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看著電話，許久才開口：“大姐，我不能再給你頂包了。”
    “為什麽？”
    “你爸討厭我。”
    “誰說的？上次你們不是聊得很開心嗎？”
    “不太開心，總之，這件事你得自己解決了。”
    秦歌看到又有電話進來了，趕緊道：“我來電話了，改天聊。”
    秦歌接起了老喬的電話：“喂。”
    老喬開口就道：“寒青給你打電話了嗎？”
    “打了。”
    “很好，你今天絕對不能出現在我們家，要逼著寒青告訴我們，你們已經分手了。”
    “不如我現在就告訴你，讓你開心開心怎麽樣？”
    “我倒是無所謂，關鍵是你得讓她媽媽和她奶奶知道，你們分手了。”
    秦歌鬱悶地道：“知道了，我已經拒絕她了。”
    “平時也少跟我女兒聯係。”
    “長官，我身邊現在美女無數，根本沒時間和你女兒聯係，請您盡管放心。”
    “總之，你要是敢出現在我們家，你就死定了。”
    “這您放心，我絕對不敢。”
    秦歌掛了電話，又接起了慕容寒氣的電話，心裏感覺有點窩火。自己快被這父女倆折騰煩了。
    “寒青。”
    “接誰的電話啊，掛我電話那麽幹脆。”
    “一個朋友。”
    “女的吧？”
    “男的。”
    “男人的電話那麽積極，不像你啊。”
    秦歌看了看自己的電話：“寒青，你怎麽回事？你怎麽說話的口氣酸溜溜的？”..
    “啊？”慕容寒氣也是一愣：“我……有嗎？”
    “你有。”
    “嗨，就是……提前入戲了唄。”
    秦歌道：“總之，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去家裏吃飯了，你可以跟他們說，就說我……我們分手了，回頭你正經八百地找個男朋友，別總想著找人去糊弄父母。”
    “秦歌，朋友一場，幫這點忙你都不肯？你忘記了我們曾經一起出生入死了？”
    “和我出人生如死過的人那麽多，各個都要我做這樣，要我做那樣，我不是煩死了？再說這種事本身就不道德，你不要總想著騙長輩，咱們本來就是假的，遲早穿幫。”
    秦歌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放學後，秦歌走在停車場內，走到車子跟前，突然聽到身後有人道：“不許動，舉起手來。”
    秦歌鬱悶地道：“大姐你有完沒完了……”
    慕容寒氣的槍頂著秦歌的後腰：“我很認真，你給我乖乖聽話。”
    秦歌慢慢地轉過身：“又怎麽啦？”
    “上車。”
    秦歌鬱悶地上了車，慕容寒青將他銬在副駕駛上，笑著道：“想逃？姐姐想要抓的人，沒有能逃掉的。”
    秦歌點點頭：“你厲害。”
    慕容寒青開著秦歌的車子：“據說你前陣子出風頭了，看來國安部對你很器重，連國外皇室成員來訪都要你參加安保了。”
    秦歌道：“你應該知道，這種手銬對我沒什麽作用的。”
    “知道。”慕容寒青道：“我還知道用槍指著你也沒什麽用，你想奪槍我也不是你的對手。”
    “那你還來這一套。”
    慕容寒青一腳刹車，車子停穩，她深吸一口氣，轉過頭，認真地看著秦歌：“你必須跟我去我家。”
    秦歌笑了：“為什麽？我賣給你了？”
    但是卻看到，慕容寒青的眼眶濕潤了。
    “喂，我還什麽都沒做呢，你怎麽……”
    慕容寒青雙手握著方向盤，遲疑了許久，抬起頭看著秦歌：“奶奶病了。”
    秦歌一怔：“怎麽回事？”
    “癌症，晚期。”
    秦歌點點頭：“對不起，堅強點吧。”
    慕容寒青抹去眼角的淚花：“奶奶很喜歡你，一直念叨你，她……就好像知道自己的情況似得，非要來這邊看你。”
    “你奶奶和媽媽來省城是為了看我？”
    慕容寒青點頭，聲音裏帶著哭腔：“醫生說，奶奶沒有多少時間了，我……我不想告訴她，我們分手了，所以……你必須得幫我。”
    秦歌搓著下巴：“不對，你爸知道這件事嗎？”
    慕容寒青搖頭：“不知道。”
    “這麽大的事，你們不告訴他？”
    慕容寒青道：“爸爸最近身體也不好，心髒病很嚴重，前陣子還暈倒過一次，所以……”
    慕容寒青搓著方向盤，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悲傷情緒，哭了起來。
    秦歌的手自然脫落，那個手銬就掛在副駕駛的拉手上。
    秦歌湊近了慕容寒青，將她摟在懷裏，感受著她的顫抖和絕望。
    這種感受，秦歌沒有經曆過，但是他看到過很多類似的場景。
    對於普通的家庭來說，老人得絕症，絕對是滅頂之災，是家族的巨大磨難。
    一個好好的家庭，一旦遭遇這種不幸，就再也快樂不起來了。家族會籠罩在巨大的悲痛和痛苦之中。
    而慕容寒青尤其艱難，她的奶奶已經病入膏肓，連爸爸的身體也出現了危險訊號，這雙重的打擊，卻隻能是她和媽媽兩個女人來承受。
    其中的無助和絕望可想而知。
