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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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遲白隨著黎莘走進小區,他環視周遭,從未見過這樣的稀奇景色。

    且不說這些不同於矮屋瓦房的高層建築,光是這片稀奇街區中各式各樣的鍛煉器材,就足夠讓他長見識了。

    沈遲白落後幾步打量著黎莘,卻聽身邊侍從韓柏道“公子,我們這樣不問一聲就跟著走進來,會不會不太好?”

    “她早便看見我們同行了,可她為什麽沒有將我們拒於門外?”沈遲白不答反問,見韓柏想不出答案又道,“她在請我們進去。”

    韓柏仍是不懂,卻沒有多問。

    他看不懂那些明裏暗裏的算計,但他見黎莘一路上不但有孩童圍著嬉鬧,甚至街區中行經的男女都會同她打招呼,隱隱覺得這女子年紀不大,名望和本事倒是看著不小。

    走了一段路,沈遲白緩步扇著折扇走到黎莘身側,故作驚歎道“我先前聽聞豐城財力薄弱,街區大半都是破敗不堪,倒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塊寶地。黎姑娘作為這片寶地的主人,恐怕是費了不少心力來建設吧?”

    黎莘不用看也能想象到沈遲白輕佻浮誇的表情。

    “確實耗了不少心神。”黎莘知道小區中的東西藏不住多久,便無意隱瞞。

    但回想到沈遲白的話,她又側眸一笑“倒是沈公子,我本以為你是當地商賈家的少爺。不知沈公子哪裏人?今日又是為何到訪?”

    沈遲白頓了一頓,笑意更甚“黎姑娘說的什麽話,在下要是當地商賈之子,還會任由那地痞流氓欺負你?”

    “在下從別處來豐城探親,未曾想借住兩天卻能幸而見識如此奇景。在下心中實在掛懷便前來探訪一番,沒想到這麽巧就遇到黎姑娘你,”沈遲白若有其事道,“黎姑娘你說這算不算是緣分?”

    黎莘心中嗤笑,沈遲白若真的隻是來探親,那絕對不會特地前來這裏打探,更不會欠兮兮地跟她拉近關係。

    她聽夠了沈遲白滿嘴跑火車,沒興趣繼續拉扯。

    將那些孩子帶回交給章姨之後,黎莘轉頭問沈遲白“沈公子有心前來拜訪,我自然不好推辭。但這街區這麽大,我一下子也不知道該從哪裏介紹起,沈公子可有什麽建議?”

    兩人本就是心照不宣地互相試探,明眼人都能聽出黎莘話中深意。這時候若是沈遲白再裝傻充愣,那就實在是有一些不知好歹了。

    沈遲白垂眸輕笑,合上了折扇“聽聞黎姑娘近日大賣棉衣恩惠百姓,在下心感佩服之餘又覺得這棉衣做工設計稀奇,可否帶在下長長見識?”

    果然是因為棉衣。

    黎莘這樣想著,轉身帶沈遲白走向了小區中的洗衣房。

    清洗棉衣並不算是容易的活,穿越之後小區儲備電和太陽能交換使用更是要節約調配,以至於幾百件棉衣至今還沒能完全清洗幹淨。

    黎莘帶著沈遲白才靠近洗衣房,沈遲白就聽見了裏麵不小的機械運轉聲。

    沈遲白在洗衣房前透過玻璃門,看見數十台從沒見過的“大家夥”在裏麵自顧自地工作,既是好奇又是警惕。

    而黎莘也是在餘光下看見了沈遲白複雜的神情,她不以為然地低笑一聲,正準備以此壓一壓沈遲白的氣焰,卻見沈遲白已經邁動了步子,嘴中還歎道“神跡!著實是神跡!”

    黎莘站在原地打量著沈遲白嘖嘖讚歎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她歪頭饒有趣味地問“此話怎講?”

    沈遲白猛然回頭,將折扇重重地敲在掌中,意正言辭道“雖然在下並不懂其中玄妙,但是如此便利的器械,不但可以解放勞動力,還可以將衣裳洗得更幹淨,這難道不是神跡嗎?”

    雖然沈遲白言辭誇大,但他眼中的驚歎看著卻不像是假的。

    黎莘短暫意外之後,一時間竟不知該從何打壓沈遲白氣焰,隻好認真介紹起這棉衣的流程“這街市上積壓了太多的棉衣,那些棉衣不但設計沒有特色,還不便行動。我便做了一些小小的改進,倒沒想到能賣得很好。”

    說話間,黎莘見沈遲白目光仍流轉在幾台機器上,便順道解釋道“這東西名為洗衣機,從漂洗到脫水烘幹,可以一步到位。”

    “洗衣機……”沈遲白嘴中念叨著,目光和心緒卻是盡數放在了洗衣機之上。

    在沈遲白走近的同時,一台洗衣機恰巧將衣服烘幹完畢。

    “嘀——嘀——”

    兩聲提示音傳來,讓沈遲白顯露了短暫的訝異。他懷著一些忐忑,伸手放到了麵前滾筒洗衣機的機蓋上,他指尖摸索到一處暗扣時小心施力,沒想到竟打開了洗衣機的蓋子。

    沈遲白的操作讓一邊閉口不言的韓柏都不由驚歎“公子,厲害!”

