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向前的幫助，托尼迅速占領了伊凡·萬科新產品的電子係統；當後台程序被成功修改的那一刻，意味著尚未離開生產線的武裝機器人已經暗中更換了主人。

    伊凡·萬科的複仇尚未開始就輸掉了一半。

    “我開始暢想賈斯汀·漢默的新產品發布會了。”向前滿懷期待地說道。

    托尼卻若有所思：“詹姆，我在想，讓漢默帶著這些機器人進入博覽會現場會不會是個錯誤？”

    “怎麽了？”

    “它們太危險了。”托尼說，“我擔心會引發不必要的傷亡。”

    “我們不是植入木馬程序了嗎？這些機器人到時候全都聽你的，不會聽伊凡·萬科的。”

    “事有萬一，並無絕對。”托尼頗為猶豫，“我並不能保證木馬程序一定會起效。”

    向前對托尼的擔心有些不以為然；不是他絕對相信木馬程序的可靠性，而是他對可能出現的傷亡抱持著一種無所謂的態度。

    反正就算出事，死的絕大部分也是美國人；美國人托尼·斯塔克是向前的朋友，可不代表向前會把所有美國人都當朋友。

    如果就此事詢問向前的看法，他大概會說：我身上可沒有什麽國際主義精神。

    而且，向前也確實有理由勸說托尼，他說：“可如果不讓漢默盡情表演，我們就無法釘死他的罪名。”

    如果沒有發生實質的襲擊行動，光說漢默工業製造機器人平台，攜帶大威力、致命性武器進入博覽會，根本不能稱之為罪過；漢默工業是國防部供應商，軍火公司不就是幹這個的？

    薩達姆在自己床底下藏一把ak47，那是罪大惡極；漢默工業的機器人扛著大口徑機炮漫步美國街頭，那是企業和公民的合法權利。

    在漢默工業的機器人當眾開火之前，誰都拿他們沒辦法。

    “我得想想，或許能有更好的辦法。”托尼當然明白向前說的有道理，但是他依然猶豫。

    這種猶豫很容易被向前所理解：如果能夠漠視生命，托尼·斯塔克也不會變成鋼鐵俠了。

    隨後，兩個人商量了很久，從提前在生產廠房引爆機器人威脅，到運送途中搶先讓機器人失控等等，各種看似可行的想法都被記錄下來，並製定相應的行動計劃。

    可令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木馬程序發回來的一個警示訊息讓兩人的計劃幾乎都做了無用功。

    “有程序在篡改羅迪機甲的電子係統……”托尼最先注意到了警示訊息。

    “來源？”

    “漢默工業的數據終端。”

    “篡改目的？”

    “等等，在查。”托尼敲了敲鍵盤，將對方的傳輸文件包悉數複製了過來；“噢……設置了一個遠程操作用戶，並修改了最高權限。”

    兩個花花公子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萬科！”

    “那位老兄一定是覺得光靠自己的機器人不夠火力，還打算把羅迪的戰甲也變成他的武器。”向前笑嗬嗬地說，“他這是有多恨你？光是那些機器人的火力，都能推平曼哈頓了，他居然還覺得不夠？”

    托尼不以為意地冷笑兩聲：“往好處想，我們不需要為賈斯汀·漢默的罪名發愁了。根據反恐法令，蓄意操縱、破壞軍方尖端武器裝備，視同恐怖襲擊。”

    中年花花公子一邊說著，一邊將此前記錄行動方案的文檔給關掉了：“賈斯汀·漢默竭盡全力為萬科搭建了一個複仇的舞台，而萬科上台之後，卻毫不留情地把對方踹了下去。”

    向前同樣笑得很開心。

    劫獄綁架伊凡·萬科？這個罪名漢默是不怕的，有軍方替他兜底。

    造出來的機器人向平民開火？這個或許會有很大麻煩，但是還有一丁點機會用設計缺陷、操作失誤等借口來搪塞。

    用後台程序入侵、控製軍方尖端武器，並用於恐怖襲擊……估計漢默背後那些軍中靠山都要一腳踹死他，免得引火燒身。

    “不得不說，蠢人也有蠢人的好處；伊凡·萬科這麽一搞，連罪名都不需要我們費腦筋去想，真是……太貼心了。”

