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我是聰明還是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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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隊伍開始前進,踩著冰冷的雪片往前走!我要以示弱的姿態來取得大家的認同,看著吼著號子的苦力們,我知道我連開口的機會也沒有!

    傍晚,糧食圍成了一個堅固的堡壘!我們先給士兵們搭好帳篷,然後才能在車與車之間的縫隙裏用幾塊破布搭一個窩,幾個人往裏麵一擠,互相取著暖地等待著天亮,與我搭了一天伴的三個人擠在一起。實在是有些冷,誰都睡不著,我扯扯右手上的帶子,嘴裏開始祈禱:“親愛的兄弟!如果我們這些苦力有要凍死的,請你保住我們的生命和身體,賜予我們一點溫暖!”我去掉了“法杖”二字,雙手抱在胸口清晰地小聲地說,“你可憐的大哥,鐵,向你祈禱!謝謝!”我抬頭望著滿天的星光,癡癡地望著!

    “鐵!你有個兄弟?”有人在我身邊輕聲問。

    我扭頭,借著雪光找到目標:“是!我是有個兄弟!”然後再去望天上的星星。

    “我叫豐衣!”一隻手伸到我麵前。

    “我叫長命!”另一隻手伸到我麵前。

    “我叫黑泥!”再伸出一隻手來。

    我放開祈禱的手,用力地握握這三隻手,“我叫鐵!”

    “鐵!你真的像一塊鐵!受了那麽多的傷,還那麽強壯,如果是我,早就死了!”頓一頓,“你剛才向你的兄弟祈禱!你為什麽不向天主祈禱?”豐衣把手抱在胸口問。

    “向天主祈禱的人太多!我的兄弟已經在天上住了很久,隻要我向他祈禱,他一定會幫我的!我的兄弟實在是太善良了!如果他入了教會,一定可以成為教皇!可惜他現在住在天上,他能看見我,我卻看不見他!”我壓製住對四十大隊強烈的思念,笑著扭頭對豐衣說:“這一路上,我會讓我兄弟照看住我們的!”

    “謝謝!”三個人依次向我點頭稱謝。

    長命有些猶豫地問:“鐵!你真的相信,那些軍官們說的話,會從我們中找些去當兵?”

    我苦笑著點點頭。

    “我黑泥就不相信他們的話!他們對我們的承諾,連他們對一隻狗的承諾都不如!他們總是想方設法地戲弄我們,他們自己好哈哈大笑!”

    長命讚同地點了點頭。

    豐衣哀歎說:“隻要有一點點機會,我們都該試上一試,這樣沒盼頭的生活我早過膩了!”

    “看這個陣勢,用不了多久,就要開始打仗了!那時候,我們隻有送死的命!那些從飛馬渡逃進關的人,我知道沒有一個是活著的,但他們還是寧願選擇逃進關!”黑泥說。

    “我是經過上次戰爭的!”豐衣笑著說。

    “我也是!”哀傷地望了他們三人一眼。

    “你們應該沒有進過關吧?”黑泥為了堅持自己的看法,他反問。

    我們三個人全都搖頭,黑泥苦笑了一下:“在關內,吃的就比這裏多,被戰火洗禮的人,對生活總是有些自己的想法!”

    “嘿!你難道就沒想法!我親愛的黑泥軍官!”長命調笑著問。

    “有!我如果能成為一個軍官,好好地活上幾天,叫我幹什麽我也願意!難道你們不想?”

    我們三個都隻是苦笑,我接著說:“如果我們能有武器,有點武技,我能一對兩!戰爭結束後,我如果還活著,那我肯定是個士兵!”

    “你們都一對兩!我來個一對一就行了!”黑泥得意地笑著,“隻要在每次戰鬥中,我一個人能擒住一個比我高上兩三個級別的人,我也能比你們升得快!”好像他的屁股下麵真的有一個敵將,那掌握了許多富貴的表情令人羨慕——好一個白日夢!

    “不可能!”長命似乎反駁地低聲叫起來,“你絕對是一對一百的英雄!”他這一驚一乍的把黑泥的呼吸都影響了,“我倒不想這些事,隻要能活著,有口飽飯吃就行了!我在戰爭中一定是個逃兵!”他的頭仰起來:“在上一次連續的大戰中,我就是個英勇無比的逃兵!軍隊扔給我盔甲和武器,我轉頭在沒人的地方就扔下這些東西跑到一邊躲了起來!後來,那些難民扔給我一根木棒子和一根玉米棒子!”十分得意地說:“我扔掉木棒子,抱著玉米棒子在屍體堆裏躲了兩天!後麵還有很多次,我終於逃了出來!”把上身一挺,拍著胸脯:“我以自己是個優秀的逃兵感到驕傲!”