    這一下讓沈遲白心中一驚眸中微亮,他合上機蓋後,又將目光轉向了另一台還在運作的機器。

    沈遲白不禁凝神,他收斂了幾分嘴角笑意,用指腹擦過機器上寫著的陌生文字“停……”

    沈遲白從這些陌生文字中摳出一些稍微熟悉的字眼,而後結合自己的理解按下了帶有“停”字的按鈕。

    果不其然,洗衣機如同沈遲白所想一般停止了運轉。

    這次不光是韓柏,就連黎莘都隱隱有些驚訝。

    她沒想到沈遲白竟然可以在洗衣機的用法上無師自通。

    黎莘帶著些意外緩步走上前,偏頭打量起了沈遲白。隻見沈遲白此時盯著洗衣機,就好似得到一件稀奇的摯寶,而他方才浮誇輕佻的笑意也逐漸轉為認真。

    此時在黎莘看來,沈遲白的專注之色,倒是與他的穿著有了一些相稱的貴氣穩重。

    沈遲白凝神間似乎忽略了黎莘的靠近,他仍舊從這些字眼中尋找著熟悉的字樣,在低聲念著“始……”的同時,按下了“開始”鍵。

    隨著機器運轉,沈遲白沒有顯得驚喜,反而隻是揚了下嘴角,大有一副不出他所料的樣子。

    但緊接著沈遲白又意識到了什麽,轉頭就對黎莘笑道“黎姑娘!這果真是神跡!不但能化腐朽為神奇,還設計得如此易懂。真是貼心!”

    黎莘自然是不信沈遲白的鬼話。

    她又一次打量了一番沈遲白,突然覺得沈遲白比想象中要來得有意思。

    正在黎莘思量著沈遲白究竟打了什麽算盤的同時,遠處傳來了一聲叫喚“姐!說好的在門口等呢!”

    黎響本就有些不情願送這賬本,趕回來沒在門口見到黎莘更是有些委屈,他正準備叫屈,卻在洗衣房內看見一個陌生男子。

    回想到這兩天來找黎莘麻煩的那些人,黎響下意識將沈遲白認作惡茬,有些不友好地問道“你是誰?找我姐做什麽?”

    “原來是黎姑娘的胞弟,難怪也是一表人才,”沈遲白仍是堆笑著滿嘴油腔滑調,“在下沈遲白,此次前來並無惡意,隻是十分欣賞黎姑娘的經商頭腦,想來圖一番合作。”

    “合作”二字聽在黎莘耳朵裏,倒是讓她心中清明了一些。

    如果說沈遲白是想從外地前來經商,在豐城這地方發展,那黎莘因為這售賣棉衣的舉動,會成為沈遲白探訪首選的合作對象,倒也不算奇怪。

    縱使黎莘無意在事業起步期給別人分一杯羹,但對於沈遲白這紈絝公子的形象,黎莘已經打上了一個問號。

    若是就這樣拒絕沈遲白,她很難保證沈遲白不會在之後的日子裏,對她的計劃有什麽影響。

    黎莘思量著,心中有了一個計策。

    “若要說是合作,可真是抱歉了,”黎莘故作抱憾道,“我如今尚未做出成績,更料想不到未來,雖有合作之心,但實在是無法做一些沒把握的保證。”

    沈遲白早便料想到黎莘會婉拒,從容道“黎姑娘有顧慮在下可以理解,隻是在下才踏上行商之路,著實需要有一位老師來指點迷津。”

    “黎姑娘也不必自謙,在下見識過黎姑娘能耐,心中已有考量。”沈遲白一副不容推卻的樣子,佯裝正色道,“黎姑娘不願合作也無妨,在下不過想同黎姑娘學些本事,學費報酬一切好說!”

    黎莘看著沈遲白以一副紈絝模樣來裝作正經,實在有些想笑,但轉念她又覺得這個提議正中下懷。

    她雖不能說是缺錢,但沒人會嫌棄錢多,更別說麵前還站著一個人伸頭任宰。

    而且這人還是她需要時常留意提防的沈遲白。

    黎莘從見到沈遲白起就覺得這人家世八成不凡,如今聽沈遲白這語氣,更是好奇起沈遲白的家底,她淺笑著問“入學堂都要繳入學費用,今日沈公子也算是見識了我這棉衣的玄妙,不知……”

    話還沒說完,沈遲白已經給了韓柏一個眼色。而韓柏也是很快會了意,從袖袋中摸出一錠銀子。

    完整的銀錠子對於黎響來說隻在電視裏見過,即便他近幾年沒過過窮日子,但還是不禁瞪大了雙眼。

    隻是還沒等他從驚訝中緩過勁,黎莘已經將銀子接下了。

    見黎莘接下銀子,沈遲白此行目的也達到了,他悅然一笑“黎姑娘果然大格局!”

    對於沈遲白的吹捧,黎莘隻是笑笑。

    沈遲白並不是不識抬舉的人,既然目的已經達到,黎莘也沒有要做下一步動作的意思,他也不再多留“在下今日已經獲益匪淺,便不再叨擾。待他日黎姑娘有了空閑,在下再來拜訪討一通學問。”

    黎莘含笑欠身將沈遲白送出了洗衣房,下一刻就聽到黎響在驚呼“姐!這麽大一個銀錠子,你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他有別的心思。”

    “就是因為有別的心思,我才要把他留在身邊。不然難道由他造作,來跟我打對台?”黎莘掃了一眼黎響,又道,“你要記得,有錢有能力還兩副麵孔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黎響很少有這樣感同身受的認同感,但他點了點頭又覺得有什麽不對,摩挲著下巴就對黎莘道“老姐,我怎麽覺得你在罵人?”

    黎莘轉頭“罵誰?”

    黎響不自覺壓低了聲音“罵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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