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沒想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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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溪微愣,對皇後的‘逾矩’頗感意外。
“是我求的姑母找個適當的理由答應你退婚,有什麽話還不快說?”
上官惠心中歡喜,麵上卻一臉著急,在秦溪耳旁低低說完,帶著秦溪轉身麵對皇後的方向。
這一幕在外人看來,是秦溪有話不敢言,惠郡主無法無天給對方出主意撐腰!
事實確是如此。
退婚原本不在秦溪的短期計劃之內。
秦家大房大哥高中,認命還未下達。和薛家退婚是把秦府和薛家放在對立麵。
目前的秦家不具備與薛家抗衡的能力。
大房二房對秦溪也算仁至義盡,秦溪怎能把秦家往火坑裏推?
誰知今日之事處處透著蹊蹺。
先是上官恵大張旗鼓連送九套金釵,宣告眾人定遠侯府是秦溪的靠山,已經強行將秦家推在了薛家的對立麵。
後有李家姑娘的通敵大罪,扯出秦溪因和薛青楓之間的婚約,秦溪險些被人陷害捉奸,換來此刻的退婚好時候……
一切來得突然,看似秦溪的好運。
然而沒人推波助瀾,天下哪有這樣的好運?
秦溪在上官惠耳前低聲問:“惠郡主,那日你應當知曉秦溪不願與你定遠侯府有所牽連,今日為何送我九套珠釵又提前替我求下了退婚的恩典?莫非你提前知曉李家姑娘害我一事?”
“對啊,謝嬤嬤聽見了你和連桑的話,連夜送了信回來,薛青楓太混賬,這婚必須得退!”上官惠催促道:“快別說了,姑母還等著呢。”
原來不是師父啊……
秦溪微微有些失落。
“愣什麽,快啊!”
秦溪聽著上官惠焦急的聲音,忽然覺得心裏暖融融的,好像也沒那麽失落。
既然這婚必退,就要退得一幹二淨。
“謝皇後娘娘厚愛,民女確有一事相求,恕民女鬥膽。”
秦溪提了裙擺,雙膝著地跪下,聲音鏗鏘:“稟娘娘,民女今日之辱明麵上是李二姑娘嫉妒之禍,實則這一切皆因薛公子。從六年前家父家母遇害為始,直至三日前大哥狀元宴前一日為終,這期間,薛家之人從不曾踏入我秦府一步,別說衣食住行,就是一封信件,一個口信也不曾有過。這事我整個秦府上上下下皆可作證。”
“自古女兒視夫為天,民女也正因薛家的冷清作派,看不到活路,方性格突變,多次想要懸梁自盡。好在秦家大房二房心疼民女,管了民女衣食住行,給了民女如同再生父母之情誼,否則民女焉能存活至今?”
“民女一個瞎女,今日李家姑娘一事蒙皇後娘娘福澤,又恰逢郭大人追凶,民女方能活命。但他日呢?又會有多少個張家姑娘、李家姑娘也或劉家姑娘?”
“皇後娘娘……”
話落至此,秦溪砰地一下磕在地麵,語氣決絕:“薛家對秦溪而言就是一場惡夢,秦溪誓與薛家退婚,唯願今後與薛家公子再無瓜葛、各自安好。望皇後娘娘恩準,賜秦溪一條活路。”
沒有眼淚,沒有哀求,一切幹淨利落。
而那一句‘賜秦溪一條活路’簡單明了闡述了這些年她所有的煎熬。
眾人無不潸然落淚。
尤其秦溪口中的‘秦府上上下下’。
他們隻知秦溪是個性格孤僻、不知好歹的瞎子。不知對方是個張口‘我秦家之女不容玷汙’,閉口‘我整個秦府上上下下皆可作證’的秦家人!
她說薛家冷清做派,而非薛家無情無義。她說薛家是一場惡夢,而非薛家薄情寡義。
其實她有惠郡主做依靠,大可不必如此字字斟酌、盡收鋒芒。
她這麽做了,是不想太過得罪薛家,給秦府帶來麻煩。她心中有秦府!
她是秦家女!
“皇後娘娘……”大房張氏,二房唐氏攜一家老小在秦溪身邊跪下,個個痛心疾首,滿眼淚痕。
“民婦隻知子媛性格突變,故而事事遵從她的心願,她不喜多人伺候,民婦以為是眼盲不想被人觀望的緣故。並不曾想是被薛家之舉寒了心,那時她才不過九歲大的孩子啊!居然就有如此重的心事,還想過懸梁自盡的糊塗事。是民婦失責對不起這孩子,對不起她爹娘!”
“求皇後娘娘可憐可憐這個孩子,成了她的心願,讓她與薛家退了這門婚罷!”
