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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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墨,你給我站住!”從來沒人對他直呼其名,除了他的家裏人。但是一聽到這個聲音,他就像被使了定身法似的,馬上站住不動了,轉過頭來,看到了那張明媚的麵孔,揮之不去的麵孔,經常思念的麵孔。

    心中一顫:那雙丹鳳眼漆黑深邃,寒光畢現,皮膚細膩潔白,籠著一層陽光,眉宇間的氣勢凜然,在雅致的韻色中顯出銳利之色。

    羅墨想遇見她,又怕遇見她,意外的看見讓他慚愧心虛,嘴角輕輕一扯,尷尬地笑笑:“劉蘇悠悠,你回來了?”

    悠悠還沒有回答,劉向陽就先發製人:“領導,這是我們設計部的劉主任,請你客氣一點。”

    “劉總慧眼識人才,從國外回來的人,一定會重用的,果然如此。”他馬上恭維。

    跟著羅墨來調研的兩人,都是總工會的人,都是看過劉蘇悠悠寫給羅墨郵件的人,馬上停下來,神色詭異,互相望了一眼,退到一邊,竊竊私語。因為他們看到眼前的姑娘不俗,氣質高貴,麵容姣好,身材苗條,與他現任妻子,絶対高出好幾個檔次,這讓他們對自己領導更鄙視了,就是為了升官,為了地位,真是良莠不分啊。

    羅墨走也不是停也不是,那一貫溫柔恬靜的姑娘,現在眼神飛刀,似乎有這樣的意思:“你給我過來,保險不打死你!”盡管這是一句玩笑話,但是他心存愧疚,不知說什麽好,倉促間,囁嚅道:“悠悠,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劉蘇悠悠冷笑一聲:“這還快嗎,要再慢一點,我男朋友與別人生的孩子都會跑了。”

    一提到孩子,羅墨頓時變了臉色,本來就不白淨的麵孔,現在已經向豬肝色漸變。這是他有些恐怖的遺憾,可能要伴隨到終老吧。現在什麽條件都好了,可是最大的心病就是孩子。結婚將近一年,當中懷了一個,滿懷欣喜,準備迎接兒子的到來,誰知道孕檢的時候發現孩子畸形,說女方的染色體有問題,隻有流產,而且以後都很難有健康的孩子。要麽,就是永遠不要生,要麽生下都是有問題的孩子。

    兩人如遭雷劈,他在家裏可是單根獨苗啊,世代單傳,以後還沒有後人,細思極恐。可是怎麽辦?這是他最大的痛,什麽話也不想說了,轉身就要走。

    劉向陽走過去把他堵住了:“羅墨,你這就要走嗎?”

    “我,我們要到車間,去調研。”羅墨支吾著。

    劉向陽雖然有氣,但是聽說女兒已經去信罵了他,也不想人人皆知。可是女兒站出來了,一定是看到羅墨,那麽生氣的模樣,還想討個說法,當父親的就要為女兒做主,上前一步:“欠債不還,這就要走了嗎?”

    “我,我不欠債,我沒有拿她什麽!”羅墨分辨。

    劉蘇悠悠並不隱瞞這事,咬牙切齒地說:“你背信棄義,騙取我的感情,為了一己私利,招呼都不打一個,就違背了兩人的婚約,難道不要一個道歉嗎!”

    “對,欠下了感情債,也要賠償,道歉!”劉向陽為女兒助威。

    如果在場隻有兩個人,他會為自己申辯,訴說自己的苦衷,喚起對方的同情,甚至卑躬屈膝,向悠悠說對不起。可是,房間的人出來了,其中也有過去的商場的職工,那個張大雷,可是見證過他討好劉蘇悠悠的,雖然現在一言不發,但是眼睛冒火似的瞪著他。後麵,還有單位的兩個同事,似乎都知道他做的齷齪事,都看笑話似的看著他。現在服軟了,單位怎麽樹立威信?進退不得,心一橫,強詞奪理,梗著脖子說:“你還要怎麽樣,發了郵件,散布流言蜚語,損壞我的形象,我還沒有找你——”

    他的話沒有說完,“啪啪”兩聲,突如其來的兩個耳光,打得他暈頭轉向。

    “哪個敢打——”羅墨臉上火辣辣的,力道很大的巴掌,說不定會在臉上留下印痕吧,他不是弱者,也學過格鬥,但畢竟是文職軍官,比眼前的男人矮了半個頭,更何況理屈詞窮,隻有憤怒地問,“你,你為什麽打人?”

    “為了伸張正義,為了討個公道,為了懲罰你這偽君子!”劉向陽義正詞嚴。

    “那也犯不著你出頭,她是你的什麽人?”

    “她是我的職工,是我的下屬!”

