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二章 依稀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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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探一個單身母親的消息,對於名聲在外的錫卡利亞雇傭兵團而言隻是小事一樁,完全不需要尊敬的女首領親力親為。
希爾芙幹脆留在香港,打著等待接收五德集團武器的名義樂不思蜀。
從分公司會客室、總裁辦公室到維多利亞灣遊艇、太平山頂的廂式商務車;女雇傭兵向花花公子展示了驚人的戰場適應能力。
直到近一個星期之後,眼看著超級計算機傳遞回來的數據顯示即將完成針對神盾局服務器的最後入侵,向前才半哄半騙地送走了留戀充實生活的女雇傭兵首領。
在向前與希爾芙到處開辟戰場的幾天時間裏,“漲潮”四人組的網絡入侵行動成果顯著;他們從神盾局的服務器找到了三個後門程序, 而且這三個後門居然同時擁有服務器最高權限。
“其中一個肯定是尼克·弗瑞那個老黑鬼的;亞曆山大·皮爾斯也是個老狐狸,他作為前任局長,暗地裏留一個後門也不無可能。還有一個是誰的呢?總不會是卡特女士吧?”向前暗自琢磨。
最後的入侵開始了。
利用後門程序權限,“漲潮”四人組開始對服務器進行全盤搜索,按照事先建立的搜索模型,有針對性地將可能涉及霍華德死亡案件的卷宗全部找出來並分門別類。
下載的工作還要再等一等;一旦開始大麵積下載,就會在短時間內驚動服務器的監管人員,可供他們下載的時間極為有限——必須等到所有符合搜索模型的文件全部找到後統一進行。
所有的工作都在向前的監視之下——“漲潮”四人組使用的設備中都有向前留下的後門;而負責保護、隱藏後門程序的,正是賈維斯。
中美兩國最具技術實力和資金實力的兩大財團聯手布控,可不是“漲潮”這些草台班子成員能輕易發現的。
龐大的數據流在無形的網絡中傳播,就在向前以為一切都在按計劃推進的時候,監控程序突然發來警示信號。
更有趣的是,信號警示的來源不在外部,而在工作室內部;工作室其中一台設備發出了與任務無關的數據信息。
“有內鬼?”監測到的信號顯示,這段突然出現的數據流同樣流向了神盾局的服務器;向前第一個反應就是“漲潮”四人組中有臥底,在任務最後關頭通知神盾局收網。
但是隨後傳回來的監控數據又推翻了他的想法。
那段與任務無關的數據是一個新的搜索模型,它同樣在通過神盾局服務器的後門程序進行資料搜索——當然不再是搜索霍華德案件卷宗。
向前轉眼就明白過來:這是有人想借這個任務的機會搭順風車,從神盾局的服務器裏找別的東西。
這個情況倒是沒有出乎向前的預料;從“漲潮”那滿滿中二風格的組織口號中他就知道,這幫人從來不知道循規蹈矩為何物。
作為一群全世界技術最頂尖的黑客,他們仗著出色的技術能力,在網絡上一向無法無天,而且對揭露任何秘密都抱有十二萬分的熱情。
如今麵對著幾乎大門洞開的神盾局服務器, 想讓他們忍住不動手,豈不是要求掉進米缸的老鼠一口不吃就爬出來?
隻不過, 按照向前最初的預計,他們想順手牽羊偷點別的資料也應該等到開始下載之後, 而且四個人合作才更有工作效率。
怎麽現在卻有人偷偷摸摸獨自一個人搞起小動作來了?
