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 世界末日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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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鋼力士皮奧特一聲吼,吼出來不少看熱鬧的老老少少。主樓後牆許多窗戶上都出現了人影。

    兩兄妹一時還沒注意到引發的關注,此刻他們交談的態度已經變得激烈起來。

    在許多人的旁觀下,麗亞娜以更加憤怒的斥責回應自己的哥哥:“……我遇到危險的時候……不是你,是他;幫助我的也是他!”

    小姑娘的聲線到底不如皮奧特那麽粗,有些話語依然聽不齊整,但是連蒙帶猜地,    大夥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而後鋼力士的吼叫聲明顯比前番更高了三分:“那又怎麽樣,跟詹姆·錫安扯上關係的女人都沒有好結果!隻有最愚蠢、虛榮的女人才會跟那樣的花花公子糾纏不清。”

    “嗯?”鳳凰女清冷的鼻音從懷中傳出,向前明顯發現身邊的氣溫下滑了好幾度。

    他心驚膽戰又幸災樂禍地歎息了一聲:唉,小夥子,你這路越走越窄了。耶穌都救不了你——鳳凰說的。

    另一邊,鋼力士話一出口就莫名感到後背一陣涼意;他後知後覺地朝主樓這邊看了一眼,    登時張口結舌。

    他看到暴風女奧蘿洛教授在二樓回廊的窗戶邊,滿臉寒霜,眼睛裏都能看到一團凝結的冰雪。

    他看到三樓校長辦公室的窗戶裏麵無表情藍色的人影,    那是因為澤維爾教授受傷才臨時回學校幫忙的瑞雯教授。

    然後他還看到翼樓陽台上與詹姆·錫安站在一起的琴教授,她背後的空氣中隱約凝聚起一道黑色的鳳凰虛影。

    再一聯想自己剛剛說過的話,皮奧特登時頭皮發麻,就像感覺到生命危險似的,下意識地“刷”一聲又變回了鐵皮人模樣。

    平台上,詹姆·錫安朝自己揮了揮手,笑容怎麽看都有點不懷好意。

    “哼……”旁邊傳來麗亞娜表達不滿的聲音;她抬頭仰望著平台上站在一起的男女,突然調頭就走。

    皮奧特忙不迭地追了上去。丟了十年的妹妹剛找回來,結果第一次談話就鬧僵了。

    該死的詹姆·錫安!

    這個學院裏少數對向前沒有敵意的男性成員在心裏暗自咒罵。

    “你的女孩生氣了。”琴的語氣莫名。

    “她是覺得委屈了,而不是生氣了。”向前對麗亞娜的了解還是比較深入的,“一個地獄領主生氣的時候,可不會這麽平靜。”

    “地獄領主?以人類的身份?”琴的態度終於多了點鄭重。

    學院對魔法側的事務也有所了解,畢竟他們有一個能夠接收全世界腦電波的校長,而且變種人中也有紅魔鬼這種與魔法側有千絲萬縷聯係的成員。

    向前答道:“是的,    據我所知,她是目前唯一一個仍保留人類身份的地獄領主。同時也是變種人。”

    “怪不得……”

    “什麽?”

    “沒什麽。”琴摟著向前的胳膊,狀似隨意地說;“能跟我多說說這個女孩的事情嗎?”

    向前心裏的警惕驟然提升到頂點:“怎麽想問這些?”

    “就是好奇,不能說嗎?”

    琴的問題聽起來是如此意味深長,向前幾乎是應聲作答:“當然不是,你想問什麽——隻要是我知道的。”

    ……

    向前與琴在一塊膩歪了很久,直到澤維爾教授通過心靈感應通知琴,轉告向前去辦公室見麵,兩人才從翼樓陽台上下來。

    重新走回門廳的時候,鋼力士和麗亞娜也恰好走了回來。

    麗亞娜在前滿臉冰霜,鋼力士遠遠拖在後麵垂頭喪氣;兄妹倆第一次見麵的溝通並不融洽。

    冰人波比、幻影貓凱蒂等圍繞在鋼力士身邊,看似低聲安慰,其實臉上盡是吃瓜群眾的興奮勁;仿佛個個都長了一張猹臉,藏都藏不住。

    失散多年、重續親情、觀念隔閡,再加上青春叛逆期少女對家長的反抗——一出家庭倫理大劇的基本要素在這裏都齊了。

    然後,他們抬頭就看見了樓梯上的向前和琴。

    琴注視著當先走進來的麗亞娜,表情很平靜;她溫婉地對向前說了一句:“教授在辦公室,你自己過去吧;瑞雯也在那兒。”

