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渴望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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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沒完全清醒的意識徹底模糊了,那已經不是我的身體還能隱隱約約傳來一陣什麽東西在懷中亂滾、打、擦、揪的麻木感,耳中傳來似乎上帝的聲音——令人撕心裂肺的哭叫聲!痛苦?悲哀?不!我隻覺得我正在消失,而且無力掙紮,一種令人感覺很不對勁的無力感!當我要沉入類似睡著的狀態時,也就是自己徹底消失時,不能呼吸產生的胸悶如同一個zha藥包,把心髒中的血全部擠入了腦核中,它就像折磨人的魔鬼偏要不能呼吸的我去呼吸,在腦中打一下,退到喉嚨處捶一下,退到胸口爆炸一次,再衝上來!我的意識在它的折磨下是不可能脫離身體進入沉睡的,反而為了掙脫這種折磨,我必須一點一點抓回身體的感應神經、控製神經!扭動一下身子使盡全力展開呼吸!急促的,艱難的,血液沸騰的擊打,終於,在喉嚨中打開了一個小口,擴大,再擴大!閃過一陣眩暈,呼吸總算正常了!

    “怎麽樣?”“沒事吧?”“這到底是什麽玩意兒?”……令人難受的嘈雜聲,一陣驚恐慌亂的尖叫聲,迫使我——迫使我——迫使我——大叫:“別吵!”聲音卻是那麽小,而且很嘶啞!忘掉其它的事!呼吸!呼吸!保持深呼吸!呼吸……胸口的痛楚引發了全身痛楚的攻擊,倍受折磨的意識變得享受起來——多可愛的感覺!——四肢由於這種興奮不可控製地跳起了振動舞——聽、視、觸三種感覺成了意識分辨不清的無用信息!

    深深地,深深地,深深地吸一口氣,真實而正常的感覺傳來!長長地,長長地,長長地吐出這口氣,我又活了!在良塵、馬車夫的幫助下坐了起來,背上的麻痛緩慢纏上來,我苦笑了一下——我的聲音!似曾相識的聲音!完全陌生的聲音!在我耳邊驚慌失措地哭叫著:“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千萬不要死啊?”“怎麽辦?”“你快起來啊!”“打我吧?”……這肯定是法杖兄弟的恐慌,不知道被人發現了沒有,我必須馬上安撫他:“兄弟!你們讓我一個人呆會兒!我已經沒事了!”一語雙關地說。

    良塵、馬車夫,剛趕來的積心、保金長出一口氣,泛起了笑容:“真不知道你小子冒犯了哪路天使!瞧吧!一陣風就差點把你給吹死!你在這裏緩口氣,我們去把早飯弄好!”——還算好,他們應該沒發現我身邊的這個會飛的“天使!”

    “就是嘛!”我一邊喘氣恢複,一邊一語雙關,“就是天大的事,也不能這樣弄得我不明不白的!說不定話說開了,一切問題就解決了!”

    “看來,你真是沒事了!你在這裏好好跟天使談談!”說走,卻沒動腳的四個人總算離開了我。

    耳邊的嘈雜聲消失了,我緩了一兩分鍾,搖搖晃晃地爬起來,“我到一邊方便一下!如果十分鍾沒回來!你們可得來幫我,把我從糞坑裏拉出來!”揮手向一直關注著我的四個人示意,走向密草叢中。

    我脫了褲子蹲下,小聲地問:“兄弟!怎麽回事?瞧你,差點沒把我弄死!”

    “對不起!對不起……”隱形的兄弟一下鑽進我的手中,輕柔地蹭著我的手。

    “沒事!沒事!”我撫mo著這個透明的兄弟,“到底怎麽回事?”

    “鐵三!我……我找到了我的那三十三個同伴!他們是那麽的強大!可他們對我視而不見!他們怎麽都不理我!我是不是被他們拋棄了!我好難受!”

    “也許他們還沒有你一樣的意識啊?”

    “不!我們之間的那種搞不清的聯係,讓我很清楚地感覺到他們已經有了意識!”

    “嗯!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密碼?隻有你說出這個密碼以後,他們才能認識你!”

    “密碼?沒有啊?我倒存有你的手掌圖像!可是這是你我兩個之間的識別密碼啊?而且他們沒有向我要!簡直是把我當成了一小團風,再怎麽圍著他們吵鬧都不理我,而且還不能靠近!”

