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破敵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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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戩道:“這裏沒有你趁手的兵器,在大山裏,我追上你用不上幾秒鍾;而且挖坑埋人也方便。”
    秦歌苦笑搖頭:“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動手?”
    “唉。”李戩歎口氣:“不是我動手,是他們。”
    李戩一伸手,在眼前橫著一揮,對麵的暗門一下子拉開,露出了另一個房間。
    那個房間裏,三個人坐在一張桌子跟前,吃著花生,喝著黃酒,十分悠閑。
    秦歌轉過頭,看著那三個人,那三個人嘴裏嚼著花生,對著秦歌揮揮手。
    秦歌轉回頭看著李戩:“我靠,虧你們還是名門正派,把我誑過來四個打我一個?”
    李戩笑了:“不是,是引你過來,觀察一下。”
    “觀察什麽。”
    “對於是否幹掉你這件事,古武界分成了兩派,吵得很厲害。所以,大家就決定,四大家族都派人來看看你,之後再做決定。在這裏我和你聊天,他們都聽得見,所以……”
    李戩聳聳肩:“你今天能不能活著回去,是他們來決定的。”
    秦歌再度回頭,對著三個人溫和地一笑:“三位大哥,我請你們吃飯。”
    一個人站了起來,直接走到這邊抱歉拱手,笑著道:“秦少俠,久聞大名,在下王薛,幸會秦少俠!”
    秦歌也站起來還禮:“客氣客氣。”
    另外兩個也拎著酒瓶子走了過來,依次介紹。
    “在下賈侍,幸會秦少俠!”
    “在下楊熬,幸會秦少俠!”
    秦歌依次還禮:“四大家族,嗬嗬,如果我沒猜錯,三位兄台的背景和實力,和李戩兄是相當得吧?”
    三個人不置可否。
    楊熬道:“相逢即是緣,既然已經見麵了,不管結果如何,好酒不能辜負。秦少俠可願意和我們兄弟喝上幾杯?”
    “哈哈!”秦歌道:“好好好,要死也得死的舒服點。”
    李戩的小妾上來撤掉了茶具,端上了幾盤小菜和餐具,燙了兩壺酒,轉身出去了。
    楊熬舉起酒杯:“秦少俠雖然是國安部的人,但是據說功夫了得,得了天凰門師祖的真傳。在國外大戰反煞七凶,愚兄佩服萬分,請!”
    秦歌端起酒杯:“你們是沒試過用火箭炮炸壞蛋,賊過癮。請!”
    兩個喝了一杯。
    賈侍端起酒杯:“賈侍聽聞秦少俠飽覽群芳,泡妞的功夫世間罕見,同道中人相見恨晚,薄酒一杯,敬賢弟英雄本色,請!”
    “賈兄客氣了,請!”
    兩個人喝了一杯。
    王薛舉起酒杯:“聽聞秦少俠仗義對朋友肝膽相照,勇氣過人,且泰山壓頂,猶嬉戲玩笑,風采照人。在下佩服萬分,請!”
    “能臨死之前認識三位豪傑武者,這輩子也算值了,請!”
    和三個人一人喝了一杯,以後,一桌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一起笑了起來。
    之後李戩開始倒酒,一群人開始閑聊起來。
    沒人聊秦歌的生死,也不聊古武界的明爭暗鬥,更不聊反煞七凶與江湖規矩。
    他們聊得都是賭錢、喝酒,泡妞、下棋之類的玩樂話題。
    五個男人最後喝得都放浪形骸,喝到興起,站在外麵的陽台上對著藍天白雲往下撒尿;
    聊起泡妞的話題,羞的上來上菜的小妾紅透了臉頰,放下小菜兒轉身就趕緊逃出去;
    聊起賭錢的事情,五個人擼起袖子就在桌子上開始玩起了骰子,一個個呼喝呐喊,臉紅脖子粗……
    直到太陽西沉。
    秦歌醉倒躺在地板,回頭看了看已經大醉的楊熬,伸手拍拍他的肚子:“喂,都喝差不多了,到底殺不殺我啊?”
    楊熬翻個身:“哎,明天再說吧,今兒喝多了。”
    清晨。
    秦歌醒來以後,感覺頭暈腦脹。
    昨晚的酒喝得太多了,宿醉不散,渾身酸軟無力。..
