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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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嬪咬牙, “娘娘您說的沒錯,拿孩子的命爭寵的人確實黑心爛腸、不得好死。”這話她是看著烏嬪說的,或許是目的達到或許是皇上已經走了, 烏嬪麵色平靜一點也沒有剛才的癲狂。
敬嬪轉過頭, “如果卑妾真是那樣的人,不用您動手,卑妾自己就一頭撞死在景仁宮的大門上謝罪。”
鈕祜祿貴妃也走了過來,“敬嬪,吃一塹長一智,望你引以為戒。”要她說孩子給出去也好, 十四阿哥的生母還在, 她養不養的熟都另說。若自己勞心勞力養兒子, 結果兒子轉頭孝順起親額娘,還不得氣色。
如今雖說沒有親兒子, 頂多就是晚年也不能出宮, 又不是真的沒人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鈕祜祿貴妃象征性的說了兩句就回永壽宮,走到門口,就見宜妃和安嬪李氏在不遠處的涼亭裏說話, 看樣子是在等她。
“真是沒規矩,大冷的天就算本宮不在也應該把娘娘們請到客廳,讓娘娘們在涼亭吹冷風,本宮就是這麽教導你們的?”
宜妃爽朗一下, “娘娘誤會了, 是我跟安嬪妹妹自願在外麵等著的, 不管嬤嬤的事。實際上我們也剛坐下, 娘娘就回來了。”惠妃本來也讓人通知了宜妃的, 不巧的是九阿哥受了涼, 正鬧騰,她沒抽開身,就沒去景仁宮。
如今好不容易哄得九阿哥吃了藥睡下,她就來貴妃這問問情況。也是趕巧,半路上遇到同樣有事找貴妃的安嬪。
請了兩人進屋,貴妃先是說了下十四阿哥的情況,和皇上的態度,隨後看向安嬪,“安嬪你找本宮所謂何事?”
安嬪趕緊跪下,“嬪妾是想跟娘娘討個主意,嬪妾想要把七公主送、送回去。”
“放肆,安嬪,撫養七公主是皇上的意思,豈是你說送就能送的?你就不怕惹怒皇上?”
安嬪苦笑,怕啊,她怎麽不怕,可她更怕被烏嬪惦記上。今早聽說十四阿哥出事,她也去景仁宮探望過,那孩子的可憐樣誰看了不揪心?她原與敬嬪關係就不錯,如今因為都養著烏嬪的孩子,關係更親近一些。敬嬪與她說了自己的推測,她回來就寢食難安,生怕烏嬪給她也來這麽一出。
如今從貴妃耳中聽到敬嬪的下場,更是堅定了她送走孩子的心。
宜妃聳聳肩,“娘娘來之前,本宮已經勸過她,這件事還沒有定性到底是誰做的,未必就是烏嬪。好,就算是烏嬪,她有那麽傻?”一個十四出問題或許不會讓皇上懷疑,再來一個七公主。真當皇上是傻子嗎?
可安嬪就像是嚇破了膽,死活不敢在養著七公主,她怎麽說都沒用。
安嬪咬咬牙,“若隻是如此也就罷了,關鍵是七公主她,她,”七公主不比十四阿哥話都說不利索,好好養著未必不能養熟。七公主被抱來的時候又哭又鬧,對著她破口大罵。安嬪先開自己的衣袖,“娘娘您看嬪妾的手臂,說出來您可能不信,這些都是七公主抓的、咬的。”
貴妃與宜妃同時倒吸一口冷氣,安嬪的手上牙印子不少,有的都滲出血漬,慘不忍睹。
“這真的是七公主幹的,她才幾歲?”滿打滿算也就是三歲半。
不怪貴妃不信,她記得七公主每次跟德妃過來請安,都會嘴巴甜甜的喊著貴額娘。她實在很難把那位乖巧可愛的小姑娘跟安嬪嘴裏滿口髒話的人相提並論。
她搖搖頭,“這件事本宮做不了主,你若不怕皇上怪罪就自己去問皇上吧。不過本宮要提醒你,如今皇上正在氣頭上,你去說不得就要把這口氣撒在你身上了。”
“對了,敬嬪已經被皇上降為了貴人。”如今隻怕整個後宮都知道了。
安嬪與宜妃遙遙相望,沒想到居然會這樣。她深呼吸,“多謝娘娘告知,不過嬪妾還是打算去找皇上。”降位就降位,那也比整天麵對這樣的小姑娘強。七公主是皇嗣,不是普通的養女,哪怕知道她做的不對,自己也打不得罵不得,不然照顧七公主的奴才就大聲嚷嚷自己虐待公主。
這孩子又不是她自己要來的,她做什麽非要受這份閑氣。若不是貴妃乃西六宮之主,她不好越過她直接找皇上,此時她怕是已經在乾清宮了。
安嬪李氏乃漢軍正藍旗,她的祖父乃是鼎鼎有名的撫西額駙李永芳。十六年冊封的時候無寵無子的她便是六嬪之首,如今十幾年過去,哪怕是份位比宜妃等人低,也沒人敢小覷她。隻因她所代表意義:滿漢和諧。
不然六嬪裏無子的不少,為何康熙第一個想起的就是她?
