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唱戲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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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唱戲的女人
看著父親的車揚塵而去,我一溜小跑進了那個屋子,頓時被眼前的場麵給嚇呆了,木盆裏麵全部都是血,還有一個大肉球。
那肉球上,居然長了一個眼睛?
我嚇的連連後退,結果直接一腳就踩在了旁邊的一灘血上了,狼狽不堪踩出了好幾個血腳印來。
這下完蛋了,要是父親發現,我就死定了。
慌亂間,我馬上蹲下身體抓起一旁的白色布條開始拚了命一般的擦拭著。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撒車傳入了我的耳中,這個村裏除了父親之外沒有人有車,所以一定是父親折返回來了。
怎麽辦?我現在?
還容不得我細想父親那急促的腳步聲就已經傳入了我的耳中,我嚇的直接就鑽入了床底下。
父親抱著王菊香進來了,王婆跌跌撞撞的跟在他的身後,我蜷縮著身體隻能看到父親的腳。
“劈裏啪啦”的聲音傳來,從父親那匆匆忙忙的腳步聲中,我已經聽出了父親的慌亂。
並且這個時候,一股液體已經從床上流了下來,那是血。
“她沒氣了!”
父親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力,此話一處王婆明顯是一個踉蹌,整個人都靠在牆上:“怎麽會這樣?秦醫生怎麽會這樣?”
“按常理來說不可能的?難道是菊香的身體太弱,大出血?我已經給她止血了,可是她還是斷氣了。”父親一字一頓的說著。
王婆激動的衝到了父親的麵前,聲音顫抖的質問道:“不都說你是城裏的大醫生,醫術很好的麽?為什麽,為什麽菊香死了?為什麽會這樣?你賠我孫女的命來,你賠我孫女的命!”
聽著王婆這已經有些失控的聲音,我的神經都繃的緊緊的,為父親著急。
死人了,這可是一件大事啊,父親會不會和金老師一樣被抓走?
我手足無措,想要爬出去幫著父親求情。
不過我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很快王婆就被父親給安撫下來了,這是我第一次覺得金錢的可怕。
父親以一萬塊錢為交易,讓王婆閉嘴。
一萬塊?
這個數目相當於是我們村裏一戶人家兩年的收入,王婆的啜泣聲漸漸的變得微弱了起來,冷靜下來的她開始和父親商議要把著屍體送到義莊去。
然後再跟家人說王菊香的死訊,父親也答應了。
畢竟,這村子裏死了人都是往那送的。
父親把床上的王菊香給拖了下來,艱難的抱出了屋子,我看著那地上一連串的血跡,腦袋有些發懵。
整個人的身體都僵住了,父親的車子再一次啟動,那轟鳴聲把我拉回到了現實,我木納的看著麵前的一切,如老鼠一般從洞裏爬了出來。
屋裏的血腥味讓我一秒鍾也呆不下去,我隻能快速的從屋子裏跑出來,站在診所的門口處開始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福伯提著一個籃子從遠處走了過來,我擔心福伯看到那屋內的場景會嚇一跳,就迅迅速的把房門給關了起來。
總覺得自己應該為父親掩蓋,可是這麽大的事情,真的掩蓋的住麽?
“秦風,餓了吧,來,吃飯了。”福伯衝我招招手。
我艱難的邁著步子朝著福伯走了過去,福伯看著滿頭大汗的我,就伸出手擦了擦我額頭上的汗水,問道:“你父親呢?”
