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薑琅鳶你真沒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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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鳶和阿灰被這眼前發生的一切驚的目瞪口呆,原本氣勢洶洶的樹徒們此時此刻正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在火焰裏拚命翻滾,琅鳶的目光由他們緩緩移向乾羨小小的身子。

    此刻它的小臉上雲淡風輕,火仍然在燒,但仿佛已經與它無關。

    “小……小東西?”琅鳶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噴出巨火的生物就是先前一直跟在她身邊的那個小東西。

    乾羨沒有立刻答應琅鳶的呼喚,而是回過身,一雙眼睛冷冷瞥著王老菊。

    僅此一眼,殺氣浮蕩,連帶王老菊在內的所有人都連滾帶爬的撤退。

    “王老菊,好好活著,等老夫來取你的命。”

    “妖怪!妖怪啊!”

    本就懼怕乾羨力量的人們再次聽它開口說話,紛紛落荒而逃。

    原本擁擠的巷子頓時空了。

    乾羨這才轉向琅鳶,得意的慢慢晃著尾巴,拍了拍兩個小爪子上的灰。

    “天哪,你怎麽做到的?”琅鳶蹲下來正視它。

    乾羨往前幾步,望著琅鳶的眼睛,小臉上有得意的笑意,握拳道:“老夫早就告訴過你,隻要有人相信老夫,老夫就能重新獲得力量。”

    琅鳶怔怔地望著它,想起了初見時它說過的話,可是怎麽都無法將眼前的小東西和龍聯係到一起。

    事實上……她和許多人一樣,從來沒有相信過龍的存在,其實那怕是在一些龍徒心裏,都隻是把龍當做遠古的傳說,龍離他們真實的生活很遠很遠,似乎根本不在一個世界裏。

    琅鳶搖搖頭道:“不可能,龍根本就是人想象出來的。”說著,摸了摸乾羨的頭,“不過你小小年紀有夢想是好事。”

    乾羨攥著拳咬著牙,氣鼓鼓的默不作聲。

    阿灰這才回過神,目光掃過眼前被燒成灰的樹徒,眼中有萬分驚訝,“官人,你養的火蜥蜴實在是太厲害了!”

    “我相信它長大以後會更不得了的。”琅鳶笑道。乾羨在阿灰崇拜的眼神中歎了口氣,竄上琅鳶的肩皺著小眉頭不再說話。

    琅鳶淡淡掃了巷子的焦灰一眼,踏著餘燼向濟世堂的方向走去。

    不出一炷香時間,琅鳶便到了旭城的濟世堂。

    這是一座低調樸素的建築,若不是牌匾上剛勁有力的刻著濟世堂三個字,是讓人萬萬想不到這裏就是名震江湖的濟世堂。

    “官人,我們為什麽要來這裏啊?這裏頭的人可厲害了。”阿灰挽著琅鳶,有些擔憂的說。

    琅鳶輕輕一笑,胸有成竹,“不必擔心。”

    既然這裏的官府不作為,又有各方力量阻撓,不如借丘無歡的力量將證據交給真正能做實事的人。

    門口守衛的是穿著淡藍色粗布衫的年輕人,看見琅鳶他們近前,禮貌地問:“幾位是?”

    琅鳶亮出令牌,守衛趕緊拱手行禮,“原來是貴客,快快請進,小的這就去稟告二堂主。”

    “麻煩你了。”琅鳶道。

    “不敢不敢,請!”守衛將門大開,恭敬地請琅鳶一行人進去。

    濟世堂內部裝潢與外頭的樸素大方一致,毫無當下流行的奢華之風。

    看上去是個能做事的地方。琅鳶暗暗讚賞。

    乾羨環視四周,不悅地撇撇嘴,“哼,連個龍圖騰都沒有。”琅鳶拍了一下它的頭,示意它不要多嘴。

    阿灰新奇地望著乾羨,一口白牙笑得一閃一閃。“原來官人的蜥蜴崇拜龍啊,真別說,這小家夥長得還真有點像呢。”

    “是麽?”琅鳶順著阿灰新奇的目光打量乾羨,“它的確是長得……”

    乾羨伸長了脖子,試圖把臉湊近讓琅鳶看的再清楚一些,卻聽到琅鳶非常認真的繼續說道。

    “比較奇特。”

    乾羨強忍住淚水嘶吼:“有你們這樣罵人醜的麽!”