    “打人,是犯法的!你們妨礙公務,太無法無天了,我要告你們——”

    “你去告啊——”

    在眾人的哄笑聲中,羅墨奪門而去。

    眨眼的功夫,三個人如三道閃電,一溜出去了。

    劉向陽發現了,扭頭去看人,劉蘇悠悠也怔住了,不知道他們怎麽溜得這麽快,劉向陽問了一聲:“是不是要追?”

    悠悠馬上就回答:“追他幹嘛?”

    “他還沒道歉。”

    劉蘇悠悠無所謂地說:“那種人,言行不一,表裏不一,要他道歉也沒用。謝謝劉總。”

    “謝我幹什麽?”

    “給我出了氣呀!”悠悠笑了。

    邊上那兩個女孩子也說:“劉總,你甩那兩個巴掌,是左右開弓,好帥喲!”

    劉向陽望著女兒,寵溺地說:“你覺得解氣就行了。”

    連張大雷都誇獎,說那兩個耳光甩得好,挨打了,比道歉啊還有用。

    劉向陽看女兒臉色還有些蒼白,擔心她還有些不高興,就喊她一聲,說到辦公室去,看看策劃怎麽樣。

    兩個人走到辦公室,向南方已經看完了,又提了一點建議,說,僅僅有一般程序還不行,還要看是不是交往更進一層,飯桌上酒席上,酒杯一端,原則放寬,他們多訂兩套服裝,就夠他們吃一餐了。

    在籠絡人心方麵,向南方更勝一籌。悠悠反對,她國外讀書時,除了金錢交易之外,很少看見請客送禮,包括賣服裝設計圖的特裏爾學院。劉向陽也覺得,工作很忙,沒時間吃飯喝酒。

    但是,向南方說,人家就是開展銷會,禮尚往來,酒桌上最容易交流感情吧。而且,僅僅掛著那些服裝還不夠,每套都是一種顏色,還有別的顏色看不到。

    服裝就是這點特殊,不同的顏色效果也不一樣,不同的花紋也展示不同的效果。

    劉蘇悠悠要他們等一會兒,然後出了辦公室,進入會議室,到了設計室,跟著拿了一疊效果圖來,放在辦公桌上,讓兩個老總一張張翻看。都是上了顏色的,每一種款式有許多種顏色花紋不同的,的確非常清楚,根據圖片標號,訂購服裝更容易。

    他們都說這不錯。要悠悠看一看,還需要做什麽方案的補充?

    悠悠就說:“我們公司不但有生產基地,還有服裝大賣場,所以和別的廠家不一樣。對於客戶的訂購,我們還應該嚴格要求,因為他們都在我們的商場銷售,但是不要銷售我們的服裝。否則就影響我們的銷售量。”

    服裝商城的每個樓層,都有兩個櫃台銷售東方的服裝。就拿女裝來說,是張大雷和郝葉苗兩個人負責的櫃台,如果其餘店家都銷售同樣的服裝,不僅搶了自家的生意,而且千篇一律。

    所以,要求他們訂購服裝不要在湖城銷售,而是要向外麵推廣,這樣才能擴大銷售量,給單位帶來效益。然後,他們製定了參加會議的人員,分成兩批,一場專門是服裝生產廠家,他們要推銷他們的服裝,我們的服裝,他們不會十分重視。更隆重一點的會議,應該召集服裝批發商,他們的業務,就是向全國各地推銷全國各地的服裝,推廣的麵更大。

    確定了人數,確定了時間,也就到下班時間了。

    劉向陽對劉蘇悠悠說,晚上能不能多燒點飯菜,向南方副經理也來,一起吃晚飯,晚上就睡在他的家裏。向南方興致勃勃,劉總的新家他還沒有看過,正好參觀新居。聽說他在劉蘇悠悠那裏吃飯,不覺得奇怪,隻是有點懷疑,現在的年輕女孩不擅長家務,悠悠還會做飯嗎?

    劉蘇悠悠解釋說,劉總一個人,總是吃飯店也不衛生,自己也是一個人住,兩個人在一起吃飯還熱鬧一點。

    向南方拍拍劉總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劉總啊,你真厲害,住的小別墅,設計師專門給你燒飯,提前進入幸福的小康生活。”

    劉向陽笑得陽光燦爛:“這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劉蘇悠悠說:“也不是專門給他燒,我自己要吃,多燒點就是了。今天晚上,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哦,悠悠的手藝可好了,比川菜飯店味道還要正宗。你看到沒有,我最近氣色都好了。”

    悠悠笑出了兩個酒窩:“哪這麽快呀,才在一起吃了幾天飯,我又不是飼養員。”

