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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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篇 第六章
    卡爾瑪從一棵樹跳到另一棵樹上,來回穿梭。騎士團眾人在地上跑著追。
    卡爾瑪不時回頭,確定他們跟上來後,加快了速度。
    騎士團眾人緊追不舍,有人跑得快,有人跑得慢,不知不覺間排成了一個縱隊。
    就這樣你追我趕地跑了一陣子,前方出現了一條大河。卡爾瑪從樹上跳到水裏,往河對麵遊。
    他剛跳進水裏,後麵追趕的騎士就到了河邊。
    追在最前麵的是修伊,他一個猛子紮進河裏,也開始遊。
    “河對麵是一片河灘,沒有樹,我看他還往哪躲!大家趕緊追!”
    凱吉子爵以為勝利在望,呼喊了幾聲也跳進了河裏。
    騎士團成員見他們二人都跳進了河裏,也跟著下了水。
    卡爾瑪見他們全都下了水,才開始發力,加快了遊泳的速度。
    河水湍急,卡爾瑪在水中忽上忽下,很難前進。
    為了避開急流,卡爾瑪深吸了一口氣,沉到了河底。河底的水流相對平緩,因此他前進的速度更快。
    憋著的一口氣快要耗盡的時候,他就探出水麵,深吸一口氣再沉下去。之前修煉的時候練過閉氣,因此他吸一口氣能憋很長時間,隻換了四次氣就遊到了對岸。
    “咳,咳!”
    剛一上岸,他就劇烈地咳嗽起來。此刻他已累得雙膝酸軟,河裏的水流比他想象的還要湍急。
    “辛苦你了,卡爾瑪。”
    布林德和尤斯米娜趕緊把卡爾瑪扶到一邊,三人全都盯著水麵。
    這條河乍看之下似乎不是很深,實則不然。卡爾瑪身上沒有重物,遊到對岸已經如此費力,那些騎士個個身披重甲,一下水就後悔了。但是河水湍急,下水之後想再回到岸邊就難了,想遊到對岸又前進不了,整個騎士團都被困在了河裏。在河水中苦苦掙紮的眾人一抬頭,看到對岸竟然還有兩個人,心頭一沉,知道大事不好。
    尤斯米娜舉起法杖,對準了河中的一個騎士。
    那人正是之前用短劍偷襲她的人。
    那騎士見尤斯米娜用法杖指著自己,知道她要報之前的一劍之仇,嚇得臉色蒼白。
    “閃電!”
    尤斯米娜冷靜地念出了咒語。
    法杖的頂端發出了耀眼的光芒,那騎士的身體劇烈地抖動了起來。
    “啊啊!”
    那騎士表情痛苦,慘叫了幾聲。與此同時,他身旁的其他騎士也開始慘叫。這些騎士就像被電到了一樣,渾身顫抖。電流通過河水迅速蔓延,他們萬萬沒想到,這條河竟然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被電倒的騎士順著水流向下遊漂去,撞上水中礁石時發出了悶響,但是他們的口中再也沒有發出過一絲聲響。
    有些騎士雖然被電流擊中,但是傷得並不嚴重,受到河水的刺激後很快恢複了意識。他們知道,待在水裏隨時會死,於是開始奮力地往岸上遊。如此一來,尤斯米娜離他們就更近了。
    “閃電!閃電!閃電!閃電!閃電!”
    尤斯米娜毫不手軟,連續施放出了魔法。
    閃電的威力不容小覷,連續五次施法讓河中的那些人無處可逃。
    水中的魚也遭了秧,河裏翻起了一片白肚。
    被電到的魚和人被河水裹挾著朝下遊漂去。
    尤斯米娜靜靜地看著河水中發生的一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那個怕這怕那的尤斯米娜,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改變。同伴的背叛,讓她認清了現實的殘酷。
    此時,河水中還有十個人。這十個人都是黃金羊騎士團中的精英,個個劍術高超。
    這些人心裏明白,怕死也沒有用,隻能奮力一搏,因此更是死命地往岸上遊。
    布林德用弩瞄準了這些人。
    見此情形,河中的騎士全都嚇得麵無血色。
    布林德搭弓射箭。
    嗖!
    遊在最前麵的騎士麵部中箭,發出一聲慘叫,胡亂地抓了兩把,便被河水吞沒了。
    其他騎士見此情形,想伸手拔劍。他們萬萬沒想到,這個動作反倒加速了他們的死亡。因為河水本就湍急,所以他們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重心。
    布林德趁著這個機會,對準在水中掙紮的騎士連放了數箭。
    嗖!嗖!
