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夜探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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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事事難預料,初試鋒芒斬惡霸】

    在藏花穀的每一個清晨都是在鳥兒清脆的鳴叫聲中醒來,不用天不亮就開始練功,這樣的日子反倒輕鬆愜意,若不是有要事在身,宋翊倒也願意在此地長居。用過早飯,仡羋尤加便來找宋翊,兩人沿著曲廊一前一後去見蠱王。

    角樓占地廣闊不像尋常百姓家中隻有廳堂和饒間供人居住使用,二樓北側是一條過道,開有明窗一十八個,正對山壁,竹草應稱甚是雅致,窗外便是曲廊欄杆,南側竟有大小房間十餘處。

    二人來到走廊盡頭一處房間,房間長寬三丈有餘,牆壁地板皆用寬大杉木板開槽密鑲,又使桐油反複塗刷打磨,細膩規整明亮氣派。偌大的房間中竟無什麽擺放,中央一口半人高的銅鼎尤其顯眼。房中縈繞著一股溫熱的草藥氣味,聞之使人昏昏欲睡。

    仡羋旁留盤膝坐在銅鼎之後三步遠的地方,身穿一件素色廣袖蜀州春羅袍,印金袖領、霞帔玉墜,透氣舒爽卻不失名貴高雅。披散著長發,臉上未施粉黛,唇色略顯蒼白。

    仡羋榜留看到宋翊進屋便招手讓宋翊坐在自己對麵,宋翊感到背後爐鼎仍有餘溫,蒸烤身體著十分受用,顯然剛剛焚過香薰草藥之類。

    仡羋榜留閉著雙眼,靜靜言道:“山中濕寒,中土之人不能受用,我剛燃過一爐草藥回複元氣,其中不免有些蛇蟲毒物藥性猛烈,你恐難適應,此時藥力多數散盡,對你來說倒能有些補益。”

    宋翊稍坐片刻確實感到四肢舒泰疲憊盡消,便主動說道:“旁留姐姐,您這草藥真是神效。”

    仡羋旁留笑道:“你小子雖然油嘴滑舌,卻倒是一副仁義心腸,昨日鐵虎得你相救我倒是不變再將你留在此處,不然倒有些不近人情了。”

    宋翊驚喜道:“要放我下山了?”

    仡羋旁留緩緩睜開雙陽,眼睛的顏色已經恢複正常,任然透著震人心魄的魅力,盯視著宋翊說道:“是的,但是你要幫我做兩件小事。”

    宋翊不敢與他便對視假裝四顧,將臉轉到一旁道:“什麽事情,請說來聽聽,如果我力所能及就是姐姐不放我下山我也會幫忙。”

    仡羋旁留輕笑道:“真是滑頭,我不放你下山,你能做到什麽?”

    宋翊尷尬一笑心道“這個女人說話句句透徹,還真是不留麵子。”

    又聽仡羋旁留繼續說道:“其實這兩件事也很簡單。第一,你伴我帶一封書信給高漢武。我想明白了,他無心守著大山過日子我也留不住,不如就此了斷說個清楚。第二,仡樓乃榜死性不改,鼓動他人對我藏花穀下手,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我要將她除去。你將她的藏身之處找到,我親自出手,也算是幫你報仇。”

    宋翊思考片刻道:“第一件事情好說,至於這第二件事情,倒是有些難度。這個仡樓乃榜,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但是找到之後我再來此地通知你豈不是大費周折,就怕她到時人去樓空哪裏尋他。”

    羋旁留背後擺著一張雕工精美的牙床,隻見她回身從牙床下的一個暗格裏取出三件事物,一個信封和一黑一紅兩隻木匣。

    仡羋旁留將信封遞給宋翊道:“這封信你親自交給高漢武,要他親啟。這隻紅色木匣裏有一隻金翅天蛾,他的皿在我這裏,你打開木匣他就會飛回到我這裏歸皿,我便可以讓它帶我去找你。你將一滴血喂給他,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憑著它找到你。”

    宋翊咽了一口口水,心道:“這蠱苗真是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鬼知道這個蛾子還有什麽古怪。不過,既然她能幫我對付蠱王,我就暫且將這東西留著。”

    宋翊雖然心中有所思慮但是口上卻答應得痛快:“既然如此,事情倒也簡單,我一定守約便是。”

    仡羋旁留繼續說道:“既然你為我辦事,我也有些好處回報你,如你將事情辦好,我贈你玄金一塊如何?”