從景仁宮回來,康熙就坐在龍椅上,大半個時辰他眼前的奏折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就連他最寵愛的太子也被他找個理由打發去南書房讀書去了。
手指輕敲著龍案,在寂靜的空間聲音十分清晰,“梁九功你說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烏嬪?敬嬪?亦或者是惠妃等人?
他不得不承認景仁宮的時候他被烏嬪的情緒帶動了,烏嬪讓他想到了兒時的額娘慈和太後。他小時候得了天花,所有人都避之不及,隻有額娘不顧安危要去照料他。被遣出宮那日額娘也是這般跪下求當時的太後、汗阿瑪,求他們允許她跟著出宮照料自己。
那日他燒的迷糊,可額娘哭的狼狽毫無形象的樣子卻深深地印在腦海。
平日裏烏嬪都是善解人意的,就算哭也多是梨花帶雨漂亮的很。可剛才她狼狽的樣子,無形中與額娘相交在一起,讓他有些分不清真假,心也就跟著偏向了幾分。
此時冷靜下來,身邊沒有了人吵鬧,他一遍遍回想當時的情節,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以前他寵烏嬪,是因為她身份夠低,人也識趣。他是皇帝自然喜歡多子多福,身份低的人生了兒子不用擔心會跟保成爭奪太子之位。
如今因為禦膳房的事兒,自己對烏嬪的印象大打折扣,她想要複出隻能靠孩子。可偏偏自己把她僅有的兩個孩子送給別人養,烏嬪不想一輩子失寵,用孩子算計敬嬪引起自己的憐憫從而順勢複出不是不可能的。
敬嬪那也是同樣的到底,她擔心烏嬪要回孩子,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為強,順勢嫁禍給烏嬪。
康熙搖頭,敬嬪沒這個腦子,她若真有這種本事也不是十幾年了,依舊是不得寵的嬪位,身份更是一男半女都沒有。
還有惠妃,惠妃跟烏嬪有仇,以此陷害烏嬪也說得過去。隻是他跟惠妃相處二十多年,實在不願意相信惠妃是如此心機深沉之輩。
就這樣默默地把所有妃嬪擼了個遍,他發現竟然還是烏嬪的嫌疑最高。
“梁九功……”
“啟稟皇上,安嬪娘娘求見。”
安嬪,她來做什麽?安嬪這個女人是真的安靜,若不是她身份特殊,在這偌大的後宮他還真不一定記得住。
“讓她進來。”
“嬪妾參見皇上。”安嬪進來就跪在地上,想到等會兒要說的話,她心裏忐忑的不行。也不知道皇上會不會答應。
康熙居高臨下的看著安嬪,“說吧,什麽事兒?”他剛打算讓梁九功派人仔細查查那宮女的身後之事,哪知安嬪會忽然過來。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耽擱了可就什麽都查不出來了。
安嬪緊張的雙手緊握,她頭都不敢抬,“嬪妾來,是,是求皇上收回成命的,嬪妾想,想把七公主送回永和宮去。”聲音越說越小,說完安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免得皇上責罵與她。
想象中的責罵並沒有來,康熙聲音毫無起伏的問道:“好端端的為何要送回小七?”小七這孩子白白胖胖十分可愛,嘴巴也甜,安嬪為何不喜歡。
安嬪看了梁九功一眼,梁九功看向康熙,康熙揮揮手,梁九功退了出去。
屋裏隻剩下兩個人,安嬪卷起袖子,“嬪妾不敢期滿皇上,皇上把七公主交於嬪妾,嬪妾絲毫不敢懈怠。隻是七公主,七公主對嬪妾誤會頗大,這些都是她咬的。”
上麵的牙印很好認,一看就知道是小孩子幹的。啟祥宮除了七公主還有幾個小孩子?
