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如果是重生……那麽這就是和扶辰的第一次見麵了？可為什麽和上輩子……不太一樣……？”
    想到重生，岑牧心中又驚又喜又怕，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是質疑自己為什麽會突然蹦出這種想法。
    可是一切都太過驚人，這真實的感受使他不得不信服。
    再看著前麵的身影，岑牧眼中疑惑更甚，重生以後……初見場景不一樣了，就連扶辰的也變了……
    往後……我還會殺了他嗎？
    ‘還有，這會兒……我的父母妹妹……應該都還活著吧……’想到這裏岑牧也眼中柔出些許水波，上輩子，父母妹妹死的後自己就被扶辰關在暗無天日的白獄，都沒來得及給他們收屍……
    “喂！前麵就是歸一門了！”走在中間的宋回提醒似的對著岑牧喊了一句。
    這一句扶辰自然是聽到了，但他這會兒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用餘光向後麵瞟了一眼便繼續走在最前麵，隻剩一隻的繡荷廣袖鮮紅動人，隨著扶辰的一舉一動一波一波似海浪一般漂浮，紅色的海浪。
    “……”聽見提醒岑牧也抬起睫毛簾子的看了宋回一眼，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好幾圈，這次宋回似乎也不一樣了。
    ‘記得上輩子第一次見扶辰也是在那片楓林，是幹什麽去的來著？……哦～對……給歸一送藥。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
    想到這裏岑牧想拍拍腦袋，卻無奈雙手都被捆住了便隻能作罷，然後又用胳膊肘在自己腹前摩挲了半天。
    終於在腰帶處碰到了一個堅硬光滑的東西，依光滑程度和大概形狀來判斷應該是一個小瓷瓶。
    ‘這大概就是父親剛剛練出來的鮑鮑丹，用來……呃，當時鮑鮑丹是用來幹嘛的？算了，逃脫最重要！’
    “喂～等等！我說門主大人，你真的要把我關白獄啊？那可是關重罪犯的地方，小女子我何罪之有啊？難道就因為不小心扯了大人你一隻袖子？”決定撒潑打滾岑牧開始為自己的行為做鋪墊了，腳底的羅裙過長，絆得她一跌一跌的。
    “……”扶辰不予理會，徑直走在前麵。
    “是有點重了……門主……畢竟還是個女孩子……”宋回到時看了一眼岑牧，似乎也在求情道。
    “對啊！你看，你下屬都看不下去了，要不然這樣，咱們各退一步，我向你道歉，你將我放了！”岑牧喊道，一臉的乖巧可憐模樣，再配上那雙楚楚動人的桃花眼，任誰看了都想憐香惜玉一番，怎麽還舍得罰啊。
    少女，尤其是年輕貌美的少女，撒嬌賣萌也應該算是一種保命技巧了，甚至還有些人很買這些賬。
    “……”但是！扶辰是個例外，他不轉頭都知道岑牧下一步要做什麽，所以露出一臉的不耐煩。
    “再說了，家父讓送的鮑鮑丹還在我懷裏呢，怎麽？不想要了？”岑牧又道，語氣故意顯得客套大氣。
    聽到鮑鮑丹，扶辰的腳步似乎慢了些許，權衡之後，最終還是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俊美的臉背著陽光染出一圈一圈光暈，炫目的不得了。
    隻見他薄唇一張一閉，低沉清淡的話從嘴裏飄出：“你父親？你就是岑家那個小姑娘？”
    ‘這個扶辰……自己也沒那麽大吧……哎！算了算了，吃點虧就吃點虧吧！’岑牧撇撇嘴也就默認了去。
    “對啊，我就是那個小姑娘，諾，你看，藥在這兒呢……我可是曆經千辛萬苦才找到你的……可累了……”見扶辰有了反應，岑牧提起胯，做了個不可思議的動作，又一臉無辜可憐道。
    “宋回！”扶辰丹鳳眼稍稍眯了眼睛，盯著看了岑牧半晌才喊道。
    “是，門主！”宋回聞言，偷笑了一下，上來給岑牧解了繩子。
    “哎呀，真是疼死我了……”沒想到能有這麽簡單的岑牧揉著嬌嫩的手腕叫苦道。
