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相見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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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世忠一腳踹在張大錘的屁股上,喝到:“勁大了沒地方使是吧,趕緊滾,有那力氣趕緊給老子找兩壇酒來。”那張大錘對韓世忠倒是十分恭敬,挨了罵屁也不敢放一個。

    宋翊見得韓世忠發話便知他是本隊隊將,也不能再跟張大錘較真,於是手上鬆了力氣。

    張大錘如蒙大赦,隔著皮咬腕揉了揉手腕子,心道:“這小子哪來的那麽大力氣,若不是五哥來了還真下不來台麵。”張大錘在兄弟們麵前也不能丟了麵子,撇著大嘴“哼”了一聲,昂首闊步贏了一般朝遠處去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去給韓世忠找酒了。

    韓世忠為人倒是和氣,一拍宋翊肩膀道:“小兄弟,別跟我們這些粗人一般見識。”

    轉頭又見一班部下站在那裏偷笑,便罵道:“瞧你幾個慫樣子,趕緊去給老子找些酒肉來,別再眼前晃來晃去。”這些兵士雖然對韓世忠言聽計從任打任罵一斬,卻顯然並不怕他,嬉笑著四散跑來了。

    韓世忠轉臉又對宋翊笑道:“兄弟,今日你初到我隊中,必須暢飲烈酒,你可別說你綠林出身不會喝酒?”

    宋翊對韓世忠沒來由地有些親近之感,痛快言道:“就怕大哥這裏酒不夠用。”

    韓世忠卻哈哈笑道:“行軍打仗怎能無酒,酒有得是。”

    傍晚時分,韓世忠邀宋翊到營帳中飲酒。杭州城中數萬禁軍,天天都要吃喝,城中酒肉基本上都吃得差不多了,大小酒肆也無甚可以買賣的東西。

    也不知韓世忠手下兵丁哪裏弄來一隻土狗,早已架在火上烤得熟透,兩人圍著半隻烤狗,每人守著一壇酒用大碗自斟自飲。

    韓世忠與宋翊對飲一碗,酒性極烈,如鋼針刺舌,如滾油過喉,如烈火中燒,不由喝了聲好,笑罵道:“大錘,你小子可以呀,這酒不錯,哪弄的?”

    張大錘幾人也在一邊弄了壇酒喝,聽韓世忠問話便回道:“五哥,我這可是和隔壁王大牛摔跤贏的。他小子一直不服我,今天跟他賭了三壇酒。這酒是他們隊將好不容易留下的,讓他小子給輸了,估計這會兒正挨罰呢。”

    韓世忠哈哈大笑,忽又想起有些不對,問張大錘道:“那你要輸了呢!?”

    張大錘一拍胸脯道:“比力氣我能輸嗎?”言罷自知有些誇口,心虛地看了宋翊一眼。

    宋翊隻管喝酒,哪有心思去注意張大錘,卻聽韓世忠回頭說道:“兄弟,你可別嫌弟兄們不懂事情。我們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這軍營之中隻是看重軍功,比得是勇猛英雄,管你是什麽來路有何家勢,一概不論。不過,兄弟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打開杭州城門的就是你。來,喝了這一碗。”

    宋翊也是多日不曾飲酒,肚子裏酒蟲早已幹渴難耐,不論多烈酒也是喝得碗地朝天。韓世忠也是直言之人,說道:“兄弟,你可是我向統領大人特意要到我隊中的。”

    宋翊不解道:“為何?”

    韓世忠撕了一塊狗肉,送到口中粗略嚼了幾下便咽到肚裏說道:“那日杭州城外,我與叛軍主將對陣,你一馬當先趕來,我便注意到你了。兄弟你武功高強、膽量過人,甚是和我老韓的脾氣。”

    卻聽旁邊張大錘插嘴道:“我們這一隊都是驍勇之人,尤其是五哥,更是勇猛果決讓我等佩服之極。他曾經孤身一人攀上西夏城,樓砍下守將頭顱;單槍匹馬闖入西夏亂軍之中,斬殺監軍駙馬兀移。此等悍勇絕倫的英雄,我等佩服得五體投地。隻是因五哥所作所為太過難以置信,朝廷才給了個進武副尉的官階。”

    韓世忠卻將大手一揮說道:“男兒大丈夫豈能如此患得患失,我等當兵殺敵保家衛國乃是本分之事,終日在沙場上刀兵相見何愁沒有機會建功立業,即使朝廷不論功行賞,我等再做點驚天動地的事情不就罷了。”

    韓世忠出言甚是豪邁灑脫,宋翊不由生出親近隻感,二人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好不痛快。未及幾個回合二人均已半壇烈酒下肚,酒意微醺正是無話不說的時候。

    韓世忠拍著宋翊肩膀說道:“你這兄弟,武功不錯又具膽識,酒量也豪,真像我一個過命兄弟,你可知道我為何將你調了過來?”

    宋翊也拍著韓世忠的肩膀說道:“五哥,你是不是吃酒吃的多了?之前你不是說過,我武功好膽氣足,你才向統領求情將我調過來的。”

    韓世忠搖搖頭說道:“不,不全是,你這刀法與我那過命兄弟像極了。我十八歲從軍便與他一同浴血殺場,他長我幾歲我要叫他一聲大哥。我倆脾氣相投,一樣的勇猛,我天生力氣大些,他則更有氣勢,更善於殺敵。”

    韓世忠說了一半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呆呆地望著頂棚,仿佛回想起了與兄弟一起浴血沙場的日子。

    出神片刻,韓世忠又說道:“終究我倆是不一樣的。我一心想要建功立業,他卻灑脫得多,非要追求什麽武學之道,因此總想去行走江湖,到了最後還是分道揚鑣。晃眼間已是十幾年未見,這兵荒馬亂的年月裏也不知他是死是活?”言罷將半碗酒一飲而盡。

    宋翊心底想道:“哪有如此巧合之事?”。嘴上卻問道:“不知這位好漢可有名姓。”

    韓世忠放下酒碗,盯著宋翊說出三個字:“高漢武!”

