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拔出蘿卜帶出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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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江山永為明第529章:拔出蘿卜帶出泥

    順天府,順天皇宮,仁壽宮。

    順天皇宮的建造其實已經於去年年底完成了,但卻並不能立刻遷都。

    遷都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不是說皇宮建造好了之後像搬家那樣搬進去就行。

    作為大明的政治和權利中心,一座都城的遷移是要涉及到很多很多方麵的,包括相關的官員、軍隊、各種工匠、下人等等很多很多。

    除了與皇宮相關的,還有和民生相關的,比如驛站、商業等很多方麵也都需要轉移重心。

    可以說,遷都一事關係到的從來都不隻是皇宮這一點,隻要一動,那最少就是十幾萬人要跟著一起動的。

    不過說歸說,這順天皇宮也已經能夠住人了,或者說已經有人住了。

    當然了,正常情況下是沒人敢這麽做的,但也得分人。

    宮女、內侍和護衛這三種人除外,他們要早於,且必須早於皇室住進這順天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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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女內侍要負責清掃、維護等工作,護衛就更不用說的,他們得防著有人進來,哪怕是皇族還沒住進來也不行。

    萬一有人在乾清宮的地底下埋了點兒東西呢?這個責任誰能承擔?又有誰願意承擔?

    這次北巡,朱瞻垶也算是跟著老爺子沾光,提前入住這順天皇宮了。

    隻不過,首次入住的體驗並不是很好。

    在仁壽宮的書房裏,此時正有五個人,或站,或坐,或跪。

    “十三,十九……”朱棣看著下麵五花大綁跪在地上的二人,臉上滿是痛心。

    “是四哥對不起你們嗎?為何要鬧到今天這種地步?”

    是的,沒錯,代王和穀王已經按照他們的原計劃進入順天府了,隻不過和他們的計劃有所出入。

    他們不是帶兵進來的,而是被綁進來的。

    在渤海灣的出口處有有一群大大小小的島嶼存在,後世就是因為這群島嶼的存在,才讓渤海灣成為了世界上最大的內海。

    而現在,這群名為廟島群島的島嶼還起不到劃分內海與非內海的作用,但卻能夠起到軍事方麵的作用。

    從浙江到山東,朱棣帶著朱瞻垶,將沿途的備倭軍都集中到了山東登州府,然後這足足二十萬人全都布置到了廟島群島上。

    穀王和代王做的準備不算少了,他們組織起了七萬人,先是利用代王的關係從關內偷偷運出了一批火器,雖然是神機營淘換下來的,但仍舊能用。

    然後,他們利用了張昶和朱瞻垶的關係,從茂山鐵礦那裏弄到了巨量的火藥。

    有兵、有火器、有火藥,穀王和代王就開始了他們雄心勃勃的計劃,妄圖想要複刻當年老爺子靖難的奇跡。

    但是,他們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老爺子不是朱允炆,他們也不是當年的老爺子。

    除此之外,他們也小看了現如今的皇太孫朱瞻垶。

    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烏斯藏都司已經派出了一支六萬人的隊伍,偷偷地去了太原府的鎮西衛,阻絕了他們在山西起兵的可能。

    然後,朱棣和朱瞻垶趁著此次北巡將他們釣了出來,然後調動備倭軍,在廟島群島布置了一張彌天大網,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看起來很簡單?其實並不是。

    這種級別的調動想要不讓穀王和代王知道是很困難的,尤其是烏斯藏都司那邊的調動,為此朱瞻垶調動了大半的騰驤前衛,隻為了保證消息不被走漏。

    除此之外,穀王和代王通過張昶在茂山鐵礦得到的火藥也不是尋常的火藥,而是朱瞻垶特地為他們準備的。

    黑火藥的配比其實有很多,威力最大的就是75:15:10,但早在南宋時火藥就在軍事上有一定程度的應用,但效果並不理想。

    因為那時候的黑火藥配比是60:22:18,威力比起現如今明軍所用的配比小了不止一個檔次。

    七萬人,淘汰的火器,再加上威力不足的黑火藥……

    穀王和代王就算是一切都很順利,但也絕對不會成功,因為在朱瞻垶的布置下他們最大的底氣,也就是火器,並不會有什麽效果。

    而一旦沒了這個依仗,以七萬人對二十萬人,還不算朱棣北巡出發時從三大營抽調的人……

    穀王和代王的結局隻有失敗。

    “沒什麽好說的……”出乎朱棣和朱瞻垶的預料,最先開口的竟然不是脾氣最火爆的穀王,而是代王。

    “四哥,就和你當初起兵靖難一樣,人生在世,總是要為自己考慮的。”