    “哈哈哈哈哈哈……”阿灰笑得白牙狂閃。

    下人上前迎接,將琅鳶一行人請入內廳。上座倒茶,絲毫不怠慢,不過片刻,被下人稱為二堂主的人就來了。

    他身長八尺,步履生風,臉型方方正正的,因此顯得一臉正氣。

    “這位就是堂主的朋友吧?”二堂主看到琅鳶微笑著問。

    琅鳶站起身,“是,我這番前來是有兩件事想請濟世堂幫忙。”

    二堂主道,“您快請坐,不必跟在下客氣。”

    “在下上官穆順,是濟世堂二堂主,你有什麽事直接吩咐就行。隻要是您的事,我們濟世堂一定竭盡全力為你辦好。”

    阿灰不無崇拜的看向琅鳶,原來官人這麽厲害啊。

    琅鳶同上官穆順一起坐下,看到上官穆順誠懇的目光,琅鳶開口說起了肉果子的事。

    聽到肉果子三個字,上官穆順眼中閃過一抹驚訝的光,不過那光芒一閃而過,接著便認真的聽著琅鳶說話,不時還點點頭。

    琅鳶拿出懷中的文書,“請務必將這些證據交給能辦好這件事的官員。”

    上官穆順接過文書一看愣了,難以置信地望著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琅鳶,“您是從哪裏弄來這些東西的?有人幫您?”

    琅鳶淡淡一笑。乾羨驕傲的揚起小腦袋,剛準備指自己,誰知琅鳶道:“這第二件事,就是要麻煩你們幫我找到那個幫助我的人。”

    上官穆順點點頭,從書案上拿來紙筆,“您說。”

    阿灰一聽琅鳶也尋恩人,趕緊豎起了耳朵,別是情敵吧!

    琅鳶非常認真的說:“他大約是皇城人士,有可能是安樂街的居民,也可能是旭城的居民,我在這兩個地方都見到過他,每次都是突然!憑空出現,又突然!憑空消失。”

    房中一片寂靜。

    阿灰和上官穆順都不好意思直接問琅鳶是不是有病。

    琅鳶一邊努力回憶著勇士的樣貌,一邊說:“他這個人不喜歡穿衣服,似乎總是光著。”

    “光著?”上官穆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方正正的臉上有了一些別樣的神情。“您是說他神出鬼沒,還光著?”

    乾羨本來指著自己的爪子尷尬的收了回來,捂住臉。

    琅鳶認真的點點頭,“對,光著,一絲不掛。”

    “哈哈哈哈這個春夢真是……”一旁的阿灰笑出了聲。

    琅鳶瞪了她一眼,她才憋住笑默默低下頭喝水,而乾羨則跳下了琅鳶的肩,跑到了一邊去。

    上官穆順提筆深呼吸,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強忍著什麽,正色道,“您是否記得一些關於他的細節呢?”

    “當然記得。”琅鳶繼續道:“他長得特別俊美,見過的人一定會記得,而且個子很高,肌肉勻稱,膚色很白,臀部很翹……”

    “噗!哈哈哈哈哈……”阿灰把嘴裏的水都吐了出來,笑得前仰後合。

    上官穆順嘴角抽了抽,又被用力憋回,方方正正的臉上努力保持著凝重,舉起來的筆又放下,欲言又止。

    琅鳶有些慍怒,“二堂主,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

    上官穆順擺了擺手,“豈敢!隻是,您還記不記得……別的特征?”

