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過關跳進自己製造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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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對我的烏馬扭過身來,輕蔑地瞟我一眼,說:“他現在正受著我與苦狗的監督!隻要他一犯錯!別說我們審判他,就是一點破,他就得主動請罰!請我喝苦狗罰他!”聲音低了一點,我仍然能聽見,“隻要你們按著他說的三條原則和一個夢想去做!取得現在我們中兩人的同意,而反對方不能說服這兩人,那麽就可以成為我們真正的隊員!那時——”故意搖頭晃腦炫耀一下,“你們也可以針對他的錯誤進行批評和懲罰!不用怕他!”

    “對!我親愛的烏馬女士說得太正確樂!”我已經走到她們旁邊,聽她說完話,不由自主地讚同,還向這位夥伴鞠個躬。

    我這一突然出聲,嚇得幾個女人急忙轉到烏馬背後去,驚訝地看著我。我行完禮對她們說:“走吧!打水要緊!”我再一次行禮邀請她們上路,她們拉著烏馬又一次跑開,烏馬邊跑邊掙紮:“嘿!你們怕什麽?以前他沒穿上那破袍子前你們還把他捧起來歡呼,現在可好!”她們根本不聽。

    我急步跟著她們來到水坑。她們被裏麵的場景給驚呆了——整個泥坑成了一鍋粘糊糊的泥湯,根本沒水,四周布滿了各種動物的足跡,弄得狼狽不堪。

    這可咋辦?我還以為這裏會有清水!用法杖分離出水來?不行啊!經過一晚的使用,力量更可貴了,不能這樣浪費!再說了,就算分離出些水來,怎麽裝進器皿裏?這水,我們人還能喝嗎?不得而知。如果這並不是可靠的水源,那以前住這兒的人又在哪弄水呢?我們還有希望。

    “各位女士!請不要喪氣,在這坑附近很可能有水井!大家分開找找!”我對他們很禮貌地說,似乎我成了一個紳士!

    她們對我的話沒有懷疑似的,放下手中的東西,在滿處稀泥的矮草裏用腳找尋著,烏馬有點懷疑,沉著臉走來,一把拉開我的頭套,“你是不是在騙人?這兒一看就沒水井!你是不是在報複我們剛才說你的話?”有點生氣。

    “烏馬!我親愛的夥伴!”伸手拉著她的手,看一眼她手中半握著的木劍,我親切地指著那幾座房屋說:“如果沒有水的話,這裏不可能住人吧!按理說這裏應該有穩定的水源,最大的可能就是水井!走!咱們一起找!”我拉著她,走一步跺跺地麵,找尋起來。

    烏馬對我的拉扯有些抗拒,我知道如果她說的話真的應驗在我身上的話,她就會失去對我的依靠,失去她的目標,失去她自己,說不定她寧願把我殺了,然後再怎麽怎麽做,至少可以保留一些我好的回憶!

    “找到啦!在這兒!”有一個女士突然大叫起來。

    我放開烏馬的手急步奔過去,阻止她們七手八腳地要把井蓋打開,“先停下來!說不定裏麵有毒氣!散開,讓我一個人來!”我把周圍的女人們推開,趴在跺著空響的石板上,一點一點從泥汙裏找出石板的縫隙來,一點一點把石板上的泥草移開,找到一個鐵製的拉環,我輕輕抓住鏽跡斑斑的鐵環輕輕一拉,拉開一點,抖一下再放下,趴下來用鼻子試探地靠近縫隙——一股惡臭味飄了出來,我趕快屏住呼吸,迅速遠離,先吐氣再吸氣,連連深呼吸一陣。

    “怎麽樣?”烏馬來到我身邊問我。

    我扭頭一看,女人們似乎還要試探地接近,我大呼:“別過去!很可能有毒,裏麵有好大一股惡臭,這水喝不得!快散開!”我拉著烏馬就往一邊走。

    “裏麵真的有毒?那是口水井嗎?”烏馬有些好奇!