    秦歌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寒青，你要堅強，家裏人都指望你呢。”
    不安慰還好，一安慰，慕容寒青哭的更凶了。
    過了好一陣子，慕容寒青在秦歌的車裏擤著鼻涕，可憐巴巴地看著秦歌：“所以，你得幫忙，我不想……奶奶帶著遺憾走。”
    秦歌點頭：“好。”
    對於秦歌來說，奶奶的病他不太在乎。
    這麽大年紀了，死了就死了吧。
    一是就見過一次麵，雙方也幾乎沒有正常的、在同一個世界裏的交流，談不上有什麽感情。
    二是在秦歌看來，十幾歲的孩子每天都有去見上帝的，這老太太一生幸福安康，能平安幸福地活到這個年紀，已經是完美的人生了。
    所以，秦歌並不為奶奶的病感到難過。
    成年人，對生死都有點麻木。
    但是在這裏，他嗅到了一個危險的訊號，就是老喬的身體不行了。
    老喬按說應該是年富力強的年紀，如果說他身體出問題了，那很有可能是因為年輕的時候執行任務，留下了太多後遺症。
    能夠順利在幕後當“老板”，多半也是因為他的很多傷都是不可逆的導致的。
    如果老喬也出事了，對秦歌來說才是個困擾。
    秦歌信任的人不多，和老喬雖然有時候吵的凶，但是雙方之間很快就建立了難得的默契和信任。
    如果換一個上級，秦歌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要許久幹特工了。
    驅車來到了超市，結賬的時候，慕容寒青不掏錢。
    秦歌看著她：“結賬啊。”
    “你結賬啊。”
    秦歌睜大了眼睛：“我幫你忙，還得自己花錢啊？”
    慕容寒青一臉的理所當然：“對啊。我一個小警察能賺幾個錢？你那麽有錢怎麽這麽摳門兒？”
    秦歌看著她：“你是行動隊的大隊長，級別很高的，薪水每個月不得有個幾萬塊？”
    慕容寒青從購物車裏拎起一個紅酒包裝盒：“你買的紅酒四千多一瓶，一箱兩瓶就八千多塊，我才不會買這麽貴的酒給老喬。這些東西能花我一個月的工資了。”
    秦歌看著她：“我連四百塊的都不想買給老喬！”
    慕容寒氣生氣地道：“你說什麽呢？那是我爸！”
    旁邊一個燙頭阿姨不滿了：“小夥砸！這就是你不對了，女朋友這麽漂亮，去見丈人怎麽還心疼錢呢？”
    “就是就是，沒見過這麽摳門的男人。”旁邊的人也跟著附合。
    秦歌看著燙頭阿姨：“阿姨，您不知道這裏的情況。”
    “什麽情況啊？東西是你自己選的，要見的又是未來的老丈人，你不算賬讓姑娘結賬，有這麽辦事的嗎？你家裏大人沒告訴你，見麵上門得買禮物嗎？”
    秦歌讓這阿姨批評的頭大。
    旁邊的圍觀群眾也紛紛道：
    “姑娘，這小夥子人品不行啊，你想清楚了再往家裏領，這第一次見麵都這麽能算計，以後可怎麽得了？”
    “就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男人，看著挺板正的，想不到這麽摳門。”
    慕容寒青笑著看著秦歌，一臉的得意。
    一個男的還主動搭上秦歌的肩膀：“哥們兒，女朋友這麽漂亮應該珍惜，見父母不是小事，把嶽父嶽母哄開心了，姑娘才能放心跟你走。男人做事得大氣，不能斤斤計較，給咱們男爺們兒爭點臉啊！”
    “好好好，我結賬，我結賬。”秦歌鬱悶地算賬。
    慕容寒氣嘻嘻地笑著：“這就對了，新姑爺上門拜訪老丈人，是得出點血才行。”
    結賬的小姑娘嘴角都快撅天上去了，不滿地瞪了秦歌一眼，啪啪地發泄自己不滿，嘴裏叨咕：“我男朋友要是這麽摳門兒，我立馬和他分手。”
    東西放在後備箱，慕容寒青還在笑。
    秦歌看著她：“你笑夠了沒有？”
    不說還好，一說她笑的更開心了：“秦摳門兒。”
    秦歌氣呼呼地上車：“你老爸要是罵我，我就把東西拿走，不給他。”
    “哈哈哈，可以可以，你是秦摳門兒嘛！”
    這下秦歌也忍不住笑了：“我看你是個和稀泥的！”
    車子到了家門口，慕容寒青短暫的快樂瞬間消失，一股傷感立刻彌漫心頭，放佛要她走進那個房子，麵對家裏的現實，是一件需要巨大勇氣的事情。
    秦歌走到她旁邊，看著她眼神裏的憂傷，慢慢地伸過手，和她十指相扣。
    慕容寒青扭過頭，意外地看著秦歌。
    秦歌看著她的雙眼，隻說了五個字：“不要怕，我在。”
    慕容寒青眼圈瞬間紅了，感激地點點頭。
    此時大門打開，慕容阿姨看到秦歌和寒青站在門口，立刻興奮地道：“老頭子，你快來看看誰來啦，你個烏鴉嘴，還說秦歌今天可能不回來，這不是來了嘛！”
    老喬走到門口，看著秦歌，眼神裏像是要噴出火焰。
    秦歌趕緊走上去，笑著道：“喬叔叔，又見麵啦，身體挺好的吧？哎呦，您看上去還是那麽年輕有朝氣，這是我給您買的紅酒和雪茄，紅酒四千多一瓶呢，雪茄兩千多一盒。”
    老喬接過東西，擠出了笑容，咬著牙：“我謝謝你啊秦歌，讓你破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