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示意學生們踴躍發表自己的觀點。

    “我認為那個強迫我自殺的人，仍然會被判處故意殺人罪。”底下比較活躍的學生開始舉起發言。

    “誘導他人自殺已經是不小的罪了，如果是程度更甚的【強迫】，那就是罪上加罪。我覺得在量刑時肯定要從嚴處理。”

    課堂上的氣氛很快變得活躍起來，大家相互討論著自己的觀點，還有不少同學直接開始上網查閱起相關資料。

    “沒錯，性質惡劣，從嚴處理。”陶林稍稍提起音量，把學生的注意力重新拉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討論聲戛然而止，學生們的目光聚焦於陶林，開始認真傾聽老師的講述，

    “這個問題牽扯到偵查的另一個重要課題——如何辨別死者自殺的真正性質。”陶林接著說道。

    “現場所有的痕跡都是帶有情緒的，或恨、或愛、或恐懼、或坦然……可是死人沒辦法開口，我們得用眼睛看到他死亡刹那的心情。”

    這句頗有感慨意味的話脫口而出，其實都是陶林這麽多年的經驗之談。

    “叮叮叮——”就在這時，學校的下課鈴聲響起，陶林的聲音就這樣被清脆的鈴響打斷。

    陶林是個從不拖堂的老師。

    “這是我下節課的內容，我連課件都沒準備，現在我得趕緊回去寫ppt了。”他看一眼身後全黑的投影屏幕，像講冷笑話似的打趣了一句，一手將桌麵上的筆記本電腦合起來塞進包裏。

    “陶老師再見！”學生們紛紛起立離開了教室，去趕下一堂課去了。

    教室裏的學生快速朝門口湧動，很快這間大階梯教室便空無一人。

    陶林收拾好課本和電腦，順勢將桌上反扣著的手機拿起。

    手機屏幕剛剛被解鎖點亮，陶林就看到手機最頂頭的任務框上冒出微信信息的標識。

    剛剛在認真給學生上課，陶林根本來不及看信息。

    陶林用手指將任務欄滑下，原來這條微信信息是餘子江發來的。

    【爆炸物的成分以及配比報告已經出來了，和四年前的一模一樣。】陶林剛點開聊天框，就看到這樣一條信息。

    陶林看著手機屏幕恍然一愣，走出教室的動作都跟著停頓下來。

    “是四年前那群製作炸彈的人，他們又回來了……”陶林狠狠咬了咬牙。

    四年前陶林經曆了駭人聳聽的城連環殺人事件，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曾包裹住了人心惶惶的城市，穿透黑暗的猩紅倒計時，奪走了多少人的家。

    陶林也是那場爆炸事件的受害者，他的妹妹在這場善惡對峙中成為了悲慘的犧牲者。

    他不願意再回想下去，盯著手機屏幕的眼睛仿佛要冒出火星來。

    【我這就到警局。】陶林快速回了一句話，提上包就快步往學校大門去。

    伸出手叫停一輛出租車，陶林大喘一口氣給司機報了目的地。

    警局這個特殊的地點可把司機師傅嚇個不清，還以為陶林身上是遇到了什麽人命關天的大事，特地為這位顧客提了車速。

    當陶林到達警局時，餘子江正遊走在辦公室的各個角落，與下屬交談著案件的最新情況。

    抬眼看到陶林走進辦公室，餘子江便加快腳步迎了上去。

    “這是具體文件，你看看吧。”他把揣在手中的資料遞到給了陶林。

    陶林二話不說接過文件，根本顧不上地方坐下，便迅速將資料從頭翻到尾，然後低垂著頭沉默了好一陣，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你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對嗎？”他重新抬頭，看向了餘子江。

    “你看到炸彈的第一眼，就意識到——顧繁森親身參與過四年前的城連環爆炸事件，我妹妹就死在那個案子裏，而我們根本沒有把當年的凶手抓完。”陶林加重了語氣，這聽起來更像是在質問。

    餘子江微張了張嘴，聲音卻不知怎麽地卡在了喉嚨裏。

    “你當時在車上關掉廣播，是不是因為覺得心虛，不想讓我過多關注這枚炸彈。”陶林則繼續追問。

    “我……我確實是怕你多想。”餘子江終於回答了陶林的問題。

    接著他尷尬地撓了撓頭，餘子江知道四年前害死妹妹的案子是陶林的痛點，所以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繼續解釋下去，才能最大程度地照顧陶林的情緒。

    “你應該把想法第一時間告訴我的。我們之間隻有信息互通，才能一起更快找到解決案子的辦法。”餘子江沒想到陶林最後會這麽說。

    餘子江本來以為陶林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會有非常大的情緒波動，現在他的冷靜完全在餘子江的意料之外。

    “你……真的沒事兒？”餘子江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顫顫巍巍地試探一句。

    “還有一天就要到輪船交付的時間裏，我沒有時間有事兒。”陶林無奈地回複餘子江，然後把這份資料塞回了餘子江懷裏，轉身皺緊眉頭走向窗台。

    “我現在腦子裏隻有一個問題:這顆炸彈的出現，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到趙暮身上，而可直到現在，杜淩飛都沒有再次電話聯係趙董，給出最後的交易地點及交易時間，這場轟動的鬧劇到底要如何收場……”陶林雙手環抱著，透過辦公室的窗台，看向三月霧蒙蒙的天空。

    “餘隊，莫局催你去辦公室一趟。”就在這時，有個警員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對裏頭喊了一聲。

    “這就來。”餘子江趕緊轉頭回了一句，又重新看向陶林挨在窗邊的背影。

    “莫時秋約我和他詳細講講四年前城連環爆炸事件的具體情況，這哥們兒最近會特別多，沒幾分鍾是得空的，我得趕緊去一趟。”餘子江對陶林說完，就想立馬轉身離開。

    “今晚下班以後，一起去趟射擊訓練場吧，針對顧繁森的收網行動很快就要來了。”就在餘子江轉身的瞬間，陶林一下叫住了他，主動發出了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