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大宋九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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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雖非繁華富庶之地,百姓倒也安居樂業,全賴知州張叔夜治理有方。宋江等人未有朝廷正式旨受,隻能暫居於海州城內接受廂軍管製,每日雖無酒肉招待倒也不會少了一日三餐。
此時天武軍已回朝複命,張叔夜未免宋江等人再生事端,便將眾好漢打散暫時編入廂軍各營之中。如此仍然放心不下,好言好語又將莫天川四俠留下多呆幾日,等到朝廷有了安排再送幾位老英雄回朝。
宋翊與花榮編到同一營中,廂軍軍紀本就鬆散,誰又去刻意要求宋翊他們,每日也無訓練役使倒也閑得發慌。
這幾日宋翊心中甚是忐忑不安,最關鍵是自己“盡斬”落入他人手中。呆了幾日卻有廂兵前來告知,說是莫天川叫自己前去回話。
引路的廂兵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宋翊想要向他打聽些事情對方卻是滿臉的不耐。想想也是,自己這些人殺傷人家不少兄弟,卻依然大模大樣地等著朝廷授官,換做誰也是沒有好氣。
莫天川獨自一人正在房中飲茶,一旁條案上便擺著宋翊的無礙。
宋翊進屋後便向莫天川深施一禮,現如今受製於人好歹不能失了禮數。
莫天川答應一聲並未起身,將手中熱茶放在條案上,悠聲說道:“宋翊呀,我雖不是什麽達官顯貴,但論江湖輩分怎樣也受得你的禮數。”
宋翊聽罷明顯一愣,莫天川如何能知自己真實名姓,卻聽莫天川嗬嗬一笑說道:“你不用瞎猜了,韓祿的父親和我有些交情,他也不用和你一同從軍,過兩天我就將他帶回京城交到他父親手裏。”
宋翊心中豁然,定是韓祿這個大嘴叉子將自己的事情說了出去,也不知他還說了多少事情。不禁又是心中長歎,還是有些根基好辦事情,既不用服兵役還有人護送回家。
隻聽莫天川飲了口茶繼續說道:“宋翊,你這一身功夫師承何人?”
此時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莫天川此時問起自己卻也不好回避,於是說道:“回前輩,我少年時曾隨一名拳師學過幾式粗淺拳腳,後又自行摻入了一些昂拳的路數。至於步法,則是我研讀奇門書籍時偶然所悟,而且我也沒什麽內力隻是天生有些力氣而已。”
宋翊說這些話半真半假,莫天川聽了也是將信將疑。
不過,宋翊的步法確實生疏青澀,並非什麽大門大派的東西,而且拳法刀法也都是稀鬆平常,隻是勝在天生力大反應從速。
莫天川也不願去考慮宋翊所說真假,轉臉看了一眼“無礙”又發問道:“你這刀卻是柄神兵利器,卻不知從何而來。”
宋翊早知他會有此一問,而且看來韓祿並未將鑄刀之事告訴莫天川,於是便繼續扯謊道:“這柄刀確是鋒利得很,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倒也算不得神兵利器。”
莫天川哼笑一聲道:“說什麽祖傳之物,這把刀的刀擋新得很,老朽闖蕩江湖半生,見過多少兵刃,輪不到你來騙我。你不說就算了,反正我也不使刀,還給你吧。”
說話間,莫天川便將刀遞還給了宋翊,宋翊不敢怠慢,趕忙伸手去接。
莫天川卻出言提醒道:“你這刀我總覺得有些邪門,你平常帶著他可要注意些。”
宋翊接過無礙,站在一旁又向莫天川施禮道:“多謝老前輩,隻是之前傷了老前輩兵刃實是無奈之舉,還請老前輩海涵。”
莫天川卻笑道:“不妨事,我將韓祿那小子帶回去,他爹定要將我兵刃修補如初來還我這個人情。”
宋翊心知莫天川一向對自己寬宏大量,而自己無奈之下壞了人家兵刃實在心中不安,莫天川如此說來倒是令他心下稍安。
卻又聽莫天川說道:“我也不管你師成何派,你說沒有我便當做沒有。你天生是個練武的材料,若有名師指點勤學苦練日後定有大成。你若有心,我倒是可以指導你一些時日。”
莫天川這是擺明了要收宋翊為徒。以莫天川的人物、武功不知多少人要拜他為師,宋翊心中也是有所動容:“莫天川的武功絕對是沒話說,而且人品也是沒差。
再說他身在皇宮大內,若是跟了他豈不是有機會再見到彭曉月。隻不過,自己怎樣說也算是張虛白的門徒,這個背叛師門的罪過自己可背不起。
自己可是偷跑下山的,張虛白要是兩眼一瞪想要清理門戶,十個莫天川也難以攔得住。”
莫天川哪裏知道宋翊有這麽大的門戶背景,看見宋翊一陣沉默隻當是自己自作多情。本以為水到渠成的事兒,換做別人立刻就得跪下磕頭,現在反而熱臉貼了人家冷屁股。
莫天川也是心高氣傲的人,當即老臉有些發燙,萬幸沒有別人在場。若是讓左明堂那個老家夥看見不得笑他莫天川半輩子,當即輕咳一聲打個圓場說道:“這個嗎,你先別急著答應,我還需要考驗你一段時間再說。”
這個圓場真是打得宋翊信以為真,隻能點頭稱是,回過心思卻又問道:“老前輩,我們這些人的事情,朝廷到底怎樣發落呀?”
