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我失去了老師卻遇見了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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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在那裏的人安靜地看了剛才的一幕,直到烏馬吼完,他馬上反應過來,爬著,哭著,乞求著:“高貴的聖女!我!”他把頭仰起對著烏馬,“道格拉斯!被上帝拋棄的忠誠衛士!我以我們家族光輝的曆史為名,向你發誓!”淚水似乎嗆著他了,“我願意做你忠誠的奴仆,隻要聖女憐慈我,賞我一口飯吃,我什麽都願意幹!求你收下我吧!”他爬到烏馬身前,狂烈地親吻烏馬那雙有惡臭的鞋子——眼淚鼻涕一定全塗在了上麵。

    烏馬的腳一抬,把那位道格拉斯踹得飛退出兩三米摔在地上,“本人可以做主!我說過的話這裏會履行的!”惡狠狠地罵:“在我們這裏,隻幫助人,那些自認為連狗都不如的東西,全給我滾!老娘一發火,剝了你們該死的皮!”她的嗓子嘶了。

    “主人!我尊敬的主人!你就收下我吧!”道格拉斯不達目的不罷休,爬著又要上前乞求。

    血刃郎看不過去,跳出去,一把提溜起道格拉斯,急匆匆地跨過地上呻吟的人,來到土匪們麵前,把人一扔,“把你們的人看好了!想要吃東西的跟我來!”抬腳往側麵走去,“我們這裏不免費供應糧食,跟我來,把活幹完了,你們才有得吃!”手中的缺口刀晃了晃,“把你們所有人全給我帶上!這裏容不下你們這群土匪吵鬧!”走出了夾縫,他摸著黑往那遠處走去,“餓得不行的!喝點水馬上跟上!留下的將被格殺勿論!跟上來不幹活的也別想吃東西!”扭頭一吼,繼續走——這群土匪由剛開始的安靜變得驚慌,然後有幾個人跟了上去,然後全跟了上去,走在後麵的人一擁而上,扶起滿地的人吊著屁股走了。

    看來血刃郎這種土匪式的領導方式對這群土匪實在是很有效,不過他們的實力不會發展下去的。

    我們看著黑壓壓的人群帶著幾隻火把消失在黑暗中,變成了平凡的野草——我們全都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長喘氣,誰也不說話,誰也不動,隻要一想就明白:土匪的性格是危險的!

    經過這一陣亂,很多人一坐下就睡著了,我在睡著前似乎聽見有什麽野獸在叫!不知什麽時候,身邊似乎有了響動,我的神經就像被針狠狠地刺中一樣,條件反射地一跳而起,甚至眼睛都是在這過程中睜開的——第一個印象就是天亮了,到處一片火紅,接著就是身邊隊員們的聲音和動作,接著就是遠方無數的炊煙;最後是烏馬的聲音。

    “蹄鐵!再休息會兒吧!等早餐弄好了,我們再去吃!”

    我扭頭向下看:烏馬正坐在草地上打哈欠!我鬆了口氣,一屁股坐下,伸手撫了撫烏馬額頭的亂發:“烏馬!昨夜可辛苦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弄些吃的來!”我起身要走,卻被她一把拽了回去。

    “蹄鐵,我的丈夫,我的頭兒!你可是我們的精神支柱,我用點體力一會兒就恢複了,哪像你,用腦過度,一晚光做惡夢!還是我去吧!”烏馬反手把我按在草地上,她起身走了。

    我的力氣隻有她一半的一半再一半那麽大,我怎麽也搶不過她的,我作為一個不倫不類的頭兒——是應該以眾人的利益為重,眼前的情景十分危險。我看見身邊的隊員正忙著把貨裝上車,我爬起來,要加入他們的工作,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馬上離開!扛起一袋就開始,“嘿!大家能不能給我講講現在是什麽情況?”我大聲地詢問。

    “頭兒!放心吧!血刃郎已經把那群人搞定了!昨晚,他們抓了很多野獸,你看那邊的煙,就是他們在烤東西吃!”我後麵的人說。

    “哦!這就好!血刃郎現在怎麽樣?”我放下心了。

    “他啊?正在帳篷裏睡覺啊!他才回來不久!”

