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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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希望我回去?”莫梵亞低低地問。
    他已經明白蘇瑞的意思了,他甚至在那一瞬,明白了她為什麽會提出一家人出去玩的建議。蘇瑞希望留下一個回憶,一個絕對無憾的回憶。
    至少,他們在一起,是可以很幸福很幸福的。
    “嗯,我不知道在法國發生了什麽,不過,大概也能隱約猜到一些了。所有人都會犯錯,我也犯過很多錯。可是,你知道什麽是家人嗎?家人,就是永遠能原諒你的任何錯誤,不離不棄,就算再生氣再失望,都不會選擇一走了之。”蘇瑞伸出手,輕輕地覆在他的手背上,“我相信你的原則,你的犧牲,將不會超過你的底線。可是,接下來的事情,你必須和他們一起麵對。你的父親,母親,莫家其他的人,員工,夥伴。不管最後的結局會怎樣……我和樂樂會一直在這裏等你。”
    莫梵亞說不出話來,他轉過臉,沉靜地看著窗外的草坪。
    “去追上他吧。我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也能好好地照顧樂樂……隻可惜我幫不上你們,不過,會在精神上默默地支持你。”蘇瑞翹著唇角,很輕鬆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然後兀自跳下了車。
    “蘇瑞。”莫梵亞從車窗裏探出頭,叫住她,“你——真的,希望我回去嗎?”
    如果他留下,他們可以開始她一直以來夢想的生活,不用再麵對一個家族,不用再被人要求或者期待,從此和和美美地在一起。
    “是了是了,給樂樂做個好表率。趕緊追吧,再晚就追不上了。”蘇瑞笑著回答,想了想,她走到他的麵前,踮起腳,捧著他的臉,輕如羽毛地吻了一下,“小心點,早點回來。”
    莫梵亞怔了怔,還擱在方向盤上的手微微一緊,“謝謝你,蘇瑞。”
    謝謝你的理解,以及……信任。
    他確實無法放下家族,不能放下。
    “不客氣。你還有很長的時間來報答我。”蘇瑞後退一步,向他搖了搖手,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朝屋裏走去。
    她真的不能回頭,她怕自己會軟弱,然後後悔。——她本來就是一個軟弱的人。一直是。
    莫梵亞一直望著她的背影,直到她進了屋。
    許久後,外麵的發動機終於響起,然後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終於再也聽不見。
    ~
    蘇瑞還是如往常一樣上班下班,唯一不同的是,她將媽媽接了過來,與自己同住。
    莫梵亞自從去了法國之後,前些天一直在打電話,後來漸漸忙碌了,電話也開始減少起來。蘇瑞並沒有往心上去,因為她也很忙,那段沒頭沒腦的公案終於不了了之,而silence也借此機會,從一個籍籍無名的新人,成為紅得發紫的偶像團體,足夠與重金包裝出來的秀一相抗衡,新專輯賣得能把蘇瑞笑醒,除了實力與炒作外,當然,三位帥哥的號召力功不可沒。
    尤其是alex,雖是最低調的一位,可是,隻是在專輯裏偶爾露一下臉,人氣居然比毛毛他們還高。
    大家對於神秘的事物總是更好奇一些,充滿臆想。
    第二張專輯已經在籌備中了,轉眼,自從莫梵亞離開,已有一月有餘。
    蘇瑞並不刻意去關注莫家的事情,可是,還是時不時地有消息傳來,有人說,莫家現在內訌了。有人說,上官家都插手了,又有人說,莫家這次似乎得罪了什麽人,好像大家都處處與他們為難似的。
    她知道莫梵亞的日子並不好過,她曾主動給莫梵亞打過一次電話,接電話的是那邊的女傭,蘇瑞的法語已經學得能簡單交流了,她問少爺在幹什麽,女傭先說在看書,最後去叫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蘇瑞沒有讓女傭吵醒他,她按照自己承諾的那樣,安靜而耐心地等在這裏。就算他最後一無所有了,至少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回。
    ~
    彼岸那頭,莫梵亞同樣一次又一次地拿起手機,最後還是放了下來。
    他不想說謊,但並不想解釋自己現在的處境。從最開始的一天一通電話,到後來三天一通,最後一個星期才打一次,還盡說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那一句‘我很想你’,總是在掛斷電話後,也不能訴諸於口。
    莫博石說,“如果你那天選擇離開,我會當沒有生過你這個兒子,可是,既然你回來了,我必須讓你知道一些事情。因為,我想你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為你的姓氏負責。”
    那是莫梵亞第一次知道silence。
    “你可以把它當成一個組織,或者一個聯盟,要加入進去的審核是嚴格的,但是,一旦你成為裏麵的一員,從此同氣連枝,守望相助。但是,這個組織有一個很嚴厲的規定:不能謀私。——現在,我被懷疑借著並購斯氏這件事謀私,這才是莫氏的股票突然大幅度下跌的原因。他們想試我的底線在哪裏,逼著我將私吞的資產吐出來。”
    莫梵亞其實並不甚了解,但是隱約已經想象得到,被組織裏的那些人懷疑,會有什麽後果了。
    “那麽,您……謀私了沒有?”
