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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村長的秘密
    一看他們的樣子，父親就知道他是留不住那些人的，如今蠱婆的屍體都不見了，這法事也是做不成了。
    “爹，您也回去，我在這等寶柱好了，也會回鎮上的。”我不希望父親留下來冒險，這裏不太平，而且留著這老宅裏就更是危險。
    可是父親好像很不放心，隻是打發走了那些人，自己卻一意孤行的留下來陪我。
    那些人一走，這偌大的宅子就變的死一般的寂靜，中飯的時候鐵蛋來送飯，跟他一起的居然還有村長。
    他們不是約好的，而是在路上遇到的，村長來是為了那個寡婦的事情，看到父親也激動的上前寒暄。
    在很早以前，父親和村長就有說不完的話，關係很不錯。
    見他們聊的開心，我便自己去村長家看看，他家我是輕車熟路，兒時都不知道跑了多少次了。
    村長的家離我家還是有一段路的，一路上我居然沒有碰到一個人影，而且每家每戶的門都是緊閉著的。
    要知道，在村裏，以前很多人就算是入夜的都不關門的。
    他們應該是忌憚那些鬼神之說，我加快了腳步，到村長家的時候恰巧看到村長的媳婦林巧香正在準備中飯。
    她聽到聲響，便在廚房裏扯著嗓子對我說道：“死鬼，來的這麽快，不是說還沒起麽？”
    聽林巧香著話的內容，應該是把我誤認為是其他人了。
    我走進她們家的客廳，發現桌上擺著兩副碗筷，桌上擺著好幾道菜，還有葡萄酒？真是怪了，今天是什麽好日子麽？
    “你最愛吃的紅燒肉。”林巧香端著一盤肉從廚房裏走了出來，隻是在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她臉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很顯然，她沒有想到來的人是我，臉頰抽搐了一下之後便又慢慢的恢複了正常。
    “你是來看那個女人的吧？”林巧香淡淡的問道。
    我點了點頭，她便又轉身進了廚房，我推開那個寡婦所住的房間，發現那寡婦已經醒了坐在床上，而且床邊的桌子上還放著飯菜。
    隻是那些飯菜一口都沒有動，她的神情有些呆滯，聽到動靜立刻緊張的側著耳朵問道：“誰？誰進來了？”
    “那個，你別害怕，我，我是來給幫你上藥看看你的傷口有沒有發炎的。”我趕忙解釋。
    她聽了這才稍稍的放鬆了下來，可緊接著卻開始啜泣了，我趕忙勸說她不要哭，她可是剛剛被挖了眼睛的。
    還不等我開口，血水就從她的臉上滾落下來了。
    “你別哭，你這樣傷口很難好的。”我看了看四周從桌上抽了幾張麵紙遞給了她，她卻依舊嗚咽。
    “哭哭哭！晦氣，再哭就給我滾！”林巧香的怒罵聲從外麵傳了進來。
    桂芳這才捂著自己的嘴巴，應是把淚水給忍住了，看她這個樣子著實可憐，我小心翼翼的為她把紗布摘下來，清理傷口，再上了藥。
    她靠在牆邊，木訥的跟我說謝謝，神情依舊是十分的低落。
    “多少吃一點吧，就算不為自己也為肚子裏的孩子想一想。”我看著桂芳的肚子：“別自己編了一個謊言，最後自己都相信了，如果是鬼胎那也就罷了，你怎麽折騰它都不會有事，可這？”
    我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相信這桂芳的心裏麵應該比誰都清楚。
    桂芳一聽我這麽說麵色瞬間變得緊張起來：“你，你，你知道了什麽？”
    “我是學醫的，你這孩子禁不起折騰的，所以？”我盯著桂芳，她緊張的問我，這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我趕忙搖頭，說她有些營養不良，會影響到孩子。
    桂芳咬了咬牙，終於是接過了我遞給她的飯菜，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哽咽。
    我歎了一口氣，問道：“孩子的爸是誰？村裏的麽？如果你們不能在村裏名正言順的生活在一起，還可以去村外頭生活，總不能讓孩子頂著“鬼胎”的頭銜出生吧？這對孩子不公平。”
    或許因為我自己就是頂著“棺材子”的頭銜出生，在別人異樣和排斥的目光中長大的，那種感覺我最清楚。