    “我不太清楚是不是水井!但我敢肯定,裏麵有令人不好受的氣味,這水至少暫時不能喝,要喝的話也得先淘井!”我看著女人們都過來了,“大家拿上東西,咱們回吧!這裏沒有可以喝的水!”

    “你怎麽認定裏麵可能會有毒?”烏馬十分溫柔地依靠在我肩頭上說。

    “你難道沒聽說過,有很多人受不了苦就投井自殺的嗎?而且好的井水,哪個不是經常淘洗的!像草啊、土啊、蟲子啊等東西掉多了,水裏都可能有毒!”我走到烏馬拿的器皿跟前,拿了起來,“咱們回去吧!差不多好離開這裏!”

    “你真是個天才,連這都知道!”烏馬緊緊地摟著我的胳膊。

    “這不是天才!這是我這個混賬腦袋怎麽也停不下思考。把身邊的東西,想了一遍又一遍,連做夢有時都在想,肯定會有些收獲,可我也很容易想當然地犯錯!隻有你們這些好夥伴才是安全的天才保衛者!你們才是天才!”我歎了口氣。

    “你還在為剛才我懷疑你生氣?”烏馬有些惱火,把頭伸直了。

    “怎麽會?有懷疑,才會有進步嘛!我才不會生氣,我很高興!”我把法杖插進腰裏,撫mo下她的肩頭,“對於‘懷疑’可還得有些注意!不要光懷疑一麵,要懷疑就全麵懷疑!也就是說,你既要懷疑你所得知的信息,也要懷疑消息的來源!還要懷疑本身的判斷,要把一切都懷疑進去,經過一番思考,隻有這樣才會獲得正確的判斷!可是一個人一堆人懷疑一些問題,而且以懷疑為本的話,很可能使這個人,這堆人進入失去自我的境地!所以我們最好懷疑一些理論、方法等東西!而且要建立一段時期之內是正確的理論、方法為目的,而不是以懷疑為目的!”我掃幾眼身邊的女人們,邊走邊說:“就以‘我’來說!你們可以懷疑我不是個‘人’!但你們證明了確信了我不是個‘人’,你們能改變些什麽?對你們和我的生活會有什麽好處?假設你們證明了‘我’是頭‘豬妖’,你們會怎麽辦?”

    烏馬對我的問題有些不解,“你怎麽可能是‘豬妖’?我不相信!”

    我扭頭問問其他人,“你們呢?”

    “我……我會找人殺了你!”對著我詢問的眼睛有個女人大著膽說,跟著其餘人都附和。

    “你們怎麽可能殺‘他’!‘他’不是‘豬妖’!”烏馬有些急了。

    我趕快攔住烏馬的衝動,摟進點:“‘殺了我’——這方法不錯!可你能得到些什麽有用的東西嗎?”我再次問。

    “安全!我們得到了安全!”

    “‘安全’是嗎?我覺得你是失去了‘安全’!你們想想,你們為什麽跟著我們三個人?你們為什麽不單獨離開?”

    “為了活命!”

    “瞧!你們正常活著就說明你們有根本的安全!你們殺了‘我’!烏馬與苦狗肯定不會再跟你們一起,你們也不會讓跟我親密的人留下,萬一他們也是‘豬妖’怎麽辦?對吧!”她們點點頭,“這樣的話,一切又得靠你們自己,你們還要過以前吃不飽的搶奪日子,你們安全了嗎?沒有吧?”繼續點頭,“這就是一個以懷疑為本的例子!受傷害的是雙方,甚至是多方!‘我’被殺了!烏馬與苦狗獨自去流浪了!你們又沒東西吃了!有什麽益處?沒有吧!”她們繼續點頭,“但是你們可以懷疑我是不是帶你們去送死,去做什麽壞事!一旦證明了,你們就可以拿出辦法來保全你們所有人的利益!這就是正確的懷疑!”頓一頓,“大家不能盲目地相信任何東西,無論如何都要有十分之一的懷疑!對陌生人,對沒見過的東西,應該這樣,對熟人熟事也應該這樣!除非有完全的證據證明這是好的、對的,才能在一段時期中相信!一句話:人與人之間都是有差異的,隻有保持一定距離才能保持良好的關係!懷疑就是這個工具!”我做了結論,拉著烏馬快步往前走。

