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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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變種人格 !
    女孩終於略有一些反應,她的身體抖動得更加厲害了,而且抽泣聲也更加大了。
    即使這樣,也沒有讓許崇佐心生可憐,反而讓他心裏出現了一絲畏懼——
    這女孩不斷抽泣的“嗚嗚”聲,不亞於任何電影上的女鬼配音,而此時房間裏靜悄悄的,又隻有許崇佐一個人麵對著這個女孩,她那散亂下垂的頭發,她那捂著臉頰的蒼白雙手,都讓氣氛變得相當詭異。
    許崇佐趕緊接著問道:“我可以幫你,但你要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麽事了,好嗎?”
    女孩微微抬起頭,臉龐還是完全被雙手所覆蓋,許崇佐注意到她那枯枝般的手指,纖細修長,鬼爪一般。
    隨著她的手指慢慢移動,許崇佐也終於看清楚她的臉了——實在是很難讓他把眼前這個女孩和昨日所見的她認作同一個人,這時候她的臉色,實在太可怕了。
    許崇佐幾乎要屏住呼吸。
    女孩的雙手,慢慢從臉上往兩邊移動,直到露出額頭,鼻子,嘴巴,雙眼——
    她那雙眼,居然沒有任何焦距!
    許崇佐再次被嚇到了,一瞬間嘴巴微張,卻說不出話來。
    這雙眼就像黑洞一樣,即使雙眼睜開的方向是對著許崇佐的,但是他還是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這雙眼睛沒有任何焦距,沒有視線傳導出來。
    這是?
    這個人格,看不見東西嗎?
    女孩抿著嘴唇,不斷發出“嗚嗚”的哭泣聲,雙眼也滲著淚水,她的兩隻爪子已經移動到頭顱兩邊的太陽穴處,似乎很用力地按著這兩個部位——因為許崇佐看到,她手指的關節處緊繃著,明顯是因為用力而導致。
    女孩用這種毫無焦距,空洞得可怕的眼神望著許崇佐,嘴巴終於微微張開,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地哭訴道——
    “嗚嗚嗚……看不見……我看不見……嗚嗚……找不到……嗚嗚嗚……”
    果然,這個人格,她失明了。
    “別,別緊張,”許崇佐也反應過來,盡量用最溫和的語氣安慰道,“我想想辦法,幫你恢複視力好嗎?你的眼睛出什麽問題了,你自己知道嗎?”
    女孩子鬼爪一樣的手指不斷抓撓著太陽穴附近的部位,她口齒不清的嘴巴裏,也發出讓許崇佐覺得心寒的聲音——
    “嗚嗚嗚……我看不見……眼睛……找不到……挖了……挖出來……嗚嗚……找不到……”
    一股寒意襲來,讓許崇佐整個人都愣住了。
    駭人聽聞!
    挖眼睛?
    這個人格的雙眼被挖了!
    對方還在喋喋不休地,幽怨而淒涼地哭訴著——
    “找不到……嗚嗚嗚……我找不到……我看不見……找不回來……”
    許崇佐終於明白了,她的雙眼被挖了,她想要找回自己的眼睛,但是她找不到!
    許崇佐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挖眼睛這麽嚴重的刑事案件,應該發生得不多吧?
    在潛意識裏,許崇佐已經覺得這些人格的原型,都應該是真實存在的人物了。
    但為了選題能夠更加完整嚴密,這事也必須作出求證,而求證過程的關鍵便是,要先縮小人格所在的地點範圍。
    許崇佐居然問道:“我可以幫你找回來,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的眼睛,是在哪裏弄丟的?”
    問完他自己都有點呆滯,眼睛弄丟了?
    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
    女孩子繼續用幽怨的哭腔說道:“我……嗚嗚……弄丟了……我在……堯社村……嗚嗚嗚……找不到……找不到……”
    這下,許崇佐聽出來了,那個【堯社村】,一定是個地名。
    但這地方他聽都沒聽過,也不知道是在哪裏,這可如何是好?
