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各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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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磚碧瓦深牆內。
    初春雖然寒涼,但是卻壓抑不住那抹翠綠的萌發。
    宮中禦花園的枝葉倒是慢慢的露出新的牙尖兒,皇帝一人在禦花園裏散步,身邊連個隨從都沒有。
    這禦花園最美的地方就是池塘,此時池塘已經有些化開,帶著一絲絲浮冰,倒是頗有意境。
    輕微的腳步聲傳來,細碎又謹慎。
    皇帝沒有回頭,仍是看著池塘。
    池塘的對麵就是皇後的鳳棲宮,一縷紅梅從牆頭鑽出,微微搖曳。
    “奴才見過陛下。”尖細的聲音響起,不是旁人,正是張公公。
    皇帝問:“趙嶺的消息傳來了?”
    張公公低聲:“正是。”
    隨後將密函奉上,皇帝掃了一眼,嗬笑出聲。
    張公公一聽這笑聲就知不好。
    他不敢多言其他,越發的小心謹慎,垂首靜候陛下吩咐。
    皇帝未動,搖搖看著那抹紅梅,聲音沒有什麽起伏:“你覺得,子桓和子鈺兩個孩子性情如何?”
    宮中所有人都看得出,陛下對七皇子疼愛有加,十分的優待。但是對五皇子倒是不然,嚴苛冷漠。
    自然,也有人說這是對最大的兒子要求嚴謹,而七皇子是幼子,自然是多了幾分疼寵之心。
    眾說紛壇,什麽說法都有,可是什麽說法都有倒是不能讓人做出更好的揣測。
    張公公伺候在陛下身邊多言,可謂是心腹中的心腹。便是他也不能斷言,陛下是個什麽心思。
    畢竟,人心最難測。
    可是這樣的時刻,他不可不回答。
    張公公認真道:“五皇子性格沉穩,冷靜,又帶著幾分倨傲與孤寂。少時離宮住在邊關,總歸是和其他人不同的。他身上的硬朗與堅韌是旁人都不曾有的。若是不出色,幾位老將軍也不會都對五皇子十分的推崇,堅定的站在他這邊。”
    說完了五皇子,張公公頓了頓,繼續說:“至於七皇子,七皇子斯文儒雅,學富五車,又有悲天憫人之心,宅心仁厚,也是極好的。世間事就是如此,好的人有千萬種好的形式,不能說哪種更討人喜歡。”
    皇帝嗤笑出聲,緩緩道:“老狐狸啊!張順啊!都說人老精、馬老滑。朕看你是精到骨子裏了。”
    張公公低眉順眼小意微笑:“陛下抬愛,陛下謬讚。”
    皇帝笑意漸漸斂起,隻是這份隱約的怒意卻並不是因為張公公而起。
    他緩緩道:“你覺得,陳瑾如何?”
    這不是陛下第一次問這個問題。
    上次問的時候,陳瑾還是葉芙蕖小姐。
    是陛下的女兒。
    而這一次……不是了!
    張公公謹慎又認真:“聰明,沉穩,現在尚且年輕,又沒有經曆許多。稍顯稚嫩。但是假以時日,我想她會更出色的。”
    “你的評價,不像是對一個女孩子。”皇帝緩緩道。
    張公公一想,自己的評價還真的給人這個感覺,他認真:“老奴是有一說一的。”
    皇帝自然知曉,他頷首:“倒是有些道理。”
    他眺望遠處的紅梅:“陳瑾就如同是那圍牆之中的紅梅,會引得很多想要采花的人的覬覦。而朕希望,這株紅梅能夠讓朕知曉,誰才是那個最有能力可以翻過院牆采花的人。不管是皇位,亦或者是其他,有些東西總是要靠自己爭取,如果指望別人能夠幫忙,能夠完全無條件的交於,隻能是癡人做夢。”
    張公公低聲:“他們不會讓陛下失望的。”
    皇帝淡淡的笑了起來。
    而此時,遠在很久之外的河堤之上,陳瑾與楊桓一行人都在順著河道而行。
    若不是楊桓的阻攔,陳瑾怕是就要下水檢查了。
    這樣刺骨的天氣,楊桓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同意的。
    自從那日陳瑾聽到他們所言,楊鈺就一直沒有出現。陳瑾以為他已經回京,但是似乎又不是,可是若說是在,那麽自從那日再也未曾出現。
    連換了一家客棧他都沒有與他們同行。
    楊鈺殺人,陳瑾猜不透所以然,不過她還是將心思放在石碑之事上。
    “其實殿下不用跟著我的。”
    他跟在身邊,陳瑾總是覺得自己不能專心。
    楊桓居高臨下的睨她,負手緩緩道:“你隻需要管好自己,旁的不必多管。”
    這話倒是也沒有什麽不妥,但是不知為何,陳瑾就是覺得有些不適。
    她抿抿嘴,聲音帶著些少年的清潤雅致:“那麽隨您便是。”
    若說楊桓是帶著高冷的疏離,那麽陳瑾的話就有些嗔怪的意味兒了。
    隻是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楊桓眼中生出一抹笑意,不過麵上卻不動聲色。
    朱縣令跟在二人身邊,不知為何,倒是覺得狀況似乎不太對,不過不管對還是不對,總歸不關他的事兒。
    人太好奇也隻會死的快。
    “當時大雨瓢潑,石碑就是從這個上流水域衝下來的。”朱縣令指了指前邊的分支,指點陳瑾。
    陳瑾抬眼望向上遊,神態自若,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緩緩道:“這般看來,第一個發現石碑的人倒是好眼力,這樣衝下來的石碑有字,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朱縣令倒是聽出陳小姐的意思了。
    他立刻:“其實也不是被衝下來的時候看見的。周遭幾個村莊都會在這邊洗洗涮涮的。那些婦人洗衣慣是要用石板作為一個洗衣板的作用。這遠遠的看著這石碑有些棱角,正是合適呢!也是趕巧了。”
    陳瑾是不信什麽巧合的,而且是接二連三的巧合。
    怎麽就那麽巧,這石碑正好就能被人發現,而發現它的人又正好識的其中一個字,而後又怎麽那麽恰巧尋了識的古文字的朱縣令。
    種種跡象,若說真是巧合,那麽也隻是讓人覺得可笑了。
    陳瑾:“當初那婦人落入水中,是何等情況?可曾有詳細調查?”