    宋翊喜道:“玄金,你這裏還有玄金。”

    仡羋旁留也不說話,將地板上的黑色木匣打開。裏麵一顆雞蛋大小的黑色玄金,與高漢武的一般無二。

    宋翊早就對玄金夢寐以求,心道“玄金,能克五行法術,而且堅不可摧。聽鐵蜈蚣說,使用三昧真火可以將玄金煉化,若能製成兵刃豈不無堅不摧。”心中誌在必得嘴上卻推辭道:“玄金乃是無價之寶,您又是苗疆蠱王,小輩怎敢奪您所愛,您說的事情我照辦便是了。”

    仡羋榜留仿佛知道宋翊的心思,輕笑一聲道:“你放心,我說給你便會給你,豈會出爾反爾欺你一個小輩。好了,退下吧,讓莫離送你出穀,想必她還有些話要對你說。”

    紅匣隻有巴掌大小,宋翊將信和木匣揣到懷裏便起身告辭,仡羋榜留點了下頭沒有起身想送。

    宋翊回到住處簡單收拾一下,找到莫離說起出穀之事,莫離不禁有些失落,說道:“既然阿媽叫你出穀那我就送你出去,如你想見我便回來。”

    宋翊聽罷也是暗自搖頭神傷,看來這世間男女之事最讓人頭痛,讓人捉摸不透又是難以回絕。

    莫離將宋翊送到雲欄竹的邊上,在附近找到一種四葉的矮草,摘下一片草葉向到宋翊說道:“此草名曰望歸,你將他在口中細細嚼碎便可在雲欄竹中出入。切記,否則你回不來的。”

    這草明明到處都是,莫離捏在手中卻遲遲不肯放手,仿佛這草葉倪足珍貴價值萬金。又讓宋翊細看了幾遍將草葉模樣記牢,才依依不舍地輕輕放在宋翊手心。

    宋翊低頭彎腰湊近四葉草仔細觀瞧,心中尋思道:“我才不回來這個地方。”突然感到臉上一涼,卻是麵頰上被莫離偷偷親了一口。

    宋翊頭一次經得此事,而且沒想到苗族少女竟然如此大膽開放,一時間心中狂跳不止,麵紅耳赤呆立當場,莫離卻紅著臉一蹦一跳地跑遠了。

    愣了片刻總算回過神來,心中思慮萬千,雲裏霧裏地出了雲欄竹陣。這一路上魂不守舍地回到了住處,四處檢查一下發現高漢武並沒有回來過的跡象,心道:“看來他去的決絕,不會再回來,我再在此地待下去也無甚意義。”

    宋翊本就孑然一身,說走就走。穿山越嶺來到山下彭家寨,找到彭老鐵的鐵匠鋪。

    彭老鐵看到宋翊進屋,一邊砸著手中一塊鐵條一邊問道:“你可算回來了,高漢武呢,他怎麽沒來?”

    宋翊說道:“他有些事情提前走了。”

    彭老鐵點了點頭說道:“嗯,這倒像他的性子。來去匆匆,也不和老友打個招呼。”說話間放下手中活計,從屋後取出一柄粗布抱著的長刀遞給宋翊。

    打開布包取出長刀反複掂量,正式宋翊所要求的樣式。尺寸重量精確無比,質地均勻,絲毫不差。雖稱不上神兵寶刃,但也是精鋼打造。

    刀身用銀粉混著水銀製成銀泥細細鎏過①,又用瑪瑙壓子反複推壓,光可鑒人瑞彩繚繞,既美觀又防鏽。刀刃刃紋排比工整,觀之寒光撲麵而來,刃口鋒利,手不敢試。刀柄處黃銅打造睚眥吞口長約兩寸,擦得錚光猶如黃金鑄就一般,獸頭瞪目呲牙口吐刀身栩栩如生,不敢逼視。刀柄處鉚釘硬木木套,外貼牛皮打上綁繩,堅固耐用,底端還創造性地鑲了一塊紅色石頭。

    宋翊將刀持在手中,質感十足,稱心得手,對彭老鐵的手藝讚不絕口。彭老鐵聽到稱讚真是美到了心縫裏。宋翊隨口問道:“這塊紅色的石頭是 幹麽的?”。

    彭老鐵正在哈哈大笑,聽此一問突然有些尷尬,輕咳一聲道:“這個嗎,我看高漢武刀柄上有塊玄金,你說他那個刀能克五行法術。咱這個刀不能次了不是,可惜咱沒有玄金,此地盛產朱砂,我特意找了一塊上好品質的給你裝上。雖然不能克製五行法術,但是能辟邪驅鬼。你先用著,有了玄金咱在換。”