    豐衣的手表示讚成似的在長命背上輕拍了兩下,嘴裏的歎氣聲又表達出一些反對!

    黑泥在雪光中仰起了頭:“今天晚上,我們應該能熬得過去!”

    “要是我快受不了了,我一定逃到你們哪個的肚子裏!嘿嘿!你們可不能攔住我啊!”長命的笑話引起了我們四個人的笑聲。

    “我是一塊鐵!就不知道你這條蟲鑽得進嗎?到時候可別怨我!”我接著又說了句笑話。

    我們四個的笑聲驅除了些寒冷,卻引來了一陣威猛的吵鬧。

    “不行!我們既然是管他們的,我們總不能讓他們全給凍死吧!”鳩尾的聲音穿透了雪光落入我的耳朵,大家停下聲音去聽!

    “大哥!”土坤的聲音,後麵很模糊。

    “土坤兄弟!”鳩尾發怒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好!可是不能讓這些勞力全都凍死了啊!就是凍上了也不行!”一句一句地吼,“他們可是我們軍隊的生命線啊!沒有他們這些沒上過戰場的兵連吃、喝、拉、撒、睡都做不了,更別說打仗了!全都隻有等死!”聲音大小隨著他的情緒不停地變化著,時不時還出現嘶吼——真的是害怕別人聽不見,居心是什麽,我猜到了一些。

    “不好!兄弟們把大哥帶走!我們的師長來啦!”一個著急的聲音,雖然很小,可是變得尖聲尖氣,我聽得很明白!

    一陣扭打的撞擊聲,捂住嘴不讓人說話的哼哼聲,還有跌跌碰碰發出的聲音,慢慢的,連幾個人的喘氣聲我都聽得清清楚楚!怎麽回事?看來又是牽著我的法杖兄弟的幫助吧!

    我望望天空!法杖兄弟就是利害,根本不怕天冷,它可以像普通的石頭一樣跟著氣溫變化,這樣它可以不往外多放出一點能量。在這樣的夜裏,它甚至可以把自己的溫度降得比外界低得多而吸收遊動的能量——從法杖兄弟以往的快速吸收能量可以看出來。

    當我因為法杖兄弟的本領而羨慕的時候,我身邊的人已經睡著了。我聽著他們的鼾聲,掏出還有些溫暖的手揉揉已經凍僵的臉,準備馬上睡著——這時候我卻聽見了踩碎雪地的“吱吱”聲,像是一群老鼠尋找到食物的時候的歡叫聲!我扭頭朝聲音來源處望去,隻看見幾十厘米遠的堆在車上的糧食,眼睛眨兩下,扭頭靠在溫暖的夢裏睡去了。

    “他媽的!這群該死的賊子!兄弟們抓住他們格殺勿論!”鳩尾的聲音打破了我的惡夢。

    我的嘴巴和眼皮全被凍僵了,怎麽也打不開,急忙從懷裏掏出有半點溫度的手,在沒有感覺的臉皮上揉揉——這種感覺真他媽難受!不痛不癢、不麻不木,就好像沒有臉皮一樣,想哭、想笑、想發怒等各種情緒在胸膛裏形成一股神經波,迅速傳遍了有感覺的神經,我都快發狂了!這陣神經波就像一股能爆炸的液體,它不停撩撥我的每一個器官,引誘它們放出點火花把它點燃,好把我的身體爆成碎片。經過我狂怒地把頭往雪地裏一埋,死死地憋一口氣,那引火上身的感覺隨著我放開的呼吸吐出了一大半,臉也有了運動。

    眼睛在一陣疼痛麻木等感覺後總算睜開了一條縫,看見了麵前的景物,嘴巴在力大無比的牙齒帶動下拉得嘴角流出了鮮血,因此恢複了活動能力!我身體裏盤旋的不舒適感又湧了上來,我在雪地裏打兩個滾,跳起來,胡亂地發瘋地,甩著嘴角的鮮血發泄地運動著——十秒鍾以後,我狠狠地跳起,把自己四肢大開狠狠地摔在雪地裏,痛楚總算化解了百分之九十多的狂躁,剩下的已經隱藏起來了!