    莫博石沉默了片刻,然後淡淡道:“沒有人是無私的,我為silence服務了那麽多年,並不可能完全幹淨,可是,斯氏這件事,卻隻是斯冠群的一個陷阱。你不是很想知道,並購那麽大的企業,資金是從哪裏來的?莫家雖有資產,但一口氣拿出那麽多出來,並不容易,事實上,silence的那些人,都有份參與,我們本想將它當成一個為大家牟利的企業,我將它交給你,也是希望你以後能借此在silence裏站穩腳跟,可是,現在出了那麽多紕漏,他們已經不再信任我了。”
    “所以,爸的意思是,現在我們是四麵楚歌?”
    “不,是腹背受敵。”莫博石很簡短地糾正道:“非但有外敵,也有內患。”
    莫氏裏麵的爭鬥也是異常激烈殘酷的,這些年來,莫博石有上官家做外援,有silence暗中相助,才能穩穩地在家主的位置上坐了那麽多年,無人能撼。然而現在,上官老頭已經老了,上官家人丁蕭條,早已經不如從前。silence又在旁邊惡意試探。也許,他們過不了這關。
    “不可以解釋嗎?畢竟您一直在那個組織裏,那麽多年的交情……”莫梵亞試探地問。
    他很少看見父親憔悴的模樣。
    莫博石此時的樣子,讓莫梵亞想到衰老,小時候那個無所不能的父親,威嚴的,不苟言笑的,仿佛一切盡在掌握的父親,終於也老了。
    而現在,他才是家裏最應該成為支柱的男子。
    這個突如其來的使命感讓莫梵亞凜然。
    “你沒有接觸過他們,所以,你不知道他們都是一些什麽人。”莫博石輕輕地搖了搖頭,一臉凝重,“對於他們而言,懷疑,就是定罪。不需要證據,也根本不會考慮公平不公平,他們連斯冠群都可以犧牲,還有什麽不可以的?”
    莫梵亞這才知道,原來斯冠群的事情背後,也有這麽多隱情,而在此之前,他確實一無所知。
    一直以來,他被父親保護得太好了,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置身在風雨飄搖的海麵上,隻是船足夠大,所以他未能感受到顛簸而已。
    莫梵亞一直不知情。
    這一切,蘇瑞同樣毫不知情。
    她對silence這個詞的理解,隻有一個:alex的樂隊,她代理的樂隊,現在紅得一塌糊塗的樂隊。
    不過,alex對賺錢好像真的沒什麽興趣,那麽多廣告代理找上門來,都被他推掉了,蘇瑞知道他不過是想玩一玩而已,沒想太過專業,索性也不強迫他了,隻是毛毛他們有單個的代言,就幫忙他們安排一下。
    不管怎樣,一切都還算順利,除了黑夫人最初的那件事情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來找茬了。蘇瑞有時候會想,自己那個時候是不是神經過敏了呢?也許沒什麽重要的人要對方他們,隻是秀一的情緒作祟,而黑夫人想寵著自己的情人罷了。
    她也漸漸放鬆了警惕,在第二張專輯籌備期間,他們總是會熬夜到很晚,毛毛他們對事業的熱情,將蘇瑞也帶動了起來,她本來就是一個工作狂,現在動輒加班通宵,回去頂著黑眼圈,被樂樂嘲笑。
    這段時間還發生了一件事,讓蘇瑞小小地傷感了一陣。
    李艾和斯傑果然離開了。
    他們將房子與車全部處理後,拿著那筆錢,去了英國。斯傑準備商學院的考試,李艾則在那裏專心專意地陪讀。
    不過,蘇瑞還是為他們開心的:至少,可以忘記之前發生的不愉快,重新開展新的生活。這也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第二張專輯裏的幾首歌這幾天就要殺青,蘇瑞在晚餐時約見了幾名mtv導演,本來打算吃晚飯就直接回去的,臨要走的時候,她突然想起,自己給樂樂買的一套書丟在公司裏了。莫梵亞給樂樂講過凡爾納,結果樂樂這段時間天天在念叨金銀島,蘇瑞索性買了全集,回去做做功課,然後再由自己講給他聽。
