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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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是屋內的血人太過恐怖,還是因為楚辜帶著十足冷意的笑,簡錦後背透汗,捏了捏手心,微笑道:“王爺帶我來這裏是要做什麽?”
    楚辜站在她身後:“不認得這人了是吧,那就湊近些再好好瞧一瞧。”
    奴才上前將簡錦一把推進了屋內。
    這裏是燕王府,簡錦沒有辦法逃脫,腳步跌了跌也就進了這屋內,然而真正到了裏頭,才看清楚四周的擺設。
    昏暗燭火下,倒把兩邊擺放的刑具照得一清二楚,上麵甚至還沾著黏膩的血珠,仿佛要淌到她腳邊。
    偏生這時候楚辜還走到她身旁,挨得有些近,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她突然會抽出把刀子往他身上捅上一刀子,就朝她耳邊道:“黥麵、截舌、烹煮、斷肢、絞殺這些裏麵,你要哪個?”
    簡錦道:“我哪個都不想要。”
    她心內卻百轉千回,有幾十種想法一一閃過,仍是不明白他這樣做的用意。
    親自到蕭府將她救了出來,這樣煞費苦心,可不是他的做事風格,不可能是為了整治她,那麽就是有其他目的了。
    想到這裏,簡錦不由斂起心思,卻見楚辜幽深的眸光正凝著她。
    俊美的臉龐毫無表情,但這昏黃的燭火晃動間,攏著他的半張臉鍍了層淡淡的光,仿佛跌落在地獄裏最高貴的佛神。
    渾身卻籠罩著一層煞氣。
    簡錦迎上他的目光,也不像之前那般心驚了,語氣鎮定道:“王爺有什麽想問的,我一定如實相告。”
    實在不行,就破罐子破摔。
    楚辜看著她,吩咐身旁的奴才:“把人帶上來。”
    隨即縮在牆角的男人就被帶了上來,給隨意地扔到了他們麵前。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刺入鼻腔,簡錦不由後退一步,卻正見這男人如緩緩抬起頭,從披離淩亂的墨發裏露出一張俊臉。
    眉眼鼻唇間淌著尚未幹透的血痕,卻是朝她溫柔一笑,嘴角彎彎,仍是以往慣有的口吻,無聲地說了一句。
    “徒兒,好久不見。”
    剛才簡錦站在屋外沒瞧仔細,現在他雖隻動了動唇,沒說一個字,但是光看這張臉就恍然了。
    這人不是薛定雪又是誰?
    餘光瞥見楚辜正冷眸盯著自己,她不由抿唇,緘默不語。
    楚辜就道:“這人你可認得?”
    簡錦想了想,覺得瞞不過他,就點了下頭:“認得。”
    聽到這話,楚辜眸底微微透著抹冷笑:“那日在野山的事,也還記得?“
    簡錦有些啼笑皆非了,這事都過去了有一段時間了,怎麽他心裏還一直記掛著這件事?
    這樣想著,就微微點了下頭。
    一看到她點頭,楚辜眸底冷笑意味更濃,盯著她道:“當日算他僥幸,居然逃走,可是這逃又能逃到哪裏去,本王還是照樣將他抓回來。”
    不僅抓回來了,還用上了酷刑。
    簡錦不由看了薛定雪一眼,卻見他一身傷痕,唇角掛著笑,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可是楚辜這話,怎麽覺得像是對她說的?
    他抓薛定雪,是因為那日在野山上他吹笛引蛇,將他肩頭咬了一口,後來帶她走時,也拿他做威脅。
    可是這些事都與她無關,這筆賬怎麽算都不應該算到她頭上。
    簡錦思來想去,覺得無辜得很,明明她什麽都沒有做,怎麽平白遭他敵視了,還是他心胸狹隘,將這恨意轉移了一部分到她身上?
    小白文裏的男主不應該都是光明磊落、風光霽月的人物,怎麽到了楚辜這裏,心眼比豆子還要小。
    又想到以後他還要娶趙流珠,要成為她的妹夫,簡錦心裏更鬱卒了,不能夠啊,趙流珠怎麽能嫁給這樣心胸狹隘的人?
    況且她算是趙流珠的兄長,更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往火坑裏跳。
    一時半會思緒種種,簡錦抿了抿唇,心裏愈發憤然,但都化成一縷微笑,問道:“王爺這話是什麽意思?如今這番光景,也是要將我抓起來嚴刑拷打嗎?”