    “哦!他真夠利害的!”我由衷地讚歎,“我們該給他些獎勵!”

    “頭兒!那小子隻是頭滑一點,心狠一點,能吼得住幾個人!這事,我看誰都能幹,隻是被他占了先!”

    “哦!這話怎麽講?”我有點譏諷他。

    “我們來的時候,誰沒有帶著這些難民去找吃的!連頭兒你都去了幾次,隻要有了這些經驗,哪怕弄他個幾萬人來,也就是那麽對付罷了!最多,分成若幹股,在他們中找幾個領著去而已!下次,我就要搶著去!”

    “那,這次不獎勵他了?”我為他的幹勁感到高興,放下袋子,碼在牛車上,看看他——原來是花王。

    花王放下袋子,抬頭說:“獎勵該給!可這獎勵頭兒已經給了!不能給他雙份!”

    “我怎麽不記得?”又往回走。

    “頭兒你忘了?你給他找了個女人啊?這家夥和他的跟班想女人早就想瘋了,要不是以前我們當土匪的時候,殺人太多,大家決定,不準任何人碰女人!否則,我想,我們現在這裏的幾個女隊員,包括我老婆,肯定全都被他們給弄死了!”花王十分慶幸地笑,快步走起來。

    “那女人現在沒被他給怎麽著吧?”我很擔心,這種事真的很難說,我跟上去問。

    “現在?他現在在哪個女人麵前跟條狗似的,隻要那個女的皺下眉,他就被嚇得在地上打兩個滾討那女人歡喜,如果他有條尾巴的話!”他又扛上了一包,等扛好了接著說,“他一定是那女人的一條狗!”笑得十分開心。

    “哦!真的!”我笑了,“不過獎勵還是要另外給的,他現在可是兩個人吃一個人的家產啊!”

    “頭兒說得對!如果他養不起那女人,那女人跑了,他肯定會發瘋的!”我們一齊開懷大笑。

    當我們起程時,昨夜那群土匪又湧了過來,這一次他們沒有暴力表現,而是默默地為我們送行——我幾乎已經忘記了他們昨夜的行為,必須給他們留下點什麽!

    “大家快離開這兒吧!這兒的食物有限!”我來到他們跟前,“大家必須去尋找新的生活,記住,要團結!”我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麽好,算了,這麽一點絕對夠了,多了他們反而會迷失掉,我扭頭趕上車隊前進。

    經過無數次捕殺,這條路上的野生動物越來越少了,現在肯定是越來越少了,用不了幾年,這裏的草根都會被吃光了!作為臨時的食源,這一片經過大火焚毀的地方負擔太重太久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應該盡量恢複的原貌。

    我拖著憐惜的心來到金好文的牛車邊——他身體還是那麽弱,“老師!教我識字吧!”

    “識字?你懂那麽多東西,還用識字?”她有些嘲諷。

    “對!當一個人懂的東西多了點,他就越發地發現自己其實什麽也不懂!”我有點諷刺,有點哀求,“所以我必須識字,從千年的書中找有用的東西,結合自己的看法,寫下自己的東西,用來表達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探索!”我有點蠻橫了,降下語氣:“老師!教我吧!”

    “行!今天我教你六十個字!”金好文很明顯地報複語氣,“如果你今天學不完,以後就別來找我!”

    “行!”我雖然沒什麽信心達到他的要求,多學點總是好的,“不過,四十大隊裏不識字的人都在跟我一起識字,你可得教好點,否則,我一個人一個傳下去,會出大錯的,你自己教也是教不完的!”

    “我讀過的書比你吃過的飯還多,我教不來?現在就開始!”金好文振作他的精神開始教我。

    我這個文盲展開了學習——雖然感覺很枯燥,還是有些專心。

    血刃郎睡足了覺,他驕傲的身形在我們的身邊盤旋,可注意他的沒幾個人,惱得他鑽到別的什麽地方去了——一定是找那個躲著的女人訴苦去了,如果花王說的有一半是真實的,而不是誇張。

    我們的運氣很好,那輛危險的車子,堅持到小鎮上了!紮營,卸貨,找工匠,打水等等我們開始了繁忙的工作,還賣出一小部分的糧食。

    第二天,我們再次出發時,我才發現,昨天我一共才學了六個字,天啦,對於六十個字太遠了!金好文既然說出了那麽個條件,我今天以後也不好去纏他,可我得學習啊?對了,杜青、許秋博這兩類人懂的字不比金好文少多少,反正我已經有了這麽多的功底,我不信我就學不來!