    每一箭都正中麵門,這些人瞬間就被河水吞沒了。
    凱吉子爵眼見著騎士們紛紛斃命,又急又氣。
    布林德將弩對準了凱吉子爵。凱吉子爵無論怎麽躲閃都是白費力氣。
    凱吉子爵避無可避,竟然抓過身旁的一個騎士擋在自己的身前。
    嗖!
    弩箭射中了凱吉子爵身前的騎士,那騎士身子一軟便沉進了河底。凱吉子爵急忙拽過另一個人擋在了自己前麵。
    布林德繼續放箭。那個騎士還算機靈,一偏頭躲了過去。凱吉子爵幹脆將自己的整個身體貼在了那個騎士身後。那騎士又不是傻瓜,怎麽肯乖乖地當人肉盾牌?他想要掙脫凱吉子爵的控製。
    “堂堂子爵,竟然為了活命跟自己的手下扭打起來。你們這些高貴的騎士還真是要命不要臉呀!”
    看到這一幕,布林德嘲笑道。
    被布林德這樣嘲笑,凱吉子爵還是沒有鬆手,雖說丟臉,但是也好過丟命。
    布林德再次舉起了弩。
    嗖!
    被凱吉當做人肉盾牌的騎士頭部中箭,身子一軟,沉進了河中。
    布林德可不想給他喘息的機會,再次舉起了弩。
    凱吉子爵咬著牙,左搖右晃,但是在水裏泡了這麽久,盔甲裏全是水,身子太重,根本動不了。
    凱吉子爵雖說劍術高超,體力也比一般人強,但終究是個凡人。他之前已經追著卡爾瑪跑了很久,再加上鎧甲進水,再怎麽掙紮也是白費力氣。
    嗖!
    布林德射出了一箭。
    凱吉子爵絕望地閉起了眼睛。就在這個時候,修伊突然出現,擋在了他的前麵。
    砰!
    布林德射出的箭插入了修伊的肩甲。
    修伊緊咬著牙,用一隻手抓住凱吉子爵朝河對岸奮力遊去。這時,他的另一個肩膀也中了一箭。
    修伊隻是微微晃了一下,並沒有停下,也沒有鬆手,繼續朝對岸遊去。
    河水中,兩個人起起伏伏。
    河水中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布林德放下了手中的弩,看著河水中的兩個人。
    修伊終於帶著凱吉子爵遊到了河岸邊。他們踉蹌著上了岸,抬頭看了看天空。
    天空中有幾隻禿鷲在盤旋,它們是聞到了死亡的氣息才來的吧。
    卡爾瑪、布林德和尤斯米娜朝著修伊走了過去,三個人的臉上都沒有什麽表情。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布林德問道。
    “咳,咳,能不能饒凱吉子爵一命……”
    “別人的命也是命,你的主子什麽時候饒過別人?”
    布林德說著,用弩對準了修伊的額頭。
    嗖!
    修伊中箭倒地。
    凱吉子爵看到這一幕,起身想跑,但是嚇得腿軟,踉蹌了幾步,癱軟在地。
    “我把他讓給你,你親手解決了他吧。”
    布林德對卡爾瑪說。
    卡爾瑪沒有說話,朝凱吉子爵走了過來。
    他開口問道: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有什麽遺言就趕緊說吧。”
    凱吉子爵顫抖著嘴唇說道:
    “我、我如果死了,我的家族,不會饒了你們的。”
    卡爾瑪陰沉著臉,這麽多人白白送命全都是因為這個家夥。
    “謝謝,就因為你這句話,我會把這一幕忘掉。”
    卡爾瑪說完,抽出短劍揮了過去。
    鮮血從凱吉子爵的脖子噴湧而出。
    他用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脖子,眼睛裏充滿了恐懼,後退了幾步之後倒了下去。
    ……
    梅花鹿酒館裏擠滿了人,酒館的客人大多是穿著皮甲帶著各種武器的雇傭兵。
    梅花鹿酒館靠近叢林入口,是方圓幾百裏唯一可以歇腳的地方,所有要進林子的獵人、探險者、雇傭兵等,都會在這裏過夜。
    “幹什麽呢?你不是用手,是用屁股夾菜刀的嗎?磨磨蹭蹭這麽半天,還不把吃的端上來?”
    “耳朵進屎了嗎?聽不見本大爺的話嗎?怎麽還不上菜?”
