不了阿錚,子定這樣也不是一兩天了。”
“你說什麽?”景聆轉過了身子,正麵對著夏侯鏡,算著日子,今日似乎就是他與那些官員們約定的時間。
想到過會兒的捉奸戲碼,夏侯鏡心中還有些許興奮,她一邊點著頭一邊往外走,“我這就帶你過去,咱們今天,非要把時詡那個負心漢給逮回來批鬥一番。”
夏侯鏡看起來比景聆還急切,景聆看著她無憂無慮的背影低笑著搖頭,不過有一句話她說得對,時詡的確是個負心漢。
“阿聆!”
夏侯鏡把屏風一挪,灼目的陽光沒了遮擋,在頃刻之間射入內室。
春日的午後,太陽暖烘烘地照著,鎮國公府中一片靜謐,景聆在屋子裏弄了一會兒香料,便覺得有些犯困。
然而正當景聆解了衣服,準備上床入睡時,府裏的管家突然帶著夏侯鏡進了疏雨閣,夏侯鏡是個急性子,門也不敲一聲就闖進了景聆的房間裏。
景聆身上隻著了一件素色裏衣,她體格偏瘦,衣服在肩上就像是掛在她身上的,但又因為某些部位混著肉感,那件裏衣穿在她身上又似乎有些緊了。
夏侯鏡微抿著唇看傻了眼,即使是她父親在府裏養的那堆舞姬,也無一人比景聆的身段更加玲瓏有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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