    “杜青!請你教教我,你的名字怎麽寫?”我找到杜青,開門見山地說。

    “哦!”杜青見是我,笑了,“頭兒!你不是跟金好文學得好好的嗎?怎麽又來找我!”他一邊說,一邊拿過我手中的生字紙,在上麵寫下了兩個字,“這是‘杜’!這是‘青’!”寫好後,指給我看。

    “‘杜’這個字是什麽意思?”我見他挺清閑就問。

    “這?我不清楚,我隻知道它是我的姓!”杜青笑得有些尷尬,“不過這個‘青’我知道:它是一種顏色,頭兒,你看這些草就是青色的!”主動給我解釋。

    “謝謝!”我放好筆,捧著那張紙,反複地記憶,走到一個隊員身邊:“嘿!你知道這兩個字認啥嗎?”

    “頭兒!我哪裏認識!平常要不是你教我們,我一個字都還不認識!”他傻笑著。

    “我都把這事給忘了!來,我叫你!這個字認‘杜’,這個字認‘青’!合起來就是我們四十大隊的‘杜青’!”我指著字,又去指指人,“他叫‘杜青’,你應該知道吧?”

    “以前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原來他就叫‘杜青’,他以前沒跟頭兒你的時候,他可從來不說話!”

    “哦!來!我們一起來記住這兩個字!嘿!你也來!”喝聲他旁邊探眼的人,“‘杜’是一個姓,這麽寫;‘青’是一種顏色,這麽寫!”我們三個人反複練習——我真還不知道這兩個人叫什麽名字,我也不想問了!這實在是太難為人了——我經常跟別人一起稱兄道弟卻連名字都不知道。

    我偷偷靠近金好文,他正在教他身邊的人,我很氣憤,他竟然不教我!我去求他?不行!說出的話,潑出的水,讓他收回去,他的自尊會受傷的,我的顏麵也無存,以後我們倆的關係將會更糟,難以相處,我還是自學吧!

    “‘許秋博’!‘許’有‘答應、很多’的意思!像‘準許’、‘許久’!‘秋’,秋天,秋風,‘一場秋雨一層衣’!‘博’,‘多’、‘廣’、‘博學’、‘地大物博’!”我一邊自學已經熟記的名字,把他們交給其他人,一邊再從其他人手中偷學金好文教的東西!

    “蹄鐵!你真該死!你整天去識字,把你如花似玉的妻子丟在一邊不管!你不擔心!”烏馬不知什麽時候來到我身後。

    “喲!烏馬!我的親親小可人!”我說出一句調情的話,“就是因為有你在我身邊,我才能這樣學習!”我大罵自己是笨蛋,“烏馬!你識字嗎?如果你識字,你可以教我,如果不識我們一起學!”

    “哦!叫得真好聽!‘親親小可人’?”烏馬有些反感,“還算好,你終於想起我了,你在隊裏就像個通訊員,把你知道的東西告訴每一個人,就是除了我這個妻子!”她怨恨地盯著我。

    “不是有這麽句話嗎!‘火焰照亮了周圍,可支持它燃燒的柴禾的下方卻很難照到’,我不是火焰,所以忽略的地方會更多!烏馬,你說怎麽處罰我吧!不要說氣話,它會同時傷害我們兩個的!”我後悔我的過失,又害怕烏馬的無理要求。

    “我的處罰很簡單!你背我,背到我消氣為止!”她冷冷地說完,就一跨步跳上我的背。

    我一隻手不好背,也不好學,“這樣吧!”我把那張紙塞到烏馬手中,“你拿著,我背你!”

    “這些字,你都認識?”烏馬驚訝地問。

    “學了這麽久了,雖不敢說全部都記得,可絕大部分我還是曉得的!不信,你考考我!”我背著她在依然火熱的太陽下麵走。

    “這個字!”烏馬放在我胸前的手指著“杜”字。

    “這個,認‘杜’!‘杜青’的‘杜’,是個姓!”我回答。

    “認‘杜’?”烏馬似乎有些懷疑——看來她也不識字,否則就是在搞心理戰!