    “大爺,您多擔待,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
    雇傭兵們言語粗魯,個個都像餓狼一樣等著食物。酒館裏的小二跑來跑去,忙得團團轉。
    等著上菜的雇傭兵們隨意地將身上的水壺、短劍等裝備放在了桌子上,吵吵鬧鬧地聊著天。
    無論是獵人、探險者還是雇傭兵,都會在這裏稍加休整後再進入林子。大部分人進林子都是為了尋找叢林中的珍奇野獸以及稀有草藥。這片叢林覆蓋的麵積非常大,進林子的人頂多在已知的範圍內兜轉,即便如此,也是凶險萬分,因此這些人臉上的表情並不輕鬆。
    這時,大門突然被打開了,進來了兩男一女,一個老練的中年雇傭兵、一個精壯的青年,還有一個穿著法袍的女魔法師。三個人看上去都很疲憊,他們進門之後,環顧了一圈,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坐了下來。
    “歡迎光臨,幾位想來點兒什麽?”
    小二忙跑過去熱情地招呼剛落座的客人。
    “有什麽吃的隨便來點吧,再來一桶啤酒,幫我們準備三張床。”
    年輕男女沒有說話,隻有中年雇傭兵對小二吩咐了幾句。
    “好嘞。您稍等片刻,馬上就好。”
    小二退了下去。
    沒過一會兒,小二就端來了一些食物和一桶啤酒,擺在了桌上。
    三個人開始狼吞虎咽。從吃相上看,這三個人應該是忍饑挨餓了好一陣子了。啤酒剛一上桌,他們便馬上猛灌了幾杯,然後開始大快朵頤。轉眼間,桌上的食物被三個人一掃而光,啤酒桶也見底了。
    中年雇傭兵又叫來小二,要了一桶啤酒。這小二手腳麻利,很快又端上來一桶新的。
    酒足飯飽之後,三個人精神多了,慢悠悠地喝起了新上的啤酒。
    到了晚上,酒館裏的氣氛變得更加躁動。
    角落裏的三個人完全不受周圍環境的影響,自顧自地喝著手中的啤酒,不知不覺間已經喝了好幾桶。
    中年雇傭兵往杯子裏倒滿酒,見對麵的青年從剛才開始一直對著酒杯發呆,開口問道:
    “怎麽了?”
    從手刃仇敵到現在,已經過了很久,卡爾瑪一直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他這副樣子,搞得布林德和尤斯米娜也很煩悶。
    布林德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那些家夥本來就該死!不就是殺了幾個卑鄙小人嗎?有什麽可鬱悶的?為什麽一直不說話?”
    卡爾瑪還是一言不發,默默地喝著手中的啤酒。
    布林德喝了不少啤酒,此刻臉已經通紅,酒精的刺激讓他越來越煩躁。卡爾瑪又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說話了。
    “明明殺了那麽多人,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心裏也不覺得煎熬,這樣……對嗎?”
    之前他親手殺了那麽多騎士,但是心中卻沒有絲毫負罪感,這正是讓卡爾瑪感到不安的原因。
    他不隻沒有負罪感,心中還隱隱覺得暢快,像是拔掉了惱人的智齒。
    這種不合常理的心理讓他備受煎熬。
    “是不是在叢林中待得太久了……”
    在叢林中,他每天都要和野獸搏殺,隻有殺死對方,才能活下來。也許正是無數次的殺戮,讓他對死亡失去了應有的敬畏之心。
    也許在潛意識中,他把那些人也當成了殘暴的野獸。
    他殺掉前十個人的時候,心裏備受折磨,覺得殺人是種罪過。如今,殺了這麽多人,他反倒沒有這種感覺了,覺得那隻是一種經曆、一個過程。
    卡爾瑪盯著桌子上的酒杯,沉默地思考著。
    “我到底是卡爾瑪,還是江曉寒?”
    生活在現代社會的江曉寒,是個溫順善良的人。
    如果江曉寒殺了人,他一定會嚇得不知所措。
    “難道這片叢林已經殺死了溫順的江曉寒,活下來的其實是冷酷無情的卡爾瑪?”
    酒杯中的啤酒就像他此刻的心緒,渾濁不清。
    卡爾瑪一直盯著啤酒杯,眼睛中的光芒閃爍不定。
    布林德注視著卡爾瑪,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覺得這卡爾瑪真是個怪人。
    “卡爾瑪,任何人都會有這種感覺,隻是時間久了,殺的人多了,承受能力就變強了。每個雇傭兵都有過和你一樣的經曆。不過,你不是馬達卡族人嗎?殺人,對於馬達卡來說還算事?”
    “我不是馬達卡。”
    卡爾瑪舉起手中的啤酒杯,幽幽地說道。
    聽他這麽說,尤斯米娜和布林德都吃了一驚。
    “當初是嫌解釋起來太麻煩,你們說我是馬達卡,我也就認了。其實,我來自一個很遠的地方,一個你們完全沒聽說過的地方,無論是文化、曆史還是文明程度,都和這裏不一樣。我是偶然間才來到這兒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來的,到現在還想不明白。”
    卡爾瑪鬱悶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