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原說過楊明宇想見見她，沒想到人就沒了。
    先是楊帆英年早逝，再然後是楊明宇。二人都是程原的好朋友。原原該多傷心呀！
    這時候，她必須得陪在他身邊才行。
    第二日，江晴去了楊明宇的喪禮，但是沒有見到程原。一打聽，程原早就吊唁過了，而且是在程夫人的陪同下。看樣子，程夫人看得緊，生怕程原和自己見麵。
    因為楊明宇是蒙學堂的學生，大部分同學和先生也去了喪禮上，所以學堂放假三天。
    到了第三天，馬甲和長生吵著要出去玩兒。小孩子嘛，對死亡並沒有什麽意識。
    楊明宇對他們來說，隻是一個名字，雖然同在學堂，但是因為先生不同，所以他們並不認識。
    何況，學生之間都是同級的玩在一起。
    江晴最近也是興致缺缺，她暫時還沒想到如何解決她和程家的矛盾。但是，辦法總比困難多。
    這期間，江晴試過夜探程府，可是她沒找到程原。而且，程磊養的那條大狗晚上總在院子裏四躥，為了安全起見，她決定再等等。
    也許等著等著，就等來了機會。
    如果她要嫁給程原，總要麵對程夫人。
    雖然吳子夜可以幫忙，但是江晴知道吳子夜的身份暴露了，肯定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有一次，她就見過吳子夜一身是血的回來。
    江晴不太願意讓吳子夜分心。
    吳子夜也勸：“晴兒，既然他們想去，咱們就出去玩一下吧！最近你也太累了。”
    馬甲眨著毛茸茸的眼睛：“是呀，姐姐，有好幾次我都聽見你打呼了！”
    江晴臉一紅：“那既然大家都想去，咱們去江心亭玩一下吧！”又想了一下，“舅舅，我可以帶上燕姐姐麽？”
    吳子夜沒有意見。他知道公孫燕喜歡自己，但是作為星月宮的人，是不可以和普通人在一起的。
    姐姐就是因為和江西南在一起，才被人追殺，最後又躲在馬蹄村。
    公孫燕也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楊麻子最近懶，要守在家裏。
    長生拍著手問：“楊叔，那咱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好吃的。你想吃什麽？”
    楊麻子剛要說話。江晴笑：“不給帶。你楊叔最近都胖成球了，他要減肥。”
    “誰減肥？”楊麻子一樂，“我要吃燒鵝，還有蜜餞兒給我來二斤，橋頭兒那家的燒酒也來一壇。”
    吳子夜笑起來：“楊大哥胃口真好。”
    楊麻子說：“唉，我們這等俗人可不就是吃喝玩樂，吃放在第一位。”
    星月宮的都是神仙，對這些都不在乎。
    修仙是第一位的，餐風飲露的。
    吳子夜對吃的就極淡，酒也喝，肉也吃，隻是什麽都吃不多。
    江晴的飲食，和吳子夜差不多。
    而且，他還發現了，吳子夜每到晚上都悄悄地出去。他跟過，但是每次都被吳子夜甩掉。
    他覺得吳子夜一定是找了什麽地方偷偷地修仙，畢竟星月宮的人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
    江心亭，在望江湖上。
    遠處是望江山，山擁湖翠的，景色很美。
    加上最近山上開了很多紅花，更是美得令人心醉。因此來遊湖的人很多。
    江心亭就一個，裏麵有八張桌子，大概夠三四十人同時觀賞。如果是高門旺族的話，別人是沒有地方可占的。而且，也不敢去占。
    這不，今天餘家就把江心亭占了。
    江晴他們離這裏還有十幾米的時候，就有人架船上來喝道：“趕緊走，沒見餘府在賞景。”
    她們去找公孫燕的時候，碰巧她出門了，所以一行五人租了一條小船就過來了。
    按理說，他們應該租大船。
    但是江晴舍不得。
    船上還有幾個家丁模樣的人，手裏都拿著刀。
    這陣仗夠大，也夠囂張。
    如果是別家，江晴也就忍了。誰讓餘家顛顛給程原塞小妾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盤他，必須的。
