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章 師兄別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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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疾浪置身妖朔之夜,仗著階位不俗,堪與妖朔之夜的天然加持抗衡一二,此刻情緒不穩,終於有些神智失常了。

    而這時,巷子裏湧出的人類超過十人有餘。

    疾浪嘴巴掀動,尖牙流涎,一指對麵。

    “把他們全殺光!一個不留!”疾浪怒喊。

    他自己也翼膜顫動,滑向白無絕,舉起尖利爪子,縱橫撓刺。

    白無絕暗道來得好,近身戰,正中下懷。

    哪知,疾浪狡猾非常,神智並未一絲不剩,但見白無絕掌法玄妙,當即虛晃一招,又退回原地。

    幾名人類趁機圍住她。

    他們本身多為宗位,蝠血增益下,實力有所提升,但總不至突破了將位去,按理來說,白無絕能夠輕鬆搞定。

    奈何,她肩上壓著族規,作為家主,更得以身作則,竟畏手畏腳,施展不開了。

    一不小心,還挨了某個人一掌。

    “假仁假義,對同胞下不去手嗎?”疾浪諷刺道,“白無絕,你手下留情,卻不知人性卑劣,永福寨那些人可把你賣的一幹二淨啊,你殺托陽剖他妖丹的事,他們簡直是自告奮勇爭先恐後地告訴本將軍了,人多敗類,本將軍都替你不值,已經幫你把他們全都殺了。”

    白無絕一驚“你屠了永福寨?”

    “屠?”疾浪用一根指甲撓撓額角,“這個形容好!除了亡旗那位少旗主,所有人,不配活,算是屠了吧。”

    “疾浪,你竟敢在北骨境內搞屠殺?這裏可不是葬骨大漠!”墨清淮也被幾個人圍攻,出手亦是瞻前顧後,唯恐打殺了這些人。

    “你這個三皇子,好生奇怪!總是敢不敢的,本將軍屠都屠了,你說本將軍敢不敢吧!”疾浪翻了個白眼道。

    他樣貌陰柔漂亮,翻白眼的動作別具風情。

    “休得狂妄!”墨連野身為皇長子,更不敢隨意打殺人命,最起碼,表麵上不敢,幾招過去,身上也掛了彩。

    “本將軍狂不狂,你們還沒領教嗎?”疾浪站在人群後麵,桀桀陰笑。

    越來越多人從巷子裏湧出,不下二十人了。

    平常妖傀倒不至於發瘋癲狂,但今夜,他們體內屬於疾浪的那份妖血急劇沸燃,哪還有神智可言?

    白無絕、三殿墨清淮、大殿墨連野三人在前,捉襟見肘,快要攔不住了。

    後麵的墨千痕東躲z,也挨了好多拳腳。

    “疾浪!”天際突來一聲。

    話音落時,紫衣飄飛,來者甩手執出一股碧光,朝著疾浪狠狠一劈!

    “砰!”疾浪瞬間被劈飛出去。

    “碧粼刀!”他身形尚未完全穩住,就認出了攻擊自己的東西,“蕩北殺神,左少邦!”

    “叫左某好找。”左少邦一手倒負,一手持刀,刀削般的臉上,一派肅殺之氣。

    疾浪眼睛眯成一線,伏低身子,做出迎擊姿態。

    左少邦刀鋒一側。

    疾浪咬破舌尖,吐出三道血箭。

    此乃蝠類妖族那不甚光明的天賦中唯一的攻擊招式,借由狂化,將自身血液優勢凝於一處,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代價,激射而出。