    她考完了所有的字,我知道她真的不識字!這下,我們倆有了共同的事,這個矛盾逐漸消失。

    在離飛躍城還有兩天的路程的一個小鎮上,出現了很難見到的五六個騎士,他們在大街上四處亂跑,當他們跑到我們車隊麵前時,帶頭的人取下了頭盔——萬裏成!他一甩頭發,親切地向他麵前賣糧食的楊於令問:“嘿!小老板!你們是最近在土匪窩裏特有名的‘四十大隊’嗎?我有些事想跟這個‘四十大隊’的頭兒談談!”

    “對不起!尊敬的騎士閣下,我們正是四十大隊!你麵前站的人正是這裏的頭兒!”楊於令十分謙卑地說,行了一個大禮——正如他所說的,我們每個人都是“頭兒”!

    “哦!你就是?行!”他跳下馬來,抱著頭盔,提著馬鞭威嚴地站在前麵——我們逐漸圍了上去,保護我們的貨——一路上已經售完了兩車。“你知道你們的名聲是怎樣在土匪窩裏樹立起來的嗎?”

    “尊敬的騎士閣下,這我清楚,那是因為我們在我的朋友杜青的老宅中,擊敗了一夥入室搶劫的土匪!”楊於令低頭回答。

    “哦!是這樣嗎?我怎麽沒聽說?我得到的消息是,你們在運貨的路上建立了許多的土匪窩!使我們神聖不可侵犯的皇族們的財產遭受到搶劫!”埋怨的語氣。

    “尊敬的騎士閣下,我們在路上幫助了無數的難民,這才是事實!我們為了保護我們低微的財產,不得不教他們怎樣在野外生存,我們並沒有參與到任何一件搶劫神聖不可侵犯的皇族們的財產!”楊於令的語氣是那麽卑微。

    “是嗎?我是來通知你,如果你們不交出在你們與鍾伯爵相遇前,得到那教會的神器的人,你們將會被教會的法老護衛隊所逮捕和審訊!如果交出來了,你們串通土匪的事也好商量!”萬裏成的威脅籠罩了所有的人!

    “這——可為難我們了!”楊於令不敢說了。

    陶祿上前說:“尊敬的騎士閣下!我們四十大隊與鍾明伯爵有過協議!我們會親自向鍾明伯爵談論這一切的!至於教會的詢問,我們會在尊敬的黃石侯爵,偉大的飛躍郡郡長麵前接受所有質問和一切應得的罪過的處罰!”

    “你是什麽人?敢在我們麵前插嘴!”他的鞭子抽了下來,“啪!”

    “尊敬的騎士閣下,我是這裏的掌印官!”他身子一顫,忍住疼痛,掏出了鍾明的族徽和黃石的公文!

    萬裏成瞟了一眼,“好!我們暫且饒了你們!到城裏,我們再好好談談!”他迅速上馬,戴上頭盔,領著他的人衝開圍觀的人疾馳而去。

    “胡亂醫生!快來!”我急聲呼喊並尋找,從一個角落裏,拉起他就往陶祿那裏跑,“剛才陶祿挨了一鞭子,快去看看!”鑽進四散的隊員裏找陶祿。

    “不用!沒什麽要緊的!”陶祿看著我和胡亂醫生,蒼白的臉上笑了。

    “別管那麽多?讓醫生看看再說!”大家一起勸他,他接受了,輕輕脫去衣服——一條血痕由左肩頭一直延伸到右腰下,太嚇人了。胡亂醫生馬上從懷裏掏出草藥,塞進自己嘴一陣亂嚼,吐出來輕輕地抹傷口——又聚起圍觀的隊員們臉都變色了,嘴裏吐出了痛聲。

    杜青、烏馬、苦狗三人上來把我拽到一邊,朱濁流、楊於令、許秋博、金好文等等圍了一圈。杜青首先發話:“頭兒!我們得盡快趕回飛躍城,時局好像發生了改變!”