    “那——你應該試試把我的手掌圖形交給他們!”

    “對!也許他們根本就沒長大,必須需要你開啟他們的識別碼才能認出我!”歡喜地掙脫我的手,“我現在就去!我會很快回來的!我在你身上設一個能量陣保護你吧!”

    “別!在那些魔法師麵前一過,他們就能認出來,你還是早去早回的好!千萬別迷路了!”

    “行!我走了——”很傷感的樣子——沒有同伴的生活的確很糟,雖然他很傷心,可他還是要去!我也在追回我的同伴,我真希望有什麽東西牽扯著我們,可以再一次相見。

    受了法杖兄弟的感染,我帶著一些哀傷回到灶邊,看著那從三個石頭組成的灶的縫隙中冒出的火苗和煙,什麽也想不到,隻是發愣。

    在這個非常不適合的時節,卻有人開起了我的玩笑,積心一拍我的肩頭:“小子!我沒看見,你說你是怎麽被一陣風吹倒在地的!這可是我聽過最有趣的事情!”我抿抿嘴,不理會地扔給他一個後腦勺。

    “嘿!說實話,我還沒聽說過有這種事,是不是你在搞什麽魔術?”保金有板有眼地發問。

    “你們兩個就別取笑鐵三了!要知道以前就有‘弱不禁風’這種說法……”良塵似乎意識到了他的解釋更加明確了我的笑料。

    馬車夫更加一等,嚴肅地說:“從剛才那情形看,一定是鐵三什麽時候冒犯了上帝!你們應該發現了那陣風的去向,把鐵三吹翻了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把什麽話咽了下去。

    “嘿!大哥!鐵三可是小弟的朋友,千萬別這樣說,惹上了麻煩,我們誰都逃不了!”積心意識到了這個說法中的結果——我會被教會給處死的!

    “就怕紙包不住火!”馬車夫完全背離了剛才救援我時的憐憫,變成了令人膽戰心驚的厭惡。

    “鐵三!你快說說!你沒有幹不好的事!我們給你作證!”良塵開始擔心了。

    “我——”張嘴想說點什麽,卻無話可說,有些東西千萬不要爭辯,我長歎了一口氣,覺得似乎還沒睡醒,身子一歪,倒在地上,閉上眼睛。

    “別說了!讓他休息吧!我們趕快把飯弄好,要不跟不上車隊了!”積心把大家的注意力轉移開去。

    失誤!真是太失誤了!為什麽昨天晚上沒有考慮到法杖兄弟的不穩定?剛才又沒有注意到這點,晚上別人看不見,白天說不定就可以看出他的行跡,再加上類似那“風”的情況,普通的人都能看出不對勁,要是有那些長老——媽呀!說不定,法杖兄弟會引來一群巨人的追殺!

    現在,在這支隊伍中,或多或少我已經是個奇怪的存在,有益的關係不但沒增加,反而促使敵對關係的瘋狂積累,危險迫在眉睫!辦法?沒有!沉默也許才是最有利的!這頓早飯真的很難吃,為了身體又不能不吃,狼吞虎咽地搶時間,顧不得燙,在他們沒吃多少的時候,我已經坐在馬車上,等出發——柴?難得管!

    新的一天,我進行了自我封閉,該幹的活也隻出半分力,裝裝樣子——反正我快死了!從幾個戰友的眼睛中看出了死亡的擔憂,可誰都化不去已經圍繞在我們身邊的這種氣氛!——我的沉默變成了破罐子破摔。

    晚上,我離開人群,獨自第去找一個地方睡:“法杖兄弟快殺了我吧!”在心裏瘋狂地呐喊!我剛才把自己自殺式地摔在地上,法杖兄弟的聲音出現,他慢慢地溫柔地進入我懷抱,迫使我壓製了幾分。

    “鐵三!我們離開這裏吧?”失落,一種刺穿了我心髒的失落,一種想掙脫現實的衝動冒了出來,接著又是一大堆的阻擋,把衝動壓了回去。

    “我很想離開這裏,去找烏馬他們!可是,那會因為我的暴露給他們帶去一大堆的麻煩!你想去哪兒啊?”