    “別的特征……對了!”琅鳶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激動的說:“他的脊背很奇怪,本來什麽白白的什麽也沒有,有一次夜裏他突然出現在我身邊,背後有一條紋身,看起來像線,但是他跳舞扭動起來的時候,又像蛇。你知道麽,就是那種西域舞姬的舞,他會跳,這個你們也可以作為線索。”

    看著琅鳶手舞足蹈的比劃,阿灰已經笑得失去了聲音,隻是整個身體不停的抽。

    上官穆順徹底放下了筆,用手扶了扶抽動的嘴角,把文書收好站起身,“您說的這個人我們一定會盡全力為您找到的,在下這就命人帶您去您的房間休息,有任何消息在下一定第一時間前來稟報。”

    琅鳶感激的點點頭,“多謝多謝!”

    上官穆順快步出去了,琅鳶這才看到他方才放著的紙上什麽也沒有畫,一關門,外頭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笑聲。

    “啊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媽西域舞,還光著哈哈哈哈啊……”

    琅鳶快步走過去一把將門打開,上官穆順鄭重的方臉上的帶著禮貌的微笑,“請問您還有什麽吩咐麽?”

    明明聽到有人在笑的啊,琅鳶一頭霧水的搖搖頭,“哦,沒事。”

    剛關上門,“啊哈哈哈哈哈哈……”

    琅鳶猛地一開門,上官穆順非常認真地站在門口給下人吩咐事宜,無人發笑。

    琅鳶疑惑地拍了拍自己的頭,“看來是最近休息的不太好,都出現幻聽了。”

    關上門,琅鳶的目光落在了乾羨身上,它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背對著他們獨自發抖。

    門外笑聲依舊,阿灰癱在椅子上笑,隻見乾羨慢慢地回過身子,小臉上掛著兩行很寬的淚水。

    “你們……真的……好過分!”

    傍晚。

    “雖然上官穆順沒有給恩人畫像就走了,但濟世堂對咱們的招待的確挺用心的。”

    上好的房間,精致的飯菜茶水熏香,雖然不能和宮裏相提並論,但是對於連日顛沛的琅鳶來說,已經感到非常舒適。

    琅鳶看著乖巧的侍女退到一邊,走到屏風後的浴桶旁。

    屋裏燈火暖黃,乾羨蹲在蜀繡蠶絲屏風外,看著琅鳶脫衣服每一個動作的影子都投在屏風上,兩個小臉蛋又紅起來了。

    細長柔美的手臂,脖頸,腰肢……還有……

    天呐……全都脫掉了……乾羨盯著那曲線玲瓏的影子浮想聯翩,感到窒息,口幹舌燥,不行,得趕快轉移注意力!

    乾羨咽了口吐沫。“死丫頭,你準備什麽時候跟阿灰攤牌啊?雖然阿灰是個女人,但是你看她對你的那個樣子!”

    乾羨咋舌道:“看的老夫渾身起雞皮疙瘩,再這樣下去老夫都要變成雞了。”

    琅鳶坐進浴桶,道:“哎,那個天真的姑娘,希望她能原諒本宮吧。”

    熱水一下子便帶走她渾身的疲憊,整個人終於得到了難得的放鬆。

    她將頭靠在桶邊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屏風外的乾羨聊天。

    “小東西,你今天那個火噴的真厲害,本宮是真沒想到,是不是你越長大就越能噴火啊?”

    “是吧……”它回答。

    她自顧自笑了笑,“本宮回宮了一定好好犒勞你。”

    “嗯……”它答應著。

    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小家夥很是敷衍,而且聲音似乎越來越近了,也許還是幻聽吧……

    她閉上眼睛,腦子裏都是萬花樓裏眾人享受肉果子的畫麵,恐怖的讓她在熱水中生生感到脊背發涼。

    但願肉果子的事能盡快水落石出,找到母後離世的真凶。

    “待本宮回宮了,你要什麽本宮就賞你什麽,對了,到時候本宮派人去找上一隻母的蜥蜴怎麽樣?要會說話的可能比較難,但是一定給你找個長得最可愛的,睫毛最長的!哎?不過蜥蜴有沒有睫毛啊?來,本宮看看你的。”

    “……”

    怎麽沒有聲音啊,琅鳶睜開眼向屏風看去,也看不到什麽,誰知道這小家夥又去哪裏了。

    一低頭,琅鳶看到自己的浴桶裏在冒泡泡。

    咕嚕……咕嚕……

    怎麽回事!琅鳶一陣驚恐。

    緊接著,琅鳶想到了一種可能,眉頭微微一抖,手慢慢伸入水中。

    琅鳶的手在水中緩慢而小心的摸索,果然!摸了一個濕滑的不明物體!