    身體逐漸地有了點好感覺,我的耳朵開始聽周圍的聲響:好多的腳步聲!抬起埋在雪裏麵的頭,劇烈地用嘴呼吸著,用眼睛縫穿透眼皮上的雪片、呼出的霧氣望去:所有的苦力都跳出了窩,在雪地裏跳動著,可他們的眼睛直視著中間四處亂跑的幾十個士兵!

    “……鴕爪你們幾個跟著那邊的腳印給我追!土坤你照顧好大營裏的一切!奶奶的!你們幾個跟我來!”鳩尾的命令下達完後,圍在中間的士兵朝不同的方向衝了出去!

    什麽東西丟了?我疑惑地看著——“鐵!快起來!地上涼!走!我們煮飯去,還可以暖暖身子!”“我剛才還以為你凍死啦!想不到,你馬上來了一套夢拳!好威風!”豐衣、長命、黑泥三人拉我起來,挺著滿臉的白霜跟我打著趣!

    我站起來與他們互相看著,不由地伸手在他們身上一拍:“我們都成雪人啦!”苦中作樂地笑,“還好!我們都還沒有凍死!”

    “哎!可惜!今天還是這麽冷!”豐衣把手往懷裏一抱,盡量把身體蜷縮起來,急促地跺著腳往有火光閃動的地方帶路。

    火!多麽好的東西!我們周圍的人都受到了感召,紛紛向它衝去!四個、十個、四十個、二百個……所有從惡夢中掙紮過來的人都向火堆衝了過去!

    “你們這些低賤的奴隸想烤火是不是?”圍著那幾溜熱氣騰騰的鍋巡邏的士兵拔出了明晃晃的武器,向我們飛舞著:“想烤火就去給我弄些柴來!不過得快點!回來晚了,不但沒火烤,還沒東西吃!”把那比雪更冷的刀在我們麵前砍了兩個閃光,“還站著幹什麽?沒找到柴的——今天早飯就免啦!還不快去!”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家夥,眼睛瞪得比它手中的武器還冷——一股怒氣湧了出來,如果我不是過慣了受氣的日子,我一定抓著法杖兄弟就給他兩下,打得他在地上學狗爬!

    “呸!”我們眾苦力走出糧車圍成的堡壘首先往地上吐口水——大家都不欠這麽大的能量和資源的浪費。

    “難道那些逃跑的人把柴給偷光了?這些天殺的,自己不守好!讓我們做完了牛馬又做猴!”我氣憤地罵起來,腳一邊踢著雪地!

    “鐵!你是不是在說笑話?”黑泥笑著從雪裏拾起一根枯草根說。

    “不對!我看那些逃跑的人是偷了糧食!”長命在地上使勁地刨著,扭起來對我們說,“沒有糧食,在這茫茫雪原上,一天也活不下來!”頓一頓,“不過!這些人也活不了多久!逃跑了一夜,跑不動了,把糧食往地上一放,躺在雪地裏歇口氣!可這一歇,全都凍死了!”

    “就算不凍死!那些追去的兵也會把他們給砍了!”豐衣十分不舒服的腔調。

    “嘿!不要說啦!我們還是趕快找柴吧!我可沒空跟你們聊了!”我的氣憤被饑餓給壓住了,心裏全是柴禾!

    我們在雪地裏爭搶了無數次後,各自保護著為數不多的柴禾提心吊膽地往堡壘裏走去,屁股後麵跟著那些鳩尾派出去的士兵——他們被身上的糧食壓得抬不起頭,沒有一個苦力回來!

    士兵們瘋狂地搶吃著,我們幹瞪眼地看著,排著隊去領取食物——那個管理我們的鳩尾站得很高,對我們大吼:“你們都給我聽著!誰要是要逃走,我們不攔著你!反正這是非常大的一片戰爭開鑿出來的草地,沒吃的,沒住戶,甚至連柴禾都少得可憐!就算你偷了一袋糧食,也隻能餓死在路途中!”他顯得有些悲傷,“我希望你們都像大將軍一樣,無論做什麽事,麵對可能出現的情況,你們一定要有一個完美的計劃,否則你們隻是送死!”似乎悲傷到極限了,“在這雪天雪地裏,隻有兩個地方是你們可以逃去的地方!一個是飛躍城,另一個是小飛星!”憤怒升起又變成了悲哀,有點恨鐵不成鋼,“你們以為逃到那兩個地方還能活著嗎?你們自己去試試吧!”麵對我們的沉默他跳了下來,埋進自己的士兵群中去了。

    鳩尾罵得好!這些逃跑的人真的沒長腦子,能逃出飛躍、飛奔、飛騰三大郡也不可能逃出那狹小的飛馬渡啊!除非進行更大的冒險,叛逃到飛利國去!一路上連隱蔽的地方都很難找到,一場暴風雪就成了僵屍!為了發泄這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情,我狠狠地咬下一口剛領到手的熱饅頭!