    她是打算今晚熬夜看的,雖然覺得有點麻煩,不過,稍作猶豫後,她還是決定回公司拿。
    反正這個時候也過了上班高峰期,路上並沒有多少人了。開車很方便。
    回到公司,蘇瑞停好車,徑直去自己的辦公室。今天大家散得早,也沒什麽人留下來加班,所以沒碰到同事。可是,等蘇瑞拿到書,就要離開時,卻突然聽見隔壁的房間裏傳出悉率的響聲。
    蘇瑞本能地以為鬧賊了,因為隔壁的房間是alex的,而alex早早就回去了。
    他這段時間好像一直很忙,連蘇瑞都難得揪到他幾次,每次都來去匆匆的,這個時候,alex肯定不在辦公室裏。
    蘇瑞順手拿起放在辦公桌上的一個青銅桌雕,放輕腳步,慢慢地走了過去。
    如果真的是什麽小偷,她可不能給對方好果子吃……而且,還極有可能是商業間諜,譬如偷專輯的曲譜,再來一場狗血的抄襲事件什麽的。
    這是蘇瑞更加不能容忍的事,她才不能讓這些小人當道。
    門果然是輕掩的,裏麵透出微弱的燈光來,不是台燈,而是那種小型電筒發出的光芒。
    他們確實在翻找著什麽,可是,卻盡在找那些牆角旮旯的地方,什麽屋頂啊,燈罩後啊,電話機裏側啊,並不像找資料的樣子。
    然後,蘇瑞聽到一人說:“果然全被拆了。”‘
    蘇瑞怔了怔。
    拆了?
    什麽被拆了?
    竊聽器?
    “對方也是高手。”另一人道:“離最後期限隻剩三天了,我們不能再等了,隻能冒險。”
    “可是之前硬來的幾名兄弟全部失蹤得不明不白,現在連屍體都找不到,我們探不清這個何曉航的底細,不能打草驚蛇。”另一人顯然謹慎得多。
    “想想三天後你會麵對什麽吧。我寧願冒險。”
    這一句話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蘇瑞則捂緊嘴巴,拎著那個青銅雕像,慢慢地退了回去,她沒敢回辦公司,而是將雕塑輕輕地放在走廊的花盆後麵,躡著手腳,拿著包,趕緊走到了緊急通道那裏。
    她也不敢坐電梯,電梯到樓層時,會有叮鈴的聲音,她剛剛上來的時候,是坐樓道另一邊的電梯,所以才沒有被發覺,而那部電梯,現在已經關閉了。
    蘇瑞幾乎是一路狂奔著下了樓,她很快找到自己的車,一麵啟動,一麵給alex打電話。
    那些人是想殺alex!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威脅或者陷害了,這是真正人命關天的事情!alex果然是被盯上了,可是,這次的幕後主使又是誰?秀一?還是那個黑夫人,或者,還有其他?
    可是,蘇瑞撥了一通又一通,alex卻始終沒有接電話,蘇瑞又不能報警,她現在無憑無據,更加不知道詳情,而且,警察的效率……她實在不敢恭維。這樣想著,蘇瑞已經扭轉了車頭,徑直往alex家駛了去。
    alex平時不去其他地方,除了公司就是家,再不就是酒吧,可是,他已經很久沒有管酒吧的事情了,這個時候,應該在家吧。
    如果他在家,那就危險了。那些人一定也能找到alex的家。
    蘇瑞越想越急,此時也顧不上交通規則了,幾乎一路都是一百二十邁的速度衝過去的,還好夜深車少,沒有被警車追。
    眼見著就要到達alex所在的小區,隔得很遠,便能看見alex的窗前亮著燈,蘇瑞的一口氣正要鬆出來,小區門口三岔路,蘇瑞迎麵駛向小區裏側,右邊,卻冷不丁地衝出一輛大貨車來……
    “轟!”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連蘇瑞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隻覺得眼前一片發白,後麵的,還是白色,無邊無際的白色,漸漸讓她失去意識。
    踩下刹車後,貨車裏慢慢走出兩個人來。