    這三道血箭,堪比世間任何弓弩,一取左少邦,另兩道,取的卻非他口口聲聲要殺的白無絕,而是墨清淮和墨千痕。

    疾浪狂化後實力能與王位媲美,左少邦雖說高出一階,但在這天賦攻擊下,也不敢托大,碧粼刀一豎,防禦為先。

    血箭潰飛。

    即使左少邦,腳下也往後滑出了小半步。

    那麽墨清淮和墨千痕……白無絕一邊應付四周敵人,一邊朝兩人瞄了一眼。

    墨清淮竹劍內藏著的鋒芒已經露了出來,乃為一柄銀光閃閃的窄刃長劍,他看見血箭飛來,也學著左少邦的樣子,豎劍來擋。

    而墨千痕,人前膿包的樣子仍要維持,被打的淒淒慘慘,哭天喊地,他也看見了血箭,卻傻傻地睜圓眼睛,什麽動作都沒做。

    墨清淮真宗位,墨千痕是個表象真元位的隱藏高手,白無絕眸子深沉,稍一斟酌,下狠手卸了幾個人的胳膊,脫出身來,閃至墨清淮跟前。

    舉手一個截空術,截斷空間。

    斷層宛若看不見的透明氣壁,抵在白無絕手掌張開之處,血箭激射在上麵,霎時摔成八瓣,四濺而散。

    畢竟是妖王級別的天賦攻擊,白無絕受到衝擊,後背差點撞在墨清淮的劍上。

    墨清淮緊忙收劍,抱住她身子。

    “噗!”

    最後一道血箭,射進了墨千痕心口。

    白無絕聞聲回頭,正與墨千痕麵具裏黝黑的眸光相撞。

    “哈哈,後會有期!”疾浪趁機跑了。

    左少邦騰身欲追。

    白無絕道“救人!”

    耿善、何邑晚一步趕來,將被控製的人一一綁了,何邑押著這些人回去安置,耿善則幫忙將墨千痕抬進痕王府。

    喚了孫曜來診治。

    無人理會的墨連野,“鏘”地劍歸鞘中,此番也算盡了皇子本分,提劍離去。

    墨千痕傷的極重,孫曜將所有人請出了房,建議召幾位德高望重的醫官來。

    耿善跟隨左少邦常年作戰,簡單的包紮也是應付得來的,在醫官們到之前,他先幫墨清淮處理了一下外傷。

    幾個人就在院子的八角亭裏暫時歇息。

    左少邦和墨清淮不走,白無絕也不好攆他們。

    但老是這麽著也不是辦法啊!

    耿善給墨清淮包紮完就如履薄冰地退在了一旁,全因他的公爺,一臉比平常冷上三分的神色,犀利眸子落在墨清淮身上,似能將人家戳上兩個窟窿。

    那可是皇子,這眼神著實要不得。

    墨清淮呢,坐在石桌旁,若有所思地仰望抱臂靠在柱子上的白無絕。

    從他的角度,隻能看清白無絕一角側臉,但他卻看的津津有味,入了神,癡癡的,目不轉睛。

    氣氛猶如一根繃緊了的弦。

    白無絕不明白這是怎麽了,也不敢隨意打破沉默,唯恐一不小心弦崩了,發生難以預料的事。

    “王妃,太傅,三殿,天快亮了,正冷時候,喝點熱茶吧。”難得徐闊這回沒有找個旮旯躲起來,終於做出了一個管家應該做的本分。

    多謝他出現,白無絕見縫開口“墨千痕怎麽樣了?”

    徐闊道“孫醫官還沒出來,我這就去府外瞧瞧其他醫官們來了沒。”

    “嗯。”白無絕道。

    徐闊擱下茶盤,小跑著往府門口等人去了。

    “無絕,暖暖身子。”墨清淮倒了杯茶,起身送到白無絕手邊。

    白無絕道聲謝,接過來,喝了一口。

    “你喜歡我?”墨清淮突然問。

    “噗——”白無絕一口茶噴的一滴不剩。

    左少邦大力哼了哼。

    墨清淮徑自道“本殿與痕王同時遇難,且我階位高一些,防禦強一些,你卻先來救我,為什麽?”

    為什麽?

    白無絕擦了擦嘴角,當然是墨千痕其實深藏不露,他若祭出那把扇子也擋一下的話,斷不會受一丁點傷。

    誰知,那小子擋也不擋,躲也不躲,裝瘋賣傻真的比小命重要嗎?

    可他煞費苦心維持的形象,白無絕又怎能不打商量就將之說破呢?

    正不知如何作答,左少邦道“三殿正好離得近。”

    呃,對。

    白無絕不能揭墨千痕老底,隻得點頭了。

    “太傅此言差矣。”墨清淮彬彬有禮地衝左少邦頷了頷首,“痕王和清淮,從無絕位置測算,距離是差不多的。”

    “痕王在後麵,小絕看不見,便救你了。”左少邦道。

    他也倒了一杯茶,起身走到白無絕身旁,換了她手裏的空杯,坐回原處。

    “小絕?”墨清淮頗為在意這個稱呼。

    “哦,這是左某和小絕私下約定的叫法,三殿不必大驚小怪。”左少邦道。

    墨清淮恍然道“原來大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太傅果然對無絕……”