    打了個哈欠,看了看對麵的絕佳山景,秦歌不由得坐了起來,對著大山與霧靄發呆。
    “景色真美啊,要是天天能在這裏睡醒,簡直是人間極致的享受。”
    秦歌左右看了看,整個房間裏隻有自己一個人。
    正疑惑間,丫鬟推門端著醒酒湯進來:“貴客醒啦!主母讓我送醒酒湯來給貴客,請用。”
    “謝謝。”
    秦歌端來醒酒湯,一口喝光,丫鬟端著剛要走,秦歌叫住了她:
    “等一下,賈侍、王薛他們呢?”
    “哦,三位大公子已經走了。”
    “走了?”秦歌道:“他們不是來殺我的麽?”
    丫鬟捂著嘴笑了:“貴客昨天把他們喝成了那副德行,他們怎麽舍得殺貴客呢?他們還是第一次在這個宅子裏醉成這樣呢!”
    秦歌也笑了:“李戩呢?”
    “家主在後山練劍,說貴客若是有要事在身,可以自去。若是無事,可以去後山找他。”
    秦歌來到了後山,看到李戩正在練劍。
    一大塊空地上,李戩身穿長袍,動作並不是很快,隻是偶爾突然快速出劍。
    身形也是優雅、舒展,美輪美奐。
    秦歌看了一陣子,李戩慢慢地收功,收起寶劍,轉過身在一個架子上抄起毛巾擦擦額頭,笑著道:“就知道你會來。”
    秦歌道:“你的劍術,和那天使用的有些不一樣啊。”
    “哦。”李戩看了看手裏的寶劍:“練習劍術的時候,我們是有固定的姿態、招式和心訣的。但是直麵臨敵,殺伐惡鬥之間,需要適當做出調整和改變,不能墨守成規,死守套路。”
    “嗬嗬,是不是電視劇裏說的那種,無招勝有招?”
    “不是。”李戩道:“所謂的‘無招’,不過是把招式已經全部吃透,變成了本能記憶而已。就像是當有一把劍刺向你的眼睛,你腦子裏想的根本就不是招數,而是本能地去擋、去閃、去躲。”
    “一般人的本能反應,和武者的本能反應,或者說和一代宗師級別的武術家的本能反應,又是截然不同的。”
    “一般人沒有經過訓練,他們的本能笨拙而原始,動作也慢,腦子多半跟不上變化,內心無法對下一秒,或者下一毫秒的事態發展做出判斷。”
    “有劍刺過來,就躲或擋,至於躲不躲得開,擋不擋得住,躲開了、擋住了之後,對方會怎樣,自己改怎樣,彎曲不知道。”
    李戩抄起寶劍,猛地一下點出去,一個草叢嘩啦作響。
    收回劍,繼續道:“而一個真正的古武者,當對方的劍來了,他的本能是經過訓練的。他看到的、感覺到的、預判的,都和普通人截然不同。”
    “當威脅來臨,他以往的訓練會讓他看清敵人的招式,了解當前的情況,對接下來的情況迅速就有了預判。所以能快速地做出反應,是擋好,還是躲好?是削好?還是挑更好?是全力反擊,還是暫避鋒芒?對方是否有破綻,自己是否有空門?足下是否有足夠的活動空間,十米開外的地方是否可以讓自己在戰鬥中占據更好的優勢……等等等等。這些思維都會在一瞬間自然形成,並快速做出決斷。”
    “所以,古武者和一般人戰鬥,幾乎等於用大炮打蚊子,再聰明、強裝、敏捷的蚊子,一發炮彈下去,也沒有他任何的藏身之處。”
    秦歌點點頭:“我們管這個叫做降維打擊。”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所以,在皇宮裏,馬望要殺你,簡單到容不得你們做出反應,你們甚至很難自己選擇死的方式和地點。”
    秦歌點點頭:“那你所說的一代宗師呢?”
    李戩道:“真正的一代宗師,武學到了究極地步的高手,就不是一句兩句說得清的了。各有風格,各有特色,各有擅長。真正的絕世高手之間的對決,有時候哪怕實力相差隻有那麽一點點,也會表現的非常明顯。稍差的一方戰鬥起來將會十分吃力。而對方則可以滿滿地逐漸累積優勢,穩紮穩打地將優勢擴大。”
    “這種事還有優勢擴大一說嗎?”
    “當然。和高手戰鬥,如果確定自己的實力高於對方,就可以滿滿地穩紮穩打,不斷地擠壓對方,讓對方的生存空間變小,讓對方的心態波動不穩,讓對方的戰鬥意誌逐漸瓦解,讓對方的體能消耗呈倍數增加……”
    “這樣的話,弱勢的一方,理論上是不可能贏的。”
    “是的,但是你也說了,這是理論。實際和理論,是不一樣的。”
    “說說吧,我想聽聽。”
    “很簡單。”李戩道:“如果對方的心態出奇地穩,哪怕明知道自己墮入弱勢,明知道對方實力高於自己,依舊心如磐石,穩紮穩打,不急不慢呢?”