    “是這輛車嗎?”一人問。
    卻是蘇瑞之前聽到的那個聲音。
    “我在窗戶看見的車,就是這輛,限量版的甲殼蟲,很好認。”另一人一麵回答,一麵看著車內的那座小小的青銅雕塑,“這個辦公室的主人,叫做蘇瑞,聽說是經紀人……車裏麵的那個女人,估計就是那個蘇瑞吧。據說是莫家的媳婦……”
    “管她是誰,天下死人都一樣。都不能再開口。”極冷酷地丟下一句話,那個人轉身,“好了,去找何曉航吧。他家裏亮著燈,應該在家。”
    “好,我們盡快離開這裏。”
    遠遠的,有保安聽見了巨響,正朝這邊走來。
    他們往後退了幾步,隱在貨車投下的陰影裏,在轉身前,一個人慢條斯理地拿出打火機,點上一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後,將煙頭丟向了蘇瑞的車。
    那輛車已經被撞得完全變形,車頭凹陷了下去,前蓋裂開,發動機的部分繚著火苗,車尾的地方,更能聽到淅淅瀝瀝的流水聲。
    車在漏油。
    他拿下煙,隨手將它扔在了車尾部,汽油還在慢慢地蜿蜒著,也許幾分鍾之後,就能蔓延到這個燃燒的煙嘴所在的位置。
    透過車窗,他們又看了一眼此時正坐在車內的人,氣囊雖然已經打開了,可是,撞擊實在太嚴重,女人的影子模糊地映在窗戶上,耷拉著,頭發遮住了臉,可是,垂下的手,已經證明她已經不省人事了。無論剛才的撞車有沒有讓她受傷,等一會的爆炸,卻是無論如何都在劫難逃的。
    再次確認了一番後,他們終於轉身離開。
    汽油還在淅淅瀝瀝地流淌下來,在地麵上形成一個小水渦,又順著地勢,慢慢地流向右側。
    右邊,紅色的煙頭明滅不定,仿佛夏日的螢火蟲。
    保安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然後,保安猛地收住了腳步。
    他已經看見了車禍現場。他沒有再往前走,很是很快回到保安亭,給110打電話。
    這一轉身的功夫,以至於他沒有看見,一個人影很快出現在車前,非常敏捷地拉開車門,推開氣囊,將蘇瑞抱了出來,很快轉身躍開。
    還好有氣囊的緩衝,這輛汽車的性能也足夠好,在這樣猛力的撞擊下,蘇瑞也沒有被卡住。
    他做這一切的時候,速度奇快無比,也許前後隻花了三十秒的時間。
    保安回到亭子裏,接通了電話,他正說了一句,“小區門口好像出車禍了,不知道駕駛員怎麽樣……”
    然後,“砰”的一聲,巨大的轟炸聲幾乎驚醒了半圓幾裏內熟睡的人們。
    連鎖反應下,兩輛車幾乎同時爆炸了,火光在那一瞬幾乎照亮整個夜空,小區裏的燈一盞接著一盞亮了,大家都探出頭來,驚愕地望向那邊。
    警笛聲與消防車的響動,也很快響遍了這個城市的夜……
    蘇瑞以為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也是純白的,無邊無際的,她不知道在夢裏行走了多久,直到聽到一個聲音,很擔憂地問:“她不會有事吧?”
    很好,是alex的聲音。
    蘇瑞覺得自己懸起的心重重地落了下去,全身泰然輕鬆,可是,她卻又記不起來,自己到到底為什麽會憂心alex,好像一直在等著聽到他平安無事的聲音似的。
    真奇怪。
    她努力地想睜開眼睛,但是眼皮太重,全身懶洋洋的,蘇瑞嚐試了一番後,最後還是宣告放棄了。
    就這樣躺著吧。
    “沒什麽大礙,都是皮外傷,車的安全性能不錯,隻是肋骨被安全帶的拉力勒了一下,還要再確診。”另一個人的聲音,陌生的聲音,應該是醫生吧。
    不過,肋骨?
    安全帶?
    蘇瑞好像終於隱約有印象了,是了,開車,一輛卡車撞過來,她想踩刹車,但是來不及,最後車頭撞在了一起。
    她是出車禍了呢。
    真是糟糕,不知道媽媽是不是也知道了?
