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完沒完？"孟延開回過身，視線狠厲地掃向她。

    葉言卿釘在原處，被他突然的淩厲震怒驚得駭然不知所措，繃著身子，愴然看著他，山裏夜風肆無忌憚，她頭發被吹拂貼在臉上，眼睛裏的水像是隨時都會淌下來。卻死死忍著。

    "我在求你，"她將下唇咬得發白，才將眼淚咽回去，苦笑說"你幾時見過我如此低三下氣求人？如今，即便隻是請你幫我一個忙，你也不肯了嗎？"

    孟延開特別不理解，他詰問"當初你決定嫁給他，不就是看中他有本事為你排憂解難，給你想要的身份地位？"他冷嗤"我算哪位，怎能不識好歹要你低三下氣求我，是不是？"

    葉言卿垂著眸，一臉隱忍的平靜。啞聲問"你還記得我媽怎麽死的嗎？"

    孟延開一震。

    葉言卿半哭半笑"我要是再不找退路，我的下場就會跟她一樣！你在這個家裏已經是舉步維艱，我再拿我的事壓在你身上，你什麽時候才有出頭之日？！"

    "別他媽說得好像替我著想似的！"孟延開慍怒打斷她，劈頭蓋臉冷斥，指著自己鼻子反問"為我著想？不想加重我負擔？所以你嫁給孟京生，幫他一起對付我，屢次試探。屢次設陷？認識那麽多年，彼此什麽貨色比誰都清楚，自私就是自私，再裝貞烈無私可就沒意思了。"

    "我承認我錯了不行嗎？我高估我自己行了吧！我玩不轉孟京生……"葉言卿捂著嘴壓抑痛哭，"我妹妹再出事，我真的會活不下去……"

    "怎麽可能呢？"孟延開麵上無動於衷地看著她，"禍害遺千年聽沒聽過？"

    葉言卿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孟延開被她氣得不行，有種無計可施的忍無可忍，煩躁說"少拿那種眼神看著我，裝又裝不像，鬼一樣的看了煩。"

    說完徑直上了車，車子開出前，往後視鏡裏看了一眼。

    葉言卿站在那裏，是茫茫夜色，顯得孤獨無措。

    孟延開轉開視線，一腳油門將車開遠。

    ……

    周有寧與沈華盈約好晚上七點在火鍋店見。

    車子停在火鍋店前的露天廣場上。有服務生過來接待，幫她拉開車門，問她"小姐您好，請問幾位。"

    "兩位，我們預約了位置。"周有寧拎著包下了車，看了一眼隔壁車位，是一輛賓利跑車，顏色很特別，比tiffany藍要淺一點的藍。

    接著從車子上下來個女人，周有寧扶著車門，看了她一眼，很眼熟，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唯一印象是，看見這女人的時候，好像是和杜施在一起。

    周有寧跟在她身後往裏走，保持著兩三米的距離，聽見她在發語音消息"延開，我已經到了，地址沒變。"

    周有寧停在原地。

    給她引路的服務生轉頭看向她。禮貌詢問"小姐，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周有寧繼續往裏走。

    這家火鍋店是沈華盈朋友的朋友開的，多人投資，三層樓。一二樓堂食，三樓是私密包間。

    因這家店老板認識不少明星和上流精英，對於不便出現在公開場合的客人，專門開辟了一條通道。電梯和樓梯都有。

    周有寧與前麵那人前後腳進了電梯，轎廂合上，周有寧故作驚訝地看著對方"你是，葉總監？"

    葉言卿疑惑地看向她，"你是？"

    葉言卿今年初與孟京生的婚訊傳出後，正式受聘於時尚雜誌集團，做時尚顧問，雖說隻是個名譽頭銜，不過名媛闊太身份擺在那裏，不少人願意為了她背後的資本甘願趨附。

    周有寧麵帶笑意，客氣說"你好，我叫周有寧。是一名經紀人。"

    "這樣啊，"葉言卿了然地點了下頭，隨口詢問"您帶的藝人有哪些呢？"

    "比如稍微年長些的有沈華盈和劉懿，"周有寧笑得溫和有度。"年紀小點的有杜施和蘇鬱。"

    葉言卿笑容僵在臉上。

    電梯到了三樓，裝潢精致複古，走道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兩人隨服務生走出去，包間在不同方向。