    “我們不想被你像當初的建文一樣削藩削到死,隻能自己想辦法,隻不過和當初的你不一樣。”

    “你成功了,我們失敗了,僅此而已。”

    “我什麽時候像建文了!?”代王的話觸動了老爺子最不能觸動的地方,朱棣當下就勃然大怒地拍了桌子。

    “四哥,事到如今你又何必隱瞞呢?”穀王嗤然一笑,全然沒有失敗者的樣子。

    “你連自己的兒子都給發配到海外去了,不就是想要先立個樣子,以後對我們這些兄弟和子侄動手就能說的過去了嗎?”

    “四哥您是不是忘了,忽蘭忽失溫是誰做主給十一哥的?”

    ……

    朱棣沒有反駁,而是像是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在了椅子上。

    朱瞻垶忙不迭地為老爺子舒著氣,同時嘴裏說道:“十九爺爺,您為何隻看到了您沒得到忽蘭忽失溫,怎麽就沒想想十一爺爺就拿到了呢?”

    “還有,為什麽您說爺爺是在削藩,但您為何不看看十一爺爺和十七爺爺,他們被削了嗎?”

    說完,朱瞻垶就搖著頭扶著老爺子出去了。

    他實在是不想跟穀王和代王說太多,他們兩人實際上就是找了個名頭罷了,說到底還是他們內心的沒有得到滿足。

    別的不說,就說忽蘭忽失溫的歸屬,不管是朱棣還是朱瞻垶當初都是想要放給穀王的,因為穀王若是能夠聽從朝廷的安排,再加上穀王天生的火爆性子,那會更好更快的讓草原牧民信服大明的統治。

    但是他都做了什麽?

    將忽蘭忽失溫給蜀王,實在不是朱瞻垶的首選,但卻又沒有辦法。

    隨著朱棣和朱瞻垶的離開,穀王和代王也被錦衣衛給帶了下去,仁壽宮再次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

    應天府,春和宮。

    穀王和代王是晌午時分被抓的,消息時入暮時分送到應天府這裏的。

    朱高熾放下密折,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算上當初的朱允炆,朱高熾這已經是第二次經曆血親相殘的殘酷了。