    我的計劃不能變,可我這麽一隱藏起來,心裏不是個滋味,我必須得找到一個挨邊的目的去幹,像現在這樣的無所目的,會讓我發瘋的!怎麽辦?有了!那個鳩尾不是想拉攏我們這些苦力嗎?看來他一點也沒成功,最多是說得大家一時腦筋發熱,非常積極地配合他!我可以在這裏做些文章!土坤是我和鳩尾之間的一個橋梁,那我就要以“為所有的苦力爭取更多的好處,順便為自己也爭取很多的好處”為目的,而把這些講兄弟義氣的家夥當成一個旗幟而已!首先,我必須為大家弄來能保證大家吃飽的糧食,其次,能保住溫暖的穿住,把自己變成苦力中的一個小頭目!最後,我要把無窮無盡的懷疑埋藏在身邊的人群中,讓他們突然有一天自我地產生思想上的飛躍!這雖然比直接宣傳來得更困難,成果卻會更牢固!對!我就這麽辦!

    目的已經有了,我現在該采取什麽行動啊?該死!現在我把自己的東西埋藏了起來,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我不能向鳩尾宣揚尊重我們苦力的好處,也不能向苦力們宣傳團結起來共同行動的好處!難道我跑到鳩尾身邊說:“尊敬的將軍!你是千古最偉大的英雄!你是……”長篇大論地歌功頌德?對了!我不必去宣傳什麽東西,直接上去獻點奴隸的殷勤,再表達一下我們苦力的難處——不對!“奴隸”這個身份是對的,可我不能以狗式奴隸的姿態去見他們,否則我最終隻能成為一條狗!我更不能去表達我的驕傲,隻能把身份放到略微低一點,做事、說話都盡量保證在不卑不亢的程度!很明顯地表達出我能成為一個有用的助手。為了四十大隊的夥伴們,我必須努力。

    看看身邊的幾個苦力朋友,一個主意冒了出來,我幾口咬下食物,往嘴裏扔進幾口雪潤潤嗓子,站起身來以忐忑不安的神情在人群中穿梭著,把無數好奇的眼光拋在腦後——我不是那些去方便的人,而是一個向軍隊就餐的拆下來的帳篷堆上走去的人。

    鳩尾他們在那邊,他們正氣衝衝地吃著早餐——土坤還算比較平靜!我悄悄地站在他麵前,放低聲音,鞠躬:“尊敬的土坤將軍!我能打擾一下嗎?”

    土坤那眼睛倏地盯上了我,神色變了幾變,真不知道這是什麽味道,吞下嘴裏的東西,把手裏夾了些肉、菜的饅頭拿起,在他的酒碗上敲了敲,永一種壓製住心情的語氣說:“有什麽事?”前一次的親切熱情一點也不存在了!

    我低頭再鞠一躬:“尊敬的土坤將軍!我這個苦力知道你們在煩惱些什麽!我也知道那些逃跑的苦力為什麽逃跑!我這個身份不該說這些話的,但我不願意將軍為了這種小事煩惱,所以我才來打擾將軍進餐!”鳩尾的那些兄弟都用眼睛偷瞧著我和土坤!

    “你他媽的!打擾我沒什麽?打擾這麽多尊貴的將軍你的腦袋掉十次也不夠!有話就說!”土坤那幾句話似乎在為他自己開解,而不是在警告我。

    “尊敬的將軍!我是這麽想的!我們晚上睡在雪地裏很容易被凍傷,凍死也是經常出現的!所以有人明知是死也要試試能不能逃出去!如果將軍讓我們把那些車上的糧食搬下來砌幾間保暖防風雪的小坑,再把糧食擋雪水的油布往上一罩,那樣再也凍不著了!我想這樣不會有人再冒死逃跑吧!”我裝得有些害怕地看著土坤五六秒鍾,“多謝尊敬的將軍給我說話的機會!”深鞠一躬:“我馬上退下去!”匆匆地往後倒退幾步,轉身跳進苦力堆。

