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唐突

    等這人說完“世無雙”三個字的瞬間，金刀大漢臉上的表情實在是精彩，如風雨雷電一同出現在他臉上一般，隨後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僅靠這三個字就讓一貫蠻狠的金刀大漢變成這個模樣，他喃喃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人稱“小多情公子”的世無雙。”

    “沒錯沒錯，就是他。”這人哈哈一笑，隨即更加不屑的斜眼一瞥金刀大漢，嘲諷道：“沒想到你這個闊刀派的鄉巴佬還有幾分見識，居然知道小多情公子是何許人，不算太蠢，尚可救，尚可救。哈哈，哈哈哈。”

    金刀大漢雖然狂妄蠻橫，卻並非沒有腦子。他深知世無雙這種神仙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不說他，即使整個闊刀派一萬餘眾都在此處，也絕不敢得罪一個仙界強者。是以此刻任由這人言語羞辱，思量片刻後，提起刀向門外走去。

    這人見他溜之大吉，更加肆意嘲諷，在他背後大聲喊道：“闊刀派的鄉巴佬，以後記住了，蘇城可不是你這種人可以放肆的地方！”也不怪這人稱他為鄉巴佬，一看練了幾分本事剛出茅廬的樣子，真正行走江湖的老手絕不會似他這幫張揚跋扈。

    金刀大漢隻做未聞，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招賢樓，看他著急忙慌，三步並作兩步逃走的樣子，估計他這輩子都不會再來蘇城了。

    大漢落荒而逃的結局，頓時讓招賢樓內笑聲一片。在二樓飲茶的雲亦也從這動靜中得知白衣男子是世無雙，心中有些釋然：“原來是他，果然和傳聞說的一模一樣。”

    “他是誰？”世無雙是這一二十年傳出的盛名，趙欣並不知曉此人。

    雲亦答道：“世無雙，人稱小多情公子。”

    趙欣道：“多情公子空餘恨我倒是聽過。這個小多情公子是什麽時候出來的？”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雲亦想了想道：“傳聞空餘恨自從鬼都回來就淡出江湖，神龍見首不見尾。多情榜有二十多年沒更新了，空餘恨的風頭不比當年。世無雙這個名字大概在十幾年前出現，傳聞說他對空餘恨十分尊崇，奉‘任憑世間乾坤轉，我自瀟灑天地間’為人生格言，以逍遙，灑脫為人生目標。所以江湖人稱他為‘小多情公子’。”

    趙欣淡淡的道：“此人能取空餘恨而代之，必定也是個奇人。”空餘恨與其師劍聖並稱三傑，對趙欣來說是值得一敬的人。

    ……

    世無雙本是趙國富商之子，及冠之後離家，三十年來已將趙魏有名的地方，遊了個遍。他在每個地方的停留的時間長短，由當地的美女是否足夠多，是否足夠美決定。他在蘇城已經呆了半年，遲遲不走，除了蘇城的酒香醇濃美之外，更是因為他還沒能見到美人榜上的薑小白和蘇若水。按理來說，這尊大佛到了蘇城，薑小白和蘇若水該主動來見才是，這麽久一個都沒來見他，實在是因為世無雙的浪子“聲名遠播”。

    世無雙與空餘恨雖同號“多情公子”，但二人截然不同。空餘恨創多情榜：名劍榜，論神兵高低；宗派榜，判勢力強弱；其後才是美人榜，賞天下絕色。而世無雙隻愛美人與酒。

    單就對待美人，二人態度也截然不同，空餘恨對待美人是欣賞居多，上榜美人有他的世侄女——歐陽勝男，有酒館女兒——薑小白，有鬼都女王——血薔薇，並無貪圖之意。

    世無雙則是喜愛居多，他對待美人如酒，喜歡細細品之，品夠即忘，瀟灑離去，絕不留戀。

    空餘恨雖然四處漂泊，但有多情穀為家，在外漂泊累了，也會回到多情穀居住一段時間。而世無雙居無定所，四海為家，他在一個地方呆膩了之後，就會到下一個地方去。

    ……

    招賢樓內，盞茶時間過後，世無雙從七樓走樓梯回到二樓。雲亦看他煥然一新的樣子，笑道：原來是去換衣裳了。

    人靠衣裳馬靠鞍，世無雙穿上幹淨衣服，修過麵龐，此刻顯得十分英俊，稱得上“公子”。

    世無雙信步走到白麵小生麵前，白麵小生眉頭一皺，這個全場焦點，名頭極盛的“小多情公子”對他而言像是瘟神一般。世無雙看著白麵小生，一本正經的道：“姑娘，我能坐在這裏嗎？”

    “噗——”一聲“姑娘”讓雲亦還沒咽下去的茶水盡數噴了出來，嗆得連連咳嗽：“噗，咳咳咳……”隨後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睛，與世無雙一同盯著白麵小生，疑惑的道：“姑，姑娘？”

    世無雙本就是全場焦點，此刻再由雲亦這麽一鬧，招賢樓裏十個有九個都看向這裏。

    隻見白麵小生麵色微紅，多了這分紅暈，如在他臉上抹上了最合宜的妝容，女兒的嬌羞之態展露無遺。雲亦看的眼神迷離，察覺她是女扮男裝，口中喃喃道：“我就說嘛，長得這麽好看，怎麽會是帶把的。”