    江晴心中的怒氣有了三分，輕輕彈了手指，就把當首那人彈進水裏。
    撲通一聲，那人掉進水裏：“快救救我，我不會水！”
    船上又兩個人伸著漿拉他上來。那人高聲罵：“小賤人，我看你找死……”
    江晴又勾了下手指，那人又掉進水裏。如實再三，那人老實了，趴在甲板上喘氣兒。
    剩下那幾個也怯怯的，都沒動。
    他們遇到了狐狸精，還是不要強出頭。
    馬甲拍手：“姐姐的仙女彈好厲害！”
    長生也在叫：“是呀，姐姐，你再彈一彈嘛，好好玩兒。姐姐用仙女彈的時候，身上有彩虹，好美的。”
    江晴聽了心裏的怒氣頓消，這倆孩子偏偏這時候誇她。
    不過，她喜歡聽呀！
    “長生，你再說一遍。”
    長生說了一遍。
    江晴樂得眼都沒了，又呼呼蓄積怒氣，好不容易積了一分，剛想發力，又沒了。
    唉，想做一個仙女也好難的。
    亭裏麵的人聽見動靜，餘管家出來問：“餘樹，怎麽了？”
    餘樹爬起來，指著江晴：“餘管家，是她在鬧事，非要咱們搬走，把江心亭讓給她。”
    餘樹添油加醋的。江晴一笑：“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餘管家知道江晴。進了亭子，一會兒又出來：“我家老夫人有請，江老板請進！”
    江晴他們進了亭子，裏麵是一群婦女，還看見了餘寡婦跪在一個老太太身邊伺候著。
    餘寡婦？小豆芽兒？那天公孫燕說的餘家逃走的丫頭是餘寡婦。
    餘家把小豆芽兒塞給程原作小妾？
    真是無巧不成書！
    長生見了餘寡婦大聲叫：“徐嬸嬸，徐嬸嬸，徐嬸嬸……”
    餘寡婦假裝聽不到。坐在別處的婦女們則低低地笑著。
    江晴輕聲告訴長生：“長生，在這裏不能叫她徐嬸嬸，也不要理她。她會吃人。”
    長生嚇了一跳：“徐嬸嬸出了疙瘩村就會吃人啦，姐姐，我好怕！”說著往吳子夜身邊靠了靠，還提醒馬甲知道。
    江晴又對餘老夫人笑：“多謝老夫人讓咱們進來。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江心亭姓餘。外邊那幫狗腿子也該教訓教訓。”
    她就是找茬打架來的，話怎麽難聽就怎麽說。
    餘老夫人看著得有七十歲了，氣質隨和，長相普通，衣著年輕，保養得可真不行。
    她聽了江晴的話點頭，對侯著的管家說：“外邊那些的確該打。餘管家，把他們打發都賣了，再買一批進來。”說著，招呼江晴他們入座。
    吳子夜叫了一聲老夫人。
    馬甲和長生甜甜地叫了一聲老夫人。
    餘管家看了江晴一眼，出去辦事去了。
    這時候，有個十二三歲的少女跳到餘老夫人身邊，開始撒嬌打滾，一麵還看著吳子夜。
    餘老夫人笑道：“希望貴客不要見怪。我們餘家的小孩子都是這麽沒規矩。哪裏像這倆孩子懂事。”
    說著，餘老夫人點了餘千千的額頭：“還不跟客人打招呼，這麽沒規矩！”
    餘老夫人就是客氣一下。江晴說：“哪有？千千小姐可愛的像一隻小鹿，見之忘俗。如果行為做派拘束了些，反而不好。”
    餘千千笑：“晴姐姐，我知道你，燕姐姐常跟我說起你。我要認你當姐姐，不準拒絕。”
    餘千千和公孫燕算是閨蜜。
    倆人看男人的眼光也一樣。餘千千見到吳子夜之後，眼睛就沒離開過。
    吳子夜目不斜視，內心毫無波瀾。
    餘老夫人一笑：“這個好，我見你晴姐姐也覺得親切，快還不去見過你姐姐。”
    沒等江晴說過“不”字，餘千千已經殺了過來，摟住江晴一個勁兒地喊姐姐。
    這下倒好，她還怎麽跟餘家人算賬？
    餘千千又十分神秘地拉了江晴在一邊，低聲說：“晴姐姐，給我奶奶捶腿的人是個壞女人，她還有一個女兒更壞。
    那個餘錦繡才來了沒兩天，奶奶就把她送給了原哥哥。晴姐姐，以後你和那個野丫頭共侍一夫，可不能讓她奪了原哥哥的心。”
    江晴嘴角一抽：“我本來是找你奶奶算賬來的。你說，怎麽辦？”
    餘千千想了一下，歪著腦袋：“要不，等你當了家，把那野丫頭賣了？”
    “餘錦繡是誰的孩子？”
    “我三叔的。但是，我奶奶沒讓她認親。她現在是餘管家的女兒。”
    “那餘錦繡她娘呢？”