    “嘿!小子!你不要命啦?去招惹他們幹什麽?”剛走到我起身的地方,就被幾隻手拽倒在地上,死死地按著,把我的頭壓得跟大部分人的屁股一樣高,“別出聲!老實給我呆著!”我突然失重後,空蕩蕩的腦筋條件反射地命令我扭頭來瞧瞧說話的人。長命一會兒緊張地眺望一下我回來的方向,一會兒和豐衣、黑泥把我掩藏在他們的人圈裏,狠狠地在身上拍巴掌:“我的祖宗啊!那些兵爺們全都在火頭上,你當什麽出頭鳥啊!”……你一句我一句地,三人把我給說了個滿臉唾沫星!當有人吆喝著我們出發,他們才放開了我,讓我舒服地喘上幾口氣,發出許久發不出來的“哎!”——不過,身體被他們這樣一壓,挺暖和的。

    我們又開始上路。法杖兄弟不知道藏在哪裏,我突然完全恢複知覺的手上很清晰地感覺到那種帶子的存在,我幾乎快忘了它啦!我心裏這一下突然記起法杖兄弟來,我卻感到十分孤單!我為什麽不能說一點真心話?我為什麽還要去騙這些受苦的苦力們?我是多麽想號召他們起來衝過去與這個師的步兵分享物資,把這些自以為是、驕傲自大的無能軍隊從他們高貴的身份上拖下來,跟我們一起吃苦!我很氣憤,我氣憤自己為什麽不能跟我的夥伴們呆在一起!我被孤獨給吞噬了,我的心不住地發著酸!身邊有可以成為夥伴的人群,我卻不能與他們真誠相待,這使我的孤單以幾何級數地增加著!我能怎麽辦……一場熱血沸騰的幻想在腦海裏一次又一次地閃爍著——我成了一個比擁有無邊力量的天主還利害的人,我用我的力量建造了一個讓每一個人都能發揮自己才能、興趣等等的世界!我成了一個受萬人尊敬的英雄!——不!不是英雄!是一位帶動人類與各種生命進入新世界的思想、道路、方向的開創者!雖然還不是十全十美的人,但我的貢獻完全遮蓋了我的醜惡——不!我的醜惡不能被遮蓋起來!我要把它展示在每個想知道的人的麵前,我不能脫離“凡人”的行列!擁有醜惡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一個隨時能活得無限自由的我!我要開創的新世界並不是我想擁有什麽,而隻是想讓自己的血液在這項事業中保持熱血沸騰,保持自己生存的動力!我是在基本上不傷害他人的利益而盡全力為自己而活著的人!

    我的呼吸是那麽熾熱,我的身體是那麽堅強,我保持著自己力量的輸出,可體內的能量還是激動得迫使自己要發狂了,我的牙齒咬得“嘎!嘎!”響,我的眼睛熱得能烤化麵前的雪,我的鼻子都聳到額頭上去了——我是人!內心裏長嘶著:我是人!

    心中的計劃與身邊的區別是如此地大,大得我的計劃還沒有開頭!等著!當我熬過這裏的孤單,當我又有了夥伴,又有了敢於露身的力量,我會好好地把自己這滾燙的獻血潑灑到這塊土地上。

    “嘿!”我發著狠地向身邊的黑泥打招呼,“我決定要當一個由奴隸出生的大兵!”我的語氣好像是在向敵人展示我的力量,我意識到這一點,回緩一下,自言自語地說:“我一定能做到!”

    也許是我把黑泥給嚇著了,他說:“鐵!你是不是發燒啦!怎麽像變了個人?”他的臉閃動著無數的關心,還有那麽一點點佩服!

    “沒有!”我扔掉那種堅定的神情,把體內的熱氣隨著幾口長呼吸排出體外,弄得喉嚨很是幹燥,急忙吞下幾口唾沫:“我想我們幾個人一起吧!這輩子不脫掉這身奴隸皮我真不甘心!”

    “隻要有機會!我一定跟著!我可不想受這冤枉罪!”黑泥笑得滿臉榮光!

    豐衣也在身後答應:“對!既然就要上戰場了,不當個兵,多名不正言不順!有了機會別忘了我!”

    “也別忘了我!”長命鼓足勇氣說,“以前我不願意當兵就是怕別人看不起我!既然你們要當兵了!我也得給大家做個伴!”他一邊拚命使勁讓糧車前進,一邊說,使他的語言顯得十分勇敢,十分堅定!