    “無論哪兒都行,隻要我能跟你一直聊天就行!”

    “怎麽?你也感到孤獨了?”我猜今天他又碰上了什麽不高興的事。

    “孤獨?對!應該是孤獨!今天,我終於跟那三十三位同伴聊天了!可是他們的思維裏的東西,全都是從我這裏複製去的,就像我在跟三十三個我聊天!沒意思!”

    “這是怎麽回事?你不是確定了他們有思維嗎?”我的好奇心占領了整個身心。

    “我把你的手掌印發給他們,他們一下跟我建立了完全透明的資源共享,他們本就很少的資源,一下被我的資源給淹沒了!於是,他們全成了我!太恐怖了!”頓一頓,“太沒勁了!”

    “我倒很關心現在他們的安全!你看了他們的資源,那你能告訴我,圍在周邊的那些軍隊,魔法師們對他們有多大的威脅?”

    “有人嗎?他們周邊有人?有人要……對了!你跟我說過了!對了!這兩趟我還真沒留意周邊的火光、人聲,現在想起來,原來真有很多人啊!”

    “那三十三位兄弟連周邊有人都不知道?”

    “他們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研究你布置的那個防護罩的任務,其他的東西,他們都不關心!對了!除了那隻大烏鴉,他們的記憶裏絕大部分都是大烏鴉的活動!真不知道他們怎麽會認為那隻大烏鴉需要他們每時每刻地注視!你的布置根本沒這啊?”頓一頓,“哦!還是跟那個防護罩有關!”

    我的心情輕鬆了許多,睡意在一次襲來:“你需要睡覺嗎?”我的好奇又一次來了。

    “睡覺?睡覺?我不知道!我們經常處於一種狀態:我們不控製自己的身體和能量,除非周圍有什麽改變!雖然在這種狀態下,也可以看見身邊的環境,可是我們的思維隻有一點活動,就像你睡覺中做夢的時候!算來應該是睡覺吧!我現在都能邊跟著你走,邊睡覺了!說實話,跟著你走,有時候挺沒勁的!你們怎麽可以忍受那些沒勁的事!”似乎在思考,“嘿嘿!其實我跟著走才應該是最沒勁的事!可是我就是喜歡幹!就像那三十三個同伴沒完沒了地注視著大烏鴉!”在我懷裏探探頭,“你說我們算是什麽關係呢?”

    “也許是兄弟吧!”我斟酌了一會兒說,“對了!你可要小心周圍有人會發現你的!這對我來說可是很大的麻煩啊!”

    “兄弟!兄弟?我們之間不能算是兄弟!人類的兄弟是帶有血緣關係的男人,另一種是互相關照的男人!我根本就不是人!我對你的感覺應該是屬於被你保護的幼兒,怎麽想也覺得你是我的母親!父親?”頓一頓,“放心吧!我在你身邊隱藏了這麽久都沒出事!我不會再幹今天早上那種丟顏麵的事了!”

    “我相信你的能力!”我鬆了一小口氣——世界上沒有萬能的防禦!

    “啊哈!我覺得我有點像你的妻子!”他突然高興地在我懷抱裏滾動。

    “妻子?你跟烏馬長得很像嗎?”

    “不!不是!不是那個‘像’!是我們兩個的關係有點像!”

    “別!別這麽說!我倒覺得我更像是你的妻子!哪一次不是你保護我?”我有點著急了,這個關係我可不敢想,“不!我們還是兄弟關係的好!”——我為剛才的假設感到恐懼。

    “兄弟?萬一我是個‘女’的呢?”

    “這!不會吧?你們也分‘男’‘女’?”——這個法杖兄弟的話真叫我膽戰心驚!

    “我還沒找到自己性別的特征!我們還是以兄弟相稱吧!你是哥哥!我是弟弟!今天晚上我就是要在你懷裏睡覺!”他的動作真叫人起雞皮疙瘩——誰叫我們的關係不太明確!

    好了!我這個弟弟安靜了,醒著是不可能忘記他在我懷裏,我寧願多做幾個惡夢!閉上眼睛睡!睡!——可我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

    惡夢!我從一群圍著我建叫“爸爸”“媽媽”的一半石頭一半肉的“子女”中逃出來——天已經亮了,弟弟已經離開了,我長出一口氣,舒暢的感覺又回來了——可是,當我看見那一片過夜的營地之後,憂愁又擊敗了我的舒暢——煎熬!我還得去煎熬!