    ‘我還以為要在地上撒潑打滾才肯把我放開呢！’岑牧掀起眼簾偷偷瞧了一眼扶辰，心裏暗暗慶幸。
    “你為什麽不早說？還不拿出來！”宋回收了指頭粗的繩子，一臉認真道。
    聞言，岑牧抬眼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站著的扶辰，本來得體的衣服此時缺了一個袖子，露出下麵白色緊邊袖，看著像披了個袈裟一般，再配上扶辰那一臉嚴肅的表情，簡直了又可憐又搞笑。
    “噗……”岑牧差點忍不住噴笑出聲，多虧用手堵了堵嘴，正了正聲後才道：“哎呀！你們給我說的機會了嗎？”
    “……拿來吧！”宋回聞言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反而語氣更加強硬了。
    “給你！”岑牧將自己懷裏的東西掏出來，果然是一個晶瑩可愛的白色瓷瓶，隨後遞給宋回。
    “門主……”宋回接過瓷瓶轉身遞給扶辰。
    “鮑鮑丹？”扶辰接了過去，臉上閃過一絲質疑，打開瓶塞聞了聞才正了正神色，將藥瓶收回自己袖中。
    “我能走了嗎？門主大人？”岑牧盯著扶辰老半天，見對方將藥收了，臉上還浮現出一絲滿意，問道。
    “嗯！你走吧！”宋回見扶辰沒有反應，自己又對岑牧的印象不差，就想著幫幫忙。
    “那……多謝了……後會有期？”岑牧試探著問了一句，一隻腳向後摸索了一步，間二人沒有反應，索性直接轉身準備起跳，她記得，那時候她的輕功還可以的。
    誰知她剛離地半寸就感覺被人揪住了後領，竟被硬生生給提了起來，因為身高有限，任她兩隻腳怎麽點滴都無法觸碰地麵，掙紮幾下後隻能作罷，等待著來人的下一步動作。
    ‘奇怪，他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這麽快？原來這個時候的扶辰已經這麽厲害了？’岑牧頓時心驚。
    隻聽身後低沉的聲音響起：“本座讓你走了嗎？宋回，你什麽時候學會自己做主了？”
    “門主……我……”宋回聞言一臉尷尬的杵在原地，露出難色。
    “我隻是來送個藥，又不是真的要扯你袖子……你就不能……哎？你幹嘛……你！”岑牧剛要解釋什麽就感覺自己右邊的袖子被人揪住，心中大驚便失聲叫了出來。
    ‘刺啦’雪白的袖子飄落，岑牧也穿上了袈裟白袖落地，岑牧已經被驚得眼眶血紅，見隻是袖子被扯了才呼出一口氣來。
    “好了，你現在可以走了……”扯完袖子，扶辰的語氣明顯輕快了許多，提在岑牧後領上的手也鬆開了。
    再轉頭，扶辰心滿意足地勾起一個笑：“小姑娘，下次讓你爹派個靠譜的過來。”
    “你！”岑牧無語，但又深知此時自己鬥不過扶辰便隻能幹瞪著眼睛，什麽狠話都說不出來，最後隻是極其委屈地小聲道：“再怎麽說人家也是個女孩子嘛……”
    扶辰不語，眸子裏的星辰似乎亮了許多，眼角也多了一分笑意，隻是並不明顯，看岑牧站在原地盯著自己的袖子發呆也隻是對著宋回說了句：“回吧！”
    “是！門主！”
    說完便帶著宋回走向歸一門，隻留岑牧一人呆在原地。
    身後的楓林被風吹的颯颯做響，就像岑牧的內心一般風起雲湧。
    ‘他怎麽這麽……幼稚？’
    扶辰的身影漸行漸遠，眼前又浮出些許血腥場景。
    ‘阿牧，我喜歡你！’
    寅蛛穿心的場景還曆曆在目，猩紅粘稠的心髒濕熱的令人心慌，逐漸變涼的體溫使人癲狂，還有黑貓阿牧的驚恐眼神……
    “扶辰……你喜歡的阿牧……到底是哪個阿牧？”
    “嘶～不想了！不想了！對！爹娘～妹妹～”岑牧捏著眉心心煩意亂的搖了搖頭，想到家人後桃花眼中的霧靄少了大半，隨轉身即狂奔向家。
    循著記憶，她一路速度極快，也顧不得一路上路人投來的異樣眼光，不過此時的她與其說是顧不得到還不如說是習以為常。
    上輩子，爹嚴肅、娘溫柔、妹妹活潑，本來是多麽幸福和睦的一家……
    可最後……仆人被砍，爹媽死在亂箭之下，妹妹被辱投湖自盡……
