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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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莘見沈遲白又望著自己笑了,偏過頭自覺有些失態。

    還好轉眼已經走到了小區門口,章姨和韓柏也早便在等待了。

    黎莘上前問及黎響,才從章姨口中得知他是忙餓了,先回去處理食材。

    章姨談笑間發現黎莘此時心情看著比之前好許多,心中又是一陣雀躍“看來你們這次相處得還蠻愉快的?”

    方才小巷中的經過,雖說不上是愉快,但也稱不上是糟糕。

    黎莘倒不是會盲目記恨別人的人,想到沈遲白今天給她的感覺並不太壞,便道“還是沈公子辦事周到,才得以一切順利。”

    話語間,黎莘巧妙地避開了關鍵問題,章姨才不好接著問。

    沈遲白聞言,垂眸地笑著走向前,別有深意地笑了一下“今天在下借黎姑娘的光,見識頗豐。”

    見黎莘明白了他的意思,拉下了嘴角似乎想回嘴,他又緊接著開口“黎姑娘所托之時在下定當盡力而為。”

    “今日在下還有旁雜事務要前去打點,就不同黎姑娘一起回去了,”沈遲白有意無意地加重了“一起回去”四個字,見章姨果然滿麵欣喜,又湊近黎莘小聲道,“有些堆積久了不新鮮。”

    這分明就是方才黎莘麵對那些海產山鮮時說的話。

    黎莘望著沈遲白,雙眸緩緩瞪大,她將沈遲白這莫名其妙的挑釁歸結為今日這一天下來的得意忘形。

    他不但拿捏著黎莘的失態,還清楚黎莘此時有求於他。

    沈遲白心中明知這樣並不能讓黎莘開心,但他卻是饜然與這種逗趣。

    他與黎莘淺笑著道了別,轉身上了韓柏備好的馬車。

    而等候已久的韓柏也衝黎莘和章姨拱手道別,動身駕駛馬車,消失在了街市末端。

    章姨見黎莘一直望著沈遲白的離開的方向,心中悅然“小沈這是逗你呢,小孩子脾氣,你也別同他置氣。”

    黎莘有些出神,她心中雖然因為被戲弄而無法還嘴有些憋悶,但仔細想來卻似乎沒有那麽生氣。

    她沒在辯駁什麽,轉身拍了拍章姨的肩“好,不同他置氣。說起來我也有些餓了,我們回去吧。”

    那日別過之後,沈遲白並沒有回公寓的住處,也沒有再出現在豐城。黎莘估算著時間,竟是有一個多月沒有見沈遲白了。

    沈遲白整日在她身邊嬉皮笑臉時,她一直覺得沈遲白吵鬧。但沈遲白不在時,她反倒覺得有一個人能出謀劃策也不錯。

    眼見臨近年關,竟有一封書信被送到了豐城黎家學堂。

    “姐!成了成了!”黎響將一封書信送到黎莘手中,滿麵欣喜道,“那沈遲白竟是真的將事情辦成了。”

    黎莘在許多老師的注視下,將書信展開。

    書信上寥寥幾句,隻寫了兩句官方說辭,和幾個名字。

    “京中考試院願意招收我們這邊幾個出挑的孩子,”黎莘眉眼舒展開,彎起一抹笑意,“不出意外的話可以參加明年春闈。”

    這對於盼了許久好消息的一眾老師來說,絕對是一份絕好的新年禮物。

    此起彼伏的細小議論聲滿溢著喜悅,但黎莘笑意卻不是很深。

    她將黎響叫到一邊,小聲問“這信是誰送來的?”

    黎響回憶那人的模樣“一個侍衛模樣的人,看穿著應該是都城中的一個什麽小官。”

    說起穿著,黎莘回想起那日沈遲白穿著要比平日裏來的正式許多。他聲稱要去打點旁雜事務,卻在小小豐城用起了馬車。

    黎莘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沈遲白應該是去都城了。

    都城遙遠,沈遲白自稱無父無母。先前他在豐城毫無牽掛四處玩樂,如今竟卻在都城中停留這樣久。

    想到這裏,黎莘竟旁生一些擔憂。

    不過黎莘也沒什麽都城的人脈,更沒辦法從學堂剛剛起步的事業中脫身。她輕歎了一口氣,還是覺得沈遲白這樣的一個人,約莫是不會死在都城。

    隻要不死,一切好說。

    黎莘很快調整好了情緒,她想到交代黎響的事情,問道“這段時間街上都在置辦年貨,那些財會老師情況怎麽樣?”

    “這你還不放心?我們的財會老師還能出岔子?”黎響反問道,“不過那個計算器,我還是覺得有點怪。”

    既然帶著先進的科技來到這裏,黎莘也不想浪費這些資源。

    比起這裏的算盤,黎莘倒是覺得先進的計算器,更可以為財會老師們帶來加成。於是黎莘和財會老師溝通之後,決定在他們上崗的同時,將計算器帶了去。

    “我問你那些老師打探到的情況,誰問你他們混得好不好?”黎莘險些翻一個白眼,“還有,計算器怎麽了?還有什麽比我們這憑空出現的一群人還要奇怪的嗎?”