監控數據很快定位了搞小動作的人——陌生的數據流來自斯凱所使用的設備。
“錫安先生,是否采取進一步措施。”賈維斯詢問。
向前否決了電子管家的提議:“解析這部分數據,我要知道她想找的是什麽。”
“明白。”賈維斯隻用了不到十秒鍾,“解析完成,已列出搜索模型核心內容。”
一段段指令符顯示在屏幕上,還有幾個簡短的詞組屬於搜索模型最表層的關鍵詞。
看著屏幕上的內容,向前陷入了沉思:“這小姑娘為什麽要在神盾局的資料庫裏找她自己的消息?看來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密切監視斯凱的設備以及任何陌生數據流,暫時不要驚動她。”
掌握了更高權限的人輕鬆地扮演著黃雀的角色;而一無所知的小螳螂還在努力地尋找自己的目標。
不同於港島分公司總裁辦公室裏的安寧悠閑,紐約郊外的秘密工作室裏,氣氛正逐漸變得緊張。
“搜索完成,所有符合模型篩選條件的文件一共有……哇哦,一千二百七十四份……”白人小年輕瓦拉姆頗為驚訝地說。
“這就是大人物和小人物的區別。大人物的死亡轟動世界,而更多的小人物腐爛在泥潭中卻無人在意。”莎拉頗有些“憤青”思維,“開始下載;夥計們,大豐收的時候到了,準備好了嗎?”
“yah!”4;伴隨著歡呼雀躍的聲音,遠超過霍華德案件相關資料的龐大數據流瞬間塞滿了通道。
不出向前的預料,這幫“漲潮”成員不想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開始了對神盾局服務器的“大掃蕩”。
在洪水般的傳輸數據中,一隻小螳螂悄沒聲地把自己的私貨塞了進去;而在地球的另一端,黃雀也張開了捕食的翅膀。
“修改對方的存儲路徑, 把她找到的那份資料傳到我這裏來。”向前不在乎“漲潮”四人組共同展開的掃蕩行動,卻唯獨朝小姑娘斯凱的私人文檔下手。
“賈維斯,記得處理幹淨,一個字母也別給她留。”向前滿懷惡趣味地下達了指令;而沒有感情的電子管家則充當了幫凶。
平板電腦屏幕上的指令符如瀑布傾瀉般飛快流動,與此同時,一個倒計時的提示也開始跳動。
同樣的倒計時提示也出現在“漲潮”四人組的設備上。
從下載開始,到服務器監管人員發現並采取措施,理論上最快需要三分鍾。如果監管人員不能采取最果斷的措施——立即物理斷網——下載的時間還會更充裕一些。
三分鍾的時間足夠做很多事了;國內拉了百兆光纖的家庭網絡,理論上都有每秒超十兆的下載速度,遑論五德集團提供的尖端設備。
小螳螂苦心尋找的資料,不到十秒鍾就落到了太平洋彼岸的黃雀手裏。
可憐斯凱這會兒還在努力配合夥伴們的行動,根本沒時間查看自己的成果,更沒有發現文件已經被賈維斯挪走;連她的私人硬盤都被反複格式化,清掃得幹幹淨淨。
工作室裏的氣氛愈發熱烈。
倒計時一分四十二秒。
“霍華德資料完成下載。”瓦拉姆再次高聲提示,“開始轉移程序。”
按照向前與“漲潮”定下的計劃,一千多份涉及霍華德死亡案件的資料將會分批分散到不同國家的服務器,經由加拿大、歐洲、南美等不同的路徑,在多次跳轉後進入指定的存儲終端。
在轉移過程中,也會完成資料的複製,給“漲潮”留下一份複製品——這也是事先約定好的。
“漲潮”的人愈發亢奮起來。
雇主的任務已經完成,時間還剩下一百秒;一百秒的時間能夠翻出多少被隱藏起來的秘密?
