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不告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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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紅的血花和銀白的雪色,曾交織出一幅令蘇子澈永遠難忘的圖畫。
雖然是一個月之前的事了,楚峽和蘇子澈卻記得十分清楚。
那天他們喝了很多的酒,就連倒酒的速度都沒有他們喝酒的速度快。
楚峽就在這裏,再次等待著言宴的心腹前來找他。
來到這裏的是蘇子澈認識的人,蘇河。
這人曾經是齊王府出去的一位能人,和蘇子澈年齡相仿。
那是個有膽識的年輕人。
才不到二十歲,便敢手無寸鐵,隻身來到這龍潭虎穴,傳遞消息。
那個年輕人說,言宴會在明晚,為他和蘇子澈於大周都城居的第一樓擺酒接風。
楚峽很想現在就殺了這個年輕人,為了自己,為了縱橫堂,更為了他死去的兄弟們。
但他也頗為欣賞這個年輕人,因為他十分識時務,甚至能夠說出可以投靠縱橫堂這種話。
這個年輕人還說,若是楚峽殺了他,那麽他就再也別想見到小雲。
楚峽不可能讓他的屬下看到他為了一個女人放走他們的仇敵,所以他必須馬上動手,殺了這個年輕人。
還是蘇子澈最終說出了讓每一個人都無法拒絕放過蘇河的理由:
因為楚峽絕不會殺一個手無寸鐵,隻為奉命傳信的人。
華未央來到這家茶館時,他們正在一處豪飲。
這裏雖然是茶鋪,卻彌漫著濃重的酒香。
他們喝的雖不過是粗劣的燒刀子,但他們的表情,卻像在享受世間最美的佳釀。
"太好了,臨姑娘,你果然沒事!"
楚峽大喜過望,立即邀請華未央在身邊坐下,並倒了一大碗酒。
"二位。"華未央也顧不得飲酒便道:
"在下就開門見山的說了。我來是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你們不要去大周都城。"
她看了一眼蘇子澈,隻覺得他的表情不太對勁。
在看到華未央投射過來的視線時,居然還有些躲閃。
這時,她的心裏也隱隱約約有了猜測。
蘇子澈會離開齊王府外出闖蕩,難道沒有其他的隱情嗎?
這又會不會和楚峽,和言宴,和鏢局有關……
華未央頓了頓繼續說道,"大周都城是幾大家族的根據地,鏢局的勢力也擴展到了那裏,高手如雲。”
“以你們的人手,即使是不要命的拚,以一擋十,最終也隻會讓你失去更多的兄弟朋友。"
楚峽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他上下仔細打量著華未央,像是剛剛認識她一樣。
他仰麵大笑道:
"難不成我楚峽會怕他言宴?!我的兄弟們更加不怕他!你恐怕不知道吧,這次來,我們就是來找死的!”
“不過就算是死,我們也要咬下他幾口肉,飲下他幾口血,啃斷他的骨頭,把它們嚼碎!"楚峽站起身來,他張開雙臂,威風凜凜得道:
"我們每一個人都在心裏發過毒誓,不取下他的頭顱,誓不還鄉!就算我們全都戰死,也要化作厲鬼,來奪取他的魂魄!"
華未央閉了閉眼睛,隻得說道:
"我們在被困之時,你應當也認識到了。”
“言宴若要對付敵人,做每一件事之前都會經過精密的計劃,並且以攻心為第一要策。”
“若是攻心足矣,他是不肯多浪費一分力氣,損耗一點人手的。我是想……"
楚峽怒從中來,拍桌一喝,打斷道:
"不錯!他的離間計已經讓縱橫堂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可是如今,我們是一條心!無論他用什麽樣的辦法,都再不可能讓我們退縮!"
華未央搖搖頭,這位師伯還是太過衝動,她用盡量平緩的語氣問道:
"在你看來,什麽是真正的縱橫堂?當初,你不願同任何人結盟,不就是為了留住它?”
“縱橫堂真正的靈魂不僅僅有你,還有你這些忠心耿耿,不離不棄的兄弟們。”
“我相信你的武功極高,可以突破一切艱難險阻。但你真的不怕……最終隻剩你一人?”
“如果縱橫堂隻剩你一個人,你認為,那還是縱橫堂嗎?"
楚峽怒目而視,一把將華未央麵前的酒碗一擲,陶片破裂,酒液成碎,浸濕了泥土。
他憤聲道:"你我是共患難過的朋友。你雖然是個姑娘,卻敢在我麵前說這些,我楚峽也敬你是個巾幗豪傑。”
“隻是若是你還認我這個朋友,就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他平複了一下語氣,擺了擺手說道:
"罷了,你不懂這些事。況且這事和你也沒有任何關係,你走吧!"
華未央知道勸說無望,既然無法左右言宴,自然更無法改變楚峽,隻得道:
"見諒,我隻是還有些執念罷了。"
華未央又歎了口氣:
"我尊重你們的抉擇。隻是以後我們若是還有機會見麵,希望還會是朋友。二位,珍重!"
一大清早,言宴便端坐在書房中,翻看一本朱筆圈點的舊書。
他桌案上的金鼎裏燃著新製的梅息返魂香,伴隨他不疾不徐得讀著佛經。
他看得十分投入,所以聽完赫連遠青的稟報,也隻是揮了揮手,就讓人退了下去。
她離開了。
人、馬、車,於今日一早便離開了。
那人既沒有說要去哪兒,也沒有說還要不要來。
言宴當然知道華未央一定會離開,所以提前就說過,若是要走,隻須派人來招呼一聲便好。
因為他很忙。
無論那人什麽時候走,他都會非常的忙碌。
即使那時整個鏢局的人都在沉睡,他也一定是在忙的。
特別是今天晚上,他要代表鏢局,請兩位縱橫堂的朋友在大周都城居的第一樓吃飯。
這必須得是能讓賓主盡歡的宴席。
所以他需要做許多的安排,他自然是沒有任何時間去處理其他事的。
昨日,他已派人在一個偏僻冷巷的土地廟中留下了一筆錢和一個名字,並點燃了一支煙訊。
今日,他則需要去找一個人,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言宴覺得時辰差不多了,便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來。
邁著緩慢而優雅的步伐,如散步一般向花園走去。
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
因用力變形褶皺的紙張,就這樣被留在了書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