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再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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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名天下開封城,真人居於太一宮】

    張守真沒有像修道之人向往的那樣羽化成仙,一杯黃土青山相伴,魂留山河之間成了他永遠的歸宿。

    何守圓與宋翊埋葬了張守真,未免節外生枝二人未敢多做逗留。何守圓為張守真做了陰事科儀,二人便同坐一騎匆匆上路,趕回京都去見張虛白說明事情原委。

    宋翊同何守圓並不熟悉,何守圓性格清高少言寡語,所以兩個人一路上隻顧趕路幾乎沒什麽話語。

    一路上,宋翊也曾問起過龍德太一宮的事情,何守圓也隻是寥寥幾句敷衍過去,仿佛對宋翊並不上心。

    二人一連行了十幾日,這一日晌午終於來到開封城外。

    開封城即是大宋京城所在,國之首都,天下第一城。因其所在地理又名東京、汴京。金水河、五丈河、蔡河、汴河穿城而過,漕運發達往來商船絡繹不絕,千料①大船隨處可見。

    開封乃是千年古城,城內人口十數萬,乃是中原皇權的象征。幾渡戰火曆經修葺,外城、內城、皇城三座城池層層相套,城池之外均設有護城河,城郭宏大城牆高聳。

    京都外城,城牆綿延五十裏,高四丈底寬六丈,外鑲青石內夯黃土,由廣固兵士二十指揮②,毎日修造泥飾。

    城牆之上闊有三丈,密置女頭箭垛,毎百歩設馬麵、戰棚,毎二百歩置一防城庫,內存守禦器械。

    城壕曰護龍河,闊十餘丈,濠溝之內外皆植楊柳,粉牆朱戸,禁人往來。

    外城共陳州門、東蔡河水門、南熏門、戴樓門、西蔡河水門、東水門、新宋門、新曹門、東北水門、新鄭門、西水門、萬勝門、固子門、西北水門、陳橋門、封丘門、新酸棗門、衛州門等一十八門。

    城門皆設甕城三層,屈曲開門,凡跨河水門皆設鐵裹窗門,遇夜如閘垂下水麵,兩岸各有旱門通人行路。唯南薫門、新鄭門、新宋門、封丘門四正門因留禦路,皆為直門兩重。

    城內,一條禦街貫通三城,南起外城正中南熏門,一直北去經內城朱雀門,直抵皇城宣德門。

    禦街約闊二百餘歩,兩邊設禦廊安立黒漆杈子,路心又安朱漆杈子兩行,中心禦道不得人馬行往,行人皆在廊下朱杈子之外。

    杈子裏有磚石甃砌禦溝水兩道,內植荷花外有桃李梨杏雜花環繞。兩側樓觀聳立景色壯美,巡邏兵丁十步一崗百步一哨。

    何守圓、宋翊自戴樓門入城。二人進得戴樓門外甕城,須由守城兵士查驗方可入城門。

    台眼望去,門上朱漆金釘,高大寬闊,可容五輛馬車並行通過。

    門樓宏偉疊簷飛翹箭窗密布可納百人,四周城牆高聳,牆上強弩環繞,如有做反便如入甕一般四麵受敵,思之凜然。

    入得城門,外城共有九廂十四坊③。酒肆、店鋪、住宅、作坊,臨街混雜而建,人煙稠密。

    禦街以西遍是大小妓館,唯有禦廊西側的鹿家包子鋪乃是宋翊兒時最愛,遠遠望上一眼勾起心中往事,不覺又是一陣心酸欲淚。

    何守圓乃是清修之人,最厭這煙花之地,帶著宋翊急匆匆穿坊而過,直奔內城西北隅的龍德太一宮。

    二人途經外城西側,此處酒肆、店鋪、勾欄、瓦舍更是繁密,卻見附近有數千百姓聚在一處駐足圍觀。

    宋翊遠遠望去,隻見一名四十多歲的道長端坐一處法台之上,頭戴蓮花寶觀身穿紫色法衣,正在向信眾講法。

    宋翊不由得出聲問道:“說法者何人,恁大的排場,難道比張真人長還厲害?”。

    何守圓倒是破天荒地答道:“此人名叫林靈素,與師尊齊名,備受聖上青睞,卻無真才實學,隻會耍些戲法蠱惑人心。”言罷繼續趕路也不再看上一眼,顯然對林靈素十分不懈。

    二人一路向北行過左廂區,由西壁“舊鄭門”入內城,繼續向北行去。約莫兩三裏路,遠遠瞧見一座宮院,占地廣闊,樓閣分明,棟宇轇轕,甍桷飛騫,棲金浮翠,蔚跂嵽嵲十分氣派,遠遠望去祥煙佳氣如與慶霄連接上下。