    “你讓人疑神疑鬼,是不是在打我的臉啊?”烏馬氣嘟嘟地說——好像隻是生氣,並沒有懷疑我的話。

    “我怎麽會啊?走!先吃早飯要緊!”我拉著她溫暖的手大跨步地往前走。

    “你這個人真是奇怪!昨天讓我們管著你,今天又要我們懷疑你,還要互相懷疑!我真懷疑你的腦袋是不是進水了?”烏馬有些埋怨。

    “隻有懷疑才會產生警惕,有了警惕才可以保證大家的安全嘛!走!咱們吃飯去!”我有點受不了她的話,我變拉為背,把烏馬背在背上,對她的大叫大罵不管不顧,一溜風衝回營地才放她下來。

    烏馬一著地,對著我歡笑的臉就來一擊,擰了一下,“你這個浪蕩子!你不知道男女有別啊?擰死你!”我當然連忙討饒,這才鬆開了我臉上的肉,抓過誰手中的肉直塞到我的嘴裏,“撐死你!看你還敢不敢欺負我!”

    我急忙雙手捧著這塊肉,可手中還有個破器皿,吃又吃不了,放又放不下,給將軍住了。

    烏馬氣嘟嘟的臉上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伸手把器皿拿去——四周的男人們都看著,她臉羞紅了,把笑半壓住,一推我還沒抓穩的肉,“快吃!”差點把我的嘴撐爆,她轉身離開圍觀的人群,把器皿放回原處,嘴一直嘀咕著什麽,我聽不見。

    “嘿!馬大哥!你跟烏馬不能這樣鬧啊!瞧!這全是一群光棍漢子,他們會眼紅的!”苦狗跑上來有些生氣地說,“瞧!他們都不幹活了!”他扭身對傻看著的光棍們大吼:“快工作!時間緊得狠!走!走!走!”把他們驅散到工作中去。

    我挺直腰,看看剛回來的那幾個女人,把肉抓在手中,法杖提在手上,“我去巡邏!”排開千山萬水的忙碌的人影去到外圍,轉開來——時不時聽見人群中飄來的一兩個字,好像又在說我!

    早餐吃完,行裝上身,滅去火星,檢查遺留,我們的隊伍開始出發了!方向,距離最近的飛躍郡!

    在路上,我們這隻隊伍分成了三個核心,一個女人為主的烏馬。一個光棍為主的苦狗,一個谘詢為主的我!我最喜歡有人來問我問題,可他們來得還是少,隻要有了答案就又跑回兩個核心附近,大聲地宣布著。我剛打開的思緒被扼殺了——他們甚至還沒聽完我最簡單的答複就跑了!哎!我的鬥篷誤了我!可我隻有靠它才能完成這一次行動的任務!於是,我把頭一包,雙手交叉在胸前,聲音變得深沉,成為一個身兼數職的領頭羊。

    中午,在幾棵孤樹下歇息了兩小時,就再出發。下午的行程中,我經常可以看見新鮮的人跡,我的警覺性提高了,手中的法杖拽得更牢——突然,一陣馬群齊奔聲和吆喝聲從前麵傳來,我迅速把法杖一舉,“大家注意!有人來了!大家呆會千萬別說話!全由我、烏馬、苦狗三人來應付!”話聲一落,三個核心圍成一個核心,擺在前方,後麵的人自動圍成半個圈,進行防禦!我們等著!

    “喲!喲!喲!”有人吆喝著,帶起一溜塵土朝我們圍來!

    我們怎麽應對?我們能闖過這一關嗎?我很擔心——我用不著再想,隻能隨機應變,我的一雙眼睛一定要盡可能看盡他們所帶的信息——三十來匹雄赳赳的戰馬,三十來個頭套金盔身穿金甲的騎兵,手中綽著長矛來了!他們在離我們有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有一個人提著馬緩蹄而來,手中的長矛慢慢地指向我,相距十來米,停下馬,左右來回地巡視,突然把矛頭指向我:“你們是什麽人?”