    “臭流氓!”琅鳶尖叫著,猛地一下把它抓了起來。

    琅鳶將它抓緊舉近了,它垂著的小爪子滴答著水,彎著一雙色眯眯的眼睛,紅彤彤的小臉蛋還有點鼓。

    “你……”琅鳶強忍著怒火,身體微微發抖,手中也漸漸越來越用力。

    “噗……”乾羨把嘴裏的水吐了出來,噴的琅鳶猛地閉上眼睛。

    結果琅鳶並沒有鬆手!

    乾羨盯著琅鳶額角一跳一跳的青筋,開始感到害怕……

    琅鳶一睜眼,乾羨就獻媚的朝琅鳶笑。

    小爪子企圖拉開琅鳶的手,琅鳶深呼吸,眨眼睛,“說,你都看到了什麽?”

    乾羨趕緊搖著兩個小爪子,“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話音未落,兩行鼻血從小鼻孔裏流了下來。

    滴答。

    落入水中。

    “本宮殺了你!”琅鳶一把捂住乾羨的眼睛把它摁回水裏,它像一條濕滑的魚一樣死命掙紮著。

    “謀殺親夫……咕嚕嚕嚕……”

    “你說什麽!”琅鳶怒吼著把它拿起來,又摁回水裏,來回搖晃。

    知道它最怕暈,琅鳶特意給它點顏色看看。

    “老夫……咕嚕嚕嚕……錯了……咕嚕嚕……”

    “錯了?錯了就完了!?本宮千金之軀,讓你這小東西看光了!本宮今天要把你的眼睛給你洗個幹幹淨淨!”

    “咕嚕嚕……”

    它漸漸沒了聲音。

    琅鳶一愣,不會真把著小東西給淹著了吧?莫非它怕水?

    她趕緊把它提了起來,隻見它垂著小腦袋,四個小爪子也無力的垂著,但小舌頭可疑的收了回去。

    “喂?小東西?”

    啪!琅鳶一巴掌不輕不重的打在它身上。

    小身子晃了晃,沒有反應。

    “喂!你要是敢嚇本宮!你就完蛋了!”她又晃了晃手裏的小東西,它仍然緊閉著雙眼。

    琅鳶鳳眼一眯,本宮還能拿你沒轍?

    緊接著,琅鳶將它倒了過來,手從它的腹部開始往下狠狠的擼,“小東西這樣是不是能把嗆進去的水吐出來了?”

    琅鳶手裏一下一下的來,乾羨的小爪子暗暗顫抖,頭暈到翻白眼,終於……

    無力地吐出了舌頭。

    琅鳶似乎真的緊張了,說道:“哎呀!連舌頭都吐出來了還沒醒,難道……”

    難道她……乾羨暗暗激動,她要跟它嘴對嘴渡氣了麽?!

    想象中的來自琅鳶的柔軟觸感並沒有降臨,到來的是……頭朝下的一次又一次的劇烈失重感受。

    乾羨雙耳轟鳴,鮮血一股腦都湧入頭部,胃裏翻江倒海一般的難受,可琅鳶完全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本來就夠痛苦了,耳邊還傳來她劇烈的尖叫聲吵得耳膜嗡嗡叫,“你不要死啊!不要死!”

    “咳咳咳……”乾羨忍無可忍地睜開眼睛。

    琅鳶這才把它正回來,笑意有一些冷。

    “你醒了。”

    乾羨微弱的點點頭。再不醒就真的要死了。

    “本宮就知道你是裝的。”冷冷一笑,把它丟到了屏風外頭。

    乾羨打了幾個滾以後,終於吐了一地。

    沐浴後,琅鳶換回女裝,提起了坐在桌上懵圈的乾羨。

    “死丫頭……你帶老夫幹啥去?”