“他?”我磕磕巴巴的,不知道怎麽回答。
福伯朝著四周看了看,嘀咕著:“唉,估計是出診了吧?其實也沒有幾個錢,不需要這麽拚命的。”
福伯自言自語的說著,我則坐在那些飯菜的麵前沒有半點的胃口。
外麵的天空灰蒙蒙的,估計是要下雷雨了,我們這經常下雷雨,總是弄的大家措手不及。
我還在恍惚間,大雨便傾盆而下,這哄哄的雷鳴,讓我驚懼,我的腦海中全部都是那殷紅的血色。
父親的車子回來了,當他下車看到我的那一刻,明顯頓了一下。
他或許忘記了,我還在診所裏。
福伯立刻起身迎上前去,為父親拍了拍身上的雨水,低聲勸說道:“哎呀,老爺,以後不要再去出診了,擔心自己的身體。”
“我說過多少次了,以後不要再叫我老爺了,現在都什麽年月了?還這麽叫?”父親對福伯一向都很尊敬。
因為福伯是家裏的老人了,所以父親跟他說話幾乎都是恭敬有禮的,就好像是對奶奶說話一般。
這一次,卻衝著福伯咆哮了起來。
“我?”福伯半張著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父親皺著眉頭,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臉的煩躁和不安。
福伯用餘光看著父親,立在一旁不敢再多說什麽,父親坐立不安的歎著氣,最後擺了擺手讓福伯帶著我先回去,他要一個人留下來靜一靜。
我想他所謂的靜一靜應該是要處理那屋內的血跡,還有那一個“肉球”。
福伯點著頭,拉著我的手,拿起角落的雨傘便帶著我回去了,我走了幾步回過頭看到父親果真進了那個屋子。
而且,還順手拿起了福伯帶來的籃子。
這讓我直接就聯想到了昨晚看到的血跡,難道昨天父親的籃子裏裝的是?想到那血淋淋的東西,我的頭皮就開始發麻。
一路上我和福伯都沉默的可怕,除了啪啦啪啦的雨水聲之外,就再無其他。
福伯就近帶著我從後門近入宅子,隱隱約約的居然聽到了一陣陣歌聲。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女人唱戲的聲音。
“相思起,當年事,好不悲涼……”
這聲音在雨水聲的衝擊之下,顯得那般的幽怨婉轉,福伯的手一顫,鬆開了我的手腕,那渾濁的眼眸呆呆的看著喜房的方向。
“福伯,誰在唱戲?”我盯著發呆的福伯問道。
福伯好像是被嚇到了,慌張的搖著頭:“什麽唱戲?你聽錯了,快進去吧。”
他推著我進了房,而他自己則是連傘都顧不得拿上,就快速的朝著內院跑去,我站在房門前,福伯這怪異的舉動讓我對內院充滿了好奇。
隻不過那血淋淋的人臉讓我心有餘悸,深怕自己去後院會碰上那可怕女人。
“到如今,受淒涼……”
那戲曲聲讓人聽了便心頭一顫,但是我卻因為這聲音拿起了放在門前的雨傘,快步的朝著內院走去。
這內院自從沈青蓮來了我就幾乎沒有進去過,偶爾站在內院的門前,也會立刻被父親或者福伯趕回房裏。
冰涼的雨水,伴隨著冷風打在我的臉上和身上。
內院那唱戲的聲音則是越來越清晰了,因為這聲音非常動聽,所以我並未感到恐懼,反而是加快了腳步想要去看一看到底是誰。
那喜房的房門是半開著的,門內透出微弱的燭光,唱戲的聲音是從裏麵傳出來的。
我緩緩的靠了過去,側身站在門外,小心翼翼的斜眼看著房裏的動靜。
房內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映入了我的眼簾,我看到了她的背影,那是一個纖細的身段,手中比著蘭花指,優美的曲調便從她的口中源源不斷的唱了出來。
我呆呆的聽著,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她猛然間回過頭來,衝著我邪魅一笑。
這是一種深入骨髓冰冷可怕的笑容,而且,我發現這個女人已經不是原來那一副恐怖的剝皮模樣了,她的臉上有著光潔的皮膚,五官精致的就好像是畫中走出來的一般。
略施粉黛,已讓人挪不開眸子。
“夫君,妾身唱的如何?”
那女人轉過頭去,對著麵前的人問道。
我微微挪了挪身子,發現福伯正坐在那女人的麵前,一臉如癡如醉的表情,並且那粗厚的雙手已經緊緊的拉住了女人的衣襟。
渾濁的眼眸中,射出了無限的憐愛,那女人則一個漂亮的旋身就直接坐在了福伯的腿上,這一幕把我給驚呆了。
這女人究竟是誰,她在喜房裏,可這長相又不是沈青蓮?