莫天川思考良久認真地說道:“按我這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其實什麽也不知道。不過,方臘才是朝廷眼下最頭疼的問題。
據說方臘的義軍已然攻陷台、溫、婺、處、杭、秀等六州五十二縣,聲勢頗為浩大。朝廷已命童貫為江淮荊浙宣撫使,帥領四方兵將前去征討,我估計你們都會被編入征討方臘的隊伍中。”
宋翊立時想起方有常一家的血海深仇,自己若能手刃此賊未嚐不是一件快事。
宋翊正待再問些什什麽,卻見莫天川警覺地望向東側院牆。眨眼之間,一名微胖老者一溜跟頭翻牆進來,落地之時靈貓一樣悄無聲息。
這老者與莫天川年紀相仿,身高五尺有半,身體微微發胖,圓眼厚唇蒜頭鼻,微黑麵龐油光發亮,花白的頭發用一頂純金小冠束在頭上,露出一個飽滿的額頭,外加一身錦緞衣褲,怎看也是個富家員外。
別看老者一副富家員外模樣,一身功夫可不稀鬆平常。要知此處乃是廂軍營房所在,光天化日人來人往,若要避人耳目翻牆進來絕非等閑之輩。
此時,這老者正穩穩站在院中,手撚著頜下花白短須笑吟吟地看著莫天川不知何意。
莫天川見到這老者卻是麵色大變,未等莫天川有何言語,卻聽那老者笑道:“老鬼,你不是躲在大內不問江湖之事了嗎,怎麽又跑出來了?”
莫天川無奈地歎口氣道:“這不是被朝廷派出公幹嗎,我能有什麽辦法?食人俸祿替人消災唄。”
那老者卻將腦袋一晃說道:“那我可不管,既然你插手江湖之事,那你就仍然是‘京西大俠’。來來來,咱倆過上兩招,將十幾年前的事情結了,看看誰才是真正的‘京西大俠’。”
莫天川顯然對這老者甚為頭痛,歎口氣道:“我說你這老鬼,到底有完沒完,明明十幾年前的一個虛名,你怎麽依舊如此執著。”
宋翊聽這兩個老頭互稱“老鬼”爭來爭去,被弄得一頭霧水,難不成還有兩個“京西大俠”?
此時,左明堂正巧一步邁了進來。他見到那老者明顯也是一愣,但是馬上卻又哈哈大笑道:“哎呦!這不是頂頂有名的大宋九俠尤萬金嗎?”言罷又是一陣開懷大笑。
左明堂這麽一說更是讓宋翊摸不著頭腦,明明就是大宋八俠,怎麽又出來第九個。
左明堂顯然是對這事樂此不彼,也不用宋翊詢問便向宋翊解釋道:“這位小兄弟,你是不知道呀。這個尤老頭號稱‘滑頭鬼’,與‘橫路鬼’莫天川並稱‘京西二鬼’,想當年也是京西地麵上的頭麵人物。”
話說到此處,左明堂看了莫天川一眼,見莫天川捋著短須不住搖頭歎氣,咯咯笑了一陣又繼續說道:“本來他倆也沒什麽過節。直到後來,江湖上的閑人們硬要選出大宋八俠來,各路隻有一人,都是名震一路的頂尖人物。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這京西路上怎麽能有兩個大俠,於是這京西大俠的名號就落到莫天川一人的頭上。
可這尤老鬼不服呀,於是就到處追著莫天川比試武功,看看誰才是京西大俠。而這個莫老鬼則一直躲著他,以至於大家把尤萬金的綽號都換成了‘鬼見愁’。”
其實左明堂與宋翊並不相熟,他也不管誰對誰,隻是把莫天川的窘事抖出來才痛快。
話到此處卻聽莫天川開口道:“尤老鬼,這都說明白了,是江湖上的閑人們無事生非才弄出個大宋八俠來,你又何必在乎這個虛名。你若是稀罕,拿去便是。”
尤萬金卻將頭搖得撥浪鼓一樣,說道:“那可不行,大宋八俠是江湖朋友們公推的。選了誰,就說明大家認為誰是這一路上武功最高之人,豈容你說讓就讓。
而且你做了這麽多年的京西大俠,大家都隻認你莫天川,你這裏私下說了又有什麽用。你要是真心不做也行,那你就公開告訴整個江湖,你莫天川不如我,心甘情願將‘京西大俠’的名頭讓出來。”
莫天川這人本就淡泊名利,更不願因此跟尤萬金糾纏不清,可若是讓他公開認慫卻是沒有道理,於是氣道:“尤萬金,你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夠不夠做大俠?你以為大俠就隻是武功高而已?那要把德行放在前頭。
你知道人家為什麽不選你?你瞅瞅你平常做那些事,人家背後都給你取的什麽綽號?‘見錢眼開財迷鬼’!你眼裏就隻有金銀,武功高又能怎麽樣?”