    舉目上眺,宮院之內屋宇錯落、翹脊飛簷、塗金疊翠、高低起伏。

    走至進前,山門之上“龍德太一宮”五個大字筆力渾厚鐵畫金鉤。

    此時,已有兩個道童控背躬身迎出門來,衝著何守圓作揖行禮④,說道“祖師爺慈悲,師父一路勞頓”。

    “龍德太一宮”由兩宮相連而成。大宋元符三年二月,趙佶即位伊始,詔懿親宅潛邸賜名“龍德宮”。之後六七年間,又不斷修繕、擴建,內有十洲三島、亭台樓觀均極土木之侈。

    政和八年,建“北太一宮”於“龍德宮”身後,與“龍德宮”相連,遂成“龍德太一宮”。

    那“龍德宮”乃是潛龍之處,尋常之人不得逗留。何守圓便帶著宋翊急匆匆穿過“龍德宮”直奔“北太一宮”,依次經過黃秘殿、統元殿、神貺殿。隻見高真象設次序分布,棟宇樓閣屋脊高聳,描金畫翠雄渾多姿。

    穿過前殿,進得後院,一棵懷抱粗細的老樹之下,站著一名道長。

    這道長中等身材,頭帶八寶蓮花冠,身穿無憂鶴氅,鶴發童顏白須飄然,雙目微閉手掐六壬,一派道骨仙風。

    何守圓穩步上前,躬下身子向道長施了一個圓揖,口中喚了一聲“師尊”卻未敢起身。

    片刻,張虛白歎了口氣,說道:“守真命數至此怪不得你,起來說話吧。”

    張虛白指掐六壬⑤推演時刻便已知張守真的命數已盡。何守圓深知自己師父六壬之術通曉天地,因此並不奇怪,隻是靜靜站在一旁等著師父問話。

    張虛白望著天空陳思了片刻,說道:“趙有開的事情你查清楚了嗎?”。

    何守圓恭聲回道:“回稟師尊,徒兒見到師弟的時候他正遭人圍攻,我救護不及師弟當場隕落,未曾問得事情原委。師弟有一隨身小童,臨終之前托付於我,師父問他便知”。

    張虛白的目光隨即落到宋翊身上。宋翊不知好歹,雙眼竟然迎上張虛白目光,頓時感覺腦中一片空白,猶如赤身裸體,仿佛就連內髒都被對方看穿了,身不由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宋翊也不用張虛白再發問,原原本本將事情講了,就連自己的身世都未敢保留。想了一下實在沒什麽可說的了,便開始嘣嘣磕頭,請求張虛白收留自己。

    何守圓借機又將張守真的臨終囑托講了一遍。聽罷,張虛白又以左手掐指推演片刻,麵露愁容,言道:“此子命運雖然坎坷,但是也有些仙根。他與守真雖無師徒之名但確有師徒之實,守真一生僅有此一傳承,暫且留在宮中個記名弟子吧。”

    張虛白頓了一頓,又對何守圓補充道:“守真已然仙逝,平日就你來管束。”

    宋翊聽倒張虛白肯收留自己,不住叩頭稱謝。張虛白也不再說話,轉身飄然而去。

    何守圓把宋翊拉起來說道:“真人多年來未曾收徒,觀中一百多小道都是我等師兄弟的弟子。而且太一宮頗受聖券,名聲在外。達官顯貴慕名而來者,多數都被真人拒之門外。此番看你福緣深厚才破例收你入宮,你今後一定要好好修習才是。”

    宋翊心知自己命苦,哪裏會是福緣深厚,定是張虛白看了張守真的麵子,才勉強讓自己留在宮中做為記名弟子。現在這個世道,有口安穩飯吃都不容易,能在此地棲身便也沒有別的奢求了。

    何守圓吩咐一名弟子帶著宋翊分配道舍、衣物。小道士名叫趙道宇十六歲,十四歲進得龍德太一宮,每日跟著何守圓修習功課。

    趙道宇向宋翊簡單介紹了一下太一宮的環境,又說了一些規矩,包括平輩之間如何行禮,對長輩如何行禮,以及上香的手勢,吃飯的規矩等等灑掃應對,進退周旋之禮。宋翊記性甚好,隻是聽得一遍便已牢記在心。

