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嶽早就捋起了袖子，拿掃把打掃了起來，看程燕那高興的眉眼彎彎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替她高興。

    收拾完了房子，楚嶽和程燕鎖上了門，騎車沿著街走，很快找到了正在叫賣辣醬的程貴榮和李桂香。

    “咋樣了？有看中的房子嗎？”李桂香問道。

    程燕笑眯眯的掏出了一把黃銅鑰匙晃了晃，笑道：“我都把房子租下來了！我們過來找你們，就是想讓你們過去看看房子咋樣！”

    李桂香和程貴榮都是又驚又喜，看這會兒上辣醬賣的差不多了，便跟著程燕和楚嶽過去。

    “真是沒想到，我還能有在城裏開店的一天！”李桂香站在房子裏，激動的來回搓著手。

    高興過後，程貴榮問道：“燕兒，這店是租下來了，你想好賣啥了沒有？”

    “賣什麽都行！”程燕笑著說道，“爸，媽，你們有沒有什麽想法？”

    現在的程貴榮和李桂香早就不是以前在程家時混混沌沌，隻會聽程老頭程老太指令做事的木頭人了。聽程燕這麽一說，兩人都迅速轉開了腦子。

    “要不還賣餅子？”李桂香先說道。

    程貴榮說道：“這麽大的店，光賣餅子哪行？”說著，程貴榮問詢的看著程燕和李桂香，“你不是會做鹵肉嗎？要不咱們賣熟食？”

    李桂香撫掌笑了起來，自信的說道：“鹵肉有啥難做的？我從小就會！我還會灌香腸呢！”

    “我爸這主意好啊！”程燕說道，“咱們先賣一段熟食，再慢慢添別的品種。”

    李桂香瞟了程貴榮一眼，打趣說道：“你爸哪是主意好，他是饞鹵肉了！要是咱們賣了鹵肉，他就能吃個夠了！”

    程貴榮笑的直搖頭，“看你把我說的！行，我就是饞肉了，以後咱們賣鹵肉，我天天都有肉吃，這還不好？”

    楚嶽在旁邊沒有吭聲，笑著看著麵前三個人熱火朝天的討論著，歡聲笑語，充滿了對明天的希望。

    他也不是沒有見過別的家庭，普通的，富裕的，有權勢的……可沒有一家像程燕一家這樣的這麽鮮活，這麽努力向上的。盡管處在那麽貧窮，那麽困難的境地，他們沒有放棄過生病的程柳，沒有抱怨過生活的不公。

    直到剛才，他才突然明白了，為什麽隻有程燕讓他喜歡，讓他心動，就是程燕這股熱情，這股善良，這股積極的勁頭，才觸動了內心冷寂的他。

    看完了房子，程貴榮和李桂香都很滿意。幾個人分頭行動，程貴榮騎著三輪車去賣剩下的辣醬，李桂香去買開店要準備的食材，楚嶽和程燕則去了縣城裏一個木匠家，要打幾個櫃台擺在店裏。

    楚嶽帶程燕去找的木匠姓陳，住在城邊上。

    “我有個戰友結婚找他打的家具，當時我來幫忙往新房裏搬過，懂行的都說這木匠手藝不錯。”楚嶽說道。

    現在的手藝人幾乎沒有自己開店的，都是在自己家裏接生意做活，小作坊似的生產，手藝父傳子，子傳孫，就算生意大了，最多也就招兩三個學徒。像這陳木匠就是這樣，老婆負責接待來打木器的客人和算賬，他和兩個兒子負責做木器。院子裏擺滿了木匠工具和木料，還有幾個已經成型的大件家具，地麵上到處都是刨花，空氣中都散發著木料鋸開後的木香味。

    程燕找了紙筆，給陳木匠大概畫了下她構想出來的玻璃櫃台。

    陳木匠五十上下，身上的舊褂子上沾滿了木屑，粗糙的手拈著紙，說道：“這個櫃台好打，沒啥難的，木料和玻璃我這都有。”

    說罷，他就招呼大兒子跟程燕他們過去店裏一趟，量一下尺寸。

    等一切都搞定，楚嶽便帶著程燕回家。經過大李莊時，程燕叫住了楚嶽，讓他轉道去了李春生家。

    她想去看看辣醬作坊怎麽樣了。

    李家的院子裏，幾個婦女正在忙碌，洗辣椒的，切辣椒的，裝壇醃的，幾個人有條不紊，李姥姥正在一壇一壇的仔細檢查著準備封起來的辣醬。

    “姥！”程燕笑著喊了一聲。

    楚嶽跟著客氣有禮的招呼了一聲，“姥姥，你好，我叫楚嶽。”

    李姥姥上下看了楚嶽一眼，她早就聽李桂香說了程燕交了個對象叫楚嶽。此刻看到了真人，李姥姥是越看越喜歡，喜的合不攏嘴，點頭說道：“好孩子！”又趕緊朝屋裏喊道：“愛華，你燕兒姐來了，趕緊去燒水給你燕兒姐喝！”

    過了一會兒，李愛華才從屋裏出來，低著頭進了灶房。

    程燕看這個小表妹有些不對頭，平日她哪次來李家，這個小表妹都是又說又笑的，對她熱情喜歡的不得了，怎麽今天這麽安靜？

    “我過去看看，你陪姥姥說說話。”程燕輕聲跟楚嶽說道，跟著李愛華進了灶房。

    李愛華正背對著程燕，坐在灶台前燒水，灶房裏安安靜靜的，隻有灶膛裏柴火燃燒時發出的劈裏啪啦的聲音。

    程燕笑著問道：“愛華，怎麽我來了你不高興了？”

    李愛華聽到聲音回過了頭，愣愣的看著程燕。

    程燕瞧見李愛華小臉上滿是眼淚，頓時嚇了一跳，敢情這孩子從進灶房就開始默默哭呢！

    “你這是怎麽了？”程燕三步兩步走到李愛華跟前，掏出手帕給她擦了擦臉。

    李愛華像是終於找到了傾訴的對象，撲到程燕懷裏傷心的哭了起來，斷斷續續的說道：“我嫂子，她，她不讓我上學了！”

    程燕愣了一下，關於愛華上學的事，她還想跟李春生和王玉琴好好談談呢。

    李家別的事程燕不想管，隻是愛華和她關係親近，她實在不忍心看到愛華就此失學，最終成為廣大碌碌農民中的一員。她希望李愛華這個開朗懂事的小姑娘能夠走到更高的高度，有著更好的人生。

    隻是這兩天忙，程燕沒顧上這事，而且她也沒想到李家人這麽快就不讓李愛華繼續上學了，她還以為怎麽也得讓李愛華把這學期讀完。

    “你媽咋說？”程燕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