    “這隻需要一兩個人去處理,用不著大家一起亡命奔波!”朱濁流沉悶地補充。

    “我看最好還是跟鍾明、黃石都見過麵,談過話的人去,處理起來方便些!”許秋博翻著記錄。

    “那頭兒肯定要去,他會見過兩方麵的人!”楊於令開始舉薦。

    “這次去肯定非常危險,我看烏馬小姐也是必需的!”苦狗也推舉。

    “頭兒的智慧很多,可他對於貴族間的活動不太熟悉——杜青去也是必需多,他是談判主管!”烏馬瞟了一眼人群說。

    “兩邊都是兩個!行!三位去足夠了!”許秋博看著記錄總結地說。

    “有沒有反對的!請盡快!”我不能推卸——沒反對的!

    “頭兒!你們這次去是冒著極大危險的!你們一見不對就拖延時間,我們大夥隻要兩天就到了!那時,我們會在城門口接應你們的!”苦狗一把拽出豬頭炮,“這裏的事,我們會齊心協力的!”他的承諾是如此地有力。

    “那好!咱們就這麽定了!”沉思一下,“我們三個人要領取一樣信物,就用鍾明的族徽吧!公文你們更需要!”我們這趟去見的人身份太高,沒點信物沒人會認同我們的。

    “你們是走路去,還是買三匹馬?”朱濁流的聲音響起——是個問題。

    “我們資金有限,而且以我們三個空手人的速度,今天下午就應該會到!我看就不用騎馬了!”杜青繼續說:“反正,我們去都晚於剛才那些人所代表的勢力!再晚點,也沒什麽!”

    “好了!我們這就走!許秋博,我們三人要領取點零錢!”向所有隊員說:“四十大隊的隊員們,你們隻要還是四十大隊的成員,必須牢記三大原則一個夢想,如果出現什麽意外,也得以這為準!”一人拿過一枚銀幣,接過楊於令跑去從陶祿那個保管袋中拿出的族徽,“準備好沒有?”點頭,“出發!”推著杜青帶路——雖然走過一次,他總是比較熟。

    我們三人鑽進看熱鬧或買糧食的人群,開始建設我們四十大隊的安全環境。

    一路無話,隻顧疾馳地邁腿,黃昏時,我們三個非常順利地到達飛躍城門口——我們的衣服已經很髒很舊了,在已經少了很多的難民隊伍中反行,並沒有引起注意。

    “站住!你們三個下等人在這個時候還想進城?”我們望了一下天,麵前就出現了一個城衛兵攔路。

    “兵大哥!”杜青以他慣用的紳士風格打招呼,掏出鍾明的族徽,“我們是尊貴的鍾伯爵點名要問話的下等人,請你們行個方便,讓我們進去!”

    “好!進去吧!”護衛兵讓開道,突地又叫,“等一等!這個女人叫烏馬吧?你們中有個叫什麽馬蹄鐵的吧?”我們急忙回身答應,“鍾伯爵等你們很久了!他讓我給你們帶個話,他現在住在他的公館中!快去吧!有機會替我說個好話,我叫魯瓊斯!”他對我們露出罕見的笑容。

    我們點頭答應,扭頭就往城裏鑽:城裏的人比以前多了好多,氣氛也緊張了好多,這裏的物資似乎奇缺,有很多店都掛著個牌子:“售完歇業”!

    我們打聽到鍾明的住處,我們徑直上前敲門——敲的是供仆人進出的小門。

    門“嘎”地一聲開了——我的心開始狂跳,這次的危險顯而易見——探出一個頭來,“你們是哪來的自由人!我們這裏不是慈善機構,你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再過三條街,右轉,走兩條街,那裏有個發放食物的場所!如果你們要找歇腳的地方……”這位老人話真多。

    “對不起!”這次烏馬出馬,掏出族徽,“我叫烏馬,聽說鍾伯爵急著找我們,我們就馬上趕來了!”在老人眼前展示,“請你給通報一聲!”

    “烏馬?烏馬?烏馬?哦!烏馬!是不是還有個叫馬蹄鐵的?”老人無力的皺臉上,突出一堆皺紋笑了。

    “我叫馬蹄鐵!這個是我們的夥伴,叫杜青!”我變得輕鬆了點,上前介紹——這老人親切又夠好談。

    “真是你們?”開門,讓出路來,“我尊貴的伯爵已經派出幾個人去打聽你們的消息去了!你們現在才到!快!快!快!”他關上門,把我們往花園裏領。

    這個鍾明看來挺喜愛花的,到處都是花,連正麵雄偉的公館的牆上都雕刻了好多花——也許是他為女伴們準備的!