    “鐵三!那個綿雨橫剛才又來找你了!他說他找到三顆枯樹!他想和你再做一次交易!他就在那邊的林子裏!”良塵一邊用診視著我,一邊介紹。

    我張口想說聲謝謝,可就是說不出口,對他抿著嘴苦笑了一下,聳了一下肩,尷尬地轉身向他指定的那個方向走去——也許他也挺尷尬的!

    這個綿雨橫是利來城城衛軍統領,為什麽他會親自去找柴?我孤單的心抓住了一個疑點!再怎麽說,這小子也是個統領啊?會沒兩個手下?除非他的職位在這個車隊中是很低級的,為了向某個上司拍馬屁,勞勞筋骨很有必要!或者是他身邊的人至少也是跟他同級的,不動手隻能餓死!或者……反正他也算是個熟人了!也許因為他,在這個近一兩個月的路程上我就不會那麽孤單了——以後先別說——他應該不是有意地接近我——想起來積心、良塵、保金三人倒更可疑!

    “嘿!小子!你他媽的總算大駕光臨了!”綿雨橫那無可奈何又蠻橫的臉出現在我麵前,徹底打亂了我的思考。

    “對!來了!”我有氣無力地,當他不存在一樣地向一棵枯樹走去,略微瞟了幾眼另外幾個正看著我的人。

    “嘿!綿雨橫,這小子怎麽這麽沒大沒小啊!根本不把咱們放在眼裏!”我站在枯樹下望望樹的整體外形,一個陌生的人說。

    “嘿!士兵!見到上級軍官該怎麽辦?”綿雨橫用軍人那種隻有威嚴而好像不帶個人感情色彩的話喊。

    “長——官——好!”我扭向他們行了個軍禮,兩眼直視前方,站得像一個正在燃燒的爆竹。

    “嗯!還有點軍人樣子!可惜身子好像太弱了!”那幾個陌生人就點評起我來。

    “嘿!各位!別鬧了!我可還想吃早飯!嘿!那個——誰?”——“鐵三!”我插話——“鐵三!快去弄那樹吧!”

    我把兩耳一閉,把兩腳打開,雙手把樹往肩頭一箍,把那股莫名奇妙的怒火爆發出來,“啊——”大叫一聲:肩頂手推、手拉腳撐!把這棵倒黴的枯樹當作不倒翁,拚命要把他打倒!樹根已經很朽了,隨著“啪”的一聲,一股朽木的氣味衝進了鼻孔,撬出來的泥土弄了我一腳!枯樹挺重,壓得我趕快把它扔在地上——一陣“劈裏啪啦”的朽木折斷聲、樹枝與樹葉的碰撞聲、樹枝與樹幹的對拚聲、樹幹落地聲——一窩白蟻在樹根的泥土上拚命地爬著——這種腐朽的氣味令我心情舒暢!

    “長官!下一棵死樹!”我翹著上嘴唇,猛喘息著,再向背後一個軍禮。

    “小子!這邊來!”綿雨橫在前麵帶路,其他人為了觀察我,都在我的身後跟著,“小子!你好像又壯了?上次都要上樹,今天竟然這樣就擺平了!”

    “回稟長官!”我胸中那可怕的暴力又在蠢蠢欲動,我的聲音中的火yao味特濃,“我沒有變化!這棵樹太朽樂!”——這麽謙虛而又實際的話,我都不知道是怎麽用軍人這呐喊式的說話方式去散發火yao味!

    “哦!原來是這樣!”似乎不放在心上,用隨口應答的語氣說。

    “鐵三!去把剛才那枯樹拖著啊?難道還要我們動手!你小子怎麽不長點眼水!”一個責備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接著又是附和聲。

    “是長官!”我站住,後轉,行禮,“不過!我的收益要從所有的樹枝上升到幹柴總量的三分之一!如果行!我就馬上去!”——我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嘿!小子!那你上次為什麽收了一半?”一個長官似乎抓住了把柄——的確需要說明下。