    “為了感謝他的貼心，我們應該送給他一場徹底的失敗——永遠永遠扳不回來的那種。”

    “我同意，隻不過……”這回輪到向前有點猶豫了，“就是有點對不起羅迪，他肯定要遭點罪，而我們明明事先知道還不能告訴他。”

    托尼同樣陷入了沉思，好半天後才開口說道：“一場最盛大的party……我可以打開私人酒窖任由他挑。”

    向前接口道：“那他會高興死；我去請今年維密的模特，我記得裏邊有幾個非裔超模，羅迪向我提起過好幾次。”

    “是嗎？我記得他好像更喜歡歌星，最近有一個黑人新星組合，羅迪是她們的忠實歌迷。”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商定了事後給羅德上校的補償；而後，兩人都認為可以心安理得地把羅迪推進火坑了。

    “為了萬無一失，我還需要你提供一些電磁炸彈給我。”托尼提醒道，“就是你藏著不肯拿出來展覽的那種。”

    “沒問題，今晚就能送到。”

    電磁炸彈不同於電磁步槍，覆蓋性攻擊，威力更大，缺點是射程不及步槍彈頭，但是在近戰時效果顯著。

    這種武器尚未正式曝光，向前也不介意在實戰中向美方展示一下威力；他曾經用這種炸彈的雛形炸癱了矢誌田市朗的銀武士裝甲。

    向前不忘強調：“記得給我一份漢默工業產品發布會的邀請函，我要在現場欣賞賈斯汀·漢默的表演。”

    “你當然得來，最好還能帶著你的步槍過來。”托尼當然也明白向前看戲是假、準備幫忙是真；他並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

    做好了一切後續準備，向前終於可以稍稍放鬆下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可以坐等下個月6號的好戲上演了。

    然而，意外說來就來……

    當向前回到自己在紐約的辦公室，準備和女黑客好好聊聊人生的時候，推門進去卻見到了一層虛實難辨的空間屏障。

    回過頭來，門外的走廊果然也分割成了虛實兩層；在向前毫無知覺的情況下，有人用他最拿手的鏡像空間法術籠罩了他。

    花花公子的目光穿過虛實屏障，看到了房間裏一無所知的斯凱；小姑娘兀自耐心等待著向前歸來，根本不知道對方與她隻有一步之遙。

    向前哀歎著，整個人鬆垮垮地，變得無精打采。

    古一法師的身影從虛實之間顯現，站到親傳弟子麵前，臉上是一以貫之的淡然微笑：“你好像很不樂意看到我。”

    “老師……”卡瑪泰姬的年輕法師苦著臉說，“我曾經好奇總結了一下我們師徒之間相處時的規律。”

    “然後呢？”

    “然後我發現，每當我主動去找老師的時候，往往就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煩需要求助；而當老師你主動來找我的時候……”向前的表情就仿佛要上刑場，“那一定是更大的麻煩！”

    至尊法師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凝神回憶了片刻才道：“不得不說，你總結的規律確實很準確。”

    小徒弟長歎一聲：“發生什麽事了？”

    “明天，會有阿斯加德的王族成員降臨地球，我需要你去監控對方的行動，杜絕某些有可能威脅地球安全的潛在危險。”

    向前有心抗拒：“阿斯加德的人來就來唄，反正一千年來他們總是三三兩兩地來地球瞎逛，有什麽奇怪的？上次來的那個誰，還拿炸彈訛走了航空公司一箱子美鈔；fbi到今天都還在追查db·庫珀。”

    向前對阿斯加德的存在並不陌生；在曾經現身於地球的諸多神族中，阿薩神族恐怕是現如今唯一一個還與地球保持相對密切聯係的神族。

    卡瑪泰姬最近幾個世紀有關神族在地球的行蹤記錄，絕大部分都來自阿斯加德成員。

    像奧林匹斯神族、以及向前接觸過的古埃及神族等，大多數神族隻在地球留下幾名使徒充當眼線，神明真身早已幾十個世紀不現於人前。像古埃及月神那樣堅守地球的神明少之又少，形單影隻。

