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林中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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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翊一路上有李金元等人照應,住的都是群英殿的買賣,不但分文不,用而且伺候的體貼周到。
一路行來,宋翊這才發現,群英殿的勢力真是廣博。但凡需要落腳吃飯的地方,都能找到群英殿的買賣。雖說有幾處也是與江湖行會打得不可開交,但總有些是沒占到邊的。宋翊總是讓李金元找些清淨無事的地方歇腳,免得生事。
一路閑談有說有笑,李金元隨行四個兄弟,王煥之,趙冠誌,劉桐源,唐鴻飛都是二十左右年紀,同樣都是絳州本地人,同時加入群英殿,又都在絳州辦事。四人親同手足勝似一家,都和李金元一樣直爽脾氣,因此與宋翊聊得十分投機。
那老者也不知是否不用再餐風露宿的原因,一路上吃住順心,在加上遊山玩水,心情大好,身體也顯得越來越硬朗,每天睡醒了就坐在車上和眾人聊天。
宋翊將馬匹步伐降慢,與老者並肩而行,問道:“老人家,還沒請教您老尊姓大名?”
宋翊心想問問他名姓,平日也好有個稱呼。誰知那老者兩眼一翻,說道:“怎麽著,盼著老頭子早死,好寫碑文是嗎?窮人家哪來的名姓,我在家行九,別人都叫我老九,你叫九爺爺就行了,死了這麽寫就行了。”
宋笑著搖了搖頭,心道:“這老頭當我爹還不行,這會倒成爺了。”自此,宋翊等人平日裏都改稱老者“九爺”。
九爺半輩子走街串巷,一肚子道聽途說的學問,與大夥論起江湖見聞,山呼海砍不落下風,真把幾人聽得目瞪口呆。
九爺幾十年靠著嘴皮子賣貨謀生,能說會道練就一副好口才。大家問他出身何處,他卻總說四海為家居無定所。幾人隻是隨口問問也不在乎這些,終日聽他插科打諢講些奇聞異事倒也有趣。
九爺這些故事,多半是半真半假東拚西湊而來,有些更是他信口胡鄒,但在在九爺說來卻是繪聲繪,王煥之四兄弟卻聽得有滋有味津津樂道。
這一路上,王煥之四兄弟將九爺伺候得有邊有沿。九爺也不客氣,使喚宋翊真跟使喚親孫子一樣。九爺跟別人倒還好,總是有禮有麵,跟宋翊卻從不客氣,要這要那從不見外。
宋翊倒還能做到笑臉相陪,也從不與九爺生氣,反正事情都由王煥之四人解決。
因為帶著九爺,所以這一行人走得緩慢,足足行了二十幾日,才到了龍門山的腳下。
龍門山脈占地廣博,綿延幾百裏,橫跨數州,最高之處千丈有餘。其中又有龍門、茶坪、九頂等名山。“居雲山莊”就龍門山脈龍門山的山頂之上,此山因大禹在此鑿龍門、鑄九鼎、治水患而得名。
龍門山腳下有一個“雲下客棧”,乃是群英殿專為接引各路成員而設。
“雲下客棧”有木樓兩層,客房百間,收拾得氣派舒適,對外隻供酒食,用以掩人耳目。
“雲下客棧”對外並不留宿,李金元等人暗中表明身份,掌櫃才給安排了兩間上好客房。
店內酒食、住宿一律管夠卻不用花一文銀錢,幾人休息一晚養足精神準備明日上山。
“居雲山莊”離山腳千步之遙,山路陡峭石壁如削,難於攀登。鑒於九爺的身體,宋翊便要將他安頓在山腳之下。
這次九爺倒是聽話,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的身子骨不行,登山這事怎樣也是幹不來的。
宋翊臨走之時,九爺卻語重心長地囑咐道:“咱們祖孫二人,這幾日相處得也算融洽。你能帶我到此處,也算是誠心誠意。如此,我便在這等你。但說好了,你要是下山外出可要將我帶上,沒事也要來看我,別把你九爺爺忘了。”
宋翊聽了九爺這話,心中實在憋屈,心道:“怎麽著,還祖孫二人,我這孫子還坐實了不成?”
可轉念一想:“‘九爺’氣機衰敗命不久矣,又是膝下無兒無女的苦命人,我便真當他幾日孫子有又何妨?生在人世間愁苦,何不能讓他高高興興過上幾天舒心日子,也好含笑而別離開人世。”
於是,宋翊嘴上便安慰道:“九爺,你安心養病,我腿腳輕快,隻要一有空便下山來探你。”
別看九爺平日對宋翊吆五喝六,實際上心裏將他當做親人一般,聽得宋翊如此說來,才依依不舍放他離開。
龍門山奇峰疊峙,雲蒸霞蔚,溝水湍急,林木綿密交相掩映。春日杜鵑似海,冬日素裹銀裝,盛夏、金秋則林森蔥鬱。
宋翊六人都是習武之人,攀山而上自然不在話下,不多時便已走了一半路程。此處山林茂密溪水潺潺,引得宋翊駐足四望。
忽地黑影一閃,樹上躍下一人,身穿粗麻短褐麵罩黑布,人未落地當頭便已一刀斬下。
此人手持一柄四尺多長的樸刀,刀上木柄約有一尺五寸,刀身寬厚銀光發亮長有三尺五六寸,刀勢剛猛猶如一道閃電淩空而下。
宋翊真元充沛,耳目聰靈遠超常人,足尖點地斜縱二尺閃身避過,順手抽出“無礙”旋身回斬。
偷襲那人卻不以刀格擋,反手刀尖直點宋翊持刀的手指。
宋翊手腕一翻,以刀身反托對方刀刃,這一招乃是“舉鼎”之變化,意圖要將對方樸刀帶偏再借勢急斬而下。
豈料,對方深諳此招要意,反手一壓巨力驚人,反而要將“盡斬”撥開。
宋翊運轉真氣猛然發力,雙刀一彈分開左右,二人刀來刀往戰在一處。
李金元等人看得眼花繚亂楞在當場,刀光紛飛之下誰也不敢冒然插手。隻是心中疑問重重,群英殿所轄之處怎會有人在此埋伏?