    “對了,我們劉總又不是豬,又不是牛,那能讓你飼養幾天就長胖了呢?”向副總說。

    難得三個人一起講笑話,尤其是悠悠,今天出了一口氣,好像把以前的鬱悶都化解了,所以心情格外舒暢。

    金域華府就像一個花園,樹木鬱鬱蔥蔥,綠化帶隔離開一棟棟別墅,正是丹桂飄香的時候,三個人坐劉總的車子進入小區,向南方讚歎環境十分優美,說羨慕他們有這麽好的地方呢。

    先到劉蘇悠悠家裏,窗明幾淨,像是一個溫馨的小窩。劉蘇悠悠就要招待他們,劉向陽說不耽誤她燒飯做菜,還是到他那個地方坐下,讓悠悠飯菜燒好了叫他們,還特別叮囑,說他們兩個晚上要喝酒,多搞兩個下酒的涼菜。悠悠說他家裏沒有酒,是不是要到外麵買。劉向陽讓她放心,到時候會帶來的,然後就走了。

    一牆之隔,就是劉總的家。200多平方米的麵積,采光更好,更加開闊,房屋開發商還專門給他配了室內設計師,整體布置了一番,簡潔大方,卻又顯示出幾分奢華。向南方更加羨慕了,說買那幅油畫的時候,還沒有買房子,帶回來了以後,油畫還放在辦公室裏,現在卻已經裝上紅木的畫框,中西合璧,也還和諧,都因為畫中人錦上添花。

    劉向陽得意地問向南方,自己家裏怎麽樣?向南方在南都買的房子,那個地方的房價特別貴,100平方都不到,哪有這樣的好的住宿條件。向南方嘲笑自己,說眼睛都要出血了,非常欽佩這個男人有辦法,現在認不認女兒無所謂,女兒放在自己跟前辦公,在女兒家裏吃飯,隻差一點,隻差一點——就是女兒沒有喊爸爸。劉向陽說,他已經知足了,這算不了什麽,看到女兒在自己跟前,還那麽恭敬,那麽體貼,那麽溫順,此生無憾。還再三叮囑向南方,要他不要多嘴多舌說破了,萬一女兒像妻子一樣跑掉了,上下級沒的做了,隔壁鄰居也沒的做了,他再也找不回來,後半輩子自己也別活了。

    向南方坐到沙發上,平視前方,牆上就是悠悠的畫像,向南方早已經看過油畫看過人,依然看呆了,連聲誇獎,說比真人還要漂亮。

    劉向陽不高興了:“別人誇女孩子長得美,都說人比畫漂亮,你說畫比人漂亮,這不是貶低我女兒了嗎?”

    向南方說,藝術是在生活基礎上加工的,提高以後當然就更美了。難怪那個房地產開發商一眼看中了”

    剛剛說到這裏,就那麽巧,門鈴響了。

    劉向陽作為主人,走去開門,心中好笑,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卻不動聲色地問:“薛總,你怎麽來了?”

    來的正是薛逸凡,大模大樣地走進來:“劉總啊,不歡迎嗎?我可是幫你挑的房子,還給你省了1萬塊呢。”

    劉向陽隻有含笑點頭:“當然歡迎哦,我安家以後,你還沒有來過,雖然是我的家,但在你的地盤上,我是奇怪,搬進來這麽久了,你怎麽今天才來?”

    “哦,最近回京東去了,還沒來得及恭賀你喬遷之喜,下午才回湖城,估計你現在下班了,所以趕來看看。喲,向副總也在這裏。”薛逸凡走進去,看見了先到的客人,快步走過去打招呼。

    向南方也從沙發上站起來,心裏有點發怵,卻不得不應酬,兩人握手,都坐在了沙發上。他們是在京都認識的,就是因為買油畫,劉向陽聽說遠古的凝視那張油畫出售,連夜趕到京都,還是晚了一步,上午就被薛逸凡訂購了。為了買到這幅畫,根據接待處的電話,找到了薛逸凡,動員他轉讓可不容易。

    向南方打聽到,薛逸凡看上了油畫上的女孩子,於是悄悄地告訴他,想買這幅油畫的,就是油畫上女孩的父親。現實生活中真有這樣的姑娘嗎?薛少總裁欣喜若狂,購買一幅油畫,那隻是水中月,鏡中花,聽說現實中的女孩子十分優秀,能夠認識畫中人的父親,這才能化理想為現實。他自詡自己風流瀟灑,一家三代都是房屋開發商,他正好在湖城坐鎮,近水樓台先得月,巴結未來的老嶽父更有必要。

    第一次見麵,雖然不情願,也讓出了油畫,而且願意贈送一套別墅。劉向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隻是找他購買別墅。薛逸凡求之不得,親自帶劉總挑選房屋,還優惠了價格。

    現在算算時間,畫中人應該回國了,特別在下班的時間趕過來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