    “用情至深。”左少邦坦言。

    說者之情,乃親情,而聽者之情,卻變了味兒。

    師兄,你能別搗亂不?白無絕不懂他刺激三殿所為哪般,甚至不懂他為何賴在這裏還不走。

    左少邦衝她揚了揚唇角,這點寵溺表情當即令墨清淮皺起眉心。

    在場唯一快樂的,大概是耿善了,他樂見其成地咧開了嘴巴。

    “太傅真要如此嗎?無絕跟痕王兄可是行過天作之禮的。”墨清淮鄭重提醒道。

    “虧你沒忘記這個。三殿之舉,未免更僭越禮數吧?”左少邦反諷道。

    “清淮方才,隻是想確認無絕的心意而已。”墨清淮道。

    “確認之後呢?幸好她不喜歡你,否則你也隻是確認確認,滿足一下男兒虛榮,就棄之不顧?”左少邦尖銳地問。

    “我……”墨清淮理虧。

    誠然,他想確認白無絕的心意,但若白無絕喜歡他,他當如何,這種事他還沒有去想。

    如此倒同玩弄女子情感的無恥之徒無甚區別了,他素來高潔,當然不容無恥,是以必須慎重三思,再問出口,方為妥帖。

    但既已唐突問了……墨清淮眸光幾番閃爍。

    白無絕瞪了左少邦一眼,縱觀整個北骨國,敢瞪左少邦的人,也就這麽一個。

    她還沒說什麽,她師兄先道“左某和三殿不一樣,就算小絕與痕王行過天作之禮,但隻要她一句話,左某定會帶她走,輪不到三殿虛情假意。”

    墨清淮很是動容,忍不住道“太傅莫忘了,您家中已有妻子。”

    他以為,左少邦這是在告白愛意。

    “不是妻子的妻子罷了。”左少邦道。

    “太傅打算休妻不成?”墨清淮算是看清自家表妹在他心裏的位置了。

    “有何不可?”左少邦倒不介意這麽做。

    “咳!”越說越離譜,白無絕打斷他們,“墨千痕生死未卜,兩位,在他家裏議論這些,合適嗎?”

    左少邦極寵她,立刻住口了。

    墨清淮素來溫潤,這次卻執拗道“且不說太傅若真休妻,可謂響亮亮打了何家的臉,單說天作之禮,前提必是鸞書鳳箋締結契印,太傅記得這個規則吧?”

    左少邦聳眉,讓他往下說。

    “此規則隻屬皇家,清淮與痕王兄承於一脈,替換契印,算得簡便,無絕因此所受的神識損傷也輕得多,您說是嗎?”墨清淮態度恭謹地問。

    “三殿要篡改婚契?”左少邦齒縫裏溢出一縷危險。

    “不是篡改,是更換,舊印拔除之際締結新的契印。”墨清淮笑了笑,“現在,清淮想好了,若確認無絕屬意於我,清淮即刻上請父皇賜婚,娶無絕為妃。”

    說著,他看向白無絕,無比認真。

    白無絕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唯恐哪個表情,哪個動作,使三殿誤會她喜歡他。

    “三殿鐵了心要從左某手裏搶人?”左少邦沉道。

    “望太傅成全。”墨清淮拱手作揖,“從契印角度上看,清淮確實比太傅更適合無絕。”

    氣壓愈低。

    耿善往亭子外邊挪了兩步。

    白無絕尷尬的要命,好半晌,她道“那個……你們,夠了,墨千痕還沒死呢!”

    “中了疾浪的天賦攻擊,必死無疑,小絕,你最好早做打算。”左少邦語氣凝重。

    “清淮心痛手足將逝,但生者如斯,無絕,在婚契變成死印之前,你一定要換上新的契印。”墨清淮道。

    白無絕“為什麽?”

    “婚契死印非同尋常無用契印,它就像一把貞潔鎖,你還年輕,日後總要嫁人。”左少邦解釋道。

    “皇室天作之禮的意義便是如此,女子嫁進來,終生侍一夫,夫死也不得再嫁,否則婚契死而複生,猶如毒素,浸染神識,可令人變得癡傻,永不可逆。”墨清淮補充。

    白無絕“……”

    她本就對神識領域涉獵極深,玄影的攻擊也主要在此,是以非常明白神識被侵染,屬於精神力被損壞,變成傻子是輕的。

    臭小子,要死便死,居然還在這兒擺她一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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