    朱縣令掃了一眼站在不遠處仿佛什麽都不管的五殿下,認真回複:“這自然是沒有的。我們縣冬天都有幾個落水的。倒是也不稀罕。這種事兒哪裏需要調查呢?若是我們調查,他們家裏人估計還以為我們有什麽毛病的。”
    說起這個,朱縣令倒是很認真的。
    陳瑾似笑非笑的回頭看了一眼,隨後道:“她該不會是在這裏淹死的吧?”
    朱縣令一頓,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陳瑾:“她……真的是在這裏被淹死的?”
    朱縣令頷首:“可不正是,所以說有時候天意總是難說的。”
    他看了陳瑾一眼,又覺得這話不對。
    畢竟在陳瑾成為女孩子之前,可是人人都覺得那塊石碑上說的是陳瑾。
    他立刻:“不知陳瑾公子要不要去他們家看一看?”
    陳瑾道了好,正要轉身向下走,腳上竟是一滑。
    楊桓立時就想抓住身邊的人,隻是還不待她抓到。楊桓已然一個健步上前,他扶住陳瑾,抿嘴低聲斥責:“小心一些。”
    這裏許多男子都已經成家,便是不成家,也不是不通男女之事。
    而男女之間那點事兒總歸是帶著幾分旖旎。
    雖然人人不言,但是大家也帶著幾分心知肚明了。
    五殿下與陳小姐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兒。
    不過倒是誰人也不敢議論一分,生怕惹來殺身之禍。
    眾人故作看不見一般,一行人往下而行。
    “你要不要緊?”楊桓沒有錯過陳瑾一閃而過的蹙眉。
    陳瑾抬頭,輕輕的搖了搖頭。
    她試著走了一下,隻是剛一動,立刻就伸手又扶住了楊桓。
    楊桓低聲:“是不是扭傷了腳?”
    陳瑾咬著唇頷首。
    她也沒有想到自己這麽沒用。
    原來她還是個男子的時候分明就是做什麽都可以的。但是現在成了女孩子反而處處都要拖累人。
    陳瑾心裏難受,麵上也帶出了幾分。
    楊桓手指按在她的肩膀上,低聲:“我背你。”
    陳瑾立刻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楊桓。
    頃刻間果斷拒絕:“不必了!”
    楊桓按住了他的手腕,沉聲問她:“那不要我背你,你能走麽?你要讓其他人背你?”
    他抿著嘴,麵色有些不善。
    朱縣令等人都快走了幾步,生怕殃及池魚。
    陳瑾微微紅了臉頰,她低聲道:“殿下胡說八道什麽?難道我就不能讓人扶著我走嗎?為什麽一定要背著呢?”
    陳瑾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楊桓卻不為所動。
    他就那樣深沉的看著陳瑾,很堅持。
    陳瑾被他這樣的行為也惹得惱火起來,她本就不是一個溫柔的女子。如此倒是多了幾分性子。
    “殿下,您再這般,我就要修書一封,請陛下換人了!”
    她的臉色十分的認真,隻一眼看去就知不是虛張聲勢。
    楊桓沉著臉看她, 半響,嗬了一聲,二話不說,一下子將人扛了起來。
    陳瑾啊了一聲,捂住了最:“你這莽夫!”
    她竟是被楊桓扛在了肩膀!
    楊桓:“對付你這樣不講道理的小姑娘,就該如此!”
    一行人都沒有發現,不遠處站在空曠之處望過來的男子,正是七皇子楊鈺。
    楊鈺看他們這般,眸光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