宋翊心中也是驚駭莫名,此人刀法拙中有巧,而且處處克製自己刀法、處處搶得先機,但出手之時總是留有餘地,似在故意試探。看來,此人定有一擊必殺的招式作為後手。
修煉內功真氣大有好處,其一便是可將真氣灌注刀身,“三脈七輪”與“煉體之術”都無法做到此點。
像六壬化神劍此等至高劍法,每一式都要有相應的真氣附著劍身配合施用。宋翊雖然不懂如何使用真氣與兵刃配合,但也知道其中利弊。
此時,宋翊運足真氣灌注刀身,內膽真元之中真氣充沛臻純,震得刀尖不住發出嗡鳴之聲。
兩刀相觸,內勁順著刀身傳去,直震得對手虎口發麻拿捏不住。那人口中驚疑一聲,倒縱三尺橫刀而立。
黑衣人仿佛斟酌了片刻,而後將樸刀斜帶於腰際,刀刃向外,雙手持柄,弓步傾身,做出蓄勢待發的姿勢。
宋翊心知此人的狂猛招式呼之欲出,於是雙手緊握刀柄置於肚臍上方,刀尖上挑指著對方,采了一個起守勢,以不變應萬變。如此一來,無論對方發出如何招式都能從容應對。
那人“嘿”笑一聲,雙足蹬地,人影一閃原地消失,轉眼便現身在宋翊左側,樸刀一翻,以刀背直斬宋翊腰際。
黑衣人這一刀毫無取巧,隻是又快又急,猶如驚鴻閃電,即使提前預知也難以反映,雖然宋翊早已暗中開啟輪穴知覺大增,但也沒有揮刀格擋的機會。
眼見對手的鋼刀一分分迫近,宋翊手中“盡斬”卻說什麽也追趕不上。
好在對方似乎心意不決,刀在半途略有一絲停頓。若是常人,看也看不出來,但高手過招,勝負之分間不容發。隻這片刻之機,也夠“盡斬”在樸刀離腰際不足半寸之處贏了上去。
二人都是全力出招,刀上蓄足了力氣。二刀相撞隻聽一聲脆響,樸刀難擋“盡斬”之威,立時斷成兩截。那人反應也快,倒縱身形,刹那間便躍回原位。
黑衣人一來一回速度之快,在李金元等人眼中仿佛原地未動一般。
李金元五人仿佛如夢初醒,這才各持木棒將黑衣人團團為住,隻待宋翊一聲呼號便要群起而攻之。
豈料宋翊卻還刀入鞘,抱拳拱手一揖到底,口中笑道:“高堂主,別來無恙。”
李金元等人一愣神的功夫,卻見那人摘下麵上黑布,露出滿麵的胡茬和灑脫不羈的笑意,不是漢高武又能是誰?
李金元等人怎麽能不識得“行罰堂”的副堂主漢高武,立馬棄了兵刃抱拳行禮。
漢高武卻一揮手笑道:“自家兄弟哪來這多禮數,快快起來。”
李金元等人也知漢高武生性灑脫不拘禮數,當即起身陪笑道:“高堂主的‘斷金刀法’果然名不虛傳,今天兄弟門可算開了眼界。”
漢高武卻謙虛道:“哪裏哪裏,粗淺功夫讓幾位兄弟見笑了。”轉臉又向宋翊說道:“你怎知道是我?”
宋翊笑道:“你以刀背斬我,還能叫我不知?怎地無緣無故來消遣小爺?”
李金元等人聽罷心中一驚,這漢高武再怎麽好脾氣也不能如此玩笑呀。在他麵前自稱小爺,要知道這“行罰堂”是幹什麽的?對外執行殺罰,對內執行戒律,各個都是惹不起的狠角色。
沒想這漢高武卻是不以為意,他與宋翊倒是玩笑慣了,反而向宋翊解釋道:“你昨日落腳“雲下客棧”,掌櫃便已連夜向殿帥稟報。我這不是提前接你來了,捎帶試試你的功夫有沒有落下,夠不夠格進群英殿。”
宋翊“哦”了一聲不置可否,又問道:“你這出手可是毫不留情,差點要了我小命。”
漢高武卻不以為然,仰著臉說道:“那是自然,若你抵擋不住,死了也是活該,省得丟了你師傅的臉。”
其實,高漢武出手留情二人都是心知肚明,對視一眼複又哈哈大笑。李金元在一旁卻聽得一頭霧水,隻是心道:“這二人到底什麽關係?見了麵便要以死相搏,最後卻又付之一笑。莫不是兩個瘋子不成?看來這‘行罰堂’都是一樣的奇人。”
漢高武忽然奇道:“方才我看你怎麽好似又有了內功,怎麽回事?”
宋翊剛要開口答他,漢高武卻又說道:“殿帥在上麵等你,咱們邊走邊說。”於是二人連袂上山,邊走邊說,宋翊將分手之後的奇遇一一講給漢高武聽。二人時而傷感,時而大笑,李金元幾人出於禮數跟在後邊不敢靠得太緊。幾人一前一後直奔“居雲山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