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呂不韋的孤墳,真正的太公陰符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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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的望樓上,鮑永退後三步,舉劍戒備,卻沒有了當初的措手不及。

    商文淵則是坐在望樓的牆頭,身後半空中的一輪圓月映襯下,顯得詭異而神秘。

    好氣度!商文淵在心裏讚道,也不談論剛才短暫的交手,而是拿出一個酒葫蘆。

    “飲否?”

    見鮑永不回話,於是自顧自擰開瓶塞,仰脖灌了一口。

    背靠望樓的明柱,七柄赤骨巫刀在身周盤旋。

    理順了氣息的鮑永,則是淡淡哼出一聲。

    “巫蠱手段,拘役陰靈,聚眾持械,意圖不軌。”

    “鮑某乃司隸校尉,使職差遣,縱使不敵,也敢以死相拚!”

    不待鮑永繼續說下去,商文淵趕緊打斷道。

    “停停停,鮑司隸,鮑大人,莫要再提你假想出來的不軌意圖了。”

    “亂世之中,陰靈也好,生人也罷,都是擇一地苟活而已。”

    “陰陽鏢局,也不過是做個押鏢運貨的營生。無害人之心,更沒有動搖國祚之意。”

    “倒是鮑司隸的無端試探,未免小氣。”

    “人知鬼恐怖,鬼曉人心毒。那廟堂權爭也未見得光明到哪去。”

    “還不如精誠合作,共同輔保漢室中興。可好?”

    “當年鮑司隸你不願以人多勢眾來為自己謀求富貴,商某是佩服的。”

    一席話說完,鮑永眉頭緊鎖,一些觀點他從未聽過,還在糾結思考。

    “那就放任這些凶厲之物居於坊間麽?”鮑永像是再問商文淵,也像是在自問。

    “陰陽鏢局誌不在此,也許二十年,也許三十載,終會離開此地。”

    想到大漠中的古月氏,商文淵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蒼涼和悠遠。

    不知是不是商文淵自身的感染力使然,那悠遠的聲音也是觸動了鮑永的記憶深處。

    家父鮑宣被王莽所殺,當時自己亦被追殺。上黨太守苟諫的維護下,免於一死。

    國仇家恨,迫使他投身綠林起義軍,反抗王莽,被更始帝劉玄封為中陽侯再到大將軍。

    更始三年,劉玄敗死長安,自己封存了大將軍印綬,遣散軍隊,布衣投劉秀。

    見麵時,兵源緊缺的劉秀問他的人馬何在。

    他回答說: “臣事更始,不能令全,誠慚以其眾幸富貴,故悉罷之。”

    對方竟是知道此事,還給與了肯定,難不成還真是同道中人麽。

    “那這二三十年呢?要做什麽?”鮑永直視著那雙幽綠的眼睛。

    “走走停停,看看人間。”商文淵微笑道。

    此間事了,結識了當世的司隸校尉,小示了一下陰陽鏢局的獠牙。

    雙方約定必要時就用商大為中間人聯絡,商文淵將酒葫蘆拋給鮑永當信物。

    後者接住後也仰脖灌了一口。

    入喉苦澀,卻有些欲罷不能,酒勁也是奇大。

    “這是什麽酒,怎麽味道如此獨特?”鮑永皺眉問道。

    原以為像商文淵這樣的,且算是真修吧,應該拿出些更好的貨色。

    “這個叫老雪花,是一個傳說。”

