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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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什麽樣的人無所謂,重要的是,許少白今天必須和我一起回法國。”蘇瑞抬起頭,不甘示弱地望著安雅。她並需要借口來掩飾自己,當務之急,是盡快趕回去。
    她需要安雅去向許少白傳達這個訊息,然後,他們立刻趕往機場。
    “我拒絕。”安雅沒有動,而是兀自笑了笑,輕描淡寫地丟下了三個字。
    蘇瑞怔住。
    “即便斯總決定幫你,可是,他現在已經在軟禁中,不可能再管外麵的事情,他的事情,現在由我全權處理,我不同意許少白去法國,在我看來,沒有什麽比斯總更重要。”安雅同樣抬起頭,挑釁地望著她,“就像你拚盡全力保護樂樂一樣,我也有自己拚盡全力要保護的人。而那個人,就是斯總。”
    蘇瑞說不出話來了。
    她沒想到,安雅會出爾反爾。
    “軟禁階段,他是不可能接打任何電話的,你現在也不可能再折回去重新見到他。”安雅繼續道:“其實你真的沒有必要做這個惡人,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如果你當時選擇了斯總,也許他還會記你這個情。”
    安雅的表情有種奸計得逞的得意:有了這次會麵,斯冠群對蘇瑞,也能死心了吧。
    那個為了兒子不顧他死活的女人,那個根本不值得他去保護的女人,應該不會再占據他的心了吧。
    “我自己去找許少白。”蘇瑞不再與安雅胡攪蠻纏下去,她並不需要通過安雅去做什麽,她可以直接找許少白,傳達斯冠群的意思,不管要背負什麽,今天,她一定要把他帶回法國。
    樂樂正等著呢,所有人都等著呢。
    “你以為他會相信你嗎?”安雅在旁邊不鹹不淡地問道。
    蘇瑞抿著嘴,沒有做聲。
    就算是不相信,她綁都要把他綁去。
    哪怕不折手段。
    安雅沒有阻止蘇瑞,她目送著蘇瑞坐出租車離開,她也知道,在沒有得到斯冠群的親口承諾下,許少白不會跟任何人走,蘇瑞隻怕會白跑這一趟了。
    ~~
    蘇瑞重新回到了許少白居住的地方,這一次,她長驅直入,進去後,一言不發地給他收拾東西。
    許少白關掉電腦,很好玩地看著在旁邊忙碌著的蘇瑞,等她將他隨身的東西簡單地收拾在一個小包裏,轉頭望向他的時候,許少白才有機會開口問:“你幹什麽呢?”
    “現在走,我們去法國。”蘇瑞簡明扼要地回答。
    “他答應了?”
    “嗯。”
    “可是安雅沒有和你一起來。”許少白謹慎道:“我隻會相信安雅傳達的指令。”
    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情,許少白可不敢再任性,這可能會直接導致他會欠上某人一輩子。這實非他所願。
    “安雅不會來了,安雅恨我。”蘇瑞幾乎有點凶巴巴地看著他,“可是,斯冠群答應了,他答應了,我已經見過他了,你必須相信我。”
    許少白沉吟了片刻,道:“我如何能夠相信你?你該知道,斯冠群的助理是安雅,而不是你。”
    “可是他愛的人是我!”蘇瑞的聲音猛地提高了,她站在那裏,聲嘶力竭,眼圈突然泛紅,那句話就這樣衝口而出,根本不假思索,也不曾有半點猶豫。
    許少白愣住,他在權衡。
    “你認為,他會拒絕我的請求嗎?即便我的請求會讓他下地獄,他也不會拒絕,因為他愛我!因為我比這個世上的任何人都清楚這個該死的事實!”蘇瑞斬釘截鐵地繼續說道,她的眼圈是真的全紅了,可是這一次,沒有眼淚,剛才已經流了太多,她隻覺得鼻子酸得厲害。
    是啊,其實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佐證或者挑撥,他也無需做哪些事情來掩飾或者否認,她根本就是知道,她全部知道。所以,她知道他不會拒絕他,即便她在他的處境上雪上加霜,他也不會皺眉半分。
    屋子裏陷入一片沉寂,蘇瑞已經無話可說了,倘若這個理由都不夠,還需要什麽理由,來解釋所發生的一切?
    倘若連愛都不值得信任,這個世上,還有什麽能造就如此毫無條件的付出?