    我們進入一間小屋,老人忙說:“你們等著,我去稟告伯爵!”他一溜風跑了。

    這是一間最常見的仆人休息室——專門給貴族間送信、帶口信、送禮物等跑腿的仆人們用!一間四麵白牆的小屋子,繞牆有一圈一般的長條木椅,沒有裝飾,沒有桌子跟野外的石頭幾乎一樣。

    我們三個人的臉上怎麽掩飾都漏出了現在的心情——緊張!我們互相點頭、微笑,然後再互相點頭、微笑……我最後一次給他們苦笑著點頭,“行了!咱們說說外邊的花怎麽樣?他們是那麽漂亮,那麽惹人憐愛!”說了一句話,我可輕鬆了許多。

    “那些花,真的有那麽好嗎?我覺得還不如山裏我們見過的野草漂亮!”烏馬反對地瞪著我,上眼皮往上一扯——看來她是故意在和我作對。

    “不會吧?烏馬小姐!這個花園的設計聽說是綜合了幾大名家的設計,經過幾年的精心打造而開創了飛躍郡的一絕!”杜青的貴族見識一下展現出來,“經過戰火的洗禮,現在還能恢複成這樣,還真不容易!”

    “哦!這個花園的造價一定很高吧?”我好奇。

    “當然!聽說這裏麵的一種花的移植就花了幾百金幣,嚇人的花費啊!”杜青無限地感歎。

    “錢花再多,什麽人來設計都不好?還是天然的環境下的花草們有魅力!”烏馬說得大義凜然。

    “我們以後就這樣弄一個花園吧!”我建議地說:“既不是完全人工培植的,也不是完全自然的!我們先去采集很多的花種,往適當的地方一撒,連土都不蓋,然後,我們製造一場人陣雨,讓水把他們衝到適當的地方,以後就全靠他們自己的生命力了!怎麽樣?這方法既便宜,又能弄出個花園來!”

    “這法子?”烏馬笑了,“這法子?”杜青笑了。

    “利害吧!”我非常自豪地笑了。

    “小姐,先生們,請!”那老人出現在門口,非常恭敬地邀請我們。

    “多謝!”我們三人跟在他屁股後麵走出了房間——天上隻剩下一點點紅霞了。在這堆漂亮的建築群中走來走去,走得我安靜下的心,又猛烈地跳起來。

    “你們總算來了!”我們剛一邁進一間燈火輝煌的房間,在裏麵踱步的鍾明放下手中經營的玻璃酒杯,慶幸地笑著,“進來吧!把門帶上!”

    “喲!這位是誰啊?挺眼熟的!”鍾明的眼睛在杜青身上一陣打量。

    “尊貴的伯爵,小民是被削去爵位繼承權並沒收財產的杜青,以前,小民在很多宴會上瞻仰過伯爵的尊容!現在,伯爵還能記得我,真是小民的榮幸!”杜青獨自施了一禮!

    鍾明點了下頭,打了個哈欠,扭身倒進他的軟綿綿的大椅裏,半躺著,伸手端起剛才放下的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細細品味——一直不跟我們三人說話。

    這個該死的混蛋,鍾三流,你爺爺的竟敢跟我玩起心理戰來了!好!好!咱們玩玩!我緊張的心情變成了憤怒的火山!