    我把法杖一舉,讓那閃動著活靈靈黑色的寶珠呈現在眼前,“你們是哪裏的騎兵?”

    “我們是飛躍郡的巡邏騎兵!不知法師從何而來?”他看出我不像本地的法師了,我敢這麽肯定。

    “我奉天主之名,在那邊的雪峰苦修,不知過了多少歲月!這群是我前不久收留的信徒!我修行有點成果,打算再四處遊曆修行!不知貴郡能接納我們嗎?”我把莊重的神音吐了出來。

    “哦!原來是隱居的法師們!你們等一下,我去回報長官!”他一收矛,提馬回去。

    不久,三十來匹戰馬馱著三十來個人慢慢來到前方,排成一排,跟著整齊劃一地下馬——好不威風!中間一位身上多了件披風的騎士,取下頭盔,露出他那雄壯的臉,幾步上前,對我行個鞠躬禮,“尊貴的法師!我,巡邏騎兵隊長萬裏成代表飛躍郡全體信徒,歡迎你們的到來!”跟著低著頭彎著腰退到一旁,“尊貴的法師!請!”他帶來的騎兵馬上上馬,分成兩列,讓出道來,這個隊長萬裏成的馬也被牽到一旁。

    “好!願天主保佑您!萬隊長請帶路!”我對他回個微禮,手握法杖往前請他!

    “弟兄們前麵開道,後麵護衛!保護法師們進據點!”他在側前方引著路。

    我一揮手,後麵的人自動排成兩列分別跟在烏馬與苦狗身後,往前走——我的緊張被鬥篷擋著,感覺好點!

    萬裏成引著我們走進他布置的軌道,依然抱著頭盔,謙卑地在側前方領路,他表現出十分尊敬與十分信賴,“尊敬的法師,我們小隊今天能迎接到你,我們真的很榮幸!”他試圖要從我這兒得到些什麽,“我國在招受去年的奇恥大辱後,很多法師被魔鬼卷走了,我們的飛躍郡連一個法師都不剩!我們幾次向國王陛下申請,可國王陛下連個最低職位的小教員都派不出,全郡的信徒都虔誠地期待著天主的福光再次降臨,期盼能沐浴天主的聖光!”他的聲音沙啞了!

    我明白他的想法了,我把法杖抱在胸前,“親愛的隊長,天主不會拋棄他每一個子女的!如果貴郡願意收留我們,我們願意在飛躍郡停留一段時間,四處散播天主的慈愛!”頓一頓,提醒他,“不過,我信仰的教義與主流教義有些區別!雖然都是天主的侍者,我們更注重遊曆,不慣於定居!”

    隊長萬裏成似乎興奮急了,可聽了後麵的話,他有些疑惑,“尊敬的法師,您是否開創了另一教派?”還有些謹慎。

    我抱著法杖一點隻露眼睛的頭,“親愛的隊長!我獨自一人在深山中苦修,的確有了很多新的成果,這次我帶著剛收下不久的信徒出來遊曆,為的就是與原有的教義進行交流!”

    “這樣的話!我還得稟告郡長!”他往前指指,“前麵不遠就是我們的據點,駐紮有一百騎兵,二十步兵!法師就先到那裏暫住,等我們的郡長回話,才敢允許你們進入飛躍郡!請法師多多包涵!”他的尊敬降低了不少,他的喜悅變成了嚴肅,不再多說一句!

    我有什麽辦法?一旦進入固定的傳教、儀式場所,我的底一定會漏出來的!騙人也要騙得離實際近點,一旦被人拆穿,也有話說!不過,這個隊長認為我極有可能是個異教徒,否則他的變化怎會有如此的大?我得想辦法消除他這個懷疑。

    “親愛的隊長!我聽我弟子說,鄰國飛利去年襲擊了我國,不知這是為什麽?”我要用國家的利益來穩住他。

    他無奈地歎氣,“哎!這還不是飛利國貪圖我們的財富!”似乎不願多說。

    “飛利國也是個信教的國家,他們為什麽會對我國的教中人不利啊?以前似乎從沒發生過這種事?”我真想知道這是為什麽。

    “這個?還不是為了我們飛躍、飛奔、飛騰製造的大量的法杖,他們圖的就是這個!”他更喪氣了。

    “是這種嗎?”我把手中的法杖遞到他眼前——我心裏可十分高興!如果……

    “是這種樣式!但都是初級的,不是法師這種最高級——法杖!”他仔細地打量著我手中的法杖,越來越驚訝!