    許少白找不到理由反駁。
    他沒有愛過人,所以不懂,可是,他卻知道,這個女人對斯冠群而言,確實很重要,事實上,斯冠群也曾一再交代,無論如何都要保住樂樂。
    樂樂便是蘇瑞的一半生命,如果樂樂有了什麽意外,她也會活不下去,斯冠群一直知道,所以,對他而言,他的選擇並不是自己與樂樂之間,而是,自己與蘇瑞。
    “求你,和我一起回法國。然後——”頓了頓,蘇瑞極艱難地說:“告訴我,你到底在幫他做什麽?”
    “第二個要求不能說。”許少白很有原則性地拒絕道:“不過,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法國。”
    這一次,許少白選擇了相信蘇瑞。
    蘇瑞全身已經沒有了一點力氣,許少白肯跟她走,照理說,應該是一件值得喜極而泣的事情,可是,她心底卻沒有一點喜悅的意思,隻是覺得空落落的,大石頭落地,卻留下了更大的窟窿,在風裏嗚咽。
    “馬上去機場吧。手術室已經準備好了。”她轉過頭,從方才歇斯底裏、近乎崩潰地狀態,一點一點地抽回神,她拿起剛才已經收拾好的包裹,慢慢地走到門口,又不放心地催促道:“現在可以走了吧?”
    “隨時。”許少白倒是很灑脫,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筆記本和鋼筆,就跟著蘇瑞踏了出去。
    那個女人失態的時候真少啊,譬如此時,許少白前麵那個走路很慢很慢的人,又是一個冷靜而強悍的母親了。
    安雅也很快知道了許少白跟蘇瑞離開的事情,當然氣得臉色煞白,隨即開始擔憂起來,萬一許少白的時間不夠,那些工作不能在審判之前完成,該怎麽辦呢?
    她不能去冒這個險,哪怕隻是想一想,都讓安雅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難道這一次,又是她弄巧成拙了麽?
    他們抵達機場之時,已是傍晚七點,從這裏飛到法國,隻需要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後,莫梵亞就會在機場等著他們了。
    在整個飛行過程中,蘇瑞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她緊緊地閉著嘴,用倔強而隱忍的姿態,固執而獨自地承擔著一切。
    抵達私人機場後,莫梵亞和莫博石兩個人已經在那裏等了很久了,他們當然對許少白表示了最為熱忱的歡迎,然後,他轉向她,什麽都沒有問,隻是一言不發地握緊蘇瑞的手,很緊很緊,好像要將自己的全部力氣都順著交握的雙手傳給她一樣。
    回去的時候,許少白沒有與他們同車,在莫博石的極力邀請下,許少白坐進了莫博石的車裏。莫梵亞則開著車,跟在父親的後麵。
    蘇瑞則疲憊地坐在他的旁邊,頭倚著靠背,這麽長時間,隻問了一句,“樂樂怎麽樣?”
    “很穩定。”莫梵亞寬慰道:“你回來就好了。”
    準確地說,是許少白來了就好了。
    即便是威爾遜醫生,在親自診斷過後,也沒有十分把握:許少白的縫合技術,和整個治療的理念,都與旁人不同。如果現在重新改弦易張,確實很危險。
    蘇瑞在此之前,曾經研究了很久相關信息與病例,也知道許少白的與眾不同之處,所以,才會那麽執拗地、非要找到他不可。
    她不能冒一點險,因為任何微乎其微的萬一,都會導致她徹底失去他。
    “斯冠群也在密祜,你知道嗎。”過了一會,莫梵亞突然淡淡道。
    蘇瑞轉過頭,詫異地看向莫梵亞,莫梵亞很專注地開著車,並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好像隻是在闡述一件很尋常的事情,而並非試探。
    “我知道。”她也坦然,手扶著額頭,仍然維持著躺在副駕駛位上的姿勢,“我見過他了。”
    莫梵亞沒有做聲,隻是車在那一刻突然加速了一瞬,又很快恢複了常速。
    他不小心踩到了油門。
    “事實上,許少白能來法國,也是因為他的成全。”蘇瑞繼續道。
    她並不想掩飾或者隱瞞,對莫梵亞,她已經不想再隱瞞任何事情了。
    五年前的隱瞞,讓他們遭受了那麽多事情,難道還嫌不夠嗎?
    “有機會,我應該謝謝他。”莫梵亞輕聲道,隨即又遺憾了起來,“隻是,你也應該聽說那場地下法庭的事情了吧?”
