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王鵬在遇到王靜思之前，進澡堂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汙漬，把橙汁的氣味都清洗掉了。】陶林明白過來，他選擇相信這位製香師引以為傲的鼻子。

    “好，那就先這樣吧，如果你再想到什麽值得注意的事兒，及時和我們說。”陶林點了點頭，結束自己與王靜思的談話。

    “下一個帶誰？”雷克一邊問，一邊快速在筆錄本上記下最後一句話。

    “龐則。”陶林思考了幾秒說。

    “好的。”

    雷克帶著王靜思轉身而去，陶林插兜站在廊道裏，看著走廊右側的澡堂大門。

    尋思了幾秒後，他拿出口袋裏事先準備好的手套和鞋套，推門走了進去。

    無人使用的澡堂，暖烘烘的熱氣早就消散完了。

    澡堂四麵都是牆壁，隻有一個排氣扇緩緩轉著。陶林稍稍轉頭，就看到牆壁上貼著一張告示——

    澡堂內不安裝攝像頭，貴重物品請自行保管。

    這樣敏感私密的地方，就是監控盲區。

    陶林緩步往前走，想要看清洗澡隔間的構造——每個隔間都裝有木門，門上沒有掛鉤，換下的衣服隻能搭在門上。

    但澡堂的衛生條件不錯，遊泳館的工作人員打掃的次數很勤。

    陶林隨手推開一扇隔間木門，一言不發地站到了裏麵，從關門的那一刻，他就在腦海裏複盤王鵬身沾橙汁後，快步走進澡堂清理自己的過程。

    忽然，陶林一貓腰，看到門上隱隱約約有個正方形的印子。

    【這是什麽？】陶林用手輕輕觸碰這個正方形，發現它是有粘性的。

    他的手套牢牢沾在門上，要極度小心一點一點地撥弄，才不至於把塑膠手套扯破一個洞。

    【這是掛鉤的印子嗎？】陶林的心裏很是疑惑。

    他皺著眉頭從隔間李走出來，又一連觀察了十個隔間的木門。

    陶林猛然發現，這些木門後頭有的什麽也沒有、有的留下一個有些發黃的正方形印子、還有的正方形印子幾乎透明。

    陶林雙手環抱著，凝視著木門往後退了幾步，一下就陷入了思考。

    【原本每個木門後麵應該都有一個掛鉤供遊客使用，有些掛鉤很早之前就脫落了，還有的是最近脫落的。】陶林想。

    【可是有些印子還這麽有彈性，沾到手套以後，甚至能把手套扯破……這真的是自然脫落的結果嗎？】他越想越出神。

    “陶老師！陶老師！”就在這時，陶林忽然聽到門外傳來雷克的呼喚。

    他緩過神來，手一插兜，快步走出了澡堂。

    雷克苦惱地撓撓頭，隻聽門軸吱呀轉動，陶林重新回到了他的視線裏。

    “陶老師，你怎麽進澡堂了？”雷克舒了一口氣。

    “現勘檢查過浴室了嗎？”陶林問。

    “沒有，這個地方應該和案子沒有什麽關係吧？”雷克歪了歪頭說。

    “當然有關係了。”陶林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從剛剛王靜思的說辭上分析，王鵬身上的奇怪味道出現在他進澡堂洗完澡前。最有可能讓凶手有可乘之機的地方，就是這個沒裝監控的澡堂。”他說。

    年輕人終究是經驗不足，想的也不夠周到。

    “回頭幫我告訴章韻姐，化驗科監測出死者泳衣上帶走什麽異常化學物質之後，立刻報告給現勘，讓他們給浴室做一下地麵勘察，看看有沒有相應的化學成分殘留。”陶林接著對他說道。

    他覺得這個澡堂裏一定藏著許多尚未被發掘的秘密。

    雷克聽罷點了點頭，又一次做好了繼續記錄供詞的準備。

    陶林這時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龐則麵前。

    這個年輕人顯得很是緊張，手不自然地相互揉搓著，微張著嘴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不該先說話。

    “和我過來。”陶林便他勾了勾手，帶著龐則穿過廊道，最後停在了泳池門口的警戒線前麵。

    “我剛剛聽別人說，你和受害者打過招呼，和我說說這是怎麽一回事兒？”然後陶林順勢轉頭，雙手環抱著，一歪頭語氣輕快地問。

    “哥！我真的不認識他！”龐則麵色猙獰，趕緊擺手。

    “別緊張別緊張。”陶林抬起手，輕笑著示意龐則冷靜。

    “我沒有下定義說你和受害者認識，我隻想知道事情經過的原委——越詳細越好。”陶林依舊用比較輕快地語氣和龐則說話。

    他是個老師，知道怎麽高效地和年輕人對話。

    “我有個同學，下水之前說要去大廳小賣部給我們買飲料，我們就在泳池一邊玩鬧一邊等他，當時我沒戴眼鏡，忽然聽到有人喊了幾聲【來了來了】，一抬頭看見泳池門口消毒池裏有人正走過來，就下意識地以為我那個朋友買東西回來了，這才伸手和他打了招呼。”龐則解釋道。

    “也因為我是近視，他快走近我了，我才意識到我認錯人了，所以趕緊尷尬地潛進水中走掉了。”他接著補充道。

    “你招手的時候，你人大概在哪？”陶林問。

    “哦……”陶林話音剛落，龐則就轉身指了出去。

    “在那個泳池角落裏，沾著被你們封住的那條道往前到盡頭。”他說。

    陶林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原來龐則最初與他的朋友打鬧的位置，離王鵬最後落水的位置不算太遠。

    “我這個人臉皮薄，知道自己認錯人之後就趕緊潛水溜走，沒想到剛從泳池中間蹦起來，沒多久就看到死者忽然渾身冒起大火。我也因為脫離了先前同學們的小集體，被你們留到了現在。”龐則歎了一口氣，語氣頗有些後悔的意味。

    雷克手中握的筆飛快晃動著，他辦事很是利索，龐則說的每一句話他都仔細記了下來。

    “好，我明白了。”陶林不再多問什麽，而是給了雷克一個眼神。

    “我帶你出去，現在還暫時還不能離開遊泳館。”雷克會了意，轉頭對龐則說道。

    龐則雖有些不情願，但也隻能點頭答應。

    “幫把我把李鈺帶過來。”陶林補充了一句。

    “好的。”雷克轉身，帶著龐則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