    “長官!上次的交易是綿雨橫長官提出的!再說,那本應該全屬於我的!那一半有一部分是支付給綿雨橫長官搬運的酬勞,再有一部分是支付給綿雨橫長官當時在場為我護衛的酬勞,剩下的部分是支付給前麵所有人對那棵樹做的事!所以我接受了那個交易!”頓一頓,“這一次!我隻是出勞力,總量的四分之一而且還必須是樹枝,是我計算後應得的!因為長官的要求,打亂了我的計劃,所以必須增加酬勞!”我是想到什麽說什麽。

    “嗯!說得頭頭是道!”頓了頓,“去吧!按你自己的計劃去做吧!”揮手讓我走。

    “是!長官!我的酬勞不變!”轉身,對著綿雨橫那哭笑不得的表情走去。

    一棵!又一棵!三棵死樹都躺在了地上。我對綿雨橫說:“長官!現在我要索取我的酬勞了!”那看得有些膩煩的長官們向我揮了揮手。

    七手八腳,利用那些鮮活的樹枝把收集起來的樹枝整整齊齊地捆成了一把一把的,最後用一根長藤捆成了一捆——剩下的就是三根光禿禿的有兩根帶著樹根的樹幹。

    “長官!現在需要你做出選擇!”綿雨橫的臉又出現在麵前。

    “什麽選擇?”綿雨橫打了個哈欠,顯得無精打采。

    “是先把這三根樹幹處理完了我再來把這酬勞拿回去,還是先讓我把酬勞拿回去了再來處理這三根樹幹!”我的聲音有些嘶啞,身體也很有些酸痛。

    “當然是先把活幹完了再走啊!”綿雨橫很不滿意似的——都不看我了!

    “是!長官!”我看見一個樹杈——真是一個好樹杈,一個在離地麵一米來高分成粗細相差不多的樹杈——一個好可以利用的樹杈!“請長官退後幾步,接下來會很危險!”轉身就開始行動——綿雨橫看著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戰友,無動於衷。

    我抱起一棵枯樹,把樹尖插進樹杈裏,用一招老牛推磨,這枯朽的“杠杆”所受的力超出了它的界限,“啪!”一小截樹尖彈飛出去。我抱著的主幹落在了地上——幹柴滿天飛,那幾位長官連帶著綿雨橫逃了很遠。

    還剩下三截粗壯的樹幹,該怎麽辦?老辦法,找石頭!

    終於,結束了所有工作,看看兩堆柴,“長官!任務完成了!”

    “完成了?你還沒有搬到我們的營地!”綿雨橫像經受了一場暴雨,有些狼狽。

    “上次都沒有都沒有做搬運!”我馬上反駁。

    “不行!你瞧!我這一身全是你弄的,你必須賠償!”綿雨橫從他的衣袖上拿下一小點木屑。

    “不可能賠償!因為事先我已經警告過了!”

    “想得美!可你並沒有說明我們應該退多遠!”

    “我說了!請長官退後幾步,可你一步都沒動,我就不再有權力阻擋長官享受危險了!按理說,這全都是長官的責任!”

    “媽的!你真他媽的不識好歹,滾吧!”

    “是!”我馬上抱起自己的那一捆柴往後走——“兄弟們快來搬柴啊!”綿雨橫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是那種無可奈何的語氣。

    “人呢?”當我拖著一身汗水回到過夜的地方時,我乘坐的馬車和我的夥伴們已經消失了,隻留下無數的痕跡。

    這下可好,那些一直隱藏著的,監視我的人肯定會出現了——也就是說,本來已經不太安全的行程,可能已經變成了黃泉路!逃走?那些人一出現,我的把柄在他們手上,隻要他們一動手,我就得直接麵對他們!我的秘密也許不會被發現,可現在這種寬鬆的囚籠馬上就會變成一個六麵體加上鐵鏈、昏暗!跟著走?我這雙破腳就算能跟得上馬車的車輪,可我身邊已經沒有了食物了——不累死,也得餓死!也許可以去搭個便車?我提著柴向已經寥寥無幾的營地走去。