    我把法杖塞到他手裏,“仔細看看!這也是我國產的法杖!”我得消除他對外來人的警覺。

    萬裏成驚訝得彎著腰,雙腳打著顫,“這是非常少見的超高級法杖!”一扭身,跪倒在麵前,迫使我停下腳步,“尊敬的教會長老!請您原諒我的不敬!”雙手遞獻到跟前。

    我身後的人都停下來了,我卻不敢扭頭看他們一眼,而伸手十分謙卑地捧回法杖,“親愛的隊長!請起!”我扶起他,“我並不是教會元老,隻是一個長期隱居在深山中的苦修者而已!”

    我舉起法杖,“我以天主的名譽宣誓!我一定會從那幫強盜手中要回我國的人們和財富!有違誓言,甘願接受天主最殘酷的懲罰!”我收回法杖抱在胸前低頭閉眼沉默一分鍾。

    “尊敬的法師請!天主會保佑我們的!”他在我睜開眼後,像一條狗一樣歡迎我,他連口水都淌下來了。

    “我們走!”我一揮手,招呼身後一聲不吭的人們,抱著法杖也一聲不吭,以十分莊嚴的步伐向前走。

    我的內心很興奮。我成功地騙取了騎兵小隊萬裏成的信任,那麽我的計劃的第一步已經完成,第二步已經開始……

    我從興奮中醒過來,一陣不安突上心頭。我身後這群人會怎麽樣?我隻是隨機應變,根本沒跟他們商量,我實施了詭計,他們會有什麽看法?他們會有什麽行動?他們會在這群士兵中傳說些什麽?還有我的監督者烏馬與苦狗會處罰我嗎?我這樣做對嗎?我竟然一反常態,投身到教會中去了?我以後該怎麽麵對他們?……

    還有,從現在起,我們已經進入了虎穴,在與老虎的周旋中,我該怎麽辦?身後可有一群漏洞,隻要他們說一句不該說的話,我就完了,怎麽也沒法子逃脫掉這個龐大國家機器的圍剿!我害怕了……

    當太陽下山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座小堡,長兩百來米,寬一百多米,我們正對著的城門口,排著兩列歡迎的軍隊,動作整齊劃一,洪聲伴鳴:“歡迎!歡迎!熱烈歡迎!”我這身鬥篷雖然破,看來還是價值連城。

    麵對這樣的陣勢我該怎麽辦?揮手致意?麵對每個人來一次祝福?站在外麵等他們喊累了再往裏走?拉過萬裏成帶路?出聲詢問?對著不知該怎麽辦的事大發雷霆?……一個又一個念頭掠過我的腦袋,本已緊張的心,現在快碎了,我怎麽也想不出適合法師身份的行為和言語,於是,我的腳越來越重,最後幹脆站到人巷口,靜靜地思慮——我突然發現自己的腳竟然挺下來了,我身上滾出了無數的汗珠,心裏隻有一句:我完了!

    還算好!引路的萬裏成與他的士兵們開始了迅速移動!士兵們延長了歡迎隊伍,萬裏成一手撩著戰袍匆匆跑進去,不大一會兒引著一個身披披風,盔頂有紅纓的人迅速出來,直到我跟前,“這位就是我們遇到的教會長老!”

    “尊敬的長老!騎兵大隊長羅海代表飛躍郡邊境據點小飛星全體士兵真誠歡迎你!”他在我身前恭恭敬敬地彎腰敬禮。

    我的緊張在他幾句話中消失了,一抱法杖,用極度慈愛的聲音伴著彎腰回禮,“親愛的騎兵大隊長,天主保佑你!”