    拐角處，周有寧說"我約了人吃飯，你在哪個包間？"

    葉言卿隨便指指前方，從容道"就前麵。那就有緣再見了。"

    "拜拜。"

    葉言卿轉身與她往相悖的方向走去，但是兩人的包間還是在同一條走廊上，周有寧站在自己包間前，看著葉言卿進了哪道門。

    隨後。進了包間，周有寧問服務生"你剛才有看到那位女士進了哪間包間嗎？"

    服務生說"十五號，雲上見。"

    雲上見。

    呸。

    周有寧忍著惡心，從錢包裏拿出張紅色紙幣遞給服務生"待會兒那個包間如果有人來了，能通知我一下嗎？"

    見他為難，周有寧說"隻是告訴我有沒有別人來就可以，這個不違反你們店內規定吧？"

    服務生收了小費說"行。"

    周有寧跟他對了個眼神"順便記下來人的樣子啊。"

    服務生神秘兮兮地笑了下"可以的。"

    周有寧拉開和杜施的聊天框，看著她發花癡的頭像。糾結半天。

    杜施這人敏感，又沒什麽安全感，眼見著與孟延開的關係剛走上正軌，現下無憑無據。說了恐讓她難過，還是等有確鑿證據再說。

    沈華盈遲了十分鍾，說活動延長了一會兒，路上又堵。

    兩人邊吃飯，邊說起續約的事情，周有寧提出寧潯給的條件，給她寧天的股份。

    沈華盈詫異一瞬，這原本也是她想要的條件，沒料到對方竟主動給出，加上工作室單獨運作，比較自由。

    沈華盈沒將滿意寫在臉上，隻說會考慮看看。

    周有寧問她"德升的經紀人找過你嗎？條件如何？"

    沈華盈說"還行吧，我看中他們的招牌和規模。"

    周有寧點點頭，試探著問"你見過他們老板嗎？"

    沈華盈悄悄說"當然得跟經紀人談得差不多了再見老板啊。"

    "也是。"周有寧心中有了數，莫名放下心來。

    等他們吃完飯準備離開，周有寧找來服務生"來人了嗎？"

    服務生搖頭"沒呢。一直一個人在裏麵。"

    他說完頓了頓，欲言又止，周有寧見狀，又抽出一張鈔票。鼓勵他繼續說"怎麽了？"

    服務生將小費揣進兜裏，偷偷告訴她"其實她這幾天每天晚上都會來，包了那間包間整整一周，每天待到打烊。似乎在等什麽人。"

    周有寧聽得一臉問號，想起葉言卿在外麵跟人發語音，捏著嗓子咬著唇，令人作嘔，恬不知恥！

    沈華盈不知這倆人在密謀什麽，靜靜待在一邊等她。

    離開時，周有寧走到那"雲上見"的包間外，對著門一頓拍，跟那服務生說"不然……加個微信？有消息你通知我。"

    服務生是附近一所大學的大學生，來這裏暑假兼職的，家庭狀況不怎麽好，周有寧出手闊綽，隨便讓他做件簡單的事就給了兩百，對他而言，很是心動。

    原來這就是富婆的誘惑啊……

    他蠢蠢欲動地想去摸兜裏的手機。

    沈華盈見他猶豫，說"我認識你們老板的朋友，有什麽事我幫你擔著。"

    那服務生不再躊躇，立馬掏出手機跟周有寧掃碼加微信。

    兩人離去，周有寧點開那服務生的頭像，是他自己的自拍，模樣白淨，高瘦帥氣，想想剛才，男孩舉止禮貌卻不卑微。

    她放大對方頭像，跟沈華盈分享說"小夥兒長得不錯哈。"

    沈華盈跟她對視一眼，兩人笑得花枝亂顫。

    沈華盈問"你為什麽讓他幫你盯那包間的人啊？"

    周有寧笑笑"替人捉奸。"

    ……

    杜施八號結束全國巡回路演，最後一站就是北城的首映禮。

    她早上的飛機，剛落地北城，又要化妝造型，奔赴首映禮現場。

    杜施落地後給孟延開打電話"今晚首映禮來嗎？我讓人給你留了個位置，可以悄悄地來。"

    她語氣裏藏著不自知的期待。

    她既不希望他被她所處的環境打擾，又希望他能到現場，處在同一空間，做她的見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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