    一切的一切，竟是因為一個謠言……一個虛無縹緲的謠言……
    ……
    “爹！娘！”還沒進岑府，岑牧便端著最快的步子，嚷嚷起來。
    “牧姑娘回來了！”岑府門大開著，一個十五六歲丫鬟打扮的少女看見岑牧後麵露喜色，喊了一聲，小跑著迎了出來。
    岑牧看見少女後，更加快了步子抱了了上去：“阿迪！”
    丫鬟明顯驚住了，語氣小心得問道：“姑娘……你怎麽了？”
    岑牧沒有回答，她依稀記得自己懷裏這個姑娘的倒在血泊裏的樣子……
    當時，她什麽都做不了……
    “阿迪，我爹娘呢？”岑牧鬆開阿迪，語氣裏藏著焦急，就好像發生了什麽大事一般。
    嚇得阿迪一愣，隨後指著大門道：“都在家啊～”
    “好！……”
    爹！娘！岑牧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喊出口便著急衝向了大門。
    但是，門檻太高太寬，當年的岑牧蹦蹦跳跳不費吹灰之力便能跨過去，現在的岑牧……
    不知是太激動還是太興奮，她被門檻絆倒，臉著地，摔了個狗吃屎。
    “姑娘！”身後的阿迪見狀，驚呼一聲，上前過來扶岑牧。
    “沒事，我沒事！”岑牧心裏高興，即使摔得再疼也是感覺不到的，她憨憨的笑了兩聲，自己支著站起了身，也不想著拍身上的塵土，還是阿迪給撥弄了幾下。
    剛起來，隻見前麵一個黑影閃過，然後耳旁一道微風輕拂。
    “瘋丫頭！”隻覺得右耳火辣辣得疼了起來，隨後腦袋便跟著那隻揪著自己耳朵的手移動。
    “哎~疼疼疼！”聽見岑牧喊疼，那隻手才鬆了下去，隨之而來的又是另一番的暴風審問：
    “你個瘋丫頭！叫你送個藥出去三四天不著家！去哪野了？還有，你這衣服怎麽回事？袖子呢？”
    熟悉的聲音，陌生的話語，岑牧還沒抬頭眼睛裏已經蒙上了氤氳，腳麵被白色羅裙遮去大半，隻留下小巧的腳尖，她清楚得感受到，一滴水一樣的東西從她的眼中開始濺落在那隻芍藥錦繡的鞋麵上，一滴又一滴。
    她抬起胳膊，迅速將麵前的人環要抱住。
    “娘親……”說這句話時明明一直克製著，可說出來依舊那麽哽咽。
    抱住母親的瞬間，淚珠如雨下，懷裏罵罵咧咧的女人怔住了，嬌容上浮現出一絲詫異。
    “喂！丫頭！你怎麽了？”岑夫人換了個溫和的口氣，擔心道，又伸出一隻手緩緩撫摸著岑牧的背。
    “娘親……”
    “娘親……你還好嗎？”岑牧哽咽著，豆大的淚珠將岑夫人肩膀處弄濕了一大片。
    “你到底怎麽了？”
    “沒事……讓我抱會兒……”
    “……”
    “我爹呢？阿珂呢？都還好嗎？”稍微冷靜了一下，岑牧才放開懷裏的人，抹了抹眼睛柔聲問道。
    “在……在家呢……都挺好的……”岑夫人是徹底被嚇到了，平時沒心沒肺的女兒出去送幾天藥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放開母親後，岑牧才發現，原來，母親的兩鬢已有華發，眼角的皺紋滄桑，容顏不再，蒼老將來，歲月在她臉上留下殘忍的痕跡。
    原來，自己竟比母親高了這麽許多。
    “阿牧……你怎麽了？沒事吧？”
    “娘……我們去找爹和阿珂吧……”岑牧紅著眼眶，拉著岑夫人的手道，語氣之急切，竟讓岑夫人投來異常不安的眼光。
    “哦～好～不過，你父親正在煉藥……可能沒空見你……不過，阿珂在自己屋裏……阿迪，去讓珂姑娘出來！”岑夫人收回棱角，呆呆的看了好一陣子麵前這個反常的女兒，嘴裏含糊的應著。
    “哦～不急不急，我們進屋說。”岑牧眼中明顯有點失落，隨後又恢複原狀笑嘻嘻道，牽著自己母親的手卻始終沒有鬆開，甚至是捏的很用力。
    循著那段久遠的記憶，岑牧牽著岑夫人的手一走向自己房間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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