    “請進!”羅海側退讓開道,請我們進去,那萬裏成急忙退回他的士兵群裏,接著那驚天動地的歡迎聲再次響起。

    我安心地邁開步子!這下又算渡過一個危機!不對!我的行為肯定與其他真正的法師有所區別,也許我的行為完全與他們相反,而這群士兵正在“請君入甕”!隻要我們一進這座城堡,就會……我一捏手中的法杖,輕輕嘀咕:“親愛的法杖,請用你的力量盡可能保護我領著的這群人!”手中的法杖開始嗡嗡一響,閃出一大束光線照射著我和身後的人群,淡淡的白光在這個時候有些明顯,可我一感覺到那無形的盾牌正罩著咱們,我安心多了!

    身旁的羅海看見了這個場景,他的臉都呆了一陣,然後自嘲地一笑:“長老的魔法的確利害!請!”他停下腳步來請,我對他謙卑地一笑,保持速度往前走,他撞著我身前的護盾,一朵燦爛的色彩花從他撞的地方綻放開來,蔓延了整個護盾,而騎兵大隊長一個趔趄向前奔了幾步!他站穩,回頭來看我,“長老!你這……”他還沒說完,又撞上了,這次他有準備,一挨著就往後退,眼睛看著又一次綻放的色彩,邊退邊說:“長老!您老是貴賓,我們隻會好好招待!你帶的信徒我們也隻會好好招待!”他有些尷尬,“長老你這有些見外吧?”

    既然他發現了,進而整個據點的士兵也發現了,那我絕不能隨便解除,我把腰一彎,法杖抱著,“親愛的大隊長!我的信徒們,對這個地方殘留的血腥有些不適!我隻好暫時把他們隔離開來,希望親愛的大隊長能夠諒解!”——我看見他們已經抽出武器在胸前抱著,向我們致敬,我隨口胡謅!

    “弟兄們!把武器收起來!我們尊敬的長老對此很厭惡!”羅海命令一下,所有的武器放回原處!

    我該怎麽辦?絕不能放棄防禦,我最多改改,我一捏法杖,用他人很難聽清的聲音邊走邊說:“親愛的法杖!把無形的護盾轉化為攻擊出現時才抵禦,即任何具有傷害能力的東西都不能以有可能傷害我們的速度接近!”法杖再一次運行!

    可以走到我身邊的大隊長羅海表現得十分興奮和躍躍欲試,“尊敬的長老!你剛才使用的是什麽魔法?好不利害!”有些失禮的舉動。

    我一看見他粗魯的動作,我不由地放下一大半心來,這是他的yu望的表現,我和善地說:“親愛的大隊長!這是天主的慈悲,我無權告訴您!除非您獲得天主的關愛,那麽你也可以在天主的保護下,免去許多的惡魔的傷害!”

    “長老!果然是開創新境界的天主的仆人!我十分尊敬您!希望長老帶領我到天主的關愛中沐浴!”他似乎要成為我的信徒,這令人很興奮。

    “這需要你積累你的善行!當天主寬恕了你的一切罪過之後,你就會得到那聖慈的愛!我卻隻能幫助你消除你身邊的魔障,在你前進的路途上指出光明!可現在——”我不能輕信他,“我們需要休息!需要食物!”我把我們最迫切的需求說出來,“在天主的教導下,我們以幹活來換取這些!”

    “幹活?”我對羅海點點頭,“尊敬的長老!你這不是打我的耳光嗎?在怪情帝國裏,誰敢讓長老及其他的徒眾們幹活?這是要被殺頭的!”他表現得很激動。

    “對不起,親愛的隊長!我的修行告訴我:要感受天主的慈愛,那就要用自己的雙手去體會,而不是僅用心能做到的!如果這對各位有所不便,我看我們還是離開的好!”我停下鬥篷掩隱下的腳地運動,話說完給他微微一點頭就往前走。