莎拉等人越來越確定一件事:他們將在今天完成一樁空前的壯舉。這樣大規模的揭秘行動,將成為黑客界永久的傳奇。
黑客們鬥誌昂揚地繼續他們的行動,賈維斯兢兢業業地為轉移的資料清掃痕跡,而幕後主使者已經悠閑地開始翻看起斯凱私下尋找的那份資料。
並不是向前覺得這個小姑娘有什麽值得留意的特別之處,隻不過是花花公子心態使然,總會自覺不自覺地想要逗弄漂亮姑娘——哪怕對方並不在眼前。
至於拿走資料還徹底刪空人家硬盤,更是一種惡作劇式的心態;反正資料在手裏,看完了還給她就是了。在向前眼裏,不過是這一場無趣竊密行動裏的小小調劑。
但是,文檔的第一頁內容就讓向前皺起了眉頭——那是一張繈褓中嬰兒的照片,依稀似曾相識。
這份並不算太大的電子文檔很快就吸引了向前的全部注意力,甚至連倒計時歸零的警示聲都差點被忽略過去。
“賈維斯,向斯凱的私人硬盤植入追蹤程序。”向前在接通與秘密工作室的通訊之前,先下達了一個令人意外的指令。
幸好,智能程序並沒有人類的好奇心,盡職盡責地完成了工作。
不一時,與工作室的通話被接通了。
“女士們,先生們,我必須提醒你們,行動該終止了。”向前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
“為什麽?”對麵不出意料地提出了質疑,“神盾局的人根本就沒有反應,我們還在下載。現在每多一秒鍾,就可能多揭露一個真相。”
“他們並不是沒有反應。你們現在還能繼續下載,是因為對方正在追蹤你們的位置。”向前警告說,“你們都是最優秀的黑客,應該能明白這一點;不要被眼前的收獲衝昏了頭腦。”
工作室裏的亢奮情緒稍稍被壓製了幾分。
“我認為應該還有一點時間。”莎拉不甘的聲音通過話筒裏傳了過來。
“無謂的冒險沒有意義。你們得明白,一旦你們被捕,那麽此前的一切收獲都將失去意義;你們找到的機密資料也會繼續不見天日。”向前平穩的語調聽不出絲毫感情的波動。
對麵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幾個人在交流看法;不久,聽筒裏再次傳出莎拉的聲音:“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向前說:“保守估計,神盾局的行動隊最快三十分鍾就會找到那裏;五分鍾之後,我會遠程傳輸銷毀程序,清空現場設備數據;這段時間你們可以清理一下現場的痕跡,最好把指紋什麽的都擦一擦。”
“在大門貓眼的正下方有一個暗格,你們會找到四把分屬不同地點的儲物櫃鑰匙,鑰匙上已經分別注明了你們的名字;每個儲物櫃裏都有一份虛假的身份資料,以及登記在這個身份下的一張銀行卡。”
向前簡明扼要地講述著為“漲潮”四人組安排的退路。
“每張卡裏都有一百萬美元,作為你們參與這次行動的小小酬謝。好了,祝各位好運;希望我們有機會再見。順便提醒一下,離開的時候想辦法遮住自己的臉,誰知道附近有沒有監控攝像頭呢?”
交代完後續安排,向前幹脆利索地掛斷了電話。
該做的都做了,偽造的身份資料和一百萬美元的酬勞也對得起他們的付出。至於對方肯不肯照自己安排的去做,向前一點都不關心。
不過是一群預備好的背鍋俠,他們死活與否都不在向前後續的計劃之中;他此刻更關切的是另一個方向上的行動。
向前的第二個跨洋電話打給了一直在等候消息的沈然。
電話裏,向前隻是簡單說了一句:“草已經打過了,現在就看會不會驚動那條蛇了。”
“明白了,老板;接下來的事情我來處理。”對麵的回答也很簡單。
“萬事小心。”
電話再次掛斷。
打草驚蛇,這才是安排“漲潮”竊取神盾局資料的真實用意;至於背黑鍋吸引神盾局的注意,不過是捎帶的任務而已。
向前交給沈然的那份神盾局員工名單極為龐大;華盛頓總部加上紐約分部,初步篩選下來,可能參與過霍華德死亡案件相關調查的人員數量仍有近百人。
這麽多人,如果要逐一排查,費時費力不說,還極容易引來對方的警覺;所以,故意打草驚蛇就成了目前最好的辦法。
通過竊密行動讓幕後黑手察覺到有人在調查霍華德的死亡真相,當對方感覺到危險的時候,就有可能做出應對措施:這種措施有可能是安排知情者撤離,也有可能是直接滅口。
沈然隻要密切關注名單上的人員動向,任何出現異常舉動或者遭遇意外的人,都有可能是真正的知情者。
結束了同沈然的聯係之後,向前的目光又落到了那份斯凱竊取的檔案上。
檔案第一頁附帶的嬰兒照片不斷勾起向前腦海深處的記憶,而且越來越清晰。
“如果你真是當年那個小女嬰,那我還幫你換過尿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