    黎響被懟了一通,半懵半懂地收斂了音量,乖巧地答道“哦…那些老師基本都能接觸到商鋪的真賬本了,不過除了老姐你幹涉的那些布莊布鋪,其他的賬麵……都不是很好看。”

    豐城經濟不景氣,在黎莘通過鍾易的布鋪接壤豐城服裝產業前,更是連服裝業也是蕭條得不行。

    對這結果,黎莘並不算意外,她思量稍傾沉聲道“問題不大,這些在年後可以慢慢來。”

    忽然,黎響似乎想到了什麽,忙說“哦對,老姐你讓我調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黎響難得機靈,黎莘也就不再給他臉色看。她將黎響引到一邊坐下,溫聲讓黎響接著說。

    那天與沈遲白商討出的設想黎莘很快就落實了下來,隻不過經過黎響調查,她才發現,在這豐城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去破壞當地先生和學堂之間的聯結。

    因為根本沒有聯結。

    “說白了,要不是那些先生無處可去,他們也不會留在那破學堂啃著幾錢的薪水。”黎響撇撇嘴,咋舌道,“老姐,這學堂我問過了,地租不貴,按照我們現在的資產,倒是可以直接收購。”

    黎莘靠著雕花木椅,一手搭在扶手上隨著思考摩挲著手指。

    她垂眸定神片刻,搖搖頭道“直接收購太張揚了。”

    直接收購和先拉攏先生再收購,雖然結果是一樣的,但以旁人看來效果卻是並不相同。

    拉攏了先生,倒是可以通過這些先生,借一個“重振學堂,匡扶正義”的名義,將學堂分部張羅下去。

    黎莘本想等沈遲白一起去尋那陸軻,但如今也不知道究竟什麽時候能等到他。

    左右這時間也是不多了,她便準備自己前去拜訪。

    這入了冬的街市雖然熱鬧,但還是耐不住寒冷。偏偏那陸軻的住處,還是在街市另一頭的近郊區域。

    黎莘這段時間總是在室內忙碌,這時候倒是想起來忘了添幾件過冬的衣裳。

    穿堂寒風掃過黎莘的袍袖,吹得她又是一陣瑟縮,雙手更是涼的有些僵硬。

    看著街上身著她所售棉衣的行人,黎莘琢磨著回去之後也該尋個空閑,帶黎響去挑選一些布料做點新衣裳。

    豐城並不大,但沒有馬車光靠步行卻還是得費一些光景。

    黎莘越走越冷,心中又想著到時候該問沈遲白套路一駕馬車來。

    恍然間,黎莘腳步一頓。

    她怎麽又想到沈遲白了?

    偏在這時,邊上傳來一聲呼喚“黎姑娘!”

    黎莘轉頭看過去,一個體態雍容的中年男子正好從宅院出來。

    他見到黎莘,先是遠遠衝她作揖,而後帶著幾個侍從走來“黎姑娘這寒冬臘月的,穿得這麽單薄就往外跑,可得小心風寒啊。”

    “多謝楚老爺掛懷,”黎莘記得這是學堂中一位孩子的父親,聽黎響說他還是當地的鄉紳,“倒是楚老爺,這大冷天出門可是有何要事?”

    “倒不是什麽要事,就是小兒近日學業攀升,擠進了城中的私塾,這會兒得去接他下學。”楚老爺提及家中獨子就滿麵欣喜,“這還得多謝黎姑娘才是。”

    “私教班”這一詞聽得黎莘狹眸,她試探道“先前便聽聞城中私塾教資優渥,有錢有勢也不一定能躋身。如今楚老爺得償所願,倒是要恭喜了。”

    楚老板聞言更是欣喜,他又是同黎莘一通道謝,也算在給了黎莘一個想要的答案。

    黎莘無意耽擱楚老板接下來的行程,心中留了個關於私塾的心眼,便道別準備離開。

    轉身時楚老板叫住黎莘“黎姑娘,老楚我誠心感謝,想設宴酬謝一番。不知黎姑娘除夕那日是否有空?若是不介意寒舍簡陋,不如與黎公子一道來老楚家賞個光?”

    黎莘思量著回絕的說辭,卻突然感覺雙肩沉了一些。

    一件寬大的狐裘大氅落在黎莘身上,緊接著還帶來一股尚未散去的暖意,將黎莘單薄的身子攏在裏邊。

    “抱歉啊楚老板,黎姑娘除夕之夜已與在下相約,真是礙難從命了。”

    熟悉的聲音緊接著狐裘的溫熱傳來,沈遲白出現將黎莘從楚老板身前帶走之後,架起她將她送上了馬車。

    馬車內的暖爐烘得黎莘雙手又重新有了知覺,她一邊搓著手一邊打量時隔一月未見的沈遲白。

    今日的沈遲白一身墨色長衫外加一件燙金馬甲,與往日印象大相徑庭的深色係穿著,穿在沈遲白身上竟意外顯出了幾分威嚴。

    黎莘回想到那日沈遲白對韓柏失責擺出的肅然,在思索間有些出神。

    “黎姑娘如此知情識禮,竟然不知道這體寒該比旁人多穿衣裳的道理?怎麽反倒還比旁人穿得單薄了?”沈遲白緩緩推過來一個湯婆子,見黎莘愣神,又勾笑道,“怎麽?黎姑娘多日不見,是想在下想到失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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