看著上麵的血痕,康熙震驚的睜大了眼睛。這,他實在沒想到才四歲的七公主居然如此,如此殘暴。
安嬪胳膊上的傷有新有舊,舊的已經結疤,新的上麵還有血絲。
放下胳膊,安嬪捂著手臂,“嬪妾實在教導不好七公主,有負皇上聖恩,請皇上成全。”說完,她又彎腰磕了個頭。
康熙久久無語,安嬪磕的腰都酸了,他才說道:“朕與你一同去往啟祥宮。”他倒要看看私底下的小七是什麽樣子。
到了啟祥宮,就看見七公主穿著單薄的衣裳站在院子裏,看到他過來,委屈的直掉眼淚。“汗阿瑪,你是來接小七回去的嗎?小七不想,不想呆在這裏。”說著七公主還偷偷看了安嬪一眼,隨後她像是受到了驚嚇般縮了回去。
安嬪麵無表情,她早就領教過七公主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此時哪怕七公主說自己虐待與她,安嬪也認了。
伸手摸摸七公主的小手,冰涼一片,康熙怒道:“奴才呢?你們是怎麽辦事的,既然照顧不好公主,梁九功把他們全部送到慎行司去。”
“皇上饒命,奴才知道錯了,是,是安嬪娘娘。娘娘說公主做錯了事,故而懲罰公主。”開口指責安嬪的是七公主的奶嬤嬤,這位奶嬤嬤是永和宮的人。
安嬪都要被氣笑了,而她也真的笑了。當著皇上的麵都敢給她潑髒水,當真是好膽。
她麵不改色的說道:“聽聞十四阿哥生病,嬪妾辰時去了景仁宮看望十四阿哥,之後又去了貴妃娘娘的永壽宮,在永壽宮外麵遇上宜妃娘娘,兩人閑話家常一直到貴妃娘娘回來。之後有去往乾清宮,與皇上一同回來。這中間一個多時辰,嬪妾從未回過啟祥宮。”
“若真是嬪妾所謂,七公主在冷風中吹了將近兩個時辰,此時應該早已凍得僵硬得了風寒才是。”
康熙懷裏的七公主一哆嗦,小小的人演戲還不到位,她下意識的就看向奶嬤嬤。康熙能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他暴怒,“來人,送去慎行司嚴加審問。當著朕的麵就敢汙蔑妃嬪,她這一支三族之內全部除旗籍趕出內務府,終生不得在錄用。”
這話不可謂不嚴重,如今是滿人的天下,身為滿洲旗就算是不工作也有所在旗籍給發放糧食。旗人哪怕是包衣,地位也比漢人高很多。
嬤嬤這下慌了,比去可怕的慎行司還要慌張,去慎行司頂多就是脫層皮,熬不住陪進去一條命。她若死了,她主子肯定會幫助她照顧家人。除了旗她怎麽有臉麵對列祖列宗。“皇上饒命,皇上饒命。事情都是奴婢一人所為,奴婢願意全招,求皇上放過奴婢的家人。”
現在知道怕了,早做什麽去了,康熙一皺眉,梁九功就嚷道:“愣著幹什麽,還不堵住嘴拖出去。”
推開懷裏的七公主,康熙的臉色難看,他是真沒想到七公主居然撒謊。小小年紀就謊話連篇將來還怎麽得了。
“小七,朕把你送回你額娘身邊如何?”前有小七咬傷安嬪,後有撒謊陷害她,倘若把小七繼續留下,安嬪也不會善待。康熙能明白小七這麽做的原因,無非就是想要回到烏嬪身邊,既然她自己願意,他就成全她。
七公主眼前一亮,小心翼翼的說道:“汗阿瑪,小七真的能回去嗎?”看到康熙點頭,她高興的跳起來,“汗阿瑪萬歲。”
她高興了,康熙卻高興不起來。
“梁九功,既然七公主身邊沒了伺候的,你親自去內務府挑一些懂規矩的過來,再有教養嬤嬤也給挑兩個過來。”他咬重親自二字。
梁九功心裏歎息,七公主算是廢了。
