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子此時感興趣的是這個郢王使者的立場或者說他的真正心意。

    而對於東瀛人來說，他覺得眼下對他來說是一個全麵掌握大明京師各方勢力信息的最佳機會。

    畢竟在服部半藏心裏，竊取南京城隻是他野心的第一步。

    不過能夠拿下南直隸就已經用光了他這些年在大明布置的所有資源，更不用說把手伸到大明的京師順天城了。

    可現在好了，自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有關京師那邊的一些極為關鍵的消息，如此看來，這個從京師而來的郢王使者，看樣子有留下來的必要。

    想到這些，服部半藏給他們四周的人使了使眼色，意思是把大開殺戒的時刻再往後延遲一段時間，等麵前這些人的在沒有利用價值之後，便可以送他們上西天。

    之所以有這樣把應天府當做自己地盤的自信，是因為除了集結在此處的五十多名東瀛忍者，在外麵，他們還有四百多名整裝待戈的忍者武士的組合。

    如此一明一暗的無間配合，而且是目前南京城這個無主之地，隻要大明皇莊那五十萬大軍不動的話，服部半藏有絕對的信心可以用武力鎮壓南京城！

    這，便是服部半藏信心的來源！

    而此時的沈萬山和宋逸明，更關心的是張啟山接下來所說的話。

    尤其是沈萬山。

    雖然加入東林黨是不得已而為之，不過他知道，這幾年他沒有少拿東林黨的福利。

    即便他自己很少做過對不起南直隸子民、有違自己良心的事情，可是從東林黨那裏，他拿的好處也不少。

    可說是東林黨沒有對不起他，反而對於上麵交代的一些事情，他為了自己的原則而敷衍了事……

    這樣說起來，倒是自己對不起東林黨才對。

    不過先不說這些理念的不同，在沈萬山本人心裏，其實不論是郢王還是長陽王，都無法跟先帝相提並論。

    畢竟作為江南的一個大商戶，對於這兩個親王私下裏的風評秘事，他也是早有耳聞。

    所以與其在這個時候轉而投靠郢王，不如還是維持一個東林黨人最後的骨氣，既然選擇了支持長陽王，就應該從一而終。

    當然，沈萬山知道這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畢竟他身邊的這些人眼裏，隻看利益，不講情分！

    而張啟山最後話裏的意思，好像有不利於郢王的意味在裏麵，這個時候沈萬山雖然不知道這個張啟山的真正用意，可是隻要他說出來，或許還能改變一些人的看法。

    其實不管對於這些人一會的決定，沈萬山已經不關心了。

    他心裏很清楚，不管是誰登上那個皇位，依著對這兩個親王的了解和先帝的良苦用心……

    先帝的駕崩和新皇的繼位對於大明來說，都是走向沒落的一個象征。

    東瀛人已經勾結蜀王在南京城躍躍欲試，而北方的蒙古和後金建奴更是磨刀霍霍，算算時間，過不了多久，他們對大明的又一輪騷擾，會如期而至！

    可麵對如此外患，此時大明兩個親王眼裏，卻隻有皇位。

    有著這樣鼠目寸光的皇帝，他們如何對付得了那些虎視眈眈的外族豺狼？

    經曆了這些事情之後，沈萬山突然覺得自己如果能走出這應天府的大獄，便脫離東林黨，舍棄自己的產業，最後找一個依山傍水的田園，做一個一心不聞天下事的閑散農夫。

    如沒有做成這樣事情的英國公一般，反而落得個清淨！

    不過此時的宋逸明卻沒有沈萬山這樣複雜的心理。

    陰差陽錯跟了大明天子以後，如果是之前是那極致地位的威壓的話，那麽在後麵從別人口裏聽到對陛下的真實看法之後，宋逸明的心理早就發生了變化。

    如果說以前效忠天子是為了他的前程做打算的話，現在他才深刻體會到陛下以前對他說的那句話……

    “我給你的，才是你的！”

    在經曆了這麽多的人和事之後，宋逸明這才發現朱由檢這句話的分量。

    以至於對他來說，他眼下唯一上心的，便是做好皇帝交代給他的每一件事情。

    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所以當張啟山說了那半句話之後，宋逸明知道就算是陛下，對於郢王這邊還是會有許多不知道的事情，而他要做的，就是趕緊打聽出郢王那邊的情報。

    “張兄，你是不是喝多了？”

    宋逸明是個聰明人，從張啟山這段時間的表現來看，他這才發現這個人的不簡單。

    再加上他能在自己麵前深藏不露這麽久，實在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既然這個人不簡單，或許他的這句話有著其他的深意，所以這個時候如果是脫口而出的話，反而暴露出一些不必要的東西。

    聰明如宋逸明，明明是想套出郢王那邊的情報，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張啟山三思而後行的意思。

    所以就是機警如張啟山，直到此時也還是認為宋逸明不過是一個砌牆本領超高的官場老油子。

    而他之所以能說出這樣的話，也是出自對自己的關心。

    本著感激的念頭，張啟山先是敬了宋逸明一杯酒，隨即幽幽說道，“長陽王雖然眼下不能動用他的軍事優勢戰勝郢王，可你們也知道遼東的戰事影響著我大明的國運！”

    “遼東駐軍裏麵有許多人都是先遼王的老部下，遼王這個藩號雖然已經不存在，可是長陽王畢竟是老遼王的兒子。所以隻要長陽王順利繼位，這遼東的大局就亂不了！”

    “可是郢王就不一樣了……”

    “先不說遠的，就拿孔有德擅自入京支持長陽王，他麾下遼東軍先是殺了魯王，而郢王若不是有皇莊那邊發聲，他早就步魯王的後塵了吧。”

    “如此，郢王如果成功登極之後，他首先要對付的，就是依身在遼東軍裏的遼王勢力！”

    “你們想想，遼王當初在遼東的權勢那可不是一般的強大，即使他不在了，可遺留下來的人數，絕對不是個小數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