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沙城

    雲亦與世無雙一前一後出了招賢樓。二人站在門口，同時道：“好一個瘋丫頭。”（雲亦道）“當真是傾國佳人。”（世無雙道）

    二人說罷，互相看著對方，臉上皆是不能理解的表情。

    世無雙率先開口，道：“兄弟怎能如此說話，剛才的那個姑娘，明眸皓齒，鼻挺嘴小，膚如凝脂，氣勝幽蘭。”說完還咽了口口水，十足登徒浪子風範，咽完口水方才繼續道：“怎麽看都是個傾國傾城的佳人，你怎可罵她瘋丫頭。”

    不顧雲亦的白眼，世無雙仍自顧自的道：“可惜空餘恨前輩沒我這般福分，他若見了這個姑娘，平靜了二十多年的美人榜當添新人了。”

    雲亦則用像是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道：“那個瘋丫頭是有幾分姿色，可也不至於讓你這樣回味吧！再說，人家都把我們趕出來了，再漂亮有什麽用！”

    世無雙麵無悔色的道：“我們實可算罪有應得，罪有應得。”小多情公子對待美人，就像是酸腐書生對待書中大義一般，那股執拗勁，任誰都改變不了。

    雲亦聽他替自己把罪過給攬了下來而十分不滿，辯駁道：“我們有什麽錯！”

    世無雙一本正經的道：“你我唐突佳人，當然有錯。”此話竟和三十年前，空餘恨被血薔薇被斷手之後，和酒行風所說的如出一轍。

    雲亦則理直氣壯的道：“她女扮男裝，招搖過市。我們拆穿她，理所應當，何錯之有？”

    世無雙斬釘截鐵的道：“當然有錯。”世無雙看著雲亦，臉上表情如師父對待愛徒一般，諄諄善誘的開導道：“她是傾國佳人，我們怎麽能拆穿她。”

    這話的意思竟是：她既傾國傾城，便禍國殃民也是應該。

    此言一出，讓伐魔劍內的趙欣都莞爾一笑，世上竟有如此“登徒浪子”，愛美人愛到這般境界。

    雲亦無言以對，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道：“小弟境界不夠，告辭。”朝他抱拳後，轉身離開。

    世無雙見他離開，臉上露出的表情像是老師沒有辦法說服學生的一般無奈，隻好搖了搖頭對著雲亦的背影喊道：“多謝兄台給在下一個薄麵，日後若有機會，在下必當報答。”他竟將這事當成了恩情，記了下來。

    雲亦實在無語，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道：“不必了。”他竟這般隨意擺手，拒絕了一個仙界強者的人情。

    …………

    經此一鬧，縱使蘇城再繁華，雲亦也無心閑逛，當即朝莫林城出發。

    風餐露宿，十天之後，終於到了莫林城。

    莫林城人稱沙城，傳言混亂無序，對此雲亦從似乎無人當值的莫林城可見一斑。一路毫無阻礙，長驅直入的進入城中。

    雲亦身處沙城中不禁長歎一口氣，感慨：半年之前他達到人界五段，初遇趙欣，酒顛離開，他也不得不背井離鄉，與蕭玲分別。當時，他鎖上大門後問去哪，趙欣跟他說：“往西南，去莫林沙漠。”

    現在，他終於到了這個目的地。

    ……

    莫林沙漠傭兵團橫行，血痕，刺陵，鴻昌，司棋四大傭兵團，每個傭兵團都不下十萬之眾，各自盤踞中東，西北，東南，西南，團內一應俱全，自團長而下，等級森明，如同一個小國。

    莫林沙漠尚不屬趙、魏國境，可以說是當今人族的法外之地。莫林城臨沙漠而建，城中建築大多由沙而鑄，傭兵形象稱其為“沙城”，沙城裏居住著幾十萬閑散傭兵，魚龍混雜。沙城裏的大部分傭兵都是獨狼，或者為圖安全，由一個老傭兵領頭，十幾人一行，共同執行任務。偶有成立的小傭兵團，也想走出沙城，到沙漠裏雄踞一方。

    因為都是吃莫林沙漠的飯，傭兵之間常常有矛盾，不乏因為爭一時之氣而鬧出人命的事件。但生死各安天命，從無法文律條約束。

    城內除了傭兵，最多的就是身在勾欄的妓，娼。傭兵性命相博的錢，又被這些女人以攝人、嫵媚的身軀掏空了腰包，隻好再進沙漠和野怪廝殺。

    …………

    此時不過剛到四月，應是一年中最為涼爽的時段，而沙城已是酷熱難當，雲亦在城中走動不一會兒，已是滿頭大汗。不知尋何處落腳。

    正午時分，太陽高照，雲亦站在莫林城內的街道上，恍然的看著。

    看著街道上傭兵越來越多，坊市越來越熱鬧。

    雲亦一開始感到奇怪：怎麽這些傭兵在天最熱的時候反而出來了。隨即釋然：此時氣溫對於雲亦這個外鄉人來說是高，但對於久居於此的傭兵來說早已習慣。而莫林城號稱不夜城，夜晚必定歌舞升平，想來這些傭兵定是昨晚快活，一覺睡到此時方醒。