送走七公主,康熙也沒在景仁宮多待,而是返回乾清宮。一路上他都在想七公主小小年紀就如此到底是為什麽?想了半天,他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或許他想出來了,隻是不願意承認。
“朕記得王禦醫說十四阿哥這病最多七天就能好?”王禦醫擅長小兒疾病,他是敬嬪的族親,因著避嫌此前在景仁宮隻跟著診脈,一句話都沒說。他回到乾清宮後,王禦醫這才帶著以往的卷宗脈案求見。
十四阿哥所得病症並不罕見,以往也有發生過。除了發生的季節躲在秋末冬初外,其他的症狀一模一樣。像這種病症他們稱之為‘季節性腹瀉’。根據以往的觀察,這種腹瀉尚無很明顯的藥方,用的都是平日裏止瀉的,一般三到七天就可以自動痊愈。
王禦醫也是擔心自己開口再被扣上一個偏幫敬嬪的帽子,因此才會在之後找到康熙。對他,康熙是相信的。既然王禦醫說十四最多七天就能好,他就等上七天,正好在這七天裏在好好查一查。
走在回延禧宮的路上,惠妃見伊青禾眼神凝重以為她是被嚇到了,“別怕,等來年七月佟皇後喪期一過,我就去求皇上讓你們出宮去。這宮裏啊,雖然不是所有人都如烏嬪那樣,可你爭我奪的,誰知道什麽時候就被人給賴上了呢。”
她兒子沒心眼,兒媳婦沒經曆過這事兒,還是不要趟這趟渾水了。
伊青禾搖頭,她倒不是怕,實際上她覺得看別人鬥來鬥去挺有意思的。她隻是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康熙帝會如此,怎麽說呢,有點與曆史課本上講的不符。
惠妃噗嗤笑出聲,她搖搖頭,“你啊,還是太單純,真以為咱們這位皇上是如此輕信他人的?等著看吧,烏嬪要倒黴了。”她們都清楚這件事烏嬪所為的成分大,若皇上查出來是烏嬪,肯定會震怒,烏嬪倒黴;若查不出是誰,禦膳房的事情在那邊擺著,皇上則會對烏嬪心生忌憚,還是她倒黴。
所以啊,這次烏嬪急躁了,偷雞不成蝕把米。
“為什麽就一定會是烏嬪,不能是別人故意陷害?比如說跟烏嬪結仇的,或者與敬嬪結仇的?”伊青禾也覺得烏嬪的可能性大些,她還是忍不住給出不同的意見。
“也有可能,所以才需要皇上去查啊。你要記住,凡是做過的事情,尾巴掃的在幹淨也有露出來的時候,做事情之前一定要再三思量。喪良心的事情咱們可不能做。”惠妃這一輩子不能說手上完全幹淨,但她敢說她算計的沒有一個無辜之人。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五日已過,十四阿哥雖然沒好利索,比起前些時日明顯輕了很多。伊青禾鬆了口氣,她還真怕十四一直病下去,若十四不好,她們這個宴會都不好意思開了。
因著有太子在,康熙特意給皇阿哥們放了半天假,他是喜歡看到這樣和諧畫麵的。有了這半天假,伊青禾與大阿哥一合計幹脆把宴會定在了午後。
午時剛過沒多久,皇阿哥們就到了。太子隨後也來到阿哥所,不過他並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來了耿氏與小伊爾根覺羅氏。大阿哥的臉當場就拉了下來,耿氏也就算了,帶著小伊爾根覺羅氏,侮辱誰呢?別以為他不知道這位小伊爾根覺羅氏在毓慶宮就是個擺設,平日裏可不見太子多寵她。
伊青禾拉住他要衝過去的手,衝著他搖搖頭。“放心,他既然敢,等會我鐵定讓他吃個大虧。”太子真是不長記性,還是說他覺得有皇上偏寵所以有恃無恐?