    “找阿灰攤牌。”

    乾羨暈乎乎的臥在了琅鳶肩頭,舌頭掛在嘴邊。

    阿灰的房間不遠,也是濟世堂裏的上房。

    琅鳶一身女裝立在阿灰門前,想起了她徒手搬墓碑,腳纏劇重沙袋,不由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

    深呼吸,然後輕輕扣響了阿灰的房門。

    “阿灰?是我。”

    門立刻就被打開了,“官人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開門的是一個陌生女子,琅鳶仔細一看才發現,這是阿灰!

    洗去了泥汙的臉沒有原先那麽黑,原本蓬亂的頭發此時像海藻一般柔軟而卷曲,而她美麗的臉上正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官……官人……”

    她的臉因為緊張而開始微微顫抖,琅鳶尷尬的笑了笑,不敢看阿灰,阿灰這表情,仿佛如果自己說出了自己真的是女人,阿灰馬上就要萬念俱灰一死了之。

    “官人一定是騙我的,官人穿女裝做什麽?”阿灰笑得很難看,眼淚都溢了出來。

    乾羨憤怒地竄起來,瞪著阿灰拍了拍了琅鳶的胸,“貨真價實!”琅鳶一邊尷尬地笑著一邊摁住乾羨的頭,“阿灰,你聽我說……”

    “官……不,你騙我?”阿灰臉上的悲傷神色漸漸被憤怒代替,美麗的臉上終於有了原先的影子。

    琅鳶哭笑不得地皺著眉,“我不是故意的……你看你昨天都到床上了才說那些話……”“閉嘴!”阿灰打斷琅鳶地話直接把她抓進了屋子,砰的一聲關上了門。怒容扭曲,一步一步接近琅鳶。

    琅鳶自知理虧,有些發怵地往後退。

    “你真是女的?!”阿灰雙手揪起琅鳶的領口,力道之大幾乎要把琅鳶提起來。“喂,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乾羨冷冷地盯著阿灰的手。

    琅鳶擺擺手示意乾羨冷靜,安撫阿灰道:“我不說不是怕你把我交出去麽,不過現在我知道了,姑娘是好人,你放心,日後我不僅管你飯,我還給你很多銀子,很多很多。”阿灰憤憤地放開琅鳶,眼中含淚,“銀子?”阿灰不屑地冷哼,往太師椅上一坐,把頭撇向一邊。

    “給我銀子,我就有好官人了?給我銀子,就有人真心疼我愛我陪我一輩子了?”琅鳶頭疼地起身,小心地坐在阿灰身邊的椅子上。“你一定可以找到一個又俊美又有錢還疼你的官人。”

    “那樣的人如何難得?哪有那麽容易找到?再說,他們哪裏看得上我啊。”

    “胡說,你這般美麗。”琅鳶認真的看著阿灰的臉。

    阿灰的美不同於宮裏的雍容端麗,也不同於大家閨秀的規矩溫婉,她的美極有特點。

    眼睛大而黑,鼻子挺而翹,嘴巴有點肉,卻很性感,整個人透著一股野性,隻是她的美還需要一些雕琢,要用好的生活慢慢滋養。

    “真的?”阿灰吸了吸鼻子,看向琅鳶,眼淚還掛在臉上。

    琅鳶低聲道:“你相信我,我是有身份的人,不過是暫時失勢,待我取回了本來屬於我的東西,我一定幫你找一個你滿意的人。”說著,幫阿灰擦掉了眼淚。

    阿灰道:“你保證?”

    琅鳶頭如搗蒜,“我保證。”

    待她回宮,給阿灰許配個有錢有貌的公子哥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琅鳶答應的非常誠懇。阿灰望著琅鳶誠懇的目光,又看了看她肩頭那個不得了的火蜥蜴,終於點了點頭。

    琅鳶心裏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再看向阿灰的臉,目光在她臉上打了個圈,道:“阿灰,你有沒有……化過妝?”