    “嗯。”
    “斯冠群這次的處境並不太好,我想,是不是有其他方法能幫得到他……”莫梵亞的關切是真誠的,並沒有敷衍。蘇瑞知道,隻要有可能,莫梵亞是會去幫斯冠群的,他曾那麽欽佩過他。
    可是……這件事,莫梵亞注定會無能為力。他沒有立場。
    “不用。”蘇瑞聞言,搖了搖頭,“他……可能不需要任何人的援助吧。”
    等待別人來救援的斯冠群,是絕對不會主動投誠的……事實上,他也從來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
    “嗯。”莫梵亞若有所思地應了聲,沒再說什麽。
    他們並不是直接回莫家,而是轉到了醫院,先去看看樂樂的情況。分別了兩天多,蘇瑞幾乎快要想瘋了,一衝到樂樂的病房,就不肯再出來。
    接連昏迷了幾天,每天隻能靠生理鹽水和葡萄糖來維係生命,那個小小的身軀,幾乎眼睜睜地看著瘦下去,樂樂本來長得就比同齡的孩子瘦小,此時更是小得就像個脆弱的水晶人一樣。她心中酸楚,偏偏又不能表現出來。
    這段時間,上官雅芯也算盡心盡力,幾乎一有空,就在病床前守著。
    莫梵亞知道,蘇瑞今晚又不會回家了,她一定會在醫院裏陪樂樂。
    許少白同樣沒有去莫家,他需要連夜做一些準備工作,畢竟,做完這個手術後,他還是要設法趕回密祜,也許能夠兩全也說不定。
    上官雅芯和莫博石一起回去了,蘇瑞聽見他們在走廊裏輕微的交談聲,或者說,主要是上官雅芯的聲音,莫博石則保持著他高深莫測的沉默。
    “你看那孩子,都瘦成什麽樣了,就算他真的是梵亞的兒子,這幅樣子……也好像活不成。將來也是一場傷心。哎。你說蘇瑞還肯再生嗎?她為了樂樂,急成了那個樣子,自己的身體完全不管,我看,她是不想再生了……”
    上官雅芯的擔憂都很實際,事實上,這些話,蘇媽媽也曾對她說過。
    所以,蘇瑞並不怪她,她並沒有去怪莫家的任何人,很多事情,是她自己想得太天真了。也是莫梵亞想得太天真了。
    莫梵亞就在蘇瑞旁邊,那些細語,他當然也聽了進去,好幾次,他都想站起來,去阻止媽媽繼續念叨下去,可是,他最終沒有采取行動。
    他很清楚,自己需要阻止的,並不是聲音,並不是那些明裏暗裏的猜疑,而是——來自四麵八方的惡意與冷嘲熱諷。他終於不得不承認,他還不夠強大,他要顧忌的東西太多,以至於讓她一次又一次地受委屈。
    “蘇瑞……”
    “梵亞……”
    兩人幾乎在同時開口,然後,四目相對。
    他想說:要不,我們搬出去吧?
    結婚之後,就在中國定居,直到他有足夠的威嚴與權力之後,他們再回法國,在這個期間,所有的惡意,都讓他一個人擋著就好,他不能讓她陪著。
    蘇瑞想說的是——
    “梵亞,我們談一談吧。”她率先開口了,很嚴肅很認真的語氣,可是太過嚴肅太過認真了,無端端讓莫梵亞覺得害怕。
    患得患失的害怕。
    之前她推開他的情景,仿佛又回來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他盯著她的眼睛,仿佛要一直望進她心底深處似的,用比她更堅定更嚴肅的態度阻止了她後麵的話,“我不允許。”
    蘇瑞是想離開了吧,無論手術的成敗如何,她已經決定離開了。
    她自信可以忍受一切事情,卻惟獨不能忍受樂樂被人挑剔或者詆毀甚至傷害。
    而現在,三樣都全了。
    她已經沒有繼續留下去的必要了。
    “我不會再生孩子了。”她沒有與他爭論,而是歎息般宣布道:“不管樂樂……最後會怎麽樣,我不會再要孩子了。”
    一個孩子,已經讓她那麽心力交瘁,她覺得自己已經死過了好幾次,她不打算再要一個孩子,即便是親生骨肉,也沒有人能替代樂樂。
    所以,莫家的希望注定要落空。
    而正如上官雅芯說的那樣,莫家的繼承人,絕對絕對,不能是病秧子。而蘇瑞不能保證,樂樂會恢複得像正常人一樣,就算恢複了,她同樣不希望給他太多的壓力。
    她隻要他平安健康快樂,除此之外,別無他求。
    ——這個願望,果然太天真了麽?