    桂芳聽了便將嘴裏的飯菜全部都吐了出來，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她的臉憋的通紅，我趕緊給她遞過了一杯水，她咕嚕咕嚕的灌了好幾口之後，抹了抹嘴，仰起頭嘴唇抽搐了一下。
    “這孩子是？”桂芳想要說什麽，最後還是猶豫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問我：“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麽？”
    “嗯！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我很肯定的對桂芳說道。
    桂芳卻依舊一臉猶豫，最後依舊還是搖了搖頭：“不，我不能說，我不能告訴任何人，對不起啊。”
    “你不願意說，那現在你已經這樣了，你考慮過以後麽？”這個問題很現實。
    桂芳是原本丈夫家裏的養女，後來又成了媳婦兒，她的公公婆婆早就去世了，五年前丈夫也死了無依無靠。
    如今她的眼睛瞎了，又拖著一個孩子，今後的生活可想而知會多麽的艱難。
    桂芳咬著自己鮮嫩的嘴唇，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其實她的年紀不大，跟死去的丈夫過日子的時候才二十出頭，如今也不過二十六七，長的很白淨，隻可惜命運多舛。
    “那，那，你幫我去找他，告訴他我隻要他照顧孩子就行。”桂芳經過了一陣激烈的心理鬥爭之後，終於再次開口。
    “好！”我點頭答應。
    桂芳又側著耳朵，說外麵好像有人在說話，讓我把房間的門給關上。
    我趕忙去關房門，走到房門口，卻看到了林巧音正和王貴有說有笑的吃著飯菜喝著小酒，這大白天的一點都不知道避忌一下。
    見我看著他們，林巧香還大大方方的問我要不要也吃一點，我算是服了眼前的這個女人，搖了搖頭將房門給關上了。
    桂芳這才再度開口：“孩子的父親是村尾的王貴。”
    她說完，我的眼珠子瞬間就瞪的大大的，因為王貴此刻就在客廳裏吃菜喝酒，沒有想到桂芳的孩子是他的？
    桂芳見我不說話，便以為我沒有聽到，於是再重複了一遍。
    我回過神來，回應她：“那，你懷孕，他不知道麽？”
    “他知道，隻是叫我等他，他要跟家裏人商量一下，畢竟我以前是嫁過人的，所以？”桂芳羞愧的低下頭去。
    血河村是閉塞的，這裏村民的思想也是落後的。
    鰥夫可以再娶，但是寡婦再嫁就會讓人看不起，讓人覺得這個女人是一個不正經的女人。
    桂芳還以為，這王貴真的是因為她這尷尬的身份，沒有辦法跟家裏開口，其實她錯了，王貴的母親也是一個寡婦，應該會對這件事持寬容的態度。
    隻是王貴他自己的問題，他現在正和林巧香在外麵有說有笑，恩愛如夫妻。
    而桂芳卻還在這裏傻傻的相信王貴是愛她的，是不會丟下她不管的。
    “你，你是之前丈夫的童養媳，那你還記不記得自己親生父母家還有什麽人？他們能不能來照顧你？”我覺得王貴是靠不住的，所以直接就跳過了對王貴的假想，問桂芳。
    她搖頭，說自己很小的時候就被親生父母給賣掉了，對親生父母家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幫我去跟王貴說一聲就行，他肯定會過來接我的。”桂芳說的很肯定。
    之前她不願意透露著孩子是王貴的，完全是為了不給王貴添麻煩，如今她也是被逼到絕路上沒有辦法了，才說出王貴的名字。
    我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這桂芳已經如此的可憐，我實在是不忍心告訴桂芳真相。可是，我如果不說，桂芳就會一直對王貴報有幻想。
    “滾！給我滾出去！”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村長的叫罵聲，我趕忙打開門出去看看情況。
    結果一打開門，就發現客廳裏一片狼藉，飯桌已經被掀翻在地上，村長氣的是七竅生煙，再也沒了昨天的隱忍。
    林巧香還挺鎮定的，麵無表情的站在一旁。
    王貴倒是被村長的架勢給嚇到了，有些戰戰兢兢的對林巧香說道：“那個什麽，我還有事，今天先走了。”