    宋翊聽罷啼笑皆非,心道:“這個彭老鐵還真是一個癡人,打造兵刃處處都要比別人強。”隨即又問道:“我最近聽聞三昧真火可以煆燒玄金,您可聽過。”

    彭老鐵道:“三昧真火是什麽火,我從沒聽過,不過要是有此火倒也簡單。玄金堅堅硬無比,質地純淨,無需進一步鍛造,將其融化注入刀模,成型後便是神兵利器,隻是打磨刃口卻又是個問題。”

    宋翊心道:“彭老鐵不識中原道法,三昧真火看來也不知道。”於是將刀裹好向彭老鐵道了別。

    離開鐵匠鋪,心中想著到彭老葉家向彭曉月道別,此後千山萬水再難相見,就此了結這段情緣今後互不相念。

    尋到彭老葉家輕輕拍門,開門的卻是一名精壯的仡佬族小夥,麵容依稀與彭小月有幾分相似,隻是略帶愁苦之色。

    小夥將宋翊引到廳堂之中,卻見彭老葉愁眉苦臉地坐在那裏,見到來人是宋翊便慌忙站起身來招呼。

    彭老鐵將宋翊讓到對麵坐下說道:“前幾日高老弟到我家道別,說是有事要先走一步,沒想到卻把你自己留下了。”然後指著青年道:“這是我大兒子,彭青竹。”

    彭老葉往日見到宋翊都是十分熱情,不知為何今日卻愁眉不展。而且沒有見到彭曉月,難道是已經急忙出嫁了?

    想到此處宋翊心中又是一陣酸楚,沒成想自己臨走還要趕上這檔子事,忍不住問道:“怎麽沒見曉月呢?”

    彭老葉聽此一問愁容又重了幾分,幾次張口欲言又壓了回去。最後還是彭青竹忍不住開口說道:“我妹妹被縣衙的人抓走了。”

    宋翊一聽立刻追問道:“曉月犯了什麽錯,什麽時候的事?”

    彭老葉接過話頭說道:“曉月能犯什麽錯?八日之前,知縣派人來說是今上修建萬歲山,需要挑選宮女納於其中。又說曉月姿色出眾,要選送進宮。”

    宋翊聽罷怒道:“曉月已有婚約在身,你們難道就聽之任之。”

    彭老葉搖頭歎道:“凡是未婚少女皆在被選之列,一旦選中不得違抗,否則就是違抗皇命,搞不好還要頂上欺君之罪。一入宮門深似海,此生恐難再相見,我們豈能心甘情願,但是皇命難違呀。這不,孩子他媽氣得重病臥床七八日了。我也把青竹找回來四處打探,看看還有什麽回旋餘地。”

    彭青竹也是一個熱血青年,此時忍不住拍案道:“這是什麽世道,身為朝廷命官竟然強搶民女,和強盜土匪又有什麽分別!?這個狗屁皇上,整日裏隻知道吃喝玩樂魚肉百姓,我這就去縣衙那裏把人搶回來。”

    彭老葉一把將兒子拉住,說道:“你有名有姓的人,搶了你妹妹回來能躲到哪裏去?更何況,縣衙之中有兵卒把守,憑你一人之力能有何作為?”

    彭青竹聽罷長歎一聲,頹然坐回原處,愁苦得不住歎氣。

    此時,宋翊已經顧不得彭曉月已有婚約之事,急道:“我不是此處之人,我自己救出彭曉月帶她遠走高飛,等到時過境遷再將她送回來。”

    彭老葉一家都是老實本份的人,不像宋翊、高漢武遊走江湖曆事廣博,聽到此番言論皆是瞠目結舌。

    沉思半晌彭老葉才問道:“你有把握嗎?”

    宋翊攥著拳頭決絕地說道:“今上荒淫無道,皇宮之中處處勾心鬥角人命猶如草芥,曉月進到大內生死不保,無論如何我都要試上一試。若等到了京城內宮,守衛森嚴半點機會都沒有。”

    宋翊回想起自己人生過往經曆,朝堂之上人人都似食人猛獸,不由得伸手輕撫長刀,眼中透出冰冷嚴峻。

    彭老葉早看出宋翊對彭曉月有情有義,今次觀他神色便知他心意已決,便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如能將曉月救出,自次隱姓埋名相伴餘生也好,總好過給人當牛做馬任人魚肉。”

    宋翊乍聽此言喜出望外,當即叩首拜謝,彭老葉急忙將他攙起。彭青竹也要同往,卻被宋翊製止道:“我與高漢武習過武功,尋常兵卒應付得來,帶上你反而麻煩。而且萬一你被人認了出來還要連累家人。”