    宋翊此時已有醉意,不像往日能夠掩住心思,因此驚愕之情全部表露在臉上。韓世忠看著他笑道:“你的刀法難道真是跟他學的?”

    高漢武曾與宋翊提起曾在西北邊疆當兵殺敵之事。宋翊又見韓世忠說得情真意切,而且也不像什麽心思細膩的陰險小人,便直言不諱地回道:“實不相瞞,卻是向高大哥所學。”

    韓世忠端起酒碗笑道:“好呀,我說怎麽瞅你這麽順眼。來!再喝一碗!”宋翊也笑著端起酒碗與韓世忠喝了個碗底朝天。

    撂下酒碗,韓世忠忽又有些焦愁地問道:“我那老友沒死吧?”

    宋翊笑道:“沒事,活得好著呢。隻是,還請五哥恕罪,高大哥的行蹤我不能相告。”

    韓世忠聽罷愁容盡去,哈哈大笑道:“活著就好!誰管他幹什營生。”

    宋翊也被韓世忠的豪放性子引得發笑,心道:“這韓世忠比高漢武還要豪放。”

    隊中其餘幾名兄弟哪有如此酒量,早已被烈酒放到,此時竟被二人大笑之聲喚醒,一臉的懵懂不知所措。

    韓世忠心情大好,吆喝著幾人繼續起來喝酒。幾人哪有他的酒量,紛紛一臉苦相磕頭求饒,韓世忠這才悻悻作罷,繼續與宋翊對飲烈酒。

    韓世忠又將一碗酒喝幹,繼續問道:“我那大哥娶妻沒有?”

    宋翊又想起他和仡羋幫留的情緣,不覺暗自發笑,說道:“沒有。”

    韓世忠搖搖頭說道:“還打光棍呢?!唉,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我這就不一樣了,沒有女人不行,沒有酒也不行,既要建功立業也要傳宗接代。”

    這話讓宋翊想起彭曉月,接著又想起仡羋莫離對自己的一往情深,沒來由的又有些傷感。韓世忠   看他惆悵模樣,便端起一碗酒敬他道:“來,喝酒,大丈夫何患無妻。”

    二人又喝了一碗,宋翊想了想說道:“五哥,小弟有個不情之請。”

    韓世忠將酒碗重重墩在地上,說道:“哪裏來的見外話?兄弟有話直說,不用忌諱。”

    宋翊借機說道:“我有一個好兄弟名叫花榮,箭法無雙,一人能抵十人。不知大哥可否能將他也調過來。”

    韓世忠最是喜歡手下有真功夫的人,一聽宋翊說花榮箭法可抵十人,頓時來了精神,說道:“那當然好,那我手下不就有了六十個人了,他現在哪裏?”

    宋翊直言道:“花榮兄弟現在劉鐵良將軍隊中,不知五哥可好說話?”

    韓世忠聽罷大笑道:“哈哈,劉大褲子!別人還不好說,就他劉大褲子?老子殺人時他還嚇得尿褲子了。好說好說,明天我就去找他。”

    宋翊要把花榮調過來自然有他的用心,這亂世之中有個自己人早晚便有用處。本來還為花榮的事情有些擔心,聽韓世忠如此一說心中大定,不由得端起晚來敬酒。

    宋翊、韓世忠二人相見如故,又都是英雄豪邁的性子,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說笑間便將兩壇烈酒喝了個底朝天,直接倒在地上陳陳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韓世忠便將花榮領了回來。宋翊見韓世忠果然說到做到,心中甚是佩服,不住地道謝。花榮本也為離開宋翊而愁苦,沒想到兄長還有能耐將自己調回來,也是高興得合不攏嘴。

    卻聽韓世忠在一旁笑罵道:“劉大褲子這個慫貨,還學會坐地起價了,要我拿一匹五尺高的馬和他換。笑話!皇上的馬還不到五尺,他劉大褲子長那屁股了沒有?張大錘,一會兒把你的馬給劉大褲子送過去!”

    卻見張大錘一臉委屈地說道:“五哥,這戰馬在咱們軍中本來就是個稀罕東西,咱們名義上是馬軍,戰馬不過十幾匹。”

    韓世忠卻罵道:“大錘,你騎什麽馬?你比那馬個頭都大,那馬早晚讓你壓死了,別廢話趕緊著!”

    張大錘的馬高四尺五寸已是隊中最大馬,因此心中甚是不舍,發句牢騷道:“我們禁軍向來以弩箭為本,誰人不會射箭?偏偏用馬去換個小白臉來,有甚用處?”

    花榮長相俊俏,猶如一個白麵書生一般,張大錘根本看不起他,因此才發下這牢騷話。

    花榮性子不愛說話,也不與張大錘爭論。宋翊卻湊到花榮一邊說道:“這隊中兵士隻看得起有本領的人,一會兒校場之上你露上幾手,別讓他人看扁了。

    花榮點頭笑道:“大哥放心,小弟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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