    “如果對方的戰鬥意誌超級強大,哪怕對手比自己強很多,也絲毫不肯認輸,定要爭個輸贏呢?”
    “如果對方的體能本就比一般人更加充沛,完全不懼怕任何形式的消耗呢?”
    秦歌眼睛一亮:“那所謂的強者的一方,就會反而著急要分出勝負,免得夜長夢多。”
    “不僅如此。”李戩道:“弱勢的一方一旦冷靜下來,穩住了陣腳,就會在戰鬥中思考戰術、戰法,苦思冥想破敵製勝的辦法。力量不行,就得拚腦子。”
    秦歌點點頭:“受教了。”
    “不,這些是你教我的。”李戩道。
    秦歌一愣:“我教你?我怎麽不記得?”
    “你和馬望的一戰,讓我大開眼界。”
    李戩倒背寶劍,看著遠處已經升起半個頭的朝陽。
    “你見過的、經過的戰鬥,比我強大的應該很多吧?”
    李戩搖頭:“弱勢一方反敗為勝的,不多。有道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很多時候,或者說絕大多數時候,弱勢一方是沒辦法保持心態穩定,意誌堅強和體能充沛的。何況還要思考出以弱勝強的戰術,更是難如登天。”
    李戩看著寶劍:“通常情況下,技高一籌,就如同一座大山,是極難跨越的。要麽望風而逃,要麽死在山腳,跨越了高山,擊敗了強敵,這種事情幾乎像是個童話般讓人難以置信。”
    李戩轉過身,看著秦歌:“你和馬望的戰鬥力其實差距很大。初期你隻能依靠和他相匹配的速度勉強周旋。而他唯一能做到的一點,隻是讓你比他更累而已。因為實力強過你,所以他認為自己斬殺你是理所當然的,隻是時間問題。可惜,你給了他另一個答案。”
    “你好像從戰鬥一開始,就沒想過會輸,就覺得自己一定能贏,這一點讓馬望很是絕望。再加上你不斷地用語言激怒他,導致他憤怒和不甘彌漫心頭,越發地想要快速結束戰鬥。”
    “這樣一來,他就落入了你的圈套。他一方麵把你當做一個外行人看,過於輕視;一方麵又錯估了你的戰鬥意誌和對勝利的執著;同時腦袋也發熱,憤怒讓他沒能停下來思考,所以……從他抓狂的那個時候開始,戰鬥的節奏已經在你這邊了。”
    秦歌笑了:“讓你這麽一說,好像我很厲害似的。”
    李戩沒有笑,他看著秦歌,十分認真地道:“我是說認真的。”
    秦歌很少看到李戩這麽認真,收起了笑容,點點頭:“但是我確實用了手雷。”
    “不,重點根本就不是你用了什麽。”李戩道:“如果在以往,你哪怕用火箭筒,也不可能傷到他。你始終保持著冷靜和堅強,而他開始暴躁和費解,你在他身上掛了兩枚手雷,兩枚啊!那種分量他竟然都沒發現,這實在是超出常理。”
    秦歌深吸一口氣:“但是好運不是一直都有的,要贏,最好還是有過硬的本事,對吧?”
    李戩笑了,點點頭:“是的。”
    李戩寶劍入鞘,一個丫鬟走過來接過寶劍。
    “我們回去吧,吃點東西。”
    秦歌道:“那三個少爺怎麽不聲不響地就走了?不殺我了?”
    李戩笑了:“他們之前不了解你,所以隻會用別人傳回來的描述做判斷,要殺要放,就很自我了。但是見到了你,一個鐵骨錚錚的好漢,他們下不去手的。”
    “你故意讓他們親自來給我來一套麵試是嗎?”
    李戩笑了:“讓他們親眼看到,才會相信我說的話。”
    “你就對我那麽有信心?萬一我表現得不好,讓他們不爽呢?到時候三個高手要砍我,我可是一點勝算都沒有了。”
    “我能了解你,他們也能。真正高手的寶劍,不會指向你這樣值得尊敬的人。”
    “哇,這可真的讓我受寵若驚了。”
    天空中,一直信鴿飛來,落在李戩手上。
    李戩從信鴿足下拿出一張紙條,展開看了一眼,眉頭緊鎖。
    “出事了。”他看著秦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