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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涼妹來到警局，於教授正坐在辦公室裏，看著一份文件出神。
    “隆平分局法醫李冰涼，前來特案9組報道。”涼妹說著，標標準準向於教授敬了個禮。想不到平時嬉皮笑臉的涼妹，忽然嚴肅起來也別有一番味道。
    於教授微笑著還禮，叫涼妹不必客氣。
    “早就聽說咱們隆平分局，有位年輕的天才法醫。沒想到咱們早就見過麵了，這就是緣分吧？”於教授對涼妹說。
    涼妹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之前她任性刁蠻的樣子，早就被特案組看光了。
    於教授是個雷厲風行的人，馬上就把第一個任務交給了涼妹。於教授手上的文件，是張貴珍的屍檢報告。
    張貴珍的屍體早已火化，想重新查明死因是不可能的。好在張貴珍是意外死亡保險的被保險人，所以她死後才按照保險公司的流程，進行了屍檢。
    於教授把這份屍檢報告，擺在涼妹的麵前。教授說：“小李，請你仔細看看這份報告。對張貴珍的死因記錄，有沒有什麽異常的情況？”
    涼妹點點頭，熟練而快速地翻閱著張貴珍的屍檢報告。
    她越看眉頭越緊，最後竟然笑了出來。我和於教授都愣了，誰也不明白這屍檢報告有什麽好笑的？
    涼妹把報告往桌上一拍，說道：“這報告寫的簡直就是一坨屎啊！是誰給張貴珍做的屍檢？我真解剖一下他的腦袋，看看裏麵裝的豆腐腦是甜的還是鹹的！”
    我倒是早就習慣了涼妹浮誇的語言表達，不知道於教授受不受得了。
    於教授對涼妹說：“小李，你說說這報告哪裏有問題？”
    一旦說起涼妹的專業範疇，這小妮子就開始變得滔滔不絕起來，不過人家講的也是頭頭是道。
    涼妹指著李桂珍的死亡原因記錄，說道：“這記錄上寫著，死者因車禍頭部受到劇烈撞擊，造成顱內大出血，當場死亡。”
    涼妹又把報告往後翻了幾頁，指著其中一段話說：“可是你們看這裏，死者顱內的出血點卻有很多個，而且位置與角度都不一致。”
    我說：“涼妹，這說明了什麽？你別賣關子了。”
    涼妹說：“車禍導致的顱骨撞擊，通常十分猛烈。造成頭部出血點的話，也應該是一到兩個。如過車內情況複雜，撞擊產生頭部多個出血點的話，最起碼創口的方向應該是一致的。”
    於教授若有所思地說：“我明白了……”
    涼妹接著解釋：“死者李桂珍頭部的創口，與顱內的出血點顯然不是車禍造成的。而是經過多次反複撞擊頭部所形成的。”
    那也就是說，李桂珍並非死於車禍？如過是這樣，那這場假車禍就顯得別有用心了。
    涼妹指著一張車禍現場的圖片，繼續說道：“你們看，車輛副駕駛的位置損毀嚴重，可駕駛位卻損傷很輕，簡直像是故意的一樣！”
    於教授說：“我也注意到這個問題了，據說這場車禍的司機隻是受了點輕傷。”
    涼妹說：“還有死者胸腹部受到的撞擊傷，根據後麵的報告數據分析，死者受傷時身體已經沒有生活反應了。這說明死者遭遇車禍之前，就已經死亡了。”
    “那李桂珍是被人害死後，放到副駕駛位置上的？”我問。
    涼妹點點頭說：“幾乎可以做出這樣的推斷，這份屍檢報告存在的問題太多了。就是醫學專業的學生，也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作報告的法醫絕對有問題。”
    於教授一手扶額，一手輕輕敲打桌麵，他說：“案件已經很清晰了，李桂珍這場車禍是人為的假車禍。目的極有可能就是為了得到保險賠償金。”
    凶案發生的最大受益人，往往有著最大的作案嫌疑。母親的死讓李昌龍能夠得到一大筆保險賠償，這已經最大程度地說明了問題。
    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找到當時製造車禍的司機。隻要控製住這個人，就不難掌握李昌龍的犯罪證據。
    警方很快調出了當時那位司機的信息。那司機名叫關財，江城本地人，職業就是出租車司機。現住所在江城南部的老城區裏。
    監控李昌龍的工作，被其它刑警代替。白橙被調遣和我一同趕往老城區，傳訊司機關財。
    時間已是傍晚十分，老城區靜謐又顯得有幾分落寞。月亮已經出現在天空的東側，卻還隻是一個淡淡的白印。
    涼風習習，我和白橙並排走著，前方不遠就是關財的住處了。
    “我還是不敢相信，老李會為了錢，害死自己的老娘？”白橙的情緒似乎很低。
    “世間偏偏就是有這種豬狗不如的畜生，能對親娘做出這種事來，老李害死李雪也沒什麽奇怪的了。”我歎了口氣說。
    雖然案件早就有這方向的苗頭了，可當事實殘忍地擺在麵前的時候，還是會叫人心頭無比壓抑吧。
    我們到了關財家門前，這破舊的樓道簡直像是腐屍的腸子。他家門前的牆壁上被印著一層又一層的小廣告，看著叫人惡心。
    我上前輕輕叩門，過了很久裏麵才傳出一個男聲：“誰啊！”那聲音極不耐煩。
    白橙回道：“開門，警察。”
    隻聽白橙的聲音一落，屋裏麵就開始亂套了。裏麵傳出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像是在迅速地收拾著某些東西。
    半天才開門，屋子裏燈光有些暗，地板上一片狼藉。有吃剩的外賣，髒衣服，還有亂放的鞋子。
    四個光著膀子的男人，站在那看著我們。他們身旁的桌上擺著啤酒，卻一個下酒菜也沒有。旁邊的小電視上，正在直播著世界杯。
    一個一米九十多的壯漢，傻笑著說：“警察同誌，有什麽事嗎？是不是有人舉報我們擾民呢？看世界杯……正常。”
    壯漢說著，他背後拎著的袋子裏忽然掉出幾張麻將牌，和一打零錢。
    壯漢盯著麻將，場麵有些尷尬。一個賊眉鼠眼的小個子配笑著說：“警察同誌，我們這是綠色麻將，隨便玩玩的。”
    白橙沒搭這話茬，隻是說：“我不抓賭，是來找人的，你們幾個誰是關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