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與蕭啟墨關於養孩子的討論，讓林亦書產生了一些危機感。不論如何，她沒辦法放任薑玉決和前世一樣一路黑化著成長。因此，最近一有空，林亦書就會問薑玉決的功課，試圖多給他一些關愛。

    這天，薑玉決剛在林亦書這兒背完書，正在吃獎勵的點心。外頭通傳，馮業明緊急求見。

    母子倆都是一愣。離會試隻有幾天時間了，二月以來，馮業明幾乎就沒有離開過書桌。

    林亦書同意召見之後，馮業明幾乎是一路疾走進來，“王妃，今日我的一個同鄉給我遞信，外麵傳言，銘源兄提前知道了會試的考題！而且，現在就這麽兩三天的時候，這個說法突然就流傳起來了，不少人學子都在討論。”

    “什麽？”林亦書猛然站起，“流言從哪裏開始的知道嗎？”

    “這個還不知道。不過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蔣家的兩個女兒謀害王妃不成，宮裏淑妃已經受罰。蔣大人為了保住小女兒，提前泄露考題給王妃的兄長，以此來賠罪。”馮業明亦是一臉的急躁。這個關頭，突然來這麽一出，怕是有人故意的，想毀了蔣大人和王妃及林家的名譽。

    更麻煩的是，會試在即。本屆主考官蔣大人眼看著深陷泄題風波，這次會試如果按期舉行必定要更換考題和主考官，又或者，證明蔣大人清白之前，會試延期。

    不論是哪種情況，出題製度更改之後的第一次會試，出現這種風波，一定是有人想借機滋事，來試探朝廷的決心。之前處置的那波人，殺雞儆猴的作用還不夠。陛下與蔣大人設想的科舉考題製度，真的要完全實行起來，怕是還得再經曆一番波折。

    不一會兒，蕭啟墨回來，帶來兩個消息。首先，會試延期十天。再就是，有學子在街上聚集起哄，稱蔣大人泄題。目前，蔣大人已經自請禁足家中等待調查。為了安撫群情激奮的學子們，林銘源暫時也被禁足家中，由大理寺安排人看守。

    而且，這次涉及到王妃的母家，蕭啟墨在調查過程中也需要避嫌。

    “兩三天的時間，半真半假的消息傳遍了全京城，好大的手筆。”林亦書冷笑一聲，“一舉數得，困住了蔣大人，也困住了我們。”

    “王妃，現在關鍵是怎麽自證清白。銘源兄被牽扯進這件事情，萬一最後沒有十分明確的證據，證明銘源兄不知道考題，無論之後銘源兄取得什麽成績，都會被懷疑有內幕。”馮業明考慮得更加實際，在流言已經深入人心的情況下，自證清白談何容易。最極端的情況，可能永遠洗脫不掉汙名。

    “先生的同鄉是從何處聽到的流言？”薑玉決突然問道。

    “他剛到京城沒幾天，今日上午去清溪茶社會友，聽對方說了這些。他知道我與銘源兄關係匪淺，怕我牽扯進去，特意寫信提醒我。”說著，馮業明拿出信件，放到桌上攤開。

    “都是江南一帶的考生？”林亦書注意到信件裏寫到這一點。

    “對，他之前在江南那邊的書院借讀過一段時間，結識了不少好友。”

    蕭啟墨思慮片刻，心裏有了成算。“馮先生幫忙請你這位朋友打聽一下，他那些江南的朋友是從何處聽到的流言。水患之後，蔣大人在江南一帶極名望極高。這些學子卻這麽篤定地討論泄題之事，必定是有什麽令他們信服的理由。”

    說著，蕭啟墨轉向林亦書，“王妃給雪瑤遞個帖子，請她來府裏坐坐。母後在江南一帶的親屬，我們這代人隻有雪瑤與他們聯係緊密。先多方打聽，弄清楚這些學子為什麽這麽相信傳言，再往回一步步找源頭。”

    “是！”

    “好！”

    馮業明立刻告退去找他那個同鄉。林亦書也立馬開始寫帖子，薑玉決在一旁給她研磨。

    幾日之後，看著擺在眼前的調查結果，幾個人沉默不語。

    “那個最開始說的人，是說的，嫂嫂的兄長是皇親國戚，家裏還有爵位，竟然還來參加科考與他們搶名額，怕不是早就知道題目了，想用好成績給自己臉上貼金。”

    雪瑤拿出另一張消息紙條，“後麵傳著傳著變成了現在這樣，而且越傳越廣，還把蔣大人牽扯了進來。他自己也害怕，就把消息源頭安到了同為雲鶴書院出身的謝於清頭上。這位姓謝的學子在江南的考生中極有名望，而且一向嫉惡如仇，所以有很大一部分人都信了。”

    說完，她見哥哥嫂嫂還有那個馮先生依舊眉頭緊鎖，問道“有什麽不對嗎？”

    “沒有，這幾天辛苦你了。”林亦書收斂了情緒，“現在這個結果足夠把蔣大人和哥哥解救出來。等事情了了，我帶著哥哥一起去找你道謝。”

    “嫂嫂客氣，今日我就不打擾了。下午還要進宮去找母後。”說著，雪瑤起身告辭，林亦書忙叫福嬤嬤親自送她到門口。

    待雪瑤走後，幾個人開始重新商討。“起因大概是知道了。不過後麵流傳這樣廣，必定有人在背後做推手，會是誰呢？”林亦書又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信息，有人針對她，而且對朝廷或者說對陛下不大忠誠，想添亂。

    片刻之後，她想到那個蕭啟墨追查至今依舊沒有找到的刺殺一案的幕後黑手。幾乎同時，蕭啟墨也看向了她。

    隨後，蕭啟墨一笑，“這麽久了都沒有進展，這下好了，對方先耐不住，自己跳出來了。”

    馮業明不太清楚王爺與王妃又在打什麽啞謎，隻是友人無事，他也可以放心備考了。

    次日，得知前因後果的謝於清一張狀紙把那位同窗告上了公堂。他這次是奔著狀元之位來的。詩會那日見過馮業明和林銘源之後產生了一絲緊迫感，因此這些時日一直閉門讀書。結果，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自己竟然成了傳播謠言的起始者，還汙損了對江南百姓有大恩的蔣大人的名聲。即便是在考試前，這樣的荒唐之事，如何能忍？

    會試前一日，陛下下旨，恢複蔣大人主考官的職位，但是陛下對近日之事有感，因此整場會試將采用陛下親自出具的題目。

    消息一出，滿京城嘩然。考生們倒是一個個平心靜氣甚至有些激動。考了多次都沒能進殿試的考生頭一次能做陛下親出的考題，更是卯足了勁兒。

    ——

    夜裏，一位身著黑色繡銀龍華服的男子正在看飛鴿送來的消息，半餉之後，他突然笑出了聲。

    “果然還是這麽厲害啊，二哥！”<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