    “龍德太一宮”占地廣闊,是當今聖上祭拜十神太一的場所。因此,修造之時頗花心思。

    開封城內共有太一宮四座,唯有“龍德太一宮”為今上親自督建並禦筆提名。僅北宮內就有靜室、道舍百十間,老律堂,藏書閣一應俱全。

    趙道宇帶宋翊見過了平輩師兄弟,給他安排在了一間道舍之中。道舍中有十個師兄弟一起居住,另配靜室一間。

    道家講究清修,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多數師兄弟都會在深夜打坐,以求靜思參悟天道。

    宋翊連日奔波,身體疲憊,加之對道法一竅不通,用過晚飯便獨自蒙頭大睡。

    半睡半醒之間,宋翊聽到有人在耳邊輕聲呼喚自己,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卻見師兄弟們都在打坐,並無人說話。

    宋翊剛要躺下繼續睡覺,卻聽呼喚之聲又在耳邊響起,這次聽得真切,竟是張虛白的聲音。

    宋翊猛地坐起身來,四下打量卻不見人。幾名師兄弟也如未聞,仍在各自潛心修行。

    宋翊心道:“張虛白道術通神,竟是用道術傳音於我。”於是聽從聲音指點,獨自來到張虛白房門之前。

    張虛白的靜室獨處一隅,環境清幽,與其它建築隔得甚遠。但見房門大開,隻有張虛白獨自一人在當中打坐。

    宋翊規規矩矩地向張虛白便行了禮,張虛白卻仍舊微閉雙眼不言不語。宋翊不敢打擾張虛白清修,隻得盤膝坐在他下手,未敢言語。

    張虛白隨未睜眼,但也知來的隻是宋翊一人,待他做得穩當了才問道:“你與守真如何相識,一起多少時日,都習得些什麽武功?”

    宋翊哪敢有所隱瞞,恭敬地將自己所學武功講了:“我與師父相處一載有餘,隻習得一式劍法和一些基礎功夫,卻未曾練氣。”

    張虛白又問起張守真是否留下什麽遺物?宋翊想起當日張守真留下一個行囊,裏麵隻是一些衣物銀錢,唯有一個玉牌有些特別,自己一直隨身攜帶著,便拿出來給張虛白過目。

    白色玉牌之上略帶黃斑,色澤古樸,入手溫潤滑膩,雖是一塊古玉但材質卻是一般。

    玉牌四周好似磚石花紋,一麵隻有一個大大的“翠”字浮雕,一麵卻是雕刻著“罰,叁”二字,手工古樸圓潤。

    張虛白凝視良久,隨後輕歎一聲,便將玉牌還給了宋翊,接著又詢問宋翊生辰八字。

    宋翊心中不免有些納悶,難不成這裏的入門規矩還要批八字。雖然心中有所疑問,卻也不敢有絲毫隱瞞。

    得了宋翊的生辰八字,張虛白又閉上眼睛好一陣掐算。

    宋翊不敢多言,隻能靜靜等著,時不時偷眼向著張虛白麵上打量,心中想道:“這老道好生奇怪,凡事都要運指掐算。看他白眉長及麵頰,難不成真是一百多歲的人?可這臉上怎麽連個褶都沒有…”

    宋翊正在瞎想,忽聽張虛白重重“嗯”了一聲,嚇得他立刻低下頭去,生怕被這神仙般的人物看穿了心思。

    接著,張虛白卻又沉靜了一陣。宋翊剛奓著膽子,抬起頭來,忽聽張虛白問道:“你即來到觀中,心裏有何打算?”

    宋翊答道:“師父帶我如子,救我性命教我武功,卻被奸人所害,師祖劍術通神,我想學習劍術為道長報仇。”

    張虛白卻回道:“道觀既是觀道,身在道觀之中就是要觀天地之道以求天人合一,重在修心境,道術武功都是次之。

    你天資聰穎,但是一心想著為師報仇,因此戾氣太重,這些都與你的經曆有關。你隨然福緣深厚但心性不定,望你今後修心為主,戾氣一日不除我便不會正式收你入宮。

    你先去吧,日後隨著師伯先學習修心養性,收斂戾氣。”說完便不再言語。

    宋翊心中好生失望,但也不敢多言,躬身而出關好房門,收拾心情回房睡覺。

    一路上,宋翊心中不住納悶,為何白天時不能當麵問話,偏偏深更半夜將自己招到這裏單獨詢問?琢磨了一路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隻能歎一聲:“人老怪事多”。