    街道上的傭兵們絕大多數皮膚黝黑，袒胸露乳，在集市上大搖大擺。或一夜風流，剛從妓院出來，此刻返回住處蟄伏幾個時辰，等到晚上再戰；或是前往各個坊市，買療傷的藥，買對付一些野怪專門的兵器；也有少部分，是去城中發布任務的地方去接任務的。雲亦跟著其中一個，走到了城中心發布任務的地方。

    這個任務榜上時常公布一些有賞金的怪，供傭兵接取。

    比如有人急需某些材料，隻要將他的需求告訴負責頒發任務的人。他們會將能獲得這些材料的野怪，數量，以任務的方式發布在城中心的任務榜上，傭兵看到後，覺得價格合理，就會接下任務，然後到沙漠裏獵殺需要的野怪。

    然而，這榜上的任務也不是誰都可以接的，在接之前，會有專門的人考核，要讓人家覺得你夠本事完成，才會把任務交給你做。一般情況下，完成任務榜上的任務比平常怪物賣出的價格要高兩到三倍，所以任務中心頗受傭兵歡迎。

    雲亦站在圍聚起來的傭兵們身後，由下及上的看著今天任務榜上的任務：

    “毒蠍十隻，賞金五十個銀幣；

    穿沙獸五隻，賞金兩個金幣

    ……”

    其中比較惹眼的是榜首：霸天鬼虎，賞金一萬金幣。榜二，三頭巨蟒，賞金五千金幣。榜三，百尺魔蠍，一千金幣。

    “這個‘霸天鬼虎’的賞金竟然高達一萬，嘖嘖。”雲亦不禁咂舌。

    趙欣趁此機會提醒他道：“沙漠裏危機四伏，各種殺傷力極高的野怪潛伏在沙底難以防範，還有這些傭兵，他們雖然大都修為不高，武技不精，但是行事狠辣，會的都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殺人技，在這裏即便是我也不敢保證你性命無憂，你要小心。”

    雲亦道：“知道了。”他初到莫林城，不敢貿然前往沙漠，所以離開了任務中心後，又在城中逛了逛。找到一家賣地圖的坊市，準備買一張莫林沙漠的地圖。

    進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正在櫃台後麵刻畫著地圖，店內大大小小的地圖多半出自他手。這老頭見客人上門也不招呼。雲亦道：“老板，拿一張莫林沙漠的地圖，越詳細越好。”

    老者頭也不抬，道：“你身旁貨架上的就是，五個金幣。”

    萬萬想不到，一張地圖，竟會賣出五個金幣的高價。饒是雲亦有酒顛留給他的無數錢財，也被這個價格驚到了。道：“怎麽這麽貴，老板，你可不要看我外鄉來的就宰我。”

    老者聞言，抬頭看了一眼雲亦，隨即又低下頭去畫自己的圖，哼了一聲道：“一看你就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初到這沙城，自以為無拘無束，能在此地大展拳腳，殊不知一趟沙你都不一定能完好無損的走完。小子，回頭吧，從哪來回哪去，這沙城可不是你能呆的地兒。”

    想雲亦苦修半年，膚色黝黑，麵露堅毅，頗有苦行僧的姿態，這老者竟能一眼看出他初出茅廬。

    雲亦不知道自己隻不過是嫌一張地圖貴了些，就能惹來這老者這番教育，當即打起精神，恭敬道：“老先生說的是，隻不過在下從未見過賣的這麽貴的地圖。”

    老者抬頭衝雲亦翻了個白眼：“你嫌貴，我他媽還嫌貴呢，你知道畫一個地圖有多危險？我得請多少人，在沙漠中花多少功夫？你知不知道這些人中，死一個，我就得給三十個金幣的安家費！”

    雲亦是個外行，對此並不了解，但聽他說話如此有底氣，不像是在宰客。於是道：“老先生莫怪，我初來乍到，並不了解。”

    “小子，我一看便知你涉世未深，還是那句話，回頭是岸，這兒不是你能呆的地兒。”老者低頭畫圖，道：“但你要是執意在這沙城闖蕩的話，地圖五個金幣，絕不還價，童叟無欺。”

    雲亦深吸一口氣，剛到這沙城就被給了個下馬威，對象還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賣地圖的老頭。當即不再廢話，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五個金幣，道：“勞煩老先生拿一張給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