    阿灰搖搖頭。

    琅鳶笑著起身,“跟我來,阿灰。”

    將阿灰安置在梳妝鏡前,琅鳶親手為阿灰撲上了細細的粉,而後為她修眉,化妝。

    乾羨坐在梳妝台上呆呆的看著她們,女人化妝真麻煩啊,漸漸看的困了,打起了瞌睡。

    最後,琅鳶學著多年來侍女為她盤發的樣子給阿灰梳起了發髻,為她拆上發釵。

    “除了我母親,我還沒有給別人梳過頭發。”

    聽見琅鳶的聲音,乾羨揉揉眼睛坐起來,燈花爆了,燭火一搖,兩個美人的臉更加迷離。

    一個是鳳目丹唇的英氣少女,一個是有著異域風情的成熟大美人。

    僅僅是稍加粉飾便能如此出眾,琅鳶滿意的笑了。

    阿灰驚愕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她甚至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的臉。

    而這一刻,琅鳶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設想,有一張宏圖,在她腦海中徐徐展開……

    次日。

    上官穆順一早就派人來找琅鳶。

    琅鳶欣喜的拍拍乾羨的屁股。“二堂主一大清早就找本宮,定是有了勇士的線索!”

    乾羨揉了揉眼睛,不以為然的瞥了她一眼。

    琅鳶則史無前例的坐在了梳妝台前,開始打扮起來。

    乾羨這下來了精神,坐直了身子,“你去見上官穆順用得著這麽用心麽?”

    琅鳶細細的給自己塗著口脂,“說不定上官穆順找到了勇士呢。”

    乾羨扶著小下巴若有所思,“都說……女為悅己者容,莫非……”乾羨跳上梳妝台,把腦袋湊到琅鳶麵前。

    琅鳶拿著口脂的手一滯,因為忽然湊近的小臉都快懟到她連上了,它笑得很是猥瑣。

    “告訴老夫,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勇士啊?”

    琅鳶眸光微微一動,移開視線低頭一笑,順手把指尖剩下的口脂抹在了乾羨臉蛋上。

    “就你話多。”

    見到了上官穆順,他身邊並沒有勇士,琅鳶有些失望的暗暗歎了口氣。

    “在下有一份見麵禮要給您,請隨在下來吧!”上官穆順臉上掛著他標誌性的鄭重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我本就在貴府叨擾,還麻煩貴府做事,怎麽好意思再拿你們二堂主的禮物呢。”琅鳶擺擺手道。

    上官穆順笑道:“您有所不知,這禮物不是拿的,是看的。”

    乾羨打著哈欠竄上琅鳶的肩。

    “那便勞煩二堂主帶路了。”琅鳶好奇的跟著上官穆順走,一路走向了府門。

    “二堂主這是要帶我去哪?”琅鳶問道,再走下去就出府了。

    上官穆順手一揮,隻見下人將府門一開,門口赫然跪著一群被打的鼻青臉腫的人。

    琅鳶一驚,“這是?”

    看到琅鳶,他們紛紛開始磕頭認錯,“小的們有眼無珠,求求您原諒我們吧!”

    琅鳶走上前一看,這才看清是昨日追殺她的樹徒們。

    開門的下人恭敬的對琅鳶道:“二堂主特意派人去料理了這些欺負姑娘的人。”

    琅鳶淡淡掃視這些人,“我原不原諒你們是小事,重要的是你以後還做不做仗勢欺人的事情。”

    眾人連連磕頭,“那自然不會!自然不會!您放心!”

    站在一旁的樹父也已然沒了那日盛氣淩人的模樣,一見上官穆順立馬賠上了笑臉,起身挪著小碎步迎過來。

    “那日多有得罪……”樹父看向琅鳶,魚尾紋笑得擠在一起,眼裏盡是謙卑。“望姑娘……不計前嫌……”

    不計前嫌?琅鳶心裏有些疑惑,莫非樹父還有事找她不成?