尤萬金聽了倒不生氣,回嘴說道:“見錢眼開怎麽了,喜歡金銀怎麽了?我在江湖上做的就是兜售消息的營生,一不偷二不搶,憑本事賺錢,有什麽見不得光?倒是你這個大俠,到頭來卻為了幾兩俸祿給朝廷做事,有什麽麵目還來行走江湖。”
這兩個老鬼在那裏爭執不休,可把一旁的左明堂樂得前仰後合。
莫天川卻是實在不願意與尤萬金糾纏,這個尤萬金不但為人油滑而且武功奇高,年輕時博學眾家之長,各種奇招妙式層出不窮。莫天川若是與他相鬥,隻怕糾纏幾日也說不定。
莫天川一邊苦思脫身之計,一邊將目光投向左明堂,見他在一旁看戲看得樂不可支便心中來氣。於是沉聲對左明堂說道:“你出來之前答應我什麽?”
左明堂見莫天川忽然提起此事,心中暗道不妙,但也隻能沉聲答道:“當然是什麽事都要聽你的。”
莫天川嘿嘿一笑說道:“那就好,你替我擋著點這老鬼,我還要去知州那裏商談些事情。”
左明堂一聽,這分明是要拿自己擋災,想起要和尤萬金動手也是一陣頭痛,這可真是樂極生悲。
左明堂倒不是因為害怕莫天川本人更不是因為有軍令在身。他與莫天川實在是多年好友,所以才會聽他的話。
京東路和京西路原本就是一個京畿路拆開,兩條路實在挨得很近。二十年前,左明堂便和莫天川聯手行走江湖,一起做過不少大事,也正是因此闖出了名頭。
左明堂又比莫天川小了好幾歲,一直被莫天川當做小兄弟一般照顧。別看左明堂平日總和莫天川貧嘴,若是莫天川真有事讓左明堂去做,他還真就推脫不得。
尤萬金見莫天川要跑,立馬擼胳膊挽袖子便要動手。左明堂兩步攔到二人之間,說道:“老尤,何必動手呢,有話好商量。”
尤萬金指著左明堂說道:“老左,你這是飽漢不知餓漢饑,站著說話不腰疼。我知道你倆關係不一般,但我告訴你,我和老鬼之間的事你少摻合。你自己和那騷狐狸的事情還沒理清楚呢,還來管別人的閑事。”
尤萬金說別的話倒沒什麽,唯有最後一句話卻是戳到了左明堂的痛處。一提到“騷狐狸”三個字,左明堂立即兩眼噴火。
隻聽左明堂怒道:“老尤,我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別的說什麽都可以,你敢說她,就是要逼我動手。”說話間已經擺好了架勢,看來是動了真火。
尤萬金也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口不擇言說走了嘴,犯了左明堂的禁忌。但他也不能當麵示弱,同樣拉開了架子說道:“熱臉貼個冷屁股,犯了一輩子傻人家也沒領你的情,到頭來還妄自在這裏替人家打生打死。來就來,我怕你呀!?”
莫天川沒想到幾句話的功夫,這二人之間竟然發展成這個樣子。看他倆血灌瞳仁的模樣,今日必須拚個你死我活,真比之前的事態還要嚴重。
莫天川生怕因為自己的事情讓他倆打生打死,趕忙又回去替他倆說和。
誰知這二人根本勸不住,隻聽左明堂怒道:“老鬼,你剛才可都聽見了,是他一直拿話戳我。你別管,這事現在和你沒關係了。這口氣我咽不下,在我麵前說這話的人都在棺材裏躺著了,也不多他一個。”
尤萬金也不示弱:“老鬼,你讓開。左胖子自以為了不起,我今天到要他知道我的厲害。”
這三老劍拔弩張誓要以命相搏,宋翊卻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這亂七八糟都是什麽事呀?三位大宋武林的頂尖人物,成了名的大俠,一言不合就要玩命?