    “嘿!嘿!勁多得沒地兒使了是不是?”站在不遠處的押運兵衝著我們大喊,一股鄙視的味道一下把我給籠罩住了。他左右看看:“小子們!要不是鳩尾大哥吩咐了,衝你們這些話,老子一刀一個當柴劈了也不會有人怪罪我!”那凶惡之相把我剛要熄滅的沸騰之火吹得燒上了天,要不是有這糧車給我當發泄的替代品,我飛起嘴就是一個口唾沫,衝上去——我差點把牙咬碎了,輸入最大的功率,咽下這口氣。

    我突然發現這幾天我的火氣比較大,難道就因為供台大哥消失了?四十大隊身臨險境?也許是空氣中的寒冷太多了?我的目的不允許我有冒犯的行為,隻能忍住!

    “這就好!你小子挺聽話的!”那個兵不知什麽時候來到埋頭苦幹的我的身邊,伸出一隻套著獸皮毛茸茸的手拍拍我的肩膀歡喜地說:“好好幹!”扭頭離開。

    我扭下頭,讓自己的視野裏隻出現那士兵的長靴——那是一雙多麽溫暖的長靴啊!——把勁用到還沒從麻木中恢複過來的腳板上,狠狠地往雪地裏踩去,讓那冰冷的雪當我的長靴!

    “去!”黑泥發泄地低罵了一聲,“老子當上兵的話,我一定要看著你這個狗腿子給我拖車!”聲音小得隻有我能聽見。

    聽完黑你的話我心中一喜:他們已經知道一些反抗啦!不錯!“對!等著瞧!”我火上澆油般地鼓動一句。

    接下來,疲勞搶占了思考的空間,我們就一步一個汙痕地往前蠕動著——中午的食物發下來後,我們才有了十幾分鍾的休息——午飯是早飯時順便做的,現在冷得跟冰似的!

    土坤在這一刻拖著有些疲乏的臉來到我們身邊,扔給我一個他們吃的上等饅頭:“小子!你是叫鐵吧!”一把壓住我要站起來行禮的身子,他一屁股坐到我們麵前,向長命他們揮手示意坐下,自己喝了一口另一隻手端著的酒,遞給我,抬頭看了看我喜悅的麵容:“我跟鳩尾大哥商量過了,師長也接受了你的提議!你小子可威風啦!”示意我喝酒,“你還有什麽鬼點子沒有?現在我們遇到了一個更大的難題,這條道上再也尋不出什麽生火的柴禾了,用不了多久,我們除了生吃糧食以外就隻能守著它們餓死了!”

    我抿了一小口酒,想要還給他,他阻止了我這個行動,點指一下我身後的人,我把酒遞給了他們,一邊抓耳撓腮故作沉思狀,一邊慚愧地貼上一張苦臉,過了十來秒鍾試探地伸頭回答:“我們換條路走行嗎?”

    “不行!前方快斷糧啦,晚去一秒,就嚴重一秒!而且換不了道,這條道上才能過車!”土坤失望地瞪了我一眼,搖了搖頭。

    看來,他是真的急需一個辦法,我早已存在心裏的辦法一點點地剝離出來:“尊敬的將軍!”——伸手攔住我:“別叫我將軍!我隻是一個步兵而已!一個能在小隊長麵前說幾句話的步兵!”——“尊敬的兵爺!”我有些忐忑不安地問:“我們攜帶的柴禾還能堅持多少天?如果能堅持一半的行程的話,我相信我有主意讓車隊前進的速度加快一倍!”

    “哦!這個主意倒不錯!”土坤分明不接受嘛!“你說來聽聽!”——他一定想盜取我的主意!我不怕!

    “這個?很簡單!隻要各位尊敬的兵爺也來推車或拉車,我們肯定能飛馳前進!”我不好意思地說——鳩尾帶的兄弟也可能行!可可刀鋒其他的手下就根本不可能,我覺得自己好像在說神話傳說。

    “哦!”土坤聽後也笑了,伸手拍一下我的肩膀:“這絕對不行!我們的柴最多還能用一兩天!而且……哎!還有其它的主意嗎?”

    “有!”我不敢笑了,因為我不敢說下一個主意,用眼睛去詢問他,他點了一下頭,我依然膽戰心驚地,四下看看,小心地說:“我想我們可以把糧食當柴燒!”——我也不知道這是開玩笑,還是真在出主意,我相信我一定會受罰!