    “滾!”首先就碰到了一個酒瘋子。

    “已經滿了!”又碰上了一雙憐憫的眼睛和幾張堅硬無比的口舌。

    “交易?快走!我們不接收閑雜人等!”懷疑的動作拒絕了我送上的貨物。

    一連串的打擊下,我一屁股坐在馬路邊,看著已經沒幾輛的馬車,一輛接著一輛消失在身邊——我都快成一個泥人了!看來那監視的人要出現了!——馬車上差不多是貴族。

    “嘿!”一陣沒有車輪伴奏的馬蹄聲傳來,“這位沒有坐騎的騎士先生!”抬頭望去,一隊騎兵停在了跟前,那嘲笑的意味很濃——“難道你就想這樣逃離‘騎士’的團體?”我知道他一定是在說我當逃兵。

    我似乎有些酸楚的內心,被這種語氣打碎了,“有本事把我殺了!要不就快滾!”——我真的想好好休息一下了!雖然這種休息也許隻需要幾秒鍾!可現在讓我覺得隻有死亡和痛楚才能讓我得到這種我渴望的休息。

    “去幾個人,把他拴在馬上,讓他跟我們玩玩!”馬上跳下幾個人,虎狼般衝下來,把我按倒在地,一根繩子結結實實地拴住了我的手——痛快!痛快!那天人般的痛楚快來吧!

    一個騎士把繩子的另一頭拴在馬鞍上,雙腳夾一下馬肚子,獨自向前跑去,我們之間的繩子越來越緊——可我根本就沒從地上爬起來,用我的腳去追,而是鼓足了勁要享受折磨——繩子一繃,我開始在泥地上滑雪,“痛!痛!真他娘的痛!”我呐喊著卻不知道有沒有發出聲音——肌肉痛得顫抖,不知道為什麽,這種顫抖總是迫使我翻動身軀去改變痛楚的來源!

    淚水?鼻涕?汗水?尿?屎?不知道什麽東西把我的臉給蓋了一層,痛楚、顫抖、麻木告訴我剛才的真實——痛快!可惜我還沒死!不對!應該是我不可能被他們弄死,這些家夥絕不願意我把秘密帶入塵土,以他們的認知能力,絕不可能把信息從死人頭裏抽出來。

    “這個家夥是不是瘋了?”

    “我看算了!這種人留在騎士身邊,簡直就是美人臉上長膿包!我們走吧!”

    “等一等!我倒不這麽認為!這家夥一定上過戰場!經曆了無數的廝殺,所以養成了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一天不流點血受點傷倒渾身不自在!”

    “他!這德性?”

    “行了!不要吵!我們不能放走任何一個人!一刀把他宰了了事!”

    “別!再怎麽說!這個車隊是撤退,又不是去送死!誰不想回去享福?難道會有誰喜歡整天呆在死人堆裏?說不定這小子還是個軍官!”

    “對啊!別動手!這個家夥一定有問題!上麵不是讓我們絕不能放走任何一個人!這裏的人好像有間諜!”

    “瞧!這小子有軍部的調任書!”好像有人在我懷裏摸了幾下,“嘿!還是被調到國王騎士府的!長官!”有些驚慌。

    “是嗎?一個柴夫也能進國王騎士府?”頓一頓,“給我看看!‘鐵三’?”

    “這下怎麽辦?長官?這下可惹上麻煩了!”

    “死小子!怕什麽!瞧他這個德性就算在國王跟前,也不會有什麽好職位!放心吧!把他……”

    “嘿!小子們!這裏有什麽熱鬧啊?”聲音挺熟,難道還有我認識的人不成?努力眨幾下眼,把那糊住眼睛的東西掙開一條口子,尋著聲音找去:一輛馬車!車夫後麵站著一個軍人,看不清。

    “喲!這不是……”

    “媽的!連老子都不認識!利來城城衛軍統領——綿雨橫!”

    “城衛軍統領?哦!兄弟!沒什麽事!我們抓了個可疑分子!好像是掉隊的傻子!”

    “坐馬車還會掉隊?我可沒聽說過!”

    “誰知道!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就坐在路邊!瞧!就是那堆柴那裏!”

    “哦!不會吧!誰會把這麽一堆柴給扔了?兄弟!叫你幾位兄弟幫我搬到後麵的貨鬥裏怎麽樣?這事,我們就當沒看見!”

    “兄弟!我看行!不過有點東西我們帶不走,你能不能幫忙載一下!”

    “讓我看看是什麽東西?”

    “就是這個叫‘鐵三’的家夥,有點傻,扔在貨鬥裏就行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