    他說完，就趕緊開溜。
    留下林巧香和村長大眼瞪小眼的，林巧香慢悠悠的蹲下身，收拾著這些摔碎的碗筷，村長一把將林巧香從地上給拽了起來。
    “你要是想跟男人走，現在就可以走，別再帶人回來侮辱我。”村長的麵目已經因為極度的憤怒變得無比的扭曲。
    林巧香一把甩開了村長的手，指著村長聲音提高了八度嗬斥道：“你這是在趕我走麽？別忘了當初可是你哭著喊著要我留下的！”
    “那是，我瞎了眼！”村長說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臉的絕望，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村長，你別激動。”我輕拍著村長的後背，他從很早之前就心髒不好，這是老病根了。
    而林巧香卻沒有要結束爭吵的意思，指著村長大聲的喊道：“要不是你不行，我能找別的男人麽？你說，你既然不行你還娶我做什麽？你娶我就是讓我給你洗衣服做飯，當下人的麽？如意算盤打的可真好啊！”
    “你，你，你閉嘴！”一向都好脾氣的村長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他渾身顫抖的衝著林巧香咆哮了起來。
    林巧香卻冷笑著瞪著他：“告訴你實話吧老東西，當年要不是誤以為你是村長有點錢，我是不會嫁給你的，你真以為別人都瞎了眼了麽？”
    她說完用力的踹了一腳木椅，朝著屋子裏走去。
    村長呼吸急促，我趕忙給村長倒水，讓他調整自己的呼吸，盡量的心平氣和下來。
    “我錯了，是我錯了。”村長咽下了一大口的水，紅著眼眶，對我說道。
    我歎了一口氣，其實十一年前，我和寶柱就知道林巧香不是個好女人，她背著村長和那個張泉在一起，當麵一套，背地裏又是另一套。
    可憐村長被這樣的女人，耍的團團轉。
    不過，村長的情緒平複下來之後，卻做了一件讓我大感意外的事情，他居然一個人默默的收拾起地上的東西，然後就去裏屋給林巧香道歉了？
    並且還聲淚俱下的，我完全陷入了蒙圈的狀態。
    後來村長懇求我別把王貴和林巧香的事情宣揚出去，我才忍不住問村長，為什麽對這樣一個不忠的女人還一忍再忍。
    他給出的答案卻也簡單，因為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過日子，林巧香雖然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但是還是每天都跟他住在一起。
    白天黑夜的有個人陪他聊天解悶，否則，他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可是？”我欲言又止。
    村長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以前是我自私，其實，我年輕的時候在外麵打過工，發生過車禍。”
    村長說到這，就陷入了悲痛之中。
    他說那個時候他是為了賺錢娶自己的前妻才出去打工的，結果錢沒有賺到，還因為車禍撞斷了腿，還把自己褲襠裏的玩意兒也給斷送了，但是因為和前妻有感情，雖然他不行了，可前妻還是願意嫁給他。
    所以，那個時候沒有人知道他的秘密。
    後來前妻去世了，他娶林巧香是因為寂寞，成天沒有人跟他說話，他的日子太難挨了。
    林巧香很漂亮，對他也很不錯，還主動說要跟他結婚。
    那個時候，他的腦袋一熱就跟林巧香結婚了。
    隻是林巧香知道他不行了之後，就開始找其他的男人解決那方麵的問題，村長覺得在這件事上他也有一定的責任。
    “人們不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麽？巧香現在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我這個老東西又？所以？”村長說完又是一聲歎息。
    我算是明白了，村長和林巧香是不可能斷的，隻要林巧香不走，村長就會一直忍著，可是現在林巧香的另一個男人是王貴啊？
    他跟林巧香不清不楚，那桂芳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