    眼下,女鬼一樣的女孩子仍在一邊哭一邊念念叨叨,重複不斷依舊是那幾個詞語,恐怕也說不出更多的東西了。
    許崇佐快速地撥動著放在桌麵上的手機屏幕,他當然隻能打給龍醫生了,不過為了不挑起對麵女孩子的注意,他還是戴上了個小小的藍牙耳機。
    電話接通,龍醫生在那邊急忙解釋道:“老師,我馬上就到,路上有點塞車……”
    “不,不急,有件事想問問你,你聽過堯社村這個地方嗎?”
    “堯社?”龍醫生似乎思考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堯社村?這不就是廣州從化的一個村莊嗎?”
    許崇佐一驚,眼角不禁瞟了瞟還在哭泣的女孩子:“就在廣州本地?”
    “應該沒錯的,因為我有一個同學就是那裏人,不然我肯定不知道這樣一個地方,那是廣州最最偏僻的一個山村,隻有十幾戶人家住在上麵,車輛通行都很不方便,還因為落後而上過新聞。”龍醫生是本地人,對當地還是很熟悉的,“老師你問這個幹嘛?莫非……”
    許崇佐肯定了他的猜測:“是的,這次的這個人格,他是堯社人,你的那個同學,還有聯係嗎?”
    龍醫生立刻回答道:“有的,我可以馬上聯係他,這個人格是什麽情況?”
    許崇佐簡單地描述道:“人格一直在哭,隻透露了很少的信息,他的雙眼看不到,猜測應該是被挖了,你問問你同學,他們村裏有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龍醫生應聲答道:“好,馬上聯係,老師還有沒有什麽要交待的?”
    許崇佐想了想,補充道:“你同學那裏,當成是拜訪吧,留下錄音資料,確定了這個人格所說的事情是事實的話,我們選題所需要的資料大體就足夠了。”
    “好的,馬上。”
    掛掉電話,許崇佐把視線重新移回到玻璃後麵的女孩身上——伴隨著她那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女孩子的臉色越發讓人覺得憔悴,甚至恐怖。
    許崇佐想了想,就目前而言,眼前這個人格是很難再透露什麽信息的了,況且其實他也不太想知道對方究竟經曆了什麽樣的故事,尤其不想當事人自己說出來——畢竟,挖眼睛這種事情,還是相當慘不忍睹的。
    打從心底,許崇佐甚至覺得這個人格已經“沒有作用了”,加上之前龍醫生和病人的第一次接觸,其實上報選題的材料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之所以會有這一次接觸,完全是因為想要把論文弄得更加充實一點,這個人格也隻能提供“他的經曆是真實發生的事情”這一點,別無他用,而這一點,龍醫生正在求證。
    也許,至今為止,許崇佐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治療】這個層次上麵的事情。
    因為如果選題不通過,沒有經費撥下來,那麽他就要繼續忙其他事情去了。
    雖然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確實非常吸引人——從沒見過一個病人分裂出來的人格,居然是一個又一個曾經發生過的真實事件。
    思緒到了這裏,許崇佐也不想再在這個房間裏待著了,這女孩不斷抽泣的嗚嗚聲實在太煩人,再配合上她此刻的外貌,在這並不算大的房間裏,還是很滲人的。
    小美在哪呢?
    透過玻璃,並沒有看到小美在那邊的房間裏,或許她在門外走廊裏?
    於是他自顧自地站了起來,出了房門,走廊也是空的,他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有小美的電話,一時間也不知道要不要打給龍醫生。
    他是想著讓小美照顧好病人,自己就先撤退,回去辦公室寫材料去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小美也從病人的那個房間門裏匆匆走了出來,見到許崇佐,連忙問道:“老師,怎麽了?這麽快就出來了?”
    “病人這個人格不太與人溝通,我先讓龍醫生去調查一下與他相關的信息,看是否真有這樣一個人存在,短時間內恐怕沒辦法給予他更多的幫助了。”麵對小美,許崇佐解釋得非常婉轉,“這樣,小美,你先用你的方式,催眠治療,讓這個人格先平複一下,或者讓他先沉睡著吧。”
    小美皺著眉頭,似乎不太清楚許崇佐此舉的深意,但鑒於許崇佐是前輩,她隻好帶著疑惑點了點頭。
    然後悻悻地轉身,往剛剛那個房間門口走回去。
    許崇佐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也轉身朝自己辦公室的方向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