    我扭過身,眼睛剛接觸到許久不見的夥伴的臉,我的手就被人拉住了,身子也一轉,扭向羅海。

    “長老!先進去!有話好說!”他已經跪在我麵前,“我錯了!我不應該質疑長老的修行方法!請長老寬恕小民的罪惡!”他都快流出淚來——似乎真是傷心,似乎假裝傷心,我看不出來。

    我分開抱著法杖的雙手,把他摻扶起來,“親愛的大隊長!你並沒錯!”他一聽就笑了,“我們也沒錯!隻是我們之間有些差異!”我不能太死板,“這樣吧!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的食物和水,由你們的意願提供,以後的就需要我們幹活去換取了!希望大隊長能答應!”我微微躬身。

    “這……好!就這麽辦?”他一伸手打個請的手勢。

    我們不再談論,跟著他進入這片空地裏最大的軍帳,我們就睡在這兒——看來我的偽裝現在是很方便,但用不了多久,麻煩將堆積如山,不把我壓死,也會把我壓塌,我很擔心。

    我們一進帳篷,這一支軍隊以及其他人就不來打擾了!我們全都坐在地上,剛才高貴的身份在這裏已經徹底崩潰,人群也開始低低述說起來,聲音很低,連身在其中的我也聽不清——我演戲當然要演真點,坐到大帳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這把椅子應該是羅海坐的,這個大帳是他們開會用的。

    烏馬與苦狗見帳篷裏沒外人,來到我左右兩邊,一人拍一下我的肩膀,他們神色嚴肅,烏馬先開口,壓低聲音,“蹄鐵!情況很不妙!用不了多久,地方教會勢力就會把我們包圍!他們把你捧得太高啦!”烏馬一屁股坐在身邊,捶著腿。

    “對!”我點點頭。

    苦狗也坐到地上,“馬大哥!咱們該怎麽辦?我們這樣幹根本不是一回事?”

    在這嗡嗡聲中,我們三人的低談不會有人能聽見,我還是不放心,舉起還沒恢複多少能量,卻又一而再,再而三使用的法杖,“親愛的法杖!請用你的力量防止帳篷外麵的人聽見我們的談論!”它運作開來——天快黑了,在昏暗的帳篷裏,我根本沒法看清法杖的顏色。我起身把法杖插在前邊的無火的盆裏,走到帳篷口邊,對旁邊的老人說:“老伯!外麵有人進來,你就大聲說:‘法師!我有話說!’記住了嗎?”

    他急忙站起來,向我鞠躬,“是!法師!”我聽他這麽稱呼我,覺得不太痛快,可又沒辦法,他卻十分高興,我一扭身,他就坐下來,睜著一雙大眼睛注意著外麵的人。

    我剛坐到椅子上,“法師!我有話說!”門口的老人站起來,向我一躬身——我看見騎兵大隊長羅海捧著什麽東西進來了,“老伯!你先等等!主人來了!”我起身邁開突然覺得很酸軟的腿迎上前——地上亂坐的人並不起身,卻也讓開一條道來。

    “尊敬的長老!實在對不起!我們的物資很缺,沒有燃料!隻剩下這麽幾根蠟燭,我給你們送來!”他四下看看,可能發現沒地可放,“連個燭台都沒有!”

    我伸手上前一推,“謝謝隊長的厚愛!”我指指插在火盆中的法杖,“我們如果需要亮光,有天主會賜予我們的!這蠟燭還是隊長用吧!你還需要辦公!”

    “這……”他看著火盆中的法杖,“那!尊敬的長老!那我去給諸位法師們找些鋪的蓋的來,盡快弄些吃的來!”他躬身後退就要出去。

    “親愛的隊長!鋪的蓋的我們有!弄點食物就行!不用太照顧我們!”我上前捧著他送出帳篷,“隊長不用著急,慢慢來!”我目送他退出好遠,撞在一個衛兵身上,他伸手就是一巴掌……

    我再一次回來,把那唯一的一把椅子推到一邊,盤腿坐在地上——涼爽的泥土之上。昏暗的帳篷裏大部分的眼睛都看著我,發出各種各樣我不懂的信息,也許他們是問不出口的問題,不過,現在主要的問題是怎樣保護我們自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