    說完,琴鬆開向前的胳膊,順著台階朝麗亞娜走去。

    所有人寂靜無聲,門廳裏隻剩下了高跟鞋敲打大理石台階發出的清脆響聲。

    拖在後麵的鋼力士等幾人看著琴教授的身影,心裏漸漸泛起莫名的恐懼。

    琴正對著從大門折射進來的陽光,她背後的影子裏仿佛張開了一雙遮天蔽日的黑色鳳凰翅膀。那雙翅膀無形無質,    直接投射在所有人的意念當中。

    正當大家為此心驚膽戰的時候,卻見麗亞娜身上卷起一團濃鬱得仿佛黑夜般的陰影,其中翻湧著無數哀嚎的亡魂與炙熱的烈焰。

    那陰影正是麗亞娜靈魂領域中地獄邊境的投影。它不是肉眼所能見到,而是浮現於所有人的心靈深處。

    雖然沒有人向他們解釋,但是所有人心頭都有了明悟:那是屬於地獄的力量。

    一動一靜,兩道同樣帶著滅世力量的身影逐漸靠近。

    清脆的腳步聲帶著穩定均勻的節奏,但是聽在眾人耳中,卻像聽到了世界末日倒計時的“滴答”聲。

    黑鳳凰的虛影在地獄邊境女王麵前停了下來;兩個人都在靜靜地注視著對方,明明隻是一念之間,卻仿佛經曆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願意和我談談嗎?私下裏的。”琴開口邀請。

    不說鳳凰之力這相比地獄領主明顯處於更高層麵的力量優勢,光是琴·格蕾那成熟溫婉的風情就讓青澀的麗亞娜氣勢為之一滯。

    女王陛下幾乎下意識地想要尋求宮廷教師的意見,可是琴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卻一直盯著她不放,仿佛在取消她此刻的茫然無措。

    女王陛下一咬牙:“當然,我很期待。”

    琴身為學院資深教師,十幾年來每天麵對的都是孩子,其中跟麗亞娜年齡相當的小姑娘不計其數;這種青春期小女生的心思哪裏瞞得過她?

    看著麗亞娜明明內心慌亂卻強裝鎮定的模樣,琴婉然一笑,主動伸出胳膊挽住對方臂彎,幾乎是拉拽著手腳僵硬的小姑娘離開了門廳。

    當兩位女士的身影從門廳裏消失,鋼力士等人才不自覺地長舒一口氣。

    “太嚇人了。”一向活潑跳脫的幻影貓抹著冷汗說,“琴的鳳凰力量越來越強大了;還有麗亞娜……皮奧特,你妹妹到底是什麽人呐?”

    “我……我也不知道。”鋼力士滿臉苦澀;好容易找回了妹妹,誰想到第一次見麵就吵了一架,還是為了一個男人。

    想到這裏,鋼力士猛然回過神來:那個導致他們兄妹吵架,也是引發琴與麗亞娜針鋒相對的男人不就在這裏嗎?他應該知道麗亞娜這十年經曆過什麽吧?

    隨著鋼力士抬頭仰望,眾人一起將目光投向“罪魁禍首”向前所在的位置,但是……

    “人呢?”眾人麵麵相覷。

    怎麽說呢?一個合格的花花公子,雖然迫於女王陛下的要求不得不陪同前來學院,但是又怎麽可能傻乎乎地讓自己落入直麵修羅場的窘境?

    在恰到好處的時間恰到好處地消失的向前恰到好處地出現在校長辦公室門口。

    為他看門的是多時不見的魔形女瑞雯。

    “剛剛我都以為要麵對世界末日了。”瑞雯的表情似嗔似喜,“要是因為一個渣男的感情問題導致世界末日,估計全世界的人都會死不瞑目吧?”

    “噢,饒了我吧,瑞雯。”向前苦笑著與眼前的藍色精靈擁抱。

    在諸多女性中,他和瑞雯相處時最為輕鬆;也許是因為雙方都知道彼此隻是成年人間各取所需,從不會產生過把關係更進一步的想法。

    澤維爾教授坐在辦公桌後麵,平靜地看著走進來的向前。

    與上次在舊金山會麵時相比,澤維爾教授明顯蒼老了許多,臉上也始終帶著一絲疲憊的神情。

    意外的槍傷終究給這個變種人領袖帶來了永久的創傷。

    “教授,他們都說你的槍傷已經痊愈了,但是你看起來似乎還需要更多的修養?”向前直言不諱。

    澤維爾教授反問道:“你覺得我現在還能安心地修養嗎?”