這三人說話沒頭沒尾,講得都是他們自家的事情。但有兩點宋翊卻能聽得明白。第一,這個尤萬金有本事、武功高,最大的能耐是探聽各路消息。第二,這個尤萬金極為貪財,為了錢什麽都行。
宋翊想清其中關鍵,請了請嗓子說道:“尤大俠,晚輩有一事相求。”
這三老在那裏掙得麵紅耳赤,宋翊若不開口,他們真就忘了旁邊還有一個人。此時聽到宋翊說話,這三老一時間到愣住了,六隻眼睛齊刷刷地望著宋翊。
尤萬金聽到宋翊稱他大俠,顯然心中十分受用,站直了身子用手撚著胡須,擺出一派宗師的樣子問道:“嗯,小夥子,有什麽事情盡管說罷。”
宋翊見他這副模樣與剛才判若兩人,變臉之快實在讓人好笑,於是趕忙躬身作揖借機繃緊了麵皮,說道:“小子想請老俠客打聽一件事。”
“財迷鬼”的名頭可不是白起的,尤萬金一聽有生意上門立刻兩眼放光,旁的事情都忘了,兩步走到宋翊跟前問道:“小夥子,找我打聽事情,可是不少銀兩的?”
宋翊卻道:“卻不知老俠客的消息向來是個什麽價錢?”
尤萬金是何等的生意經,有生意主動找上門當然是待價而沽,於是撚著胡須慢慢說道:“那要看你問的是什麽事情了。”
宋翊心中一笑,說道:“我想打聽皇宮大內的事情,不知老俠客可有門道?”
尤萬金嘿嘿一笑說道:“這個簡單,皇帝老兒每天吃什麽我也能知道。隻不過,這價錢要高一些。本俠客一向隻收黃金,看你這娃兒乖巧,就給你打個折扣,十兩黃金。”這尤萬金真是個貪財之人,一開口就是十兩黃金。
宋翊心道:“你有價格就好說,有錢就能使喚你這個老鬼。”於是向著尤萬金說道:“不瞞老俠客說,我有個未過門的妻子叫彭曉月,去年自珍州樂源縣被強征入宮,說是送到了萬壽山,想請老俠客待為打探一下。”
尤萬金想了想說道:“這事好說,隻不過你要先付下定金。”
宋翊跟著宋江一夥沒少大稱分金,他深知行走江湖需要銀錢打點,因此從來都是來者不拒,囊中倒也有些金銀。
宋翊從懷中取出一塊二兩的小金鋌雙手奉上,說道:“小子隨身隻帶了這些,事後定當如數奉上。”
尤萬金伸手接過金子,掂了掂便放到懷裏,笑著說道:“好說好說,你自去做你的事情,有了消息我自然會去尋你。”
尤萬金想了想又問道:“哦,對了。你留下名姓,將來我好去尋你。還有,記得準備好尾款。”
宋翊想了想,生怕漏了彭曉月的消息,於是直言相告道:“小子化名張橫,真實名姓是宋翊。”
尤萬金聽罷哈哈大笑道:“張橫!原來如此。你大鬧樂源縣衙刀劈知縣,原來就是為的這個事。好,有骨氣,有前途。”
宋翊趕忙囑托道:“此事還請老俠客守口如瓶。”
尤萬金將手一揮說道:“你放心,我從來不和官府打交道。就衝你這份膽識,你的事情我也會幫你辦好。不過,這錢還是不能少的。”
宋翊會心一笑說道:“老俠盡管放心。”
尤萬金談妥了事情才想起莫天川來,舉目查找早已是人去院空,哪裏還有莫天川與左明堂的影子。
尤萬金此時才懊惱道:“唉,我真是財迷心竅,被這兩個老東西借機溜了。”言罷翻身出院,不知向何處追去了。
此時院中倒隻剩下宋翊一人,想想今日之事實在好笑,也不知這個尤萬金能否打探到彭曉月的消息。於是便懷著心事一路回到了自己營房。
宋翊回到營房之中閑了幾日,果有朝廷使臣前來宣麻。宋江率領一眾好漢跪了一院子聽宣,不外乎就是赦免了宋江等人罪過,並分別授予官職。
以宋江為首綬了一個承信郎的從九品武階官,其餘眾人依次往下都是些進武副尉,進義副尉,守闕進義副使之類的不入品的最底層階官。以大宋軍製來說,即使以宋江的官階若是給了職官,不過就是個百十來人手下的都頭。
