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3章 當年哭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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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莽毒森林外,玉溪派。
    白綾如雪,紙錢紛飛。
    莊嚴肅穆的靈堂內,六具棺木整齊排列。一位長髯老者撲在最中央那具華貴的棺木前,哭得撕心裂肺:
    “掌門夫人啊,你怎麽舍得就這麽走了啊!可憐你,人生才剛剛開始呐!”
    聲聲泣血,字字錐心。
    周圍賓客無不動容,紛紛低語:“宋長老與掌門夫人的情誼……當真深厚。”
    主位上,玉溪派掌門王天暘麵沉如水。
    這位在莽毒森林叱吒風雲的梟雄,此刻黧黑的麵龐上看不出喜怒,唯有指節在座椅扶手上叩出的悶響,泄露了內心的波瀾。
    “哼。”
    他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冷哼。
    玉溪派此番折損六人,這老匹夫卻獨獨對掌門夫人的棺木哭得如喪考妣……
    他奶奶的幾個意思?
    這是他的道侶,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女人!
    “還有我那可憐的少掌門啊!”宋長老仿佛突然醒悟,又撲向另一具棺木,“你才弱冠之年,大好前程……怎麽就……”
    “老天無眼!竟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宋長老。”終於有人看不下去,小聲提醒,“掌門還在呢。”
    “啊!”宋長老如夢初醒,慌忙轉向王天暘,“老朽這是替掌門悲痛啊!”
    “哼!”王天暘拂袖而起。
    他早疑心夫人與這老東西有染,尚未查實便出了這檔子事。
    如今看這老匹夫作態,若說二人清白,鬼都不信!
    “報——”弟子匆匆入內,“斬妖閣南宮明月求見。”
    王天暘眼中寒光一閃,終究壓住怒火:“請。”
    仙門七絕,都不是玉溪派能得罪的。
    一襲白衣的南宮明月翩然而至,先向靈柩鄭重施禮。
    “妖女!”宋長老突然暴起,戟指怒罵,“凶手楊毅就是你們斬妖閣的!你還有臉——”
    “宋長老!”王天暘厲聲喝止,轉向南宮明月時已恢複平靜,“薑仙子此來何為?那凶徒既已伏法,玉溪派與斬妖閣……”
    “正為此事。”南宮明月眸光清冷,“若證實是楊毅所為,斬妖閣絕不姑息。但在此之前,需將案情查個水落石出。”
    “查什麽查!”宋長老捶胸頓足,“眾目睽睽,鐵證如山!誰不知道你與那小子……”他忽然捂住心口,麵色慘白,“一命抵一命……你也該嚐嚐這剜心之痛……”
    那顫抖的胡須,漲紅的麵龐,倒真像是痛徹心扉。
    “宋長老倒是比我這苦主還要痛心。”王天暘的聲音冷得像冰。
    老東西,懂不懂叫越俎代庖?
    給你臉了?
    “我……”宋長老老淚縱橫,“老朽這是替掌門痛心啊!”
    “既然如此,那便好生歇著。”王天暘一揮手,對左右弟子沉聲道:“送宋長老下去休息。”
    幾名弟子上前攙扶,宋長老卻仍掙紮著回頭高喊:“掌門!縱使斬妖閣威逼利誘,也絕不能屈服啊!夫人和少掌門在天之靈……”
    聲音漸行漸遠,最終消散在回廊盡頭。
    南宮明月望著那道踉蹌的背影,輕聲道:“宋長老對掌門一家,當真情深義重。”
    王天暘沉默片刻,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老陳在派中多年,兩家素有往來。”
    寒暄過後,南宮明月話鋒一轉:“王掌門所求,無非是為至親討個公道。若楊毅真是被人栽贓,想必您也不願讓真凶逍遙法外?”
    “眾目睽睽,鐵證如山。”王天暘眉頭緊鎖,“難不成所有目擊者都在說謊?”
    “了解楊毅的人都清楚,他絕非行凶之人。”南宮明月眸光清亮,“此案尚有諸多疑點——楊毅與玉溪派素無仇怨,為何要連下殺手?若第二次是為奪寶,第一次又是為何?”