    太一宮的生活十分簡單,天剛微亮便要起床,完全按照天睡我睡、天醒我醒的作息。

    眾多道士也不需要約束,聽到三聲棒子響,都是自行早早地起來,洗臉穿衣進行早休。

    一眾道士都要按次序排坐在老律堂,進行早功課經的誦讀。半個時辰下了功課就到便堂用早飯,用過早飯,便又開始一天的自習或修持。

    大殿之內由“監院”主祭誦經。“監院”主持道觀內的一切事物,地位僅次於“觀主”道長,自然是由何守圓擔任。

    “監院”之下是客、寮、庫、帳、經、典、堂、號八大執事。其中“客”即是客堂,主管稱為“知客”,由張虛白的四弟子李守靜擔任。知客負責接待賓客並協助“監院”總理觀內各項事務,地位僅次於“監院”。

    宋翊混在道眾之中上了一堂功課,散課後一同到便堂去用早飯。

    便堂之中百餘人一起用飯,因此規矩十分嚴格,禁止交談和東張西望。便堂內,左右兩長溜桌子麵對麵擺得齊齊整整,東、西牆上鑲嵌著石匾,鐫刻的是道家的基本清規。

    眾人夥食都由“典造”監管,早晚喝稀飯,兩人一碟鹹菜;中午吃炊餅和炒菜,外加兩人一碟鹹菜,每日大致如此。

    太一宮弟子不多,因此監院和八大執事都與大家一同用飯,吃的飯食也都相同。

    若是在林靈素的淩霄宮,弟子五六百人,八大執事之下又另設“三都、五主、十八頭”進行管理。普通弟子在便堂用飯,夥食由“都廚”監管,在大廚房做飯。“監院”、“知客”和其他上層道士的夥食則在另一個小廚房裏做,司廚之人叫“高灶”。

    宋翊剛剛吃罷早飯,便有一個二十出頭的道士將他叫住。這道士名叫尚道遠,是鍾守離的大弟子,“龍德太一宮”八大執事之一,身負“典造”一職。

    鍾守離人長的身材消瘦,五官細小,說起話來卻是傲氣十足。

    尚道遠問宋翊道:“你就是那個新來的記名弟子?”

    宋翊拱手一禮恭敬答道:“師兄,正是。”

    尚道遠點點頭道:“嗯,你隻是一個記名弟子,說白了就是一個閑散人員,以後要叫我‘典造’,明白嗎?”

    宋翊心中暗罵:“什麽狗屁‘典造’,不過是個夥房的頭兒,充什麽大瓣蒜。”

    但“典造”仍是觀中八大執事之一,宋翊初來乍到也不敢得罪,於是便賠笑臉道:“‘典造’說得是,我明白了。”

    尚道遠大模大樣地點點頭,又繼續說道:“你既是記名弟子,今後也不用上什麽早課了,到夥房幫忙去吧。”

    宋翊明白自己就是個任人差遣的身份,現在能夠容身太一宮已然不易,哪敢挑挑揀揀,隻得滿口稱是,隨在尚道遠身後來到夥房。

    夥房廚師名叫葛圓,四十多歲年紀,滿麵油光,肥頭大耳,又高又胖。

    葛圓不是修道之人,而是太一宮裏專門雇來的廚子,在宮中幹了一兩年,手腳利索勤快,為人隨和愛說話。

    葛圓平常隻是負責買菜做飯,掃地、刷碗、洗菜等雜活,另有三名小道士負責。

    宋翊到夥房的時候,正有兩名小道士在洗刷碗筷鍋具,另有一人還在便堂擦桌掃地。

    尚道遠衝著兩名小道士道:“賈道勤,莊道正,二位師弟歇歇吧,今後夥房的事情都由宋翊自己做了,你們兩個記得告訴許道成一聲,今日起不用再來幫忙了,該自習的自習,該修持的修持。”

    宋翊心中憋悶,明明三個人的活計結果落到自己一個人身上。但又回頭一想,幹些粗重活計也沒有什麽,總也好過沿街乞討,於是笑著把一口橫氣硬生生吞了。

    尚道遠白了宋翊一眼,便帶著賈道勤和莊道正大模大樣地走了。

    葛圓倒是個老好人,陪著笑臉把尚道遠送了出去。

    宋翊正自在那氣悶,卻見葛圓回來笑道:“小兄弟,生氣了?”