即使如此,也將一眾廂兵羨慕得咬牙切齒。要知道,廂兵待遇極低,若想混上一個階官可是難上加難。宋江等人本是賊寇,一眾廂兵拚了老命才將他們擒住,反而成就了他們榮華富貴,怎能不氣。
宋翊對於官階並不在意,隻是關心自己這些人會被分配到什麽隊伍之中。
宣和三年正月,朝廷已命童貫、譚稹分兵兩路,由王稟、劉鎮等分別率領,向杭州和歙州進發。
王稟為統製所率領的東路軍中,以辛興宗、楊惟忠所統領的熙河軍為主力,宋江眾人皆被編入其中。
方臘的迅速壯大,遠超宋翊的想象。在宋翊與宋江混在一起四處劫掠的這段時間裏,方臘卻在南方迅速做大,已有雄霸一方裂土為王之勢。
宣和二年十月初九,方臘假托“得天符牒”,率領農民教眾,殺死方有常一家,以幫源峒為據點,聚集貧苦農民,號召起義,自稱聖公,建元永樂,設置官吏將帥,以頭巾區別等級,隻以鬼神隱秘難測之事互相煽動,誘逼良民加入起義軍。在方臘的號召下,青溪遠近的農民聞風響應,很快發展到上萬人。
宣和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方臘軍在青溪縣息坑全殲兩浙路常駐官軍五千人,兵馬都監察顏坦被殺,隨後,乘勝進取青溪縣,俘獲縣尉翁開。
宣和二年十二月初,方臘軍攻克睦州,占據壽昌、分水、桐廬、遂安等縣,直趨花石中心所在的杭州。
宣和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方臘義軍攻入杭州,殺死兩浙路製置使陳建、廉訪使趙約。方臘凡是抓住宋朝官吏,定要割其肉,斷其體,取其肺腸,或者熬成膏油,知州趙霆逃聞風而逃。軍民飽受花石綱之苦積怨已久,在杭州捕捉官吏,發掘蔡京父祖墳墓,暴露其骸骨。
與此同時,蘇州石生,湖州歸安縣陸行兒,婺州蘭溪縣靈山峒朱言、吳邦,永 康縣方岩山陳十四,處州縉雲縣霍成富、陳箍桶等,紛紛帶領教眾及當地農民攻州奪縣。
台州仙居縣呂師囊,越州剡縣裘日新——仇道人,衢州鄭魔王等也領導當地摩尼教秘密組織起兵響應。
湖、常、秀等州農民,也“結集徒眾”,攻打州縣。各地農民望見義軍的旗幟,聽聞鼓聲,便跑來迎接,參加義軍者更是“項背相望”。
大宋舉朝皆驚,一麵急忙撤銷蘇、杭造作局、停運花石綱,罷黜朱勔父子兄弟的官職,鬆懈義軍鬥誌;一麵派童貫任江、淮、荊、浙等路宣撫使,譚稹任兩浙路製置使,調集京畿的禁軍和陝西六路蕃、漢兵十五萬,南下鎮壓起義。
童貫自蘇州令董耘假作禦筆手詔罷免花石綱撤銷蘇杭造作局,涉事官員假托供奉之名禍害百姓一律革職查辦;並派宋軍駐紮江寧、鎮江兩地扼守長江防止義軍順江而上,又分兵兩路由王稟、劉鎮帶領向杭州欽州進攻。
宣和三年正月,方臘部將方七佛率六萬人攻打秀州,統軍王子武據城固守。不久,宋朝大兵到來,合兵一處攻打義軍,殺義軍九千人,築起五座高台,義軍兵敗退守杭州。
宣和三年二月,童貫、譚稹的前鋒到達清河堰,兵圍杭州並欲詔安,卻被方臘拒絕。於是,宋軍水陸並進開始攻打杭州。
備注
【東都事略】卷十一徽宗本紀注解。“宋宣和二年,睦州方臘作亂,陷六州五十二縣,勢甚振。會張叔夜招降梁山宋江,使屬熙河前軍統領辛興宗,辛予千人,令攻杭州。杭州賊方七佛,有眾六萬,宋江用計攻破,擒之,舊屬百餘人亦傷亡過半。中軍統製表江等職功,辛興宗曰:‘江等原係大盜,雖破城有功,不過抵贖前罪。’統製王稟不敢爭。宋江等告退,遁隱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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