    “為什麽不?”

    “因為我不知道某一天醒過來的時候,會不會滿大街都是針對變種人的基因武器。”

    向前對澤維爾教授含沙射影的責問絲毫不感到意外。

    “教授,你考慮過我上次的建議嗎?”

    “你是說那個變種人與普通人之間形成互相威懾的理論?”教授再次反問。

    向前更正道:“不是變種人與普通人互相威懾,而是變種人與政府之間的互相威懾;說得再確切一點,是變種人與美國政府之間的互相威懾。”

    “不管是誰跟誰吧。”澤維爾教授說,“你知道,互相威懾的行為,一般隻存在與敵人或者對手之間。一旦雙方立足於互相威懾的基礎來探討變種人的地位,那就意味著雙方都默認彼此是對手了。”

    向前冷笑道:“教授,有一個事實不需要我來提醒;從變種人公開出現的那天起,美國政府從不曾把變種人視作朋友,也從未給予你們信任。”

    “你的言辭會讓埃裏克產生強烈的共鳴,我很奇怪你們的關係為什麽會如此惡劣。”教授似乎在轉移話題,其實向前知道他仍然是在表達自己的立場。

    “因為沒有人喜歡恐怖分子,就像沒有哪一個正常人願意讓恐怖分子掌握核武器。”向前說,“人們願意接受一個理智的威懾力量,但絕不會容忍一個極端暴徒。”

    澤維爾教授微笑著問:“因為一個極端的暴徒會給你的變種人基因藥劑生產計劃帶來不可預測的危險,對嗎?”

    向前狀似純良地眨了眨眼,對教授的說法予以默認。

    當初把那個名叫吉米的少年變種人帶走,可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生產變種基因藥劑嘛!

    隻不過,這個生產計劃麵臨一個巨大的風險——萬磁王和為數眾多的激進派變種人。

    向前非常明確一件事,萬磁王是絕不會容忍政府機構掌握變種基因藥劑的——不論是哪個國家的政府。

    於是,當初針對沃辛頓公司製定行動計劃的時候,向前就為這一可預見的危險做好了一個針對性的預案。

    今天對學院的拜訪不僅是源於麗亞娜的要求,其實也是向前早早計劃好的一步,就是為啟動這一預案而來。

    首要的任務,就是說服澤維爾教授。

    “生產變種基因藥劑在我國有非常深厚的民意基礎。”向前正色道,“這一點,並不因為教授你的個人意誌而轉移。”

    澤維爾教授靜靜地聆聽。

    “我們的初步調查顯示,至少數百萬人需要這種藥劑;而且根據人口比例測算,這個數字還會以每年十萬人的規模增長。不論如何,藥劑的規模化生產已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教授依然沉默著。

    “現在的問題是,北美和歐洲的變種人在此事件中的立場。尤其是萬磁王的態度。”向前的目光變得幽暗深邃。

    “激進派變種人已經激怒了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國家,甚至我可以負責任的說,他們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已經激怒了整個西方世界。您不希望他們同時也激怒另一半世界吧?”

    說到這裏,向前悠然停下了話頭;他在等待教授的思考與回應。

    “你的想法是什麽?”澤維爾教授說道,“事先說明,雖然我和埃裏克之間有一定的默契,但是我對他的行動並無直接的約束力。”

    向前聽出了教授語氣的鬆動,笑道:“您不需要直接約束他;我們都知道,萬磁王這個人從不接受任何人的約束。我們隻需要學院表明立場,並且參與進來。”

    “參與?”

    “是的,參與。參與藥劑的生產、銷售和應用等所有環節。”向前說,“讓所有人——當然包括萬磁王和激進派變種人——都了解一個事實,變種基因藥劑的所有環節都在學院的直接監督之下。”

    澤維爾教授陷入了沉思;向前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就是用學院在變種人群體中的公信力來為基因藥劑的生產運用保駕護航。

    讓學院——確切的說是澤維爾教授——作為藥劑生產運用的監督者,以此打消變種人關於基因藥劑被權力機構濫用的憂慮。

    隻要澤維爾教授能取信於萬磁王,那麽就可以通過萬磁王約束激進派變種人。

    這是唯一能同時顧全變種人與普通人立場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