胤禔瞪了太子一眼,“耿氏那女人蠻不講理,等會兒你可要小心點,最好別讓張嬤嬤、費嬤嬤離身。”兩位嬤嬤就算製服不了耿氏,也能替福晉擋擋鞭子。“哦,差點忘了,耿氏那鞭子別看著不起眼,聽說是當年汗阿瑪禦賜的。”
柔嘉公主嫁的是武將世家,賜了條鞭子就是給她防身外加震懾耿家的。
“你放心去吧,太子來者不善,你也小心點,不管他怎麽激動你,千萬別動手,咱不能給他抓住把柄告到汗阿瑪那裏去。”毆打太子可大可小,她是真怕大阿哥喝多了犯糊塗。
想到這裏,她眼睛一轉背對著大阿哥手指微動。太子敢惡心她,她收點利息不為過吧?
正說著那邊太子帶著耿氏與小伊爾根覺羅氏過來,他笑的溫和,隻看表麵確實是個翩翩公子完全符合他一國儲君的形象。“大嫂,我們兄弟喝酒,大嫂一個人難免孤單,孤就擅自做主把耿氏帶過來了。哦,還有小伊爾根覺羅氏,她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不對,一直想要跟大嫂道個歉,可惜苦於沒有機會。”
“孤這個人與大哥不同,最舍不得美人流淚哭求,還望大嫂不要介意。”
伊青禾嬌笑一聲,“太子殿下嚴重了,我倒是無所謂,隻要側福晉不介意就行。”太子沒有嫡福晉,由側福晉出麵招待客人也說得過去,她們倆也能勉強算得上平等。侍妾嗎?太子真不覺得這是對耿氏的侮辱?
入宮前她早就把規矩背的滾瓜爛熟,她隻要依照規矩辦事就成,至於耿氏那就不好說了。每月初一十五請安,她也能見耿氏兩回,並不覺得這女人有什麽變化,依舊如此高傲。
耿氏的臉色並不好看,她正眼都沒給小伊爾根覺羅氏。耿氏的不配合讓太子有些尷尬。
大阿哥沒想到福晉居然如此伶牙俐齒,連太子都敢擠兌,他心中甚至滿意。心想不愧是他的福晉,果真跟他是一國的。伸出手臂環住太子的胳膊,大阿哥拉著太子就要往旁邊走,“走走走,咱們哥幾個難得有機會聚聚,讓她們女人自個兒聊天。咱們喝酒去。”
自從上次把太子與三阿哥喝趴下之後,大阿哥就想找機會繼續。
伊青禾笑著說道:“側福晉請吧?”
耿氏高仰著頭往前走,伊恬想要跟著走,則被伊青禾無視了,她直接轉身與耿氏並列。
伊青禾在阿哥所的正院也叫青禾院,青禾院布置的溫馨卻並不奢華。耿氏見狀說道:“大福晉這院子未免太過寒酸,被人瞧了豈不有損大阿哥的威嚴。”
按理她可以喊一聲大嫂,隻是耿氏不願意如此。總覺得這聲大嫂喊出來,她就低了伊青禾一等。
上次來青禾院還是大婚的時候,那時也不叫青禾院,顯然是伊青禾嫁過來自己改了名字。耿氏的院落奢華無比,甚至有些東西都不是她這位側福晉應該擺放的。不過太子不管,別人更不會去觸黴頭。青禾院的布置與她的院落有著天差地別,所以她才會這麽說。
原以為這樣能損了伊青禾的顏麵,卻不想伊青禾根本不在意,“寒酸嗎?我就說這樣擺設不行,大阿哥非要如此我能怎麽辦呢?”
什麽是雷霆暴擊,這就是。
耿氏被堵的說不出話,隻冷哼一聲。
“姐姐,大阿哥是做大事的人,你怎麽能讓他做這些女兒家的事情。”
伊青禾不說話,好久她才似反應過來,“你在跟本福晉說話?”不等伊恬點頭,她站起來嚴肅的看向耿氏,“側福晉還請你管教好毓慶宮的侍妾,本福晉乃大阿哥嫡福晉,她雖貴為太子侍妾,也沒資格換本福晉姐姐。”
“不知道的還以為本福晉是太子的福晉呢,這個名分本福晉可擔當不起。本福晉身為大阿哥嫡福晉,皇阿哥們的長嫂,在這裏就多說一句。毓慶宮是太子東宮,多少人盯著呢,毓慶宮規矩不好,傳出去別人怎麽看大清、怎麽看太子?”