    ……

    未來的幾天,陰陽鏢局儼然成了洛陽城中特殊的存在。

    雖然不知那夜設伏的司隸校尉所屬,但陰陽鏢局第二天還是照常接鏢。

    這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何況委托押送的一應貨品真的是一夜必達,概無拖欠。

    更為神秘的是,沒有一個人看到押鏢的鏢師,東西就已經玩好的出現在收貨人的手邊。

    隱蔽性之強,令江湖許多組織動了心思。也許,有些秘物交給陰陽鏢局運送才最保險。

    自然是不能單聽商文淵的一麵之詞,在觀察旬月,發現確實沒有出格行為之後。

    鮑永也是徹底放了心,還在許多環節給與了庇護。

    商文淵也令鑄劍山莊張族老為鮑永重鑄了一把八麵漢劍,以示交好。

    至此,眾人在這東都洛陽也算紮下了根基。

    ……

    來到這個時代已經三月有餘,季節由春入夏。

    時文傳來,光武帝得隴望蜀,公孫述白帝出穀。而這都不是商文淵關心的。

    洛陽城中的一切布置都很順利,他便在邙山中清修。

    小木屋早已建成,北邊的屋簷下,還用青石磊起一個小灶,用來熬煮野釣的魚湯。

    話說小滿當天,烏雲卷積不散。

    在木屋前打坐的商文淵沒有避雨的意思,任由豆大的雨點砸在身上。

    因為他發現,每當雨落之時,孤墳下就會傳出奇異的波動。

    遮蔽的天機都會散開一些,此時觀想,巫力的運轉速度可達晴天的三倍。

    不得其解,但極為實用。

    今日的雨,特別持久,從早到晚,沒有一瞬停歇。

    邙山中的水勢逐漸增大,平日裏靜謐流淌的小溪,隱隱傳來河水奔騰的聲音。

    山中深處的高峰處傳來隆隆響聲。

    上次見到這種情況,還是在摩天嶺下,那次是陰龍引得水脈改道聚集。

    這是山洪爆發之勢。

    正思索間。

    哢嚓嚓!

    來到東漢第一次聞得雷聲,鳥群紛紛飛起,少傾又擇另一處落下。

    隨著這一聲驚雷炸響,邙山微微晃動,洪水如脫韁之馬,順勢而下。

    摧枯拉朽般推倒了岸邊的古樹,裹挾著無數砂石衝向山下的洛河。

    這便是洛陽的雷雨季節。

    屋簷下的商文淵睜開眼,手中鐵劍在地上飛速刻畫出數道符文。

    巫力凝聚,在地麵一拍,符文接連亮起。

    正是那時在特別調查組地下演武場與程靈素交手時偷學的土地咒,主護持。

    一層層光暈升起,將離狂躁的水流僅二十幾步遠的木屋護在其中。

    悄悄鬆了一口氣,這木屋雖然簡陋,卻也是他在邙山中的家。

    舉目望向對岸,嗯?

    眼睛瞬間眯起。

    對麵搖搖欲墜的孤墳上,竟是也生出一層層淡綠的光暈,連綿不絕。

    洪水在切近咆哮而過,硬是繞開了孤墳。

    望氣法:觀山使出。

    卻是看到了之前沒有注意到的一些細節。

    隻見孤墳附近有正東、正南、正西、正北、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八棵小樹十分特殊。

    之前隻以為是後世之人祭奠秦丞相呂不韋所栽。

    現在看來,分明是一座玄奧陣法的陣基。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哢嚓嚓!一道落雷衝天而降。

    好巧不巧的劈在了西南的小樹上,後者應聲而斷。

    淡綠光暈一陣震顫,閃爍幾下,逐漸暗淡。

    隨著光暈的消散,本就搖搖欲墜的孤墳再也難擋這滔天之水。

    “月玲,幫忙!”

    狼頭印記上紅芒一閃,陳月玲俏生生出現,暴雨落到身上時紛紛自動彈開。

    修為又有精進。

    來不及感歎,商文淵帶著陳月玲向孤墳衝去。

    原本,懷著對天下一統的大秦王朝丞相的敬重,他始終沒有去打孤墳的主意。

    現在,這可就不叫盜墓了,這叫見義勇為,搶救性發掘。

    木屋到孤墳,總共三息便到。

    可墳頭的土層還是已經裂開兩尺寬的裂隙。

    向裂隙下望去,商文淵和陳月玲都是無比震驚。

    無棺!隻有一個黑鐵打造的尺許匣子,也就是商文淵之前感受到的東西。

    天機的遮蔽並未潰散,這匣子在視線中明明已經清晰,感知中卻還是那般的朦朧。

    驚天隱秘浮出水麵,這邙山呂不韋的孤墳,竟是空塚!