    彭老葉知道高漢武武功超群,名師出高徒,想來宋翊也弱不到哪去,便也勸彭青竹留在家中。

    宋翊在彭老葉家中用過晚飯,百爪撓心一般挨到夜深人靜,才準備動身。彭老葉準備了一些粑粑、肉幹之類作為幹糧,讓宋翊和彭曉月將來路上食用。又將家中所剩積蓄一並裹了,放在行囊之中作為盤纏。

    高漢武來時將二人所騎馬匹存在彭家,彭老葉每日悉心照料,而且此地水草豐盛,不過幾日便養得膘肥體壯油光水滑。高漢武走時騎了一匹,留給宋翊那匹,彭青竹早已喂飽了草料,此時正打著響鼻四蹄刨地,等著縱橫四海一展神威。

    彭老葉早已將事情對老伴講了,非要撐著虛弱的身體來給宋翊送行。辭別眾人,在彭老葉一家期盼的目光下,宋翊大馬前行直奔樂源縣衙。

    到得縣衙附近已是子時前後,宋翊將馬匹拴在不遠處的樹林中,隻身帶長刀來到院牆之外。

    縣衙的院牆算不上高大,僅有三丈左右。宋翊雖未專門習過輕功,但是高漢武每日令他背負重物在深坑之中跳進跳出,雙腿筋肉甚是強勁,縱身一躍伸手搭住牆頭便輕鬆翻進內院。

    此時府中差人盡都熟睡或是放班回家,隻留幾人在緊要之處站班。宋翊救人心切,未曾事先打探府中房屋錯落,隻道若是抓了人犯定要關到後院,於是沿著牆邊隱匿身形向後院摸去。

    樂源縣地處偏僻,本就不是要衝之地,縣衙結構十分簡單,後院隻有房屋七八間。隻有東廂房門前站著兩名兵丁,一人倚著牆根睡得死狗一般,另一人拄著長槍站在那裏瞌睡。

    宋翊悄悄躡足過去,掌緣為刀朝那站著的兵丁脖頸上猛力切去。宋翊從未幹過此等勾當,不知多大力氣才能將人打昏,因此使上了十成力氣。兵丁受到重擊頸骨錯位,登時癱軟倒地生死不知。

    坐在地上那名兵丁聽到動靜迷迷糊糊睜開睡眼,卻被一隻大手攥住頸嗓。宋翊巨力一施,兵丁隻覺血氣不通眼冒金星,四肢酸麻無法動彈,喘氣都費勁更沒法喊出一聲。

    宋翊見順利將對方製住,稍稍鬆了鬆力,讓對方喘口氣。兵丁如蒙大赦,沒命價的大口喘氣。宋翊見他緩過氣來張口要喊,又將對方脖頸掐緊輕聲說道:“你若敢喊我便掐死你。”

    兵丁見宋翊如此神力,小命捏在人家手裏哪敢不從,隻得拚命點頭應允。

    隻聽宋翊道:“我乃大名府的綠林好漢‘一丈青張橫①’,今日到得此地既劫財又劫色。我來問你,府中女眷都在何處,銀兩又藏在哪裏。”宋翊生怕牽連彭老月一家,故意編出一個名頭哄騙這兵丁。

    兵丁戰戰兢兢說道:“錢我不知藏在哪裏,女人倒有現成的,就在後麵房中,是姥爺新納的小妾,不願侍候姥爺因此關在此處。”

    宋翊壓著兵丁將門打開,卻見房中關著一名二十多歲女子,姿色出眾身穿綾羅,卻是滿麵愁苦之色,一見到宋翊便嚇得縮到了牆角裏,卻不是朝思暮想的彭曉月。

    宋翊沒有心情關心旁人,厲聲問那名兵丁道:“這個不行!聽說前兩天你們抓了幾名女子是要送給黃帝老兒的,想必姿色定然出眾,找出來讓小爺瞧瞧。”

    說話間宋翊又一使力,疼得那兵丁呲牙咧嘴慌忙回道:“前些日子確是帶回來幾名女子,說是送到京城之中給皇上當宮女的,全部關在前院。不過,前天已經乘船上京了,現如今一個人也沒有了。”

    宋翊聽罷心中一涼,抖出長刀架在兵丁脖子上,寒聲道:“你竟敢戲弄老子,此處與京城水路不通怎樣乘船?小心我要了你的狗命!”