    “本座何必揣度凶徒心思?”王天暘麵色陰沉。
    在他眼中,這番說辭不過是斬妖閣的推脫之詞。
    妻子的所作所為,他可以不在意,但自己兒子……想到兒子的死,他就無比痛恨。
    “我懷疑這是針對玉溪派的仇殺。”南宮明月上前一步,“楊毅恰巧成了替罪羊。若不查明真相,真凶依舊潛伏暗處。即便隻為門派安危,王掌門也該給我們一個查明真相的機會。”
    王天暘沉默良久,終是歎道:“斬妖閣要查,玉溪派豈敢阻攔?隻是那麽多雙眼睛看著……”
    “王掌門,”南宮明月突然轉身,“眼見未必為實。”
    “什麽?”
    話音未落,眼前的南宮明月竟化作點點光華消散,唯餘一隻白玉蜂翩躚飛舞。真正的南宮明月從廊柱後走出:“方才與您交談的,始終是一道幻象。”
    王天暘瞳孔驟縮。
    “同理,行凶的‘楊毅"也可能是幻象。”南宮明月輕撫袖口,“監國府的法器雖能鑒偽,卻非萬無一失。”
    王天暘望著這個不過修行才道五階實相期的晚輩,心底泛起深深的無力感。
    他堂堂六階修為,竟被對方幻術戲耍而不自知。
    這些仙門天驕的手段,果然深不可測。若真動起手來……
    勝負猶未可知。
    “楊毅的修為與我相差無幾,若真想殺人奪寶,怎會容少掌門他們逃出那麽遠?”南宮明月眸光清冷,聲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更何況以他的身家,根本不屑於做這等勾當。這些雖非鐵證,但處處透著蹊蹺。”
    她望向玉溪派掌門王天暘:“所以,我希望王掌門能與我聯手,揪出真凶。這既是在幫我,也是在幫你自己。”
    “我能做什麽?”王天暘沉聲問道。
    他這是對南宮明月實力的妥協。
    同時,也怕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
    他不要泄憤,他隻求給兒子討個公道!
    “玉溪派可有死敵?”南宮明月單刀直入。
    既然凶手針對的是玉溪派,自然要從仇家查起。
    “在莽毒森林討生活,摩擦在所難免,但都不至於下此毒手……”王天暘眉頭緊鎖,忽然瞳孔一縮,“若說生死大仇,唯有煉毒林。”
    南宮明月靜靜聆聽,眼中似有星芒閃爍。
    想到楊毅此刻正在監國府受苦,她的心便揪緊了幾分。
    無論前路多艱,她都必須盡快查明真相!
    ……
    “諸位大哥,饒了我吧!”楊毅苦著臉連連擺手。
    “這怎麽行?”對麵幾個彪形大漢笑得促狹,“監國府的規矩曆來如此,新人入府必須走這個流程!”
    “嗝——”楊毅打了個小小的酒嗝,臉頰泛紅,“實在喝不下了……”
    此刻的監國府會客廳內,觥籌交錯。
    在座的都是監國令麾下的精銳,而端坐上首的那位尤為醒目。
    青年模樣的男子肩寬背厚,輪廓如刀削般硬朗。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瞳孔竟泛著奇異的暗紫色,目光如電,不怒自威。
    正是四大鐵捕之一的薑風雷。
    “楊兄弟,”薑風雷晃著酒盞,似笑非笑,“連這點酒量都沒有,讓我們如何接納你?”
    楊毅內心萬馬奔騰。
    誰要你們接納啊?!
    我可是犯罪嫌疑人好嗎!
    自打入府以來,這遭遇簡直匪夷所思。先是被監國令抓去“勞動改造”,幹了兩天苦力後,居然又被拉來參加什麽“迎新宴”?
    監國府現在都這麽人性化了嗎?
    還給犯人辦接風宴?
    “楊老弟是不是覺得素酒無趣?”一名印官擠眉弄眼,“明日我做東,帶你去城東喝花酒!大夏都城的妙處,可得好好見識。”
    “使不得!”楊毅嚇得酒都醒了一半。
    開什麽玩笑?
    薑師姐還在外麵為他奔波查案,他要是敢去喝花酒……
    “小弟現在還是戴罪之身,”他正色道,“還是低調些好。”
    “不必如此拘謹。”薑風雷晃著酒盞,紫瞳中帶著幾分玩味,“監國令這兩日頗為賞識你,壓根不信你會犯案。待真相大白,你自會恢複自由。等明年仙門大會結束,他定會向斬妖閣要人,調你來監國府任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