我還在狐疑,卻發現那女人已經捧著福伯的臉,深情的凝望著,緊接著一股白色的氣流從福伯嘴裏吐了出來。
那女人咧嘴笑著,臉上原本水汪汪的眼珠子瞬間就消失不見了,兩個黑洞洞的窟窿看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而福伯卻好像完全沒有發現女人的變化,依舊是如癡如醉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兩人熱烈的擁抱。
我眼睜睜的看著福伯身上的白色的氣息被那女人給吸走了,這個女人不是沈青蓮,而是之前吃眼睛的那個女鬼?
她究竟想要幹什麽?
眼看著福伯的臉頰越來越凹陷,擔心福伯會因此死掉的我再也無法平靜了,我將手中的雨傘一收,朝著那女人狠狠的丟了過去。
“嘭”的一聲雨傘落在了地上,福伯的身體一僵,好像是被人一下子從幻境中給拉了出來。
那混沌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絲的光彩,但是他依舊未注意到眼前女人的不同,對於那個女人他的眼中溫柔無限,可當他看到我的時候卻是完全被嚇到了。
他步履匆匆的走到我的麵前,又迅速的將喜房的門給關上了,臉上帶著驚懼之色問道:“秦風?你,你,你怎麽來了?”
“福伯,那個女人……”
“秦風,今天看到的事情不要告訴你父親,就當是福伯求你了好不好?”福伯半蹲著身體,向我投來了哀求的目光。
這是福伯第一次如此卑微的跟我說話,一直以來他在這個家裏的地位就如奶奶一般,我對他也是極為尊重的。
他既然已經開口,我自然不可能拒絕。
隻是,我不知道為什麽不能說,難道福伯和那吃人眼睛的女鬼也是一夥的嗎?我盯著福伯,福伯則是慌張的拽著我出了院子。
我們剛跨過那圓門,就看到了父親那張已經發白的臉,他的手中拎著竹籃,臉上已經被雨水給打濕了。
福伯拉著我的手明顯的一顫,站在原地絲毫不敢動彈,原本以為父親會大發雷霆,因為自從他結婚之後這內院就是禁地了。
可是父親卻隻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我和福伯,一言不發的朝著內院走去,而我清楚的看到,他走過之處的地麵上都有被雨水衝刷的極淡的血水。
那籃子裏的東西,我想一定是可怕的。
福伯把我送回了房,自己則又出去了,我站在房門口靜靜的看著內院的圓拱門,心跳的飛快。
“相思起,當年事,好不悲涼……”
又是戲曲聲,從內院傳了出來,刺骨的風拚命的吹向我,我把拳頭握的緊緊的。
那一天傍晚,雨停了之後,村子裏卻開始躁動了起來,說是義莊內著火了,棺材還有屍體都被燒的幹幹淨淨。
村裏人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父親神色緊張的開著車去了義莊,寶柱興奮的來家裏叫我去看好戲,我們兩人幾乎是一路小跑到了義莊。
義莊外麵還顯得很正常,如果不是這刺鼻的燒焦味,和裏麵飄出來的濃煙,大家應該無法發現什麽異狀。
“哎呀,真的太邪門了。”
人群中大家嘀嘀咕咕的說著些什麽,我和寶柱削尖了腦袋往人群中擠,想進義莊裏麵看一看。
結果被大海的媽媽看到了,她眼尖一把拽住了和寶柱,蹙眉一臉緊張的說道:“你們兩小子別亂跑,這裏都鬧鬼了,小心沾染上不幹淨的東西。”
“鬧鬼?”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大海媽。
大海媽指了指義莊,鼻孔張的大大的,麵部極為扭曲的說道:“就著火前不久,我親耳聽到這裏麵有女人的叫喊聲,可淒慘了。”
她說完,又朝著四周看了看,似乎有些驚魂未定。
寶柱吞了吞口水,我們駐足在義莊的門外,看著村長帶著人進進出出的,父親很快就從義莊裏出來了,從他的臉色上來看,好像是鬆了一口氣。
並且他的手中好像還抓著什麽東西,正小心翼翼的把那東西往自己的口袋裏塞。
我的目光緊緊的盯著他,可是他卻沒有發現我。
他沒有在義莊多做逗留,立刻上車離開了,寶柱看了我一眼:“你爹回去了,你也趕緊會吧,別讓你爹發現你跑出來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