    宋翊連忙揮手道:“不敢不敢”。

    葛圓接著說道:“你是新來的,拜入哪位真人的門下?”

    宋翊恭敬回道:“這位師父,我本是張守真的弟子,但未及冠巾師傅便仙逝了。大師伯何道長將我帶回來,做了宮中的記名弟子。”

    葛圓“哦”了一聲,說道:“怪不得呢,我說你也別生氣了。尚道遠是你二師伯鍾守離的大徒弟,礙著他師傅的麵子,“監院”怎麽也得把他放到八大執事裏麵。

    但是尚道遠這個人心眼又小,辦事又差勁,旁的事情做不來,隻能給他安排一個‘典造’的職務管管夥房。

    賈道勤、莊道正和許道成三個人同是鍾守離的徒弟,他們同門師兄弟哪能不互相照顧。你這個沒根沒葉的人,不使喚你使喚誰?”

    宋翊一聲苦笑,心道:“沒想到這道觀清修之地,也有這種結黨營私的事情。”

    卻又聽葛圓說道:“你以後別叫我師父了,我就是個夥房做飯的,以後你就叫我葛叔就好了。唉,其實也沒啥,尚道遠這個人你不要招惹他就好了。其實夥房的活計也不累,就是忙的很,以後我幫你分擔些就好了。”

    話說來簡單,照顧一百多人一日三餐可絕不輕鬆。

    宋翊每日打掃便堂之後,便要洗刷碗筷收拾夥房,接下來就要洗菜準備下一餐。隻有晚飯之後才能稍事休息,但也隻得片刻自由,接著便要睡覺,而一天勞作的疲憊也不容宋翊有拖遝的時間。

    宋翊連續做了十多日,每天尋柴燃火,挑水運漿無暇他顧。

    這一日,剛剛將午飯所用的碗筷收拾幹淨,便有一名小道傳他到去見何守圓。

    宋翊依著吩咐來到靜室之中,何守圓正在盤膝打坐,見到宋翊便要他對麵而坐。

    何守圓這個人麵冷心熱,實際上對宋翊十分關心,但說話仍是不冷不熱:“宋翊,你來觀中多日,交代你研讀《道德心經》修身養性,你是否照做?”

    宋翊老老實實地答道:“這幾日一直在夥房幫忙,從早忙到晚,根本沒有時間看道德心經。”

    何守圓哦了一聲又繼續問道:“夥房的事情,不是一直由尚道遠和他的師兄弟負責嗎?”

    宋翊也覺得心中委屈,便一五一十將事情講了。

    何守圓長歎一聲道:“唉,尚道遠怎麽如此不長進。這樣吧,打掃便堂的事情我叫別人去做,你隻負責夥房就好了,抽出時間多看經文,你回去吧。”

    便堂可供一百餘人吃飯,收拾碗筷擦桌掃地也是不少的活計,既然有他人承擔宋翊輕鬆不少,心中自然歡喜。

    備注:

    1.料

    中國古代沒有出度現噸計量單位前,船隻的運載是以料為單位來計算大小的。

    料的前期意思並不是指船隻的承載單位,而是造船所用木料的數量。而一根普通的用船木料,在正常情況下長度大概在五知六米之間,直徑約二三十公分之間。

    由於這樣的一根木料在水中的浮力,基本可以承載三個成年人的重量,也就在三百多斤左右。因此隨著習俗慣性的延續演化,中國道古代船匠,便漸漸的把造船所用木料在水中浮力的承載量,用來計算船隻大小。

    由此,出現以料為單位的船隻體量計算。一料等於一宋石,相當於今天120斤。千料大船,即載重60噸。

    據《夢梁錄》記載:“海商之艦,大小不等。大者五千料,可載五六百人;小者二千料至一千料,亦可載二三百人。”

    2指揮

    是宋朝軍隊的基本作戰單位,一指揮為500人。

    3廂

    廂坊製,宋代城市的區劃製度。

    4作揖行禮

    道教晚輩對長輩的禮節

    5小六壬

    小六壬,古代中國占卜法之一,俗稱報時起課法。以大安、留連、速喜、赤口、小吉、空亡六位分列食指、中指及無名指上;占時按月、日、時順序求之;得大安、速喜、小吉者為吉,其餘為凶。

    6本書中關於道教的一些規章製度,及服飾禮儀基本上以南朝道教上清派宗師陸修靜所立為準,如有錯訛之處敬請諒解。

    本文對開封城的描寫,取材於《東京夢華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