    也正是由於其他神族的銷聲匿跡，阿薩神族在地球的行蹤也不再局限於北歐，而是逐漸進入其他神族的“勢力範圍”；千年以來，其成員的足跡幾乎踏遍了地球各個角落。

    可以說，阿斯加德的“神”在地球來來往往，雖然不為世人所知，但是對卡瑪泰姬而言早已司空見慣，怎麽這回就特意要找人去監視？

    “這次的情況有所不同。”古一說道，“奧丁特意與我溝通，希望卡瑪泰姬全程監控，並作為此事的見證人。”

    “見證人？見證什麽？”

    “見證一個王者的成長和誕生——如果他能夠成長起來的話。”古一不論說起什麽，語氣總是淡然，但是說出來的內容卻並不簡單。

    聽著至尊法師隨後三言兩語的簡單解釋，向前的臉色從無奈到無聊，最後歸結於無語。

    “也就是說，那位阿斯加德的神王奧丁用了一千五百年的時間都沒教育好他的兒子；然後，他寄希望於能夠用幾個月——最多幾年——的時間，讓那位一千五百歲的大孩子成長為成熟穩重的國王？”

    “雖然不應該用這麽淺薄的話語來總結，但是總體而言，就是這麽回事。”古一法師的高冷外表之下，也有著隱藏頗深的幽默感。

    向前搖頭歎息，而後突兀地問了一句：“奧丁還能活多久？”

    “嗯？”見麵以來，古一法師第一次專注了神色；“為什麽這麽問？”

    “這不是明擺著嗎？”向前一攤手，“他放縱了他兒子一千五百年，現在突然就對兒子的成長問題著急起來了……”

    古一法師沒有直接回答，她說：“不要試圖去窺探一個王者的，尤其是奧丁這樣的征服者。”

    至尊法師雖然沒有回答，但是向前已經知道答案了。

    隻不過，年輕的親傳弟子依然疑問重重：“為什麽他要把……那個……索爾，對吧？為什麽他要把索爾送到地球來曆練？‘世界樹’的枝幹上，整個九界唯有地球不屬於阿斯加德所統治的領土。”

    “正因為地球不是阿斯加德的領土，索爾才會被送來這裏；這位雷神王子需要的是真正的試煉，而不是跑到那些知曉他身份的國度裏，繼續享受王子的待遇。”古一法師如是解釋道。

    向前又一歎氣：“真麻煩！有一就有二，明天是阿薩神族，後天會不會有其他神族也有樣學樣？我們可不止是米德加德啊……”

    地球說是“世界樹”的中心，其實實際情況更加複雜。

    整個“世界樹”其實並不是一個獨立而統一的維度，而是以地球為核心，相互連通的九個世界。

    一開始，這九個世界除了互相可以連通往來之外，並沒什麽特別的瓜葛，隻不過奧丁通過武力征服，才名義上一統九界，打下了阿薩神族的赫赫威名。

    之所以說“名義上的一統”，當然是因為地球並不被認為是阿薩神族的領土。這種“不認可”並不隻是地球人自說自話，而是眾多與地球相關聯的維度共同認可的。

    比如更早來到地球的奧林匹斯神族、古埃及神族，就絕不會認可地球完全歸屬阿斯加德統治。

    歸根結底，地球所處的空間維度是宇宙中極為獨特的存在；它同時聯通了無數個維度，是眾多維度世界共同的中心點，怎麽可能被阿斯加德一家獨占？

    當年那個諸神並立於地球的時代，奧丁若真敢宣布對地球行使主權，後腳就是一場遍布眾維度的諸神之戰。

    要真是被群起而攻之的話，恐怕阿薩神族傳說裏的“諸神黃昏”就要提前一千年上演了。

    可是，雖然地球因為獨特空間區位的關係獲得了相對獨立的地位，也造成了另一個困擾——來來往往的神魔鬼怪太他麽多了。

    就像向前說的：“有一就有二”。阿薩神族來這麽一場，萬一將來奧林匹斯神族的宙斯壽終正寢的時候，是不是也要來這麽一場？祂那幾個兒子、女兒也在爭下一任奧林匹斯眾神之王的寶座來著。

    “這就是為什麽我要讓你去監視索爾的原因。”古一說道。

    向前目光驟然一凜，靜靜等待著老師進一步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