    “是這樣……”上官穆順看出了琅鳶的疑慮,說道:“您交代的事情短時間內想必是辦不完的,怕您一直待在濟世堂無聊,聽說您不是本地人,又對我們當地的風俗人情不太了解,三日後有神樹祠的見證會。”

    上官穆順繼續道:“我想,您去看一看,不會有什麽壞處,濟世堂的人會隨時保護您的安全的。”

    “神樹祠見證會?琅鳶的腦中頓時蹦出在祥龍街見到的場景,二狗興高采烈的跑去買肉果子,想來神樹和肉果子多半有什麽聯係。去肯定是要去,但絕不能明著去,讓人拿她的身份做文章。

    “是啊是啊,三日後的見證會就是老夫主講,您是否能賞臉來?”樹父獻媚的衝琅鳶笑。

    乾羨眯眼瞅著樹父,對琅鳶搖了搖頭。

    琅鳶會意的微微點頭,這小家夥與她真是心有靈犀,於是道:“抱歉,我對民俗什麽的實在是不感興趣。”

    上官穆順見琅鳶拒絕的幹脆堅決,便沒有再說,樹父想要爭取,也被上官穆順給攔下了。

    待樹父被打發走之後,琅鳶開始向上官穆順賠起了不是,“方才實在是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二堂主也是好意,但我實在是對神樹什麽的那些東西沒有興趣,隻怕去了也隻是讓人覺得怠慢。”

    上官穆順擺擺手道:“您別客氣,在濟世堂,您有什麽說什麽就行,您若是去了那是給他們賞臉,不去也沒什麽。況且再過幾日,堂主忙完手頭的事就來旭城看您了,肯定不會讓您無聊的。”

    琅鳶心中打起鼓來,這個上官穆順對自己百依百順,莫非是為了把她留在這裏等丘無歡?

    於是琅鳶試探性的問道,“是麽,那這幾日我是不是可以出府,逛街買些衣服首飾的,等丘公子回來了看著也高興?”

    本以為上官穆順會以安全為由拒絕她在丘無歡來之前出府,沒想到聽到她這話上官穆順高興的很。

    “好啊!您隨便逛,隨便買,都記在濟世堂賬上就行,隻要您高興,堂主就高興,堂主高興我們濟世堂上上下下都高興。”

    琅鳶也笑了,看來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咯咯咯……”乾羨暗暗攥起了小拳頭,骨節咯咯作響。

    “什麽聲音?”上官穆順豎起耳朵左右聽起來。

    琅鳶尷尬的笑了笑,摁了摁小家夥的腦袋。

    “二堂主,謝謝你安排了這些。”

    “哎!”上官穆順道:“您與濟世堂之間無需言謝,這禮還沒看完呢,請您隨我來。”

    “還去哪裏?”琅鳶說話間,濟世堂的馬車已經到了門口。

    上官穆順恭敬的說出三個字。

    “萬花樓。”

    乾羨雙眼一閃,仿若亮著金光,頓時精神抖擻的立在琅鳶肩頭。

    琅鳶毫不猶豫的上了馬車,雖說不明白他為何請她一介女流去萬花樓那種地方,但是既是濟世堂二當家有請,豈有不去的道理。

    到了萬花樓,裏頭一片寂靜。乾羨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皺著眉頭捏住了鼻子,這麽又有血腥味。

    也許是因為是大白天,所以才安靜吧,琅鳶這麽想著,隨上官穆順走了進去。

    進去一看琅鳶驚住了,萬花樓裏站滿了藍衣的濟世堂的人,個個手裏拿著劍,圍的萬花樓的打手瑟瑟發抖的跪了一地,周圍還有許多打手的屍體,顯然才發生過一場鏖戰,他們損失慘重,萬花樓的鶯鶯燕燕一個個嚇得花容失色,躲在不遠處抱成一團。

    上官穆順對琅鳶問道:“那日追殺您的,可是這些人?”