    “有樂樂就夠了,我們不要孩子了,我會一直守著樂樂,不會讓他再出一點事。”莫梵亞拉起她的手,鄭重其事地承諾著她,“所以,什麽都不要想,什麽都不準想。”
    蘇瑞低著頭,盯著他的手指,直到溫熱的液體落在他的指尖,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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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無話,隻是蘇瑞也一直沒有再提離開的事情了,莫梵亞很安靜地陪著她,病房內,一家三口,無論曾經有過怎樣的誤會,或者各自又有著怎樣的決定,在那一刻,房間是溫馨的,完滿的,父親母親和孩子。
    到了第二天十點,樂樂被送進了手術室,無論成敗,飛往密祜的私家飛機已經準備妥當。在做手術期間,莫梵亞一直緊緊地握著蘇瑞,事實上,自蘇瑞從密祜裏回來後,他就根本沒有撒過手。
    他支撐著她的全部重量。
    第二次手術的時間並不長,到下午兩點的時候,許少白便出來了,其他醫生聚過去,本想和許少白搭訕幾句,可是,他一副對人愛理不理的模樣,出來後便直接要求道:“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小家夥沒事,至少十年內死不了。”
    蘇瑞本要鬆氣,聞言,又將心提了起來,“什麽叫做十年內?”
    那十年後呢?
    “十年後,也許還需要一次手術,也許……手術也無濟於事了,這得看他自己的恢複能力。”許少白說到病情的時候,似乎從不考慮家長的接受能力,冷冷淡淡的語氣,好像他談及的並不是一條人命。
    “沒關係,醫學還會繼續發展,十年後,也許這個世上再也沒有治不了的病了。”莫梵亞在旁邊插了一句,自然是用來安慰蘇瑞的。
    蘇瑞能倍受打擊,他卻得始終站在那裏,因為他是父親。可以讓一家人去倚靠的父親。
    在樂樂病危的這幾天,莫梵亞開始漸漸明白這個稱謂的責任,從前樂樂住院,隻有蘇瑞陪在旁邊,莫梵亞其實是第一次經曆如此的牽腸掛肚與擔憂懼怕。他知道這些年蘇瑞過得並不容易,而他想分擔。
    蘇瑞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她曾想過,倘若真的會有什麽意外,她並不希望莫梵亞去經曆這一切,連她都精疲力盡了,又怎麽能再把梵亞拖下水,可是,事實上,也許她和他之間,真正堅強的人,是莫梵亞。
    她隻是在硬撐而已,硬撐了很多年,便以為自己真的很堅強,真的可以水火不進,油煙不侵了。
    “許醫生,車已經等在了外麵,這次真的謝謝你,以後,如果你有任何需要,莫家一定義不容辭。”莫梵亞撫了撫蘇瑞的手臂,然後很鎮定地將許少白送了出去。
    許少白也沒有久留,他手頭還有太多未盡的事情。
    直到將他送上車,莫梵亞才返了回來,樂樂的護理工作,也暫時交給專業人員,他們隻能隔著玻璃遠遠地看了一眼,那個小小瘦瘦的身軀,已經忍受了太多成年人都無法忍受的創傷的傷痛,他們不能再冒險了。
    這一次,在他完全康複之前,蘇瑞不打算讓他出院了。
    “過兩天,等樂樂的情況穩定後,我陪你再去一趟密祜。我知道你是無論如何都要回去的。”莫梵亞貼著玻璃,一麵看著玻璃裏側的兒子,一麵淡淡地說。
    蘇瑞詫異地轉過頭,莫梵亞的表情並不像開玩笑,他是很認真地提出了這個建議。
    “梵亞……”蘇瑞喉嚨哽住,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知道你擔心他,開庭之日,我們一起去旁聽那場地下法庭,我能拿到入場資格,不過,你得答應我,無論結果如何,別再一個人逞強了。”莫梵亞垂眸淺笑,或者說,苦笑,“蘇瑞,你就沒有試過信任一個人嗎?”
    不一定什麽都事情都要自己扛在身上的,愛也好,恨也好,生活也好,總得有人和你一起麵對。
    蘇瑞怔了怔,然後,眉眼微舒,終於展顏,“我答應你,以後無論發生什麽,我會試著和你一起麵對。”
    莫梵亞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他所需要的,不過就是“一起麵對”四個字而已。
    他們沒有再繼續說話,昨晚未盡的討論終於不再成為彼此的心結。她就像一顆小心翼翼的含羞草,而他要在她縮回觸角之前,留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