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見過皇後……”

    一名桃李之年的宮女手裏拎著食盒立於廚房門口，向雲翎福身問安。

    雲翎回首掃了眼宮女道，“白蘭因，可知為何本宮要你入宮？”

    白蘭因苦戀雁無書多年無果，心知雁無書眼裏隻有雲翎，如今被雲翎動用手段接入宮中，心有不甘又無從反抗，聞言道。

    “奴婢不知。”

    “你那好表姐怎麽沒提點提點你……”雲翎諷刺道，“還是你不敢說，畢竟林妃若提點必是殺招。”

    白蘭因嚇得跪倒在地，俯首道。

    “皇後娘娘怕是有什麽誤會，林妃娘娘與皇後娘娘本就是手帕交，情比金堅，哪裏會教奴婢這些，還望皇後莫要如此看待林妃娘娘。”

    前世，便是這個白蘭因聽信了林妃的話，在雁無書與老四老五起兵欲救她出冷宮時在送行酒中加了毒藥，導致雁無書與老四老五被程鈞手刃在午門前……

    如今宮中風雲變幻，雲翎擔心再出紕漏，先下手為強接了白蘭因入宮，但見她老老實實規規矩矩，愈發覺得這人心懷叵測，或者已經被林采曦收為己用。

    “嗬，好一個情比金堅，若如此倒是本宮心狠手辣不念舊情辜負林妃了……”雲翎嘲諷一笑道，“不過，雁無書已死，不知身為表親姐妹的林妃可曾告知與白姑娘。”

    “什麽？！”白蘭因驚呼，“怎麽可能？……雁公子死了？是何人所為？”

    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尤其關乎生死，雲翎看著滿臉悲戚又不肯相信的白蘭因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心不由地軟了下來。

    “是有人在‘一錠金’發布了刺殺雁公子的榜單，至於是何人本宮還沒有查到。”

    雲翎隻有一個水晶骷髏頭，之前因刺皇一事用了，眼下到了雁無書這裏隻能迂回調查，自然沒有直接拿水晶骷髏頭交換來得痛快。

    “奴婢一定要查清真相給雁公子報仇！”

    白蘭因說著自地上踉蹌站起，垂淚問雲翎。

    “皇後娘娘可否告知奴婢雁公子的屍首現在何處？”

    林采曦真的沒有告知白蘭因死訊？或許是擔心雁無書的死會讓白蘭因失去控製，雲翎暗忖，道。

    “雁公子屍首在林鐸手裏，不過本宮勸白姑娘一句，莫要輕舉妄動，否則大仇未報身先死就得不償失了。”

    “多謝娘娘……”白蘭因止住淚向雲翎福身道謝。

    見白蘭因不過須臾功夫便控製住情緒也算是個人物，雲翎道。

    “你且先回去，既然雪球墨團是雁大哥交給你照顧的，還是由你帶回去照顧，莫要再讓它們到處亂跑。”

    “是……”白蘭因將手裏的食盒打開，端出幾樣雲翎平時愛吃的糕點道，“這是林妃娘娘讓奴婢送過來的。”

    雲翎連看都沒看，將不肯離開的雪球墨團放到食盒裏，親手蓋上蓋子。

    白蘭因拎著食盒離開，背影落寞蕭索。

    回到碧霄宮，白蘭因放出雪球墨團，一黑一白兩團毛球瞬間消失在房梁上。

    “妹妹……”聽聞白蘭因回來，林采曦親自來見。

    “奴婢見過娘娘。”

    白蘭因規矩給林采曦施禮，林采曦緊走幾步虛扶起白蘭因道。

    “這裏是碧霄宮，等於是妹妹的家，沒有外人在無須多禮。”

    白蘭因未置可否，站在原地靜默不語。

    “皇後娘娘如何了？”林采曦問。

    “氣色尚佳，因未央宮中無人伺候，皇後娘娘事事親力親為，奴婢瞧著皇後娘娘的手都糙了許多。”

    林采曦聞言頷首道，“可有見過皇上？”

    白蘭因搖頭，“不曾，奴婢身份卑微，豈能隨意得見天子龍顏。”

    “哼，什麽天子……”林采曦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意識到自己失言忙補救道，“明日太子便要登基為帝，你且小心些，莫要說錯了話。”

    “是。”

    白蘭因滿心都是雁無書已死的消息，根本沒心思去想別的，應了聲又開始發呆。

    怎麽去了一趟未央宮失魂落魄的？林采曦打量著白蘭因總覺得這人有問題。

    “讓你送的糕點皇後娘娘可有吃過？”

    聽林采曦在問她，白蘭因強打精神回道。

    “未曾……奴婢過去時皇後娘娘正在燒火做飯，說是等會兒同皇上一起吃。”

    林采曦眼中閃過惡毒的光，幾乎是咬著牙道，“一起吃也好。”

    白蘭因聽林采曦語氣不對，但有些事不是她能管的，何況如今雁無書已死，她失去了最大的靠山，事事更得小心才是。

    事情算是解決了一半，林采曦沒心思再理會魂不守舍的白蘭因，囑咐道。

    “皇後娘娘費盡心機地將你弄進宮裏，定是因為你住在雁府礙了她的眼……本宮念著與你是表姐妹，護著你接來碧霄宮住，妹妹且莫要辜負了本宮的一片苦心。”

    “是……”白蘭因福身道，“妹妹謹記娘娘恩典。”

    林采曦點點頭，由宮女攙扶著離開。

    望著林采曦出去門外的背影，白蘭因心力交瘁地跌坐進椅子裏，雙手掩麵無聲慟哭。

    未央宮內，雲翎仔細琢磨著白蘭因送來的糕點，斷定林采曦對她不可能這般好心。

    用銀簪試過無毒，雲翎拿起一塊糕點待要送到嘴邊，突然門外響起程厲之疾呼。

    “皇後不可！”

    接著，程厲之撲過來劈手奪過雲翎手裏的糕點丟到地上。

    雲翎被程厲之鬧得無語，“皇上這是作甚？”

    “不能吃，有毒！”

    程厲之剛剛睡醒，嗓音嘶啞，跑得急促下麵色潮紅，看得雲翎一陣心馳蕩漾，暗罵自己沒出息的色女。

    “皇上為何如此說？”雲翎忽然起了試探的心思。

    要怎麽說，他剛醒來出門找雲翎，卻遙見白蘭因拎著食盒離開……

    他可是記得夢裏的白蘭因被林采曦蠱惑，拿著林采曦給她的毒藥當作散功散騙雁無書與老四老五喝下，本意雖是阻攔三人領兵闖宮落下謀逆之罪，但因此害死三人也是不爭的事實，所以，如今在宮中見到白蘭因，程厲之心中的擔憂可想而知。

    但這些話他不能對雲翎說，要怎麽解釋，程厲之急得滿頭是汗。

    “又是因為皇上做的夢？”雲翎聯係到之前程厲之說過的話，疑心這次又是如此。

    既然被雲翎猜中，程厲之倒也不否認，“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