    乾羨掃視那些人的臉,看來剛才聞到的血腥味就是這裏的死屍散發出來的,而後它與琅鳶對視時,點了點小腦袋。

    但琅鳶不做聲,而是看著那些在劍下嚇得尿褲子的打手,很明顯,隻要她說是,上官穆順便會立刻下令殺了他們。

    於是琅鳶回答道:“那日情勢緊急,又怎麽看得清?再說,他們也是受人指使。”

    上官穆順一聽這話,便明白了琅鳶的意思,手一擺,那些執劍的人便下去了,接著被押上來的是老鴇。

    老鴇跪在地上連滾帶爬地湊到琅鳶麵前,嚇得臉上的粉稀裏嘩啦往下掉,眼淚一流,和脂粉混成了白色的泥漿凝在臉上。

    “姑娘老婦錯了,老婦有眼不識泰山,求求您放過老婦這一回吧!”

    琅鳶低頭瞅著她雙手相合不停祈求的模樣,想起了那日追殺她的人說的話,想來,萬花樓和老陳之間一定是有勾結的。

    “這些是老婦從您這裏收的銀兩,全都如數奉還!”老鴇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舉起財物。

    琅鳶把銀兩一收,便沒有再搭理她,轉臉對上官穆順道:“二堂主,我看著萬花樓裏的人不幹淨,您可要盯緊了他們。”

    上官穆順笑道:“何不殺了他們?以絕後患?”

    “不要啊!不要!”老鴇驚恐的尖叫。

    琅鳶心中一緊,殺了他們豈不是死無對證!趕忙雙手一攔,“不可!特別是老鴇,一定要嚴加看管。”

    上官穆順見琅鳶如此堅持,點了點頭,“那便一切都依您的意思辦吧。”

    兩個藍衣侍從上前,將老鴇一架,帶走了。

    琅鳶這才鬆了口氣,“王老菊呢?”

    “姑娘,您放心,我們已經在追查他了。我們堂主囑咐了,隻要有濟世堂在,沒人可以讓您受半點委屈。若是有人敢,我們一定會替您千百倍的討回來。”

    上官穆順這一番話,聽的琅鳶眼睛一熱,一時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麽,流落在外,丘無歡如此相待,的確讓她很是感動。

    乾羨咬著牙,眉頭因隱忍的憤怒一跳一跳的,斜視著琅鳶的眼神仿佛在說:老夫就知道你倆有奸情!

    琅鳶感激地對上官穆順笑道:“你們堂主人在皇城,但他的關懷卻實在是讓我覺得……無處不在呢。”

    上官穆順爽朗一笑,神情突然非常鄭重,朗聲道:“那是自然,我們堂主不僅外形英俊瀟灑,還體貼細心,對另一半專一深情,實在是舉世無雙夫婿之佳選啊!”

    “咯咯咯……”

    上官穆順的方臉一驚,拔劍四顧,驚恐道:“什麽聲音?”

    琅鳶尷尬的看著肩上把拳頭攥的發響的乾羨,它小小的身子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它為什麽不喜歡二堂主提丘無歡呢?琅鳶心中疑惑。

    “二堂主,沒有什麽聲音啊,想來你是沒休息好,既然事都處理完了,不如我們就早些回去吧。”

    上官穆順收劍回鞘,“好,您請。”

    待琅鳶上了馬車,乾羨終於忍無可忍的嚎起來。

    “什麽體貼細心?他試過啊!專一深情?他怎麽知道的啊!”

    琅鳶皺著眉,伸手去捂它的嘴。

    “怎麽!還不讓老夫說啊!”它一推,竟然把琅鳶的手給推開了。

    “夠了。”琅鳶怒道。

    “老夫看你心裏根本就沒有救你性命的勇士,全是那個丘無歡!”

    琅鳶反唇相譏:“丘公子也救過本宮性命啊。”

    乾羨氣得渾身發抖,有淡淡的金光暈染在它周身,它一字一句叫出了琅鳶的名字。

    “薑琅鳶!你真沒良心!”

    說罷,它轉身從疾駛地馬車窗口跑掉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