秦子意哭得最是厲害,抱著秦溪泣不成聲:“傻妹妹,你怎麽這麽傻?有什麽委屈怎好一個人受著,那時你還那麽小……那麽小……”
秦子意簡直不敢想象當時的情景,越想越心痛,越想眼淚越止不住的流。
“對啊,哥哥姐姐們尋你,你讓甲子嚇唬我們,那時我們也小,都怕你那甲子,就沒敢來找你……誰知道你竟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可憐的妹妹啊!”
秦子琳語不成調,一把抱過秦溪,哭得像個淚人。
一家人哭成一片,直把秦溪哭愣了。
從前隻當大房二房對自己的小心翼翼、從不勉強是不夠親厚。
誰想正是因為太過親厚,不想徒惹自己傷心,才會處處順從,反倒顯得關心不夠。
再聽三個哥哥的哭聲打顫……
原來他們那麽怕甲子啊?
秦溪忍不住笑了。
“這……畢竟是聖上賜婚,本宮……”
滿口答應是在悶打薛家、太子和薛貴妃的臉。
皇後看著格外為難。
“皇後娘娘仁德,李家姑娘通敵,那薛家公子不發一語情有可原,這秦四姑娘多年傷情寒心,我等外人皆痛心流淚,薛家公子竟在剛才跑了!此等懦夫行為絕非良配,懇請娘娘慈悲,替秦四姑娘退了這門親罷。”
隨著一老婦下跪,一群男女老少也紛紛下跪,不時,竟是一個不留,如數下跪。
“懇請娘娘慈悲,替秦四姑娘退了這門親罷。”
“……”皇後讚歎,萬眾一心的局麵,不愧是郭策的手筆。
“好!既然答應了秦四姑娘應她一個要求,本宮這就回去懇諫聖上退婚!”
皇後當即起身離開,宴席開始,一切又熱鬧起來。
宴席上,上官恵挽著秦溪嘮嘮叨叨個沒完沒了。
秦家幾個公子小姐也在秦子意的組織下與秦溪一桌。
期間,秦子意有些醉了,說“隻聽惠郡主威名,沒想到惠郡主是竟是個好相與之人。”
上官惠也喝得微醺,眉眼輕挑,說“本郡主有個毛病,我喜歡人如果別人也喜歡,那本郡主連帶著也喜歡別人。所以啊,你們對秦溪好我才好相與,要是對秦溪不好……我會叫你們知曉本郡主的厲害。”
眾人紛紛笑說‘不敢’,滿桌歡聲笑語。
遠處的楚非莫看得羨慕至極,自知名聲不好不宜過去,見秦溪安好,尋著機會溜了。
傍晚時分,兩道聖旨落入秦府和薛府,秦溪與薛青楓的婚約取消。
薛青楓氣得要命,秦溪則有點兒恍惚。倒是上官惠像是自己退婚一樣,高興地拿著聖旨看了又看。
。
是夜。
秦溪與甲子坐在院落的秋千上。忙了一整天,師父不在,婚也莫名退了,想起上官惠的毛病,這世上怎麽會有上官惠這樣的人?秦溪依舊有點兒恍惚,聽得大房的丫鬟隱約議論夜空很美。
三月的夜空是什麽樣?
秦溪幾乎快忘了,甲子傳出均勻的鼾聲,秦溪伸手一摸,隻覺得身旁的甲子很暖,夜風很涼。
連桑拿了一件袍子替秦溪披上:“姑娘,甲子睡了,這一日你也累了,夜涼,回屋歇息吧。”
“你先睡吧。”
秦溪攏了攏袍子:“我等楚非莫。”
“……”
秦溪與楚非莫的三日之約到了,連桑自然清楚不過,道:“若楚公子與姑娘約的時辰過了還未出現,姑娘便快些回屋。”
“嗯。”秦溪點頭,連桑回屋,聽得外麵楚非莫的聲音。
“秦子媛。”
連桑悄悄走於窗前,見楚非莫一屁股坐在秋千旁邊的木椅上,從袖口裏掏出一張紙來。
“白天沒空講,也不知是哪個混帳把小爺關在酒窖呆了兩日,險些錯過你的及笄禮。秦將軍的卷宗也是待你及笄禮後,急忙趕著去取了,也沒來得及看上一眼。我這就給你念念?”
秦溪點頭:“好。”
“咳咳……”
楚非莫清了清嗓門兒,展開宣紙:“茲……”
隻說了一個字,楚非莫眉宇微微蹙,久久沒有聲音。
秦溪問“怎麽了?”
楚非莫詫異道:“原來你這眼睛是中了毒啊?”
“中毒?”秦溪微微蹙眉:“卷宗上寫的?到底都寫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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