    我伸手理下掩蓋奴隸印記的頭發,吐了口氣,“伯爵!也許,我們剛才太禮貌了,讓你忘記了我們的來意!”我放下手提起一隻腳拍拍灰塵,再換另一隻腳!我沒看鍾三流一眼,瞅著一邊的座位,伸個懶腰,“老婆!杜青!來!我們走了一天,累極了,坐下來談!”我一屁股坐進那一定昂貴的座位裏,抬頭笑著看鍾明的臉色:“我想伯爵會好好地招待客人的,隻是一時忘了吧?”烏馬和杜青嘴角一扯,很自然地坐到我下方。

    鍾明臉上掠過一絲不快,然後也笑了,“馬先生說得有理!是我這個主人忘了!”——他沒有一點好色的眼光,看來沒有身份的女人,再漂亮他也不會正眼看的。

    “對了!伯爵!這次我們從飛馬渡運回來好多東西!你有沒有興趣啊?如果有現在就說,否則,我們尊敬的黃郡長看上了,全部買去了,可就沒你的了!”我避重就輕地扔出個芒果,來吧,我們慢慢品嚐,比比耐性。

    “什麽?你們真的做起了買賣?”鍾明一口灌完杯子裏的酒,放下,“難怪我找不到你們這群好人!”抿抿嘴,從桌子底下提起瓶酒滿滿地倒上一杯,灌進了肚子,再倒滿一杯,放在桌子上,往椅子裏一躺,細細品味起來——這個鍾明忍不住了,他也有些慌張了。“我這裏什麽都有,就不用你們煩心了!”

    好!我再給你扔個響雷!站起身來,“伯爵!這次的買賣我們沒做成,我們還有下一次!如果有什麽需要你盡管派人送張單子來,我們絕對優惠你!天都黑了!我看我們這就告辭了吧!”——有本事就把我們三個扣起來!對他,這可是沒有一點好處的辦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把這件事往上一捅,國王一定會注意的——我不信他還沒得到這些方麵的消息。

    鍾明微出一口氣,展現出一點失望,然後笑著端起了酒杯,“先坐下!我們還有件事沒談啊!”

    “什麽事?”我故作驚訝。

    “你們兩夫妻難道不記得帳篷裏的那個交談嗎?”抿了一口酒,“那根法杖已經找到了!”

    我心裏一驚,帶了出來:“真的!”招呼烏馬和杜青坐下,“伯爵,你有什麽打算嗎?”

    “這……”鍾明得意地笑了,“那東西我挺喜歡的,可現在既不能物歸原主,我也不能保存!我找的幫手們把這件事捅給了教會,他們正以空前的勢力來壓迫我!今天,中午他們又來人索取,我快支持不住了!你們是這東西的主人,卻一直不來,我隻好推辭說不存在這東西,現在,你們來了,我希望,你們能跟我合作把東西留下來!有機會,我代表雙方獻給國王,那時……我就不用說了!”

    “偷東西的是什麽人?我很想知道!”我很鎮靜。

    “一個低賤的奴隸,早見天主去了!”再抿口酒,“你們應該先鑒定一下真假吧!萬一弄到根假的,那可不是好玩的,盡快交給教會的人才安全!”

    “好啊!那請拿出來吧!讓我們給你鑒定一下!”烏馬和杜青已經無法插嘴,這給了我很大的壓力,思緒不很清楚,我這才明白鍾明為何一直喝酒。

    鍾明伸手,從屁股下麵掏出個盒子,放在麵前的茶幾上,“裝在盒子裏麵!你們看看吧!”

    杜青起身過去捧起盒子,坐回來,打開:我瞟眼看去,正是我那丟失的法杖兄弟的模樣,我親愛的寶貝!我快忍不住跳過去搶起它來,緊緊地抱在自己懷裏,讓我的感情全部被它感受到!杜青伸手從盒子裏取出那根法杖,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番,送到烏馬手中。

    烏馬上下左右仔細地看看、摸摸,也點了點頭,遞給我。

    他們兩個是那麽的平靜,平靜得我想衝進他們的心裏,挖出他們所有的心思仔細地檢查一番!這可是我們的強大的力量啊!我伸手去接,我的心逃幾乎弄碎了我的頭,我的手狂烈地抖動著,我激動地一把抓住它的手柄——我的手剛一抓緊,我就感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在法杖中振動或者是跟著我的手振動,它那“嗡嗡”聲並沒聽見,因為我太緊張了吧?我的臉飛紅!要不是燭光的顏色帶紅,我一定大大地被人看見餡兒了。那股力量把一個虛手掌倏地推進上麵活靈靈的黑色寶珠裏麵,然後,沉睡了——太快了,應該沒人看見!

    “怎麽樣?沒什麽問題吧?”鍾明的聲音打破了我的欣喜若狂。(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