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明月濕漉漉的眼神如小動物般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完全不隱藏，嗓音裏也是毫不掩飾的得意。

    “對，就是那麽聰明。”謝嘉晏的聲音幹淨清淡，眼睛裏蓄滿笑意，表情少見的溫柔。

    玉明月小手捂住臉：“哈哈……不能再誇我了，我會驕傲的。”

    “不過，隻揭開一次不成，須得練到再無失手才可。”誇歸誇，作為老師謝嘉晏還是要負責任的告訴她，這隻是開始。

    “嘉晏哥哥說對，放心，我一定可以。”黑白分明的眼睛，全然是對他的信賴。

    接下來的二人誰也不打擾對方，各忙各的，甚至了空進屋掌燈，他們都沒有察覺。

    “郎君，晚膳準備好了。”了空在外麵道。

    玉明月從一堆紙裏抬起頭來，看到亮起的燭火：“呀，都這麽晚了嗎？”

    玉明月從椅子上起來，燭火將她的身影映在窗紗上，影影綽綽。

    範嬤嬤端著晚膳進來：“娘子可要嚐嚐老奴的手藝，今日正好備的多。”

    謝嘉晏要阻止時，玉明月已經笑著應下：“那便多謝嬤嬤了，我正好餓了。”

    範嬤嬤連忙將菜擺好退下，故意忽視自家郎君微沉的臉色。

    “要不要派人到府上說一聲？”謝嘉晏道。

    此於禮不合，玉明月是孩子，他卻不是了。

    “不必了，我院裏她們幾個都知道我在嘉晏哥哥這裏，這種小事我阿娘素來不問的。”玉明月笑道。

    玉明月雖然現在不管家，但她院裏的事她還是說了算的。

    而且，隻是用膳而已。

    玉明月的確是有些餓了，先吃了塊糯米糕，香甜軟糯：“範嬤嬤的廚藝真不錯。”

    玉明月是真沒想到範嬤嬤的廚藝一點不輸世家培養的廚娘，果真人不可貌相。

    “那便多用些。”

    “謝伯父還沒回來嗎？”玉明月似是隨口一問。

    玉明月見過謝父幾次，和謝嘉晏性子很像，雖不愛說話但性子溫和，上次她在亭子裏背書等謝嘉晏，他正巧路過，還指點了她幾句呢。

    “國子監最近有些忙，父親為方便這幾日都住在那邊。”謝嘉晏給玉明月盛了一小碗甜湯，不著痕跡的推到她麵前。

    這甜湯應該是沈嬤嬤特意給她準備的，以前從未做過。

    “原來如此！”玉明月點頭。

    有些失落的小情緒落在謝嘉晏眼中。

    “是有事需要幫忙嗎？”

    玉明月搖頭：“沒有的，我是這幾日都沒有聽到謝伯父彈琴，有些不習慣。”

    謝嘉晏默了一瞬菜開口：“你喜歡？”

    “當然喜歡，謝伯父的琴技真好，一點都不比子安先生差，子安先生小氣的很，不肯教我，說是不收女弟子。”玉明月頗為遺憾。

    雖然說花蕊夫人的琴技也不錯，但和子安先生風格不同，花蕊夫人琴聲柔美空靈，但不及子安先生和謝伯父那般大氣和意境深遠，相比之下，她還是喜歡後者。

    “湯涼了，先用膳。”

    玉明月點頭，也不知謝伯父什麽時候回府住。

    用完膳，時辰已經不早了，玉明月不敢多留，免得院裏的人擔心。

    玉明月爬上梯子，翻過去之前還不忘揮手給謝嘉晏告別。

    今晚的月色很好，月滿清輝，玉明月淺色的衣裙在月光下越發的淺淡。

    這樣揮手告別的樣子就像是從月宮逃下凡間的小仙女要在嫦娥仙子知道前趕回月宮。

    那一抹身影徹底消失在月光下，然後是腳步聲，走的很快，漸漸恢複了平靜。

    謝嘉晏轉身，走的很慢，似是一點也不著急回去。

    王寧清今天進宮見聖人了，姚家人應該要坐不住了吧。

    ……

    玉明月下午揭了一下午的紙，眼睛有些累，晚上便沒有再看書。

    沐浴完赤丹和赤華一人給她烘幹頭發，一人給她按摩，姑娘皮膚養的嬌嫩，今日大概是在亭子裏曬的久了，臉頰紅紅的。

    玉明月眯著眸，靠在榻上任她們擺弄，愜意的很。

    琴聲一起，玉明月閉著的眸子一下睜開了，謝伯伯回來了，不是住在國子監了嗎？

    不管了，有這樣動聽的琴聲管不了那麽多了。

    玉明月聽著琴聲，迷迷糊糊間感覺到赤丹把她抱回了床上，然後熄了燈燭。

    好困，不想睜開眼睛。

    春眠不覺曉，古人誠不欺我啊。

    ……

    謝嘉晏收了最後一個音，才從蒲團上起來，了空聽到琴聲止，這才進屋：“郎君，花朝飛來了。”

    了空話音剛落，一道聲音便由遠及近而來：“你說說這個了空，居然現在連我的話也不聽，非要說他家郎君撫琴的時候不能讓人打擾，你說這叫什麽事。”

    花朝飛搖著折扇，在謝嘉晏的旁邊坐下，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誰能想到他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玉麵閻王。

    閻王讓你三更死你便活不到五更，而玉麵，顯而易見，是他長了一張風流倜儻的臉。

    謝嘉晏親自煮了茶，遞給花朝飛，花朝飛先嗅了下，十分享受，嘖嘖稱歎：“喝過這麽多茶，還是你泡的最香。”

    “什麽時候進京的。”謝嘉晏問道。

    “你先說說你讓了空帶的那句話什麽意思，什麽叫做此事一了便互不相欠？”花朝飛喝了口茶，將手中杯子放下，姿態吊兒郎當，眼神卻逼視著謝嘉晏。

    謝嘉晏也將手中的茶放下，動作不緊不慢，然後才道：“字麵意思。”

    花朝飛啪的一聲合上折扇，氣惱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日活的跟個老和尚似的，不就那點事，你說一聲，老子立刻把人給你搶出來。”

    “然後呢？”謝嘉晏抬頭唇畔的笑意淺淡，卻帶著自嘲。

    然後，連累更多的人下水，不止挑起世家和皇家矛盾，連帶江湖也不得安生嗎？

    花朝飛氣餒：“你就是想的太多，我把你阿娘搶出來，然後找個世外桃源隱居，大不了，我護著你一輩子。”

    反正，他這條命是他救的，就當報恩了。

    謝嘉晏笑，如果真這麽簡單就好了。

    “我隻是想讓她不要這麽苦，想讓她自由，不是要天下大亂，否則，她這麽多年的苦豈不白受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