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寒料峭，風波不斷的會試終於落下帷幕。

    放榜當日，名次前三的幾位再度引發了京城百姓們的熱議。第一名，會元，謝於清，第二名馮業明，第三名白舒越。

    有門路的人家自然打聽到了，本次的第二名，此前默默無聞的馮業明，是安親王府特地請來給大公子啟蒙的老師，可見其才學必定非同一般。

    這樣的話，今年的殿試可就有看頭了。

    會試前三加上去年因病申請了延考的林銘源，還有前十裏各有所長的飽學之士。

    對於朝廷來說自然是人才大豐收。光看吏部尚書最近出門恨不得走路帶風就知道了。去年各部要人，吏部卻推不出合適人選的尷尬局麵，今年絕對不會再出現。甚至還有提前給他們打招呼，一定要把某某人留給我們部，就差直接送禮賄賂了。

    輪到考生這邊，情況可以說截然相反。今年會試前十競爭激烈程度十分可怕。謝於清、白舒越這些本就名聲在外的自不必說。其他人裏麵，光是聽說，在地方幫著百姓打官司，建學堂，除奸惡而出名的就有好幾個。這麽多人都趕在了這一屆，不要說一甲的三個名額，如果本次朝廷不增加二甲錄取的數量，想有個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都很難。

    會試放榜那日之後，馮業明就跟自閉了一樣。薑玉決罕見地主動關心了一下他，卻聽到自家不著調的老師說，“謝於清簡直不是人啊！但是決兒，你要體諒為師。盡管銘源兄算起來是你的半個舅舅，事到如今，為師也隻能盡量保住自己的位置，要辛苦銘源兄與那個姓白的拚一下第三名了。”

    能把“我殿試估計還是考不過謝於清，但是我考得過其它人”這種一邊言敗一邊欠揍的話說得這麽清新脫俗，多半是沒多大事。

    薑玉決找林亦書背完書之後，聽到娘親關心了先生的情況，便照實說了。

    聽得林亦書哭笑不得。那幾天兄長被幽禁在家，她擔心了好一陣。結果林夫人遞信說根本沒事。兄長那幾天在家用功讀書比大理寺守衛還能熬。放榜那日得知會試前三的人選之後，更是像打了雞血一樣。如果不是林夫人勸著，萬一弄壞身子又要缺考，隻怕都想徹夜苦讀了。

    “也不知道這一屆是怎麽回事，我一天天的也跟著緊張了起來。幹脆明天一覺醒來直接到殿試結束出名次得了。”身邊濃厚的備考氛圍讓林亦書同理心爆棚，總是想到自己以前大考前期，不由自主的跟著神經緊繃。

    “那可不行，近來京城討論最多的就是本屆一甲的三個人選。聽說外麵下注的直接擴了範圍，膽大的開盤壓前十的人都有。”蕭啟墨跟林亦書閑聊說著最近京中熱議的話題。

    半餉之後，他突然問道，“你兄長是不是還沒定親呀？”

    話音落下，林亦書與薑玉決兩個人都好奇地看著他。

    蕭啟墨摸了摸鼻子，有些局促，“我幫人打聽一下。”

    “總不會雪瑤公主今年就開始打聽我哥了吧？”林亦書疑惑著問道。前世雪瑤確實與林銘源成親了，而且兩個人十分恩愛。但是，那是林銘源外放的時候遇到了去江南探親的公主，兩個人結伴回京之後的事情。這也提早太多了。

    “嗯——”蕭啟墨想到母後和雪瑤逼著他打聽的種種細節，亦是覺得很唐突。但是昨天進宮，母後似乎對林銘源評價頗高，這樁婚事大概率板上釘釘了。

    “雪瑤不是幫著查了前些日子的亂子麽？就多打聽了一些。你也知道的，之前你哥哥名聲在外。什麽宣文伯府林世子，風姿俊朗，才華橫溢之類的。你哥哥在放榜那日又去了弘文館，然後就——”自己妹妹為了去看林大公子女扮男裝混進弘文館，實在說不出口。

    “我哥哥是還沒定親。父親和母親都想再等等，如果他自己有中意的，人品過關的話，家裏也不會有意見。不過，王爺這樣幫著打聽，太後沒有意見嗎？”林亦書問道。太後極為疼愛雪瑤公主，前世他倆的婚事最大的阻礙就是太後。

    “這次雪瑤的動作沒有騙過母後，倘若沒有母後插手也不會這麽快有結果。但是，母後把你哥查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什麽明顯的缺點，甚至頗為欣賞。剛好雪瑤又對你哥有興趣。所以，母後有意在瓊林宴上賜婚。”蕭啟墨沉聲解釋完，隨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早年間，母後不喜歡皇嫂獨占恩寵，硬是給皇兄納了淑妃等人入東宮，結果現在弄成這樣，又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在確定了林銘源身邊幹淨，人品也好，沒那些花花腸子，宣文伯府裏上一輩的關係也親近，府裏情況簡單之後，就想趕緊把人占下來給雪瑤。

    “這不就隻有幾天時間了麽？我要不要寫信回去告訴哥哥？不，還是別說了，不然萬一影響殿試成績。”林亦書是沒想明白太後怎麽突然就這麽急著要給雪瑤賜婚，前世也是打聽了好幾輪才定下來的呀！

    “可能是覺得身份合適又靠譜的人少吧。”薑玉決吃著點心，緩聲說道。

    聞言，林亦書和蕭啟一同看向他。薑玉決小小一個人被這樣看著也並不窘迫，不緊不慢地說，“那個謝大才子在家鄉已經娶妻了。先生就不說了，沒有家底，脾氣又是這個樣子。還有一個禮部尚書家的白公子，沒有定親，但是有侍妾。論起來，銘源舅舅還是很靠譜的。”

    “你從哪兒聽說的這些？”林亦書蹙眉問道。這些家長裏短的事情，薑玉決一個很少出府的小朋友怎麽就知道得這麽清楚了。

    “先生告訴我的。”薑玉決直接出賣消息源。

    “哈？”夫婦倆同時一驚。

    “先生之前一直研究謝大才子的文章，看累了就研究人家的生平打發時間，所以知道他已經娶妻。那個白公子，聽說先生在我們府裏的客居，伺候的下人幾乎都安排的是小廝，要給先生送通房丫鬟呢！”

    聽完，林亦書一整個無語。蕭啟墨直接氣到額角青筋暴出，“好得很，姓馮的要不是狀元，就等著本王賜罰吧！”<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