    那兵丁苦著臉道:“大爺,我哪敢騙您呀,確是來了幾個上差把人接走的。說是還要到其他地方再接些人,然後換了船經黃河水路再上京城。”

    宋翊心頭一冷,“夔州與京城不通水路,如若乘船不知何處下船,再行旱路到黃河上乘船。”

    正思索間,卻聽一聲脆響,卻是那名女子受驚不過將一個花瓶失手打碎。夜深人靜之際,花瓶破碎的聲音格外刺耳,營舍中的執勤兵丁以為府中入了賊人便起來查看,見到地上躺著一名兵丁口吐白沫人事不知,立刻大呼小叫的喊人。不多時,兵丁便聚了二三十人,將宋翊所在廂房團團圍住。

    知縣楊文廣不知出了何種狀況,穿著燕居服急忙趕來查看。未到進前卻見廂房中飛出一名兵丁將數人撞到,緊跟著一人手持長刀緊隨其後跳將出來。

    眾兵丁手持刀槍棍棒一擁而上便要將宋翊擒拿,宋翊心道來的正好,隻使一招小旋斬便將靠得較近的三四名兵丁砍到。

    又有幾名奮勇的兵丁挺著長槍迎上去卻又哪裏是宋翊對手,簡直是送羊入虎口,眨眼間便被砍了個缺手斷臂。

    眾兵丁見宋翊如此手段哪敢上前,隻是仗著長兵器不遠不近地圍著。楊文廣一麵催促士兵擒賊,一麵派人到遵義軍②中搬兵,間或有幾名不怕死的憑著一股楞勁衝上來皆被宋翊三兩下放到。

    宋翊刻意且戰且跑,趁機將府中房間翻了個便卻也沒見彭曉月的人影,才知那名兵丁所言不虛。

    此時遠處已然傳來鑼鼓聲音,料是前來救援的官兵到了。宋宋翊不敢再做停留,揮長刀衝出人群,直奔楊文廣,料定此人指手畫腳定是樂源知縣,非要取了此人性命方解心頭之恨。

    長刀在手稱心如意,刀法使得行雲流水,普通兵士哪能抵擋,霎時間血肉橫飛砍瓜切菜一般倒了一片。楊文廣見得如此殺星臨頭扭頭就跑,宋翊又哪裏懇讓,縱起身形一招落雷斬自頭頂直劈而下,將楊文廣一分為二,刀鋒不止竟在青石鋪就的地上斬出一道三尺長的裂痕,直震得血花四濺。

    此時又有百十名官兵趕到現場,見到宋翊一人之力便殺得滿地殘肢斷臂,如此神威哪敢上前。宋翊借機翻身出牆直奔馬匹,院內官兵卻要從正門轉出去,再看宋翊已然策馬揚鞭疾馳而去。

    為首校尉雖然也有馬匹,但小命終歸是自家的,佯裝追了一陣便撥轉馬頭行了回來,不免還要斥責手下官兵腳程太慢。眾官兵深諳其意,兩條腿怎能追得上四條腿,不過都是做做樣子罷了。

    那領兵校尉回到軍中向知軍楊文貴回稟情況,隻說是強人張橫殺人搶劫,知縣楊文廣力戰殉職。

    楊文貴本是當地土酋,宋大觀二年因獻地歸附大宋被封為遵義軍知軍事,乃是百裏之內有名的霸主③。樂源知縣楊文廣乃是他的胞弟,此番慘死豈能善罷甘休。先將帶頭校尉責打三十軍棍,又命人找到那名被擒兵士問清經過,依照所述做了“畫影圖形”,遞到州府衙門發下海捕文書四處緝拿。

    宋翊一路疾馳離了珍州專走小路,心中尋著:“眼下不知方向,若要找到彭曉月猶如大海撈針。不過,若是經黃河水路去往京城卻隻一條道路,倒不如自己在黃河岸邊尋到渡口等她下船便可”。

    心思已定不敢拖延,此去京城何止千裏。水路雖然曲折,但是乘船日夜兼程速度遠快旱路,自己需要加快腳程感到前麵。一旦錯過時機,彭曉月進了京城便妄想再救。

    備注

    1《大宋宣和遺事》書中宋江三十六部下中有”一丈青張橫“。《水滸》中張橫得原型乃是眾多英雄捏合而成。張橫的存在於史而論存在頗多爭議,而且是最後一個加入宋江部眾。因此,為引下文把這個名號冠給宋翊,還請諸君見諒。

    2遵義軍,為不領縣的軍。

    3楊文貴本是播州土著首領,宋徽宗大觀二年(公元1108年),楊文貴與其叔楊光榮內爭,獻地內附宋朝,朝廷以其地置遵義軍和播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