    此等粗言一出，白麵小生臉色更加緋紅。嬌羞一息之後，多了份被人拆穿的憤怒，喊道：“侍女！”一旁的侍女慌忙答應：“公子，不，女俠，有何吩咐。”侍女也搞不清楚該如何稱呼白麵小生，越說越沒底氣，後麵的話幾乎沒了聲音。

    白麵小生怒斥道：“我問你，這裏是讓人安靜吃飯的地方嗎？”

    侍女倉皇應道：“是的，女，女俠。”難為侍女隻能稱他為女俠。

    “那好。”白麵小生指著雲亦和世無雙道：“這兩個人嚴重影響了我吃飯的心情，請你們把他倆趕出去。”

    “啊？”雲亦聽她要趕自己出去，放不下桌上的點心，訕訕道：“姑娘息怒，不關，不關我的事啊。”雲亦看了一眼，並努了努嘴指向世無雙，想將責任全都推到了他的頭上。

    白麵小生怒視著雲亦道：“就你最討厭！”

    雲亦聞言沉默不語，低下了頭。他可不是因為羞愧才低頭，而是趁人不注意偷摸了幾個點心藏在了袖口，做好了被驅趕的準備。幾個月的風餐露宿，從來沒有吃過像招賢樓這麽好吃的點心，此刻要被趕走，第一時間不是顧全麵子辯解幾句，而是多帶走些這裏的點心。

    他竟也頗具先前世無雙不爭一時臉麵的“風姿”。

    侍女為難的道：“女俠，這個，怒難從命，我們客棧敞開門做生意，哪有趕客人的道理。”這些侍女都是經過訓練的，絕不會輕易得罪客人，否則薑小白借招賢樓收買人心的目的如何能達到。

    雲亦聞言，頓時覺得點心還有戲，幫腔道：“就是，就是，我們在這裏吃的好好的，你憑什麽趕我們走，要是你不喜歡呆在這裏，自己走就是了。”

    “你，你，好！”白麵小生被雲亦懟到啞口無言，胸口一起一伏，氣道：“我走就我走！”

    說罷，她拿起佩劍，起身就走，雲亦見狀挪了挪屁股，坐穩了之後繼續拿起了包子往嘴裏塞，世無雙卻急忙攔住白麵小生，道：“姑娘留步。”

    世無雙站在白麵小生麵前，俯首賠禮，誠懇道歉道：“適才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平時浪蕩形骸慣了，而姑娘又實在太美，在下見了一時得意忘形，失了分寸，這裏向姑娘賠罪了。”

    如此直白的誇讚，從世無雙口中說出來又加十分真誠，無怪小多情公子能在萬花從中無往不利。白麵小生雖是女扮男裝，但畢竟是女子，聽到人家這般誠心的讚她美，怒氣消了許多。

    世無雙接著道：“姑娘若討厭我和這位兄弟，那我和這位兄弟離開便是，請姑娘在此好好享用。”

    白麵小生聞言看向雲亦，挑釁的“哼”了一聲。

    雲亦對此不以為然，他不管不顧的又抓起一個包子塞進嘴裏，口齒不清道：“這裏的東西這麽好吃，還不要錢，我才不走呢，誰要走誰走，反正我不走。”

    “你！”見他還死不認錯，白麵小生動氣，上前一步欲修理雲亦。

    雲亦往後一退，又抓起兩個小豬模樣的饅頭，塞進袖口的同時躲開白麵小生，嘴上還不饒人，吐舌道：“你這個瘋丫頭，好男不跟女鬥，惹不起我躲得起。”

    她長這麽大，從來沒有人敢這樣拂她意，更別說罵她“瘋丫頭”了。一時氣急，竟拔出了利劍。旁觀的江湖人看見明晃晃的利劍出鞘，“啊”發出驚叫聲，離得近的紛紛後退幾步，但無一例外臉上看戲的神情更濃。

    白麵小生喊道：“你別跑，讓我殺了你！”

    “讓你殺？我瘋了？”雲亦見她拔了劍，嚇的變了臉色，拿著包子左躲右閃，同時還不忘還嘴。

    白麵小生雖然口舌笨重，不及雲亦，但劍法淩厲無比，顯然傳自名家，瞬間連刺三劍，“彩”博得招賢樓一片叫好。好在雲亦反應迅速，在桌椅之間跳來跳去，加上有世無雙從中調解，才不至於血染招賢樓。

    打爛幾張桌子後，世無雙畢竟是仙界強者，施展身手後很快控製住局麵。他穩住白麵小生後，轉身勸解雲亦道：“這位兄弟，何必要讓佳人動怒呢，給在下一個麵子，和我一起走吧。”

    雲亦本著對空餘恨的敬仰，對眼前的小多情公子也有愛屋及烏之情。他將餘下的包子一口吃掉，瞪著白麵小生，轉而對世無雙道：“我就給你這個麵子，讓這個瘋瘋癲癲的男人婆一回。”

    這聲“男人婆”又氣得白麵小生提劍刺來，但雲亦右手一撐欄杆，整個人已從二樓跳下。世無雙趁機急忙對著佳人道了聲“姑娘，有緣再見。”隨後跟著雲亦跳下，二人一同離開。

    招賢樓內的江湖人笑道：“這個小多情公子，真是有趣。”又惹一陣笑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