    自己怎麽那麽不讓人省心呢。
    蘇瑞本來已經懶怠下去的神經又緊繃起來,她吃力地與重若千斤的眼皮做著鬥爭,不過,還是乏力得很。
    “馬上確診,再做一次全身檢查。不要留下半點後遺症。”alex顯然並不滿意這個結果,他很強硬地要求道。
    蘇瑞心中卻是一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覺得自己好像慢慢能動了。
    外麵透進一絲光來,她隱約能看到各式的儀器,黑底藍字,跳動個不停。
    蘇瑞是熟悉這個場景的。
    她應該是在醫院。
    她這輩子算是和醫院耗上了,蘇瑞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不是虧欠了哪位醫生,所以這輩子被下了一個“去醫院”的詛咒。
    “我告訴過你,不要輕舉妄動。”就在蘇瑞想努力看得更清楚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一個聲音。
    一個她以為自己的餘生都不可能再聽到的聲音。
    沉鬱的,帶著隱約的怒氣,但還是有種從容的緩慢,“你沒有與他們打過交道,所以不知道裏麵的殘酷。你此時的行為,並不能撼動他們半分,卻足夠讓你身邊的人都陷入危險當中,包括你自己。”
    這番話,似乎是說給alex聽的。
    “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我沒想過出事的人……會是蘇瑞。”alex似乎很很後怕,聲音低低的,幾乎帶著顫音。
    在楊向東抱著蘇瑞出現在他麵前時,他遭受到的驚恐,並不止任何人少一分。
    也許在場最為安然的,反而是當事人本身。
    蘇瑞還沒感覺都疼,隻覺得迷迷糊糊,腦子裏仿佛也被剛剛炸過,一片混沌,她搞不清狀況了。
    “在你沒有搞定這邊的爛攤子之前,”那個人,繼續道:“我要帶她離開。——她也已經是目標了。silence不會允許任何知道他們存在的人活在這個世上。”
    “是嗎?明天早晨起來,全世界都會知道有這麽一個組織。”alex的聲音也帶著果斷的決絕,與凜然的意氣,“我偏要讓他們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
    “我不讚同,而這一次,我不會隻是建議,而是會直接阻止你。”低沉有力的嗓音,幾乎如同下命令了,“alex,如果上次在商天南的那件事上,你連我都鬥不過,現在故技重施,你以為又能威脅到誰?”
    這一句話,幾乎尖銳得有點過分了。
    alex沒有再說話,他無言反駁。
    “可是,你又能把她帶到哪裏去?用什麽身份帶走她?那個最先放棄的人,難道不是你嗎?”許久,之後,alex冷冷地問。
    蘇瑞屏住了呼吸。
    她不能呼吸。
    她甚至無法再睜開眼睛,她的聽力突然變得出奇敏銳,纖細而又脆弱,她能聽到房間裏的每一點聲響,椅子拖動的聲音,他與他呼吸的聲音,甚至目光掃過來的聲音,它們都那麽清晰,撞擊著她的耳膜,讓她幾欲窒息。蘇瑞將眼睛閉得很緊很緊,就好像她根本沒有醒來一樣。
    “我會讓安雅來安排。”斯冠群淡淡道。
    言外之意,即便他帶走她,也不會由他出麵,他不過隻是保障她的安全而已,就好像保障其他任何人的安全一樣。
    “難道你就沒想過,應該讓蘇瑞自己選擇一次?”alex冷不丁地問,“她應該是知道的,知道你還在世上的事情。那日在法庭裏的那番話,分明是說給你的。——你已經脫險了,不是嗎?”
    “她已經選擇了,而她的選擇,和我一樣。”又是一陣沉默後,斯冠群極輕極輕地回答。
    蘇瑞的眼睛驀然發熱。
    她原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可是,此時此刻,才知道自己從未真正放下過,她隻是必須放下,不得不放下,她早已經過了任性而為的年紀,她的取舍,再也不可能隻遵從自己的心。
    alex沒有再說話,蘇瑞聽到腳步聲,從不遠的地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床邊,她能感覺到他近在咫尺的溫度,蘇瑞知道,隻要自己一睜開,隻要自己睜開眼睛,她就能看到他,如果她看到他,所有的一切都會不同,他不會有再推開自己的能力,她也沒有離開的力氣。可是她仍然將眼睛閉得很緊很緊,她全身發冷,她幾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所有的細胞,所有的觸角,都在貪婪地探測著他的氣息。
    他頓足,注視,他伸出手,卻在離她幾寸遠的地方滯住了,終究……還是收了回去。然後,斯冠群轉身。
    “就這樣走了嗎?”她聽到alex問。
    “嗯,既然你已經挑起了戰火,就隻能一鼓作氣結束它了。還記得我向你提過的黑夫人嗎?”他站在門口,淡淡道:“那是入手點。話已至此,如果你還不知道該做什麽,我隻能說……我很遺憾。”
    斯冠群顯然已經打算從alex的事情裏抽身了,他並不是照顧小孩的保姆,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我不會讓你帶走蘇瑞的,如果你給不了她想要的東西,就不要再出現在她身邊。”alex同樣強硬的丟下一句話。
    斯冠群不置可否。
    蘇瑞聽到了腳步漸遠的聲音。
    房間裏所有的壓迫感全部消失,她的呼吸重新變得正常,隻是空落落的,仿佛沒有了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