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今日要做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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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滄沉默良久重新問王壯:“我再問一遍,王壯,你真的不加入秦國的遊籍嗎?”
王壯這回倒回答的快,沉悶的聲音,從那副高大的身軀裏發出來。
讓人覺得周圍的呼吸都壓抑了起來:“不,我不做秦民。”
“你可要想好了。”
馮滄嚴肅的說著:
“入了這個遊籍,可不單單會給你一個人帶來好處,那婦人幫了你那麽多,難道你不願意報答那婦人嗎?”
王壯聽著馮滄的話,眼睛突的亮了起來。
但不一會兒,又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又暗淡了下去,猛的搖了搖頭。
他終究還是不想成為秦人。
他是義渠人,血管裏流淌的是義渠勇士的一腔熱血。
他必須忠於義渠,怎麽能入秦國的戶籍,受秦國的管轄?
馮滄看到這裏,也是頗為無奈:“好,我不強迫你,你隻要想通了,來找我。”
“在秦國,遊民終究是不會有作為的。”
馮滄的眼神突然變得認真起來:
“看得出來你很善良,你想幫那位婦人,但你還做遊民,終日流浪一事無成,又能幫到她什麽呢?誰也不願意做遊民,那位婦人不願意,你也不願意,對吧。”
終日流浪一事無成?
王壯聽了這話,不由的一怔。
是的,他也不願意做遊民。
要不是不願意以戰敗之將的身份回義渠。
他現在一定在義渠的帳篷裏吃著剛剛烤出來的羊腿。
那聞起來沁骨的羊腿味道,是他這麽多年來一直懷念的美味。
他該放下那些無關緊要的麵子,融入秦國的生活,或者回到義渠去嗎?
他為什麽總覺得自己做不到?
正在王壯迷茫的時候,馮滄早就帶著吏官們走開了。
今天他們要做的工作很多,是不可能因為一個王壯浪費大把大把的時間的。
而此時跟在馮滄後麵的一個吏官感到有點奇怪了,問馮滄道:
“馮滄,不就是個義渠來的刁民嗎?他不願意入我大秦,就放他去唄,管他幹嘛?”
“我願意,我願意多管閑事,你管得著嗎?”
馮滄聽了這人的話,有點惱火,輕輕哼了一聲,惱火的說著。
他的腳步不由的加快,快步走出一大段距離。
看他那位同僚依然愣在原地,馮滄不由的皺了皺眉頭,語氣不善的說著:
“走吧?愣在那裏打算養老嗎?”
“哎。”那吏官這才回過神來,跟上馮滄的步伐。
馮滄不知道怎麽回事,總覺得自己心裏疙疙瘩瘩的,於是走的更快了。
時間流轉。
正是得益於秦國千千萬萬個馮滄那樣盡職盡責,追求上進的基層官吏的努力工作,得益於變法步驟的先易後難。
整個秦國各階層對第一波變法措施並沒有什麽明顯的抵觸。
各地的戶籍記錄已經逐漸遞了上來。
第一波法令執行得基本順利。
一切就如同春風拂過水麵一般,掀起一番波瀾的同時,秦國也在悄然間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禁室的人員這幾天特別忙,他們要將這些戶籍整理好,分別入庫。
而櫟陽單獨準備的那份遊籍也被交了上來。
至於這份遊籍將要發揮什麽樣的作用,梁元早已胸有成竹。
在梁元的計劃中,那些爹不親娘不愛,為眾人所逼迫而忽略的遊民和流浪奴隸,將作為他的秘密武器,所以他時時緊盯著遊民之事。
在遊民和流浪奴隸入籍之後,梁元迅速讓禁室給他們安排屯田之事,一邊給他們分派土地耕織,一邊組織他們中間的精壯在閑時進行軍訓。
這個時候地廣人稀,土地容易找,官府再大力支持農具種子並提供安全保障等,遊民屯田之事如火如荼開展起來了。
前來應募屯田的遊民和流浪奴隸越來越多。
而世族們從未聽過屯田這個東西,也沒什麽人放在心上。
而軍中的變法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
得益於秦獻公時代整軍,將很多世族的軍權收歸中央,所以軍中變法也比較順利。
梁元同公孫鞅精誠合作,改革部分軍製,並在軍中推行軍功爵製,士兵戰意旺盛。
對於軍功爵製,除了上層貴族,其實中下層文武官員和普通軍民是不怎麽擔心的,甚至還舉雙手讚成。
他們覺得隻要自己付出努力,賺個爵位不算難,因此而變得更加勤勉了。
秦人本來就有一股積極堅強的熱血,因為軍功爵製,便更加朝氣蓬勃了。
畢竟,按照軍功爵製,他們努力賺取更大的爵位,對應的賞賜也會隨之提高
為了更尊榮的爵位和更豐厚的賞賜,誰還願意偷懶呢?
而群臣變勤奮的原因還遠遠不止於此。
最近梁元又提出了一套理論要求眾臣:“以日治者王,以夜治者強,以宿治者削。”
意思就是當天的政務當天處理完的能稱王天下。
當天的政務到夜晚處理完的能使國家強盛。
當天的政務過了夜才能處理完的,不免使國家削弱。
這句話,梁元也是借用古語,這也正是他的優勢。
有了爵位的誘惑,再加上梁元的適時鼓勵,秦國官署大大的活躍了起來。
全國進入了衝衝衝的幹勁十足的場麵。
對於這些,嬴渠梁和梁元也甚是欣慰。
深秋已過,天氣變冷,天空中落下雪花,整個櫟陽城都被變成了雪白。
已休息了一段時間的梁元,決定繼續開展變法。
前麵變法的那些法令隻是熱身罷了,現在,梁元打算頒布一波更為大膽的法令。
而這,才是變法最核心的法令!
在這之前,梁元決定先爭取最廣大的人民的支持。
當然,商鞅那些被證明過對這個時代行之有效的方法,梁元是絕不會不用的。
在這基礎上,他會在做某些修補。
等到運用被證明行之有效的商鞅變法的措施將一切穩定後,他便會在秦國開展更為大膽的改革。
此時,梁元頭戴進賢冠,身著黑綢官服,威風凜凜地站在櫟陽市南門的高台之上。
而在他旁邊,站著嬴渠梁和景監。
梁元望著高台下麵,不由的一聲長歎。
櫟陽市,是當今秦國最大的幾個集市之一,向來管理極其嚴厲。
這也是櫟陽城裏最繁華的地方。
而梁元和嬴渠梁所站的這塊地方,占地很寬,除了高台之外,便是一大片平曠的廣場。
平常秦國重要的事情,都在這裏宣布。
這時候還早,出入櫟陽市的人不多。
除了櫟陽市的管理者和一些稀少的人丁,這沉默的櫟陽市內暫時還沒有人。
自然更沒人知道秦國的國君和變法派首領在這裏要幹什麽。
隻有梁元知道,他今日,便要在這裏,做一件大事,拉開一簾大幕。
嬴渠梁望著下麵,指著下麵的東西,好奇的問道:“那是什麽?”
“一根木頭。”梁元看著嬴渠梁平淡的回答著。
嬴渠梁的目光定格在地麵上那根矗立的木頭上,一時不明所以。
很顯然,這就是梁元今天要做的事情的核心。
那根木頭隻是簡單的將枝葉削去了,表麵極其粗糙,看上去並不是那麽的好看。
它很大,很長,勉強的立在那裏,微微顫動著,似乎風兒一刮,就會轟然倒塌,卷起一道塵土
梁元命人將這麽一根木頭搬到這裏,究竟搞的是什麽?這麽一根木頭,難道真的能搞出來什麽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