    “什麽?”土坤怒吼了一聲,雙腳一彈,手往地上一伸猛地跳了起來,他似乎被嚇呆了,一雙要把我殺上千百遍的眼睛瞪著我——我想裝得害怕地跪在地上,可自己的手腳阻止了我這個行為,最多臉色白了一點地望著他,一動也不動!——我不是一條狗!——過了十秒鍾,他長出一口氣,彎腰來拍拍我的肩膀,泛起了笑容:“鐵小子!真有你的!”

    我低下了頭,眼睛警惕地注視著身邊的其他士兵和苦力們——還好!他們雖驚異,隨時準備著什麽,可看到土坤的緩和全都放鬆了,眼睛卻仍偷偷地看著我!我發現土坤又坐在我麵前了,我羞愧地撓著自己的頭,望著他:“我說錯了!實在對不起!我以……”

    土坤攔住了我下麵的話:“你知道就好!還有其他辦法沒有?”土坤似乎很相信我似的——看來我在他心中有了一定的分量!我的計劃就此算開了頭!

    我先點點頭又搖搖頭——土坤很認真地說:“快說!哪怕比你剛才說的更嚇人,總比沒有的好!”——我在他臉上看見了堅定,我有些慚愧地說:“這個法子有些換湯不換藥!”頓一頓,沒有意外,“這還是需要尊敬的兵爺們放下自己高貴的身段!”試探地瞟那些不愉快的變化,“我們車隊在這條道上前進!其餘的人分散到兩旁的野地裏前進!在野地裏前進的人承擔著收集柴禾的任務!當到煮飯時間時,兩旁的人就到車隊前麵一段路程去埋鍋造飯,等車隊一到,食物差不多剛準備好!時間又節約了些,柴草也準備好啦!是個比較好的法子!”——這裏麵的超前去埋鍋造飯的計劃是可以獨立出來的!

    “哎!這個法子看似非常可行!又絕不可行!由你們作為車隊前進的動力肯定是沒法改變的!軍隊離開你們,軍隊對這裏的糧食的安全又不放心,對你們更不放心!軍隊更難以放下自己高貴的身份去拾柴!而且超前做飯,又得獨立出來些糧食在前方開路,誰能保證在幾個小時裏能夠運足夠的糧食到前方與柴禾匯合?這些難題解決不了就全是白談!”土坤似乎知道我已經沒有其他什麽辦法了,自言自語似的來了一番分析。沉吟了幾秒鍾,眼睛突然閃著金光地盯著我:“還有嗎?”他的態度完全地從性質上改變了,如果剛才是虛心求教的話,現在就是傲慢地挑釁!

    我不服氣,憑什麽敢用這種麵孔看著我?一定還有辦法!為了賭這口氣,我一定要再找出什麽辦法!我的腦子飛速地轉動,我的臉上寫滿了還有的驕傲神色,眼睛隨著半仰起來的頭,看向那天空——“法杖兄弟!”我的意識中突然跳出了這麽一個詞——抿幾下嘴,把自己的傲慢用一個嚴肅的表情全部發射給土坤,換上一般的陪笑的下手臉:“哦!”點起頭來,“還有!”臉上擠出一些為難之色,“不過!——”我看著土坤,突然喪失自信以後的失落照在他臉上,我裝出的難色一下被發自心底的喜悅給擠開了,伸手撓撓頭,好像天真的孩子說自己一個奇異的夢一般說:“不過這個法子更難辦!”我怕自己表現過了頭,低下頭,“如果找來數量足夠的,我們偉大的天主在人間的侍者,令我們奴隸不敢私自瞻仰一眼的神聖,我們無比尊敬的教會成員,崇高的力量代表,那令山川河流隨意改變的尊貴的——魔法師!”我完全跪趴在地上了,這才慢慢仰起頭,“如果由他們為軍地召喚天主的力量,我們不用柴禾也可以煮好飯!”當我說出這個主意後,我身上的血液伴隨著虛假的恭維都快凍成冰塊了——這是一個引狼入室的辦法!——這時,我能看見自己的臉的話,我相信那一定是青色的!為了暫時的麵子問題,竟然把自己的危險增長了一些!這相當於自殺!我心裏一直禱告,向某個我前麵把它的名字踩在腳下的狠狠蹂躪了幾番的天主禱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