    史書上記載嫪毐禍亂宮闈,呂不韋受到牽連,罷相歸國,全家流放蜀郡,途中飲鴆自盡。

    難道隻是假死脫身?

    那這匣子究竟是什麽?不管了。

    跳進裂隙中,商文淵就欲將匣子抱出險地。哪想這匣子居然觸之即碎。

    一股湛清色的光芒衝出,直接撞入商文淵的神識。

    ……

    入夢。

    ……

    長發泛著枯黃,胡須不甚整潔,佝僂著脊背,一身灰衣的老者喟然一歎。

    端詳著桌案上的四卷竹簡,似乎陷入了苦思。

    終究還是將其中一卷封入了黑鐵匣中,並指一指,清風吹過,匣子嚴絲合縫,再難打開。

    老者將桌案上的一卷竹簡的一根竹條小心拆下,換了一根新的上去,小心捆緊。

    刷刷點點,竟是改了這卷竹簡的名字,太公陰符經。

    剩餘兩卷,名字赫然是:太公兵法、太公金匱。

    太公!

    呂氏,薑尚,飛熊先生,薑子牙。

    老者並不如想象中的那般仙風道骨,眼中卻流露出一種柔和的期盼。

    而此時的老者看不到商文淵,而商文淵卻能從老者身上感受到一絲遲疑。

    帳外門簾卷起,按在三卷竹簡上的手頓了頓,終於還是鬆開。

    竹簡被鄭重捧出送至帳外某處。

    望著閉合的門簾,思忖片刻,老者露出解脫般的笑容。

    “四卷竹書,三卷傳之後世,如此,罷了。”

    畫麵一轉。

    一青年投入鬼穀子門下,學習縱橫之術。之後遊曆多年,潦倒而歸。

    隨後,偶然得到太公陰符經,大喜過望,錐刺其股,夜夜攻讀。

    學成出山,青年再次遊說各諸侯,六國達成合縱聯盟,團結一致,青年拜得六國相印。

    那青年,便是蘇秦。

    畫麵再轉。

    躊躇滿誌的呂不韋帶兵攻取周國、趙國、衛國土地,莊襄王去世後,迎立太子嬴政即位。

    從此天下一統,嬴政稱始皇帝。呂不韋拜為相邦,尊稱仲父,權傾天下。

    而一個黑色匣子卻使其困頓終生。作得春秋,解不得尺匣,憾甚。

    ……

    悠悠醒轉,驟雨已歇,山洪衝刷後的泥土夾雜著淡淡腥氣傳來,又很快被木板的清香替代。

    之前暈倒在孤墳裂隙中時,是陳月玲將其扶出。

    這是月玲第二次救了他的性命了。

    靠座在屋簷下,看著漫天繁星,商文淵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後世傳“太公”共計兩百三十七篇,“謀”八十一篇,“言”七十一篇,“兵”八十五篇。

    被稱為謀的就是太公陰符經,後世以為是增長見識與智謀的無上奇書。

    卻哪知那隻是太公改過名目的殘篇。

    而真正的太公陰符經,則是深刻在商文淵的腦海中。

    修身養性、長生久視、丹道醫經、神仙方術,竟是無所不包。

    從震撼中漸漸平靜下來。

    猙的一些囑托回響在腦海。

    “後來初代天師張道陵伐山破廟,巫鬼不存,道教獨尊中原。”

    “這白鶴紫芝遁的前身流傳下來,為蒼狼典客一脈所用,卻是不知何故了。”

    “不過你切記,在外萬萬不可顯此神通。”

    “用出此神通,必為整個道門所不容!”

    想及此處,一個另辟蹊徑的想法,漸漸生出。

    巫之神通,道之神通,誰又分得清呢。

    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