    她就毫不避諱直接問了出來,不知是不是這樣坦誠直白的態度更引人動氣,楚辜一聲冷笑道:“本王看你還不糊塗。”
    簡錦這回儼然破罐子破摔了,也不怕他,直言道:“既然這樣,王爺剛才就可以看著我被打死,何必大費周章將我拐到這裏,難道在您眼裏,我就是個惡巴巴的仇人,非得要您親自動手才行?說到這裏,我卻是糊塗了,到底是我哪裏做的不對惹您這般動怒?”
    倒是一張利嘴,楚辜心下微嗤,正要開口駁她的話,簡錦又一口氣地接了下去,半點不給他張嘴的機會。
    “我就想問問王爺,您這樣揪著我不放,是為了野山之事,還是為了之前無意頂撞您的那一回?”
    她看到楚辜被突然打斷話時臉色發沉的模樣,心裏頭爽利極了,麵上卻不漏風聲,隻無辜道:“如果您還惦記後麵這件事,我現在就給您磕頭賠禮,您怎麽解氣怎麽都能行。但是如果是為了野山那件事情……”
    其實她也知道,他分明就是為了這件事的,他記恨著她一直到現在,又怎麽能因為她的這些話而改變主意。
    簡錦不禁輕笑一聲,有些自嘲的意味在裏頭,“反正不管怎麽樣,都是我的不對。您就說,我該怎麽做,您才消了這口氣?”
    這一長串話下來,明麵上是道歉賠禮,把一切罪名都攔在自己身上,可這話裏分明透著十足的衝勁。
    況且這從頭到尾分明不給他半點開口的機會。
    不顧有意無意,楚辜的臉色愈發難堪了,特別實在昏暗的燭火下,幽幽如低語修羅,雖然秀美昳麗,但眉眼裏湧動卻全都是騰騰的煞氣。
    畢竟皇家的身份還拘在那,他微微闔了闔眼,暫且忍會這口濁氣,冷冷問道:“廢話說完了?”
    簡錦像是恍悟般,心下卻想著要順杆而上,存心給他搓搓銳氣,就繼續道:“還有最後一點要補充清楚,王爺大可以打我罵我,反正怎麽樣都行,就別整那些彎彎繞繞地折磨我,就算心中恨極了我要讓我死,也求您給個痛快!“
    倒真是蹬鼻子上臉了!
    楚辜氣得不行,卻從唇角勾出一抹譏諷的微笑,豔麗眉眼裏煞氣更顯:“你話倒是挺多的,本王哪句話說了要讓你死?”
    簡錦卻是從他這句話中得到了一線生機,立馬笑道:“那就多謝王爺不殺之恩。”
    楚辜被她一激,冷聲道:“本王也沒有說不讓你死。”
    簡錦微微瞪大眼,驚訝似的:“那您這一會不死一會死的,到底是什麽態度?還請您給個準話,也給我一個痛快。”
    給一個痛快?楚辜冷哼了聲,嘴角輕勾,卻是慣有的譏笑,忽然吩咐身旁的奴才:“把夾棍拿上來。”
    簡錦一聽免不得驚了一跳,她是知道夾棍的厲害。
    前世在電視裏看過一部tvb宮廷劇,就有位身份低賤的嬪妃與侍衛通奸,皇後知道後私自給她加刑,就用夾棍夾她十個指頭,把那纖纖玉手夾得鮮血淋漓,指節斷裂,這一雙手算是廢了。
    當時簡錦看得這一幕手腳都冒冷汗,還懨懨地病了一下午,後來這事被林嘉知道,笑話了一段時間。
    現在聽到這個,簡錦不禁警惕地看著他,他卻緩緩勾起一抹笑來,聲音卻是徹骨的冷:“像個痛快是吧,本王偏不允準。”
    話罷,奴才便捧著夾棍上前。
    楚辜就後麵一退,就近坐在一張黃木梨花鳥鏤空椅子裏,昏黃燭火下,籠罩著他周圍這片地也黯淡得很,漆黑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眸光幽沉而冰冷,又充滿了嗜血的氣息。
    他緩緩開口,啟唇道:“給他上刑。”
    剛剛逃出蕭府,結果現在又來這一招,簡錦十分心累,看到原本站在楚辜身側的奴才捧著夾棍走過來,下意識捏緊手。
    手裏全都是冷汗。
    她想要逃,可是又能逃到哪裏去呢,這裏是燕王府,是他的地盤,她能逃到哪裏去?