    想到這裏,他突然有些羨慕他那兩個弟弟了,早早地就藩,還是去了海外,不用受這些煩心事的騷擾。

    “怎麽了?”太子妃輕輕地敲了敲書房的們,但卻並沒有直接進去。

    這已經是他們夫妻倆的默契了,隻要是朱高熾在處理公務,那太子妃除非是得到朱高熾的點頭,不然的話是不會隨意闖入的。

    “你來一下……”朱高熾猶豫少許,但最終還是伸手招呼太子妃進來。

    張昶的事情早就送到他手裏了,但是他並沒有將其告訴自己的發妻,而是一直隱瞞著。

    但是一直瞞著也不是個事兒,朱高熾一直在找機會,找一個能盡量讓他的發妻少傷心一點的機會。

    “怎麽了?”太子妃很是奇怪地走了進來。

    往日裏不管是有沒有正事兒,這書房她都很少進來,朱高熾也很少讓她進來,但今日……

    著實是有些反常。

    “你看看這個。”朱高熾輕歎一聲,將密折遞到了發妻的手裏。

    太子妃沒有第一時間打開,而是先給丈夫遞去了一個詢問的眼神,在朱高熾點頭之後才緩緩打開。

    “這……”太子妃童孔一縮。

    穀王和代王意圖謀逆,這不是什麽秘密,但也是個大秘密,因為雖然是作為對手,但朱家三代都一直掌控著穀王和代王的動向,不差分毫。

    說它是秘密,那是因為這事兒除了朱家三代之外就沒什麽人知道了,太子妃也是如此。

    不過太子妃驚訝的不是這件事,而是她想不明白,自己的丈夫為什麽要讓她看這個。

    後宮不得幹政的規矩一直都有,但是分人,像太子妃這樣的基本上就沒什麽限製力了,因為人家懂分寸。

    但被自家丈夫這樣要求著看,太子妃還是第一次。

    “你再看看這個……”朱高熾再歎一聲,從一旁的書架上翻出了另一封密折,將其遞到了發妻的手裏。

    太子妃奇怪地看了丈夫一眼,然後直接打開。

    啪嗒。

    細微的聲音,伴隨著朱高熾的第三聲歎息,在這春和宮的書房裏響起。

    “什……什麽時候的事情?”太子妃用力撐著桌子,勉力支撐著自己不摔倒。

    “好幾天了。”朱高熾站起身,扶著發妻坐下。

    “我一直想要找機會跟你說,但是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現在十三叔和十九叔都已經被關起來了,朝廷很快就會有大動作,將所有跟十三叔和十九叔有關係的人都抓起來,到時候是瞞不住的。”

    “你哥他……利用垶兒的關係,為十三叔和十九叔偷偷的從茂山鐵礦偷取火藥,被十七叔發現……”

    太子妃沒有說話,但閃閃的淚光已經浮現在了她的眼眶裏。

    就如同朱瞻垶當初擔心的那樣,哪怕是張昶有千般萬般錯,但在太子妃的眼中他還是自己的哥哥。

    她可以接受哥哥被流放,也可以接受哥哥死去,但接受不了哥哥是被自家人給處死的。

    哪怕她知道犯錯的是自己的哥哥。

    不過她不是在怪自己的兒子,因為她知道自己兒子做的沒錯,她隻是一時之間還難以接受這件事情罷了。

    “我已經派人將你爹他們給接到應天了,今天剛到的,不過天已經不早了,還是早些休息吧。”

    說著,朱高熾就攙著發妻站了起來。

    “相關的事情我已經告訴他們了,你等明天再去見他們吧。”

    書房裏的燭火還在兀自搖曳,但屋裏已經沒有需要它幫助照明的人了。

    其實今晚朱高熾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他要調動三大營前往順天府,將穀王和代王以及那七萬人給押送回來,還要調動官員聯係下麵的官員,協助朝廷徹查都誰跟穀王代王有聯係。

    除此之外,他還得召回一些藩王,比如蜀王和寧王。

    藩王謀逆,這裏麵的關節很多很多,需要處理的事情自然也不會少了。

    但是今天,朱高熾還是第一次將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了,隻是陪著自己的發妻回房睡覺。

    事情沒必要一天就做完,但朱高熾知道,自己的妻子在這個時候能倚靠的就隻有他而已。

    這,可能就是朱家現在的人情味兒吧。

    在皇室,這種人情味兒持續不了很久,最多也就三代就會隨著權利等因素變異。

    所以,無論是輩分最高的朱棣還是最小的朱瞻垶,朱氏三代都十分珍惜這份人情味兒。

    然而,事實上動起來的卻遠遠不止順天府和應天府。

    忽蘭忽失溫。

    半夜,蜀王突然被激烈的敲門聲驚醒,但他沒有惱怒,而是匆忙地拖拉著鞋子就開了門。

    “殿下!順天府急信!八百裏加急!”

    在聽到自己貼身護衛的話後,蜀王立刻拆開了信封,接著門口燈籠裏散發出來的那微弱光芒看起了信。

    幾息之後,蜀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蜀王將其交到了護衛的手中,語重心長地說道:“送去給兩個月前來的那些人。”

    說完,蜀王就緩緩地關上了房門。

    兩個多月前,隨著當今皇帝北巡出發,有一批人也一同出發了,隻不過他們的速度要遠比北巡隊伍快的多。

    一部分人去了奴兒幹都司,一部分人去了烏斯藏都司,還有一部分人來到了這忽蘭忽失溫。

    還是那句話,造反不是說說就行的,牽扯到的方方麵麵很多很多,首當其衝的就是當地官員。

    藩王的離開,巨大的人員流動,這都是瞞不過當地官員的。

    穀王相對來說要好一些,畢竟他是出塞就藩的藩王,當初為了讓這些藩王們接受移封草原,朝廷放開了諸多限製。

    但是代王不同,他的封地是在關內的。

    而穀王雖然和代王不太一樣,但相對於漢人來說,才被打敗沒幾年的草原人顯然是更好拉攏。

    這也是為什麽穀王和代王能夠聚攏起七萬人的原因。

    要知道,憑借他們的衛所規模可是遠遠達不到這個數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