    “現在是我三叔的第七房妾室，當年是我三嬸嬸要打死她，她才逃走的。現在，我三嬸嬸沒了，她就回來了。”
    江晴沒有想到，這麽快她就跟小豆芽兒剛上了，而且是以這種形式。
    既然她們母女不讓她痛快，她也不能讓她們痛快。
    就從今天開始好了。
    江晴拉著餘千千回到座位上，兩個一起挨著，比親姐妹還要親。這可氣壞了餘露。
    餘露是餘寡婦的本名，現在她打扮得很是素淨，人也清瘦不少，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氣質。
    江晴問餘老夫人：“老夫人，我剛聽千妹妹說，您把錦繡送去程府了。錦繡生得好，去了程府當丫頭，豈不是委屈她？不過，話又說回來，錦繡妹妹可真是個命苦的。”
    餘老夫人問：“晴兒，這話怎麽說？”
    “老夫人，錦繡之前被她養父徐亮拐到了疙瘩村，後來徐亮又聯合一個人伢子把她賣給鎮上的一個開客棧的。
    還是我和程二公子等人救下她的。又幫她在新關村找到了七姨娘。那時候七姨娘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大概是因為她們母女終於有了靠山了。”
    餘老夫人臉色一沉，看餘露的目光都是厭惡。
    江晴的意思是，餘露在新關村的時候，很有可能不止一個男人。這個她倒不不意外。
    他兒子餘新亮把餘露母女帶來的時候，她就想給了銀子將人打發走。好歹，餘錦繡是餘家的骨血，她不能做得太絕。
    兒子不願意，還要認女兒。正好餘管家新死了女兒，就讓餘錦繡養在他名下吧!
    至於餘露，暫時讓她留在兒子身邊，總有一天，她會想辦法解決掉這個女人。
    餘露想反駁，被餘老夫人一眼瞪了回去。不過，解釋也沒什麽用。
    她也不在乎。
    江晴又補充了一句：“錦繡和長生一樣還跟過我一段日子，我相處得很愉快。”
    意思就是餘錦繡因為某些原因被江晴拋棄了。餘老夫人抓住了重點，淡淡地看了江晴一眼：“其實，讓錦繡去程府是我的主意，原想著讓她在程夫人那裏學些規矩。
    現在想來，倒是我考慮不周。看到晴兒你的麵上，我把那孩子弄回來自己管教吧！”
    餘露身子一震。
    餘老夫人對其中一個婦人說：“老大媳婦，你這就去程府把錦繡領回來。”
    一個穿著華貴的婦人起身，攜了七八婆子丫頭走了。餘千千不想跟她娘一起走，還想多看吳子夜一眼。餘老夫人知道她的心思，沒有挑破。
    餘千千作為長孫女，很得餘老夫人寵愛。
    之後餘老夫人總把話題往吳子夜身上引，江晴也是有問必答。
    正當大家開開心心說著話的時候，外麵傳來吵鬧聲。
    馬甲和長生兩個先悶不住出去瞧了，看完熱鬧後回來告訴他們:“那天姐姐打的那位紈絝也來了，吵著要進來。”
    話音剛落，有人掀了簾子進來。正是江晴那天打的那個人。
    “外祖母，您來了這裏也不知會我一聲兒。我剛才看見餘管家直接在江上發賣餘樹他們……”楊耀祖邊說邊進來，江晴正好背對著他，等到他繞過來的時候才發現，一時沒敢說話。
    那天被打飛的情景還曆曆在目。
    現在他的腰才剛緩過勁來，還特意去青樓驗看效果，總算他的子孫保住了。
    乍一見到江晴，楊耀祖有些不是滋味兒，說恨她吧，肯定是有的。
    但是，一想到江晴狐狸一樣的笑容，他還有些想見她。
    楊耀祖歪在餘老人身邊小聲兒問：“外祖母，您怎麽跟江晴認識？”
    餘老人一笑：“這不，我聽說你被她打了，特意抓過來‘審審’。今天，要不要我給你做主？”
    楊耀祖臉一垮，看了江晴一眼，還是那麽可愛：“外祖母，您說啥呢，我和江妹妹那是不打不相識。”說完又衝江晴拋媚眼兒，“你說是吧，江妹妹？”
    打不過她，在言語上占便宜也行。
    江晴神色自若：“千妹妹剛認了我作姐姐，咱們也算是一家人了。你放心，隻要你從此以後好好做人，三江縣我罩著你！”
    楊耀祖一連點頭：“好說好說！”
    吳子夜暗自搖頭，這丫頭又在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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