    燭火噗嗤了幾下,隱約照見夾棍上還沾染著黏濕的血珠。
    或許下一瞬間,沾上的就是她的血了。
    簡錦忍不住眨了下眼睛。
    彎翹的睫毛濃密而細長,卻將雙盈盈大眼遮了一半,神色模糊。
    楚辜冷眼旁觀,盯著她的臉龐看,看到她緊抿著嘴唇,就知道她心中極為緊張,不由心下冷笑了聲。
    早些時候去哪了?
    偏這會開始怕起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緊張的緣故,簡錦心裏卻愈發冷靜下來,眼看著奴才越來與近,她都沒有要後退的念頭,心下不由泛起苦笑。
    她這性格,說好聽了就是臨危不懼,說難聽點就是不到黃泉不死心。
    前世她看到林嘉的曖昧郵件後,第一個念頭沒有當麵去找他質問,而是去了咖啡店冷靜了一下午。
    晚上她獨自一人回家,正巧林嘉站在門口倒頭找鑰匙,她就從後麵抱住他的腰,反而把他嚇了一跳,鑰匙掉到了地上。
    晚上漆黑,他彎腰去找,她抱著他不讓,臉貼在他後背,隔了一層單薄的短袖,好像沾到了他的汗漬,臉頰黏糊糊的。
    那一刻她心裏就軟了,就想就這樣吧,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燭火閃動下,楚辜冷如修羅的麵龐。
    簡錦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心頭卻忽然湧起一股辛酸,她咬咬牙,把林嘉的影子從腦海裏抹去,罵自己怎麽都這會了還想著他,就道:“等一下,有句話我要問。”
    楚辜見她臉色微微發白,便以為她是被嚇怕了,心內嗤笑意味更濃,想就賞她一會兒功夫,於是微擺手,叫停了奴才。
    簡錦站在他不遠處,可兩人間的距離卻是隔了一條銀河,不是織女牛郎,而是牛郎王母,相互都不對付。
    她問道:“今天發生的事情,王爺早就知道了吧。”
    從一開始門外談論古蘭瞎奴的兩個奴才,後來蕭茹突然出現,兩個大漢將她打暈後喂給她春藥,又趁著她思緒不清之際挖了一個陷阱,讓她當麵觸怒蕭颯,繼而惹來無妄之災,這時他再伸手相救,將她帶往燕王府。
    這一切太過順暢自然,天衣無縫,反而更容易露出破綻。
    但他這樣的人,會輕易留下破綻?
    是別有目的,還是根本不屑呢?
    簡錦定定地看向他。
    聽了這話,楚辜臉上未曾表露出什麽,仍是一副喜怒無波的模樣,漫不經心道:“知道又怎麽了。”
    簡錦心內冷笑,不覺抿了抿唇,有些好氣,又覺得有些好笑。
    費了這麽多心思,就是為了野山那件事,就是為了要整治她?
    一點點仇都要死死地記在心中,這燕王當真是個心胸狹隘的人。
    簡錦看向他的目光裏,不由帶了憤然。
    楚辜不動聲色地瞧著,許是看透了她這雙盈盈杏眸裏的意味,聲音冷冽道:“話完了?”
    見她不答話,便又動了動眼色,奴才會意,就真的要捧著夾棍給她上刑了。
    簡錦站在原地挺直了脊梁骨,攥緊了雙拳頭,心想怕他?
    她堂堂正正做人,不怕這個心胸狹隘的小人!
    奴才到她身到她身邊,瞧她神色輕蔑,就啐了一口往她腿間踹了腳。
    簡錦悶哼了聲抿緊嘴唇,卻仍是被踢折了腿,兩膝跪在了地上。
    奴才正要往她手上夾棍時,冷不防屋外想起漸近的腳步聲,隨即有屋門急叩,外頭的奴才喊道:“王爺!”
    楚辜神色一冷,緩步走出屋外。
    那來報的奴才弓著腰往他耳邊低語了番,還沒說過幾句話,楚辜臉色微變,唇角卻是緩緩輕勾了起來,他轉過身,冷冷地看向簡錦。
    “這回算是你走運了。”
    簡錦聽得這話,不由一愣。
    楚辜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雙膝全跪在地上,額角微微沁著細汗,那雙清亮盈盈的眼眸卻是絲毫未懼。
    他就冷聲道:“還不明白?甄侯來了。”
    這句話,是簡錦穿越以來聽到的最好聽的一句話。
    可是大哥為什麽突然來了燕王府?是來救她的,還是壓根不知道她在這裏,隻是單純來拜訪燕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