伊青禾義正言辭,耿氏臉色鐵青,她一腳踹過去,“下賤玩意兒,還不滾過去。”
說起這個耿氏就生氣,小伊爾根覺羅氏這女人也算有本事,最近迷得太子經常去她那邊留宿不說,膽子大到居然敢截她的胡。今日也是居然能說服太子不顧規矩帶著她,不管是為什麽,她就是生氣。
伊恬以為自己還是原主不成,三言兩語就能被她糊弄過去,替她出頭?她本來是不打算管伊恬死活的,既然人主動湊上來,她就讓對方知道知道什麽要全方位碾壓。
伊青禾處處規矩,不是張嬤嬤,就是跟著耿氏的嬤嬤們內心都讚許。
“側福晉大氣居然都不用立規矩,實乃善舉。”看著想要坐下一同用膳的伊恬,伊青禾輕飄飄的說道。“不過規矩就是規矩,原先本福晉竟然不知太子殿下帶了侍妾過來,準備不周。文秀,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去給伊侍妾另備一桌。”
耿氏拿筷子的手一緊,她到底為什麽要跟著太子過來,什麽教訓伊青禾出氣,現在完全是伊青禾在教訓她。陰沉沉的看了伊恬一眼,“不必了,伊侍妾還不過來伺候本側福晉用膳。”都是伊家人,兩人長的也有幾分相似,她就當伺候她的是伊青禾了。
倆人不比皇阿哥們,除了伊青禾不受影響,不管是耿氏還是伊恬心裏頭都賭著一口氣。最後耿氏實在受不了,扔下太子先走了。
伊青禾輕笑,跟她鬥,氣不死你?
前院皇阿哥們都還小,也就大阿哥、太子、三阿哥唇槍舌戰,其他人吃吃喝喝,並沒有鬧出太大的矛盾來。
冬日裏天黑得早,怕路上不好走,剛到申時飯局就結束了。大阿哥夫妻親自送皇阿哥們出門,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遠處傳來一聲淒厲的狗叫聲。
“這阿哥所”大阿哥話還沒說完,就見四阿哥臉色驟變撒腿就往前跑。
“老四這樣子看著不太對,走,咱們過去瞧瞧。”今日眾人喝的並不多,太子還算清醒。他當先一步跟了過去,其他人互相看看也都抬步跟上。
等他們走到就看見四阿哥紅著眼睛手裏拿著剪刀壓著五公主、七公主在剪頭發。剪頭發?
眾人大驚,太子的酒都被嚇醒了,“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把老四拉開。”
四阿哥紅了眼,宮女太監一時不敢上前。大阿哥見狀趕緊過去抓住四阿哥拿剪刀的手,“老四,你這是做什麽?有什麽事兒說開不就完了,你這樣實在太過分。”
剪頭發啊,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見過誰剪頭發的。尤其這倆還是公主,此時被老四剪的東一塊西一塊,跟狗啃似的,老四跟她倆是多大的仇?
四阿哥並未喝酒此時理智尚存,他使勁兒掙紮,“大哥,這事兒你別管。她倆活該。”
大阿哥握著四阿哥不放,心說我是為了她倆?我是為了你。
伊青禾也走過去,“四弟,不管她倆做錯了什麽,你也不應如此,聽話快把人放開。”
她這擺明了是去給兩位公主解圍的,換做旁人肯定會心生感激,誰知七公主卻對著她吐口水:“呸,你少裝好人,你們蛇鼠一窩,我要告訴汗阿瑪。”
看著吐到前麵地上的口水,伊青禾收起臉上的笑容。大阿哥見狀一巴掌拍過去,“反了天了,怎麽跟你大嫂說話的。還告訴汗阿瑪,烏嬪就是這麽教導你規矩的,好好地皇家公主跟個市井潑婦般。爺才要去討個公道。”
七公主年紀小,大阿哥還是有分寸的,可七公主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哇哇直哭,“你們欺負我,全都欺負我。”
“放肆,當真放肆。還不趕緊放開。”康熙就是這個時候到來的。
康熙本來在乾清宮批奏折,忽然想起今天兒子們都去了大阿哥那邊吃酒看什麽火炕,他心血來潮決定過來走走,順便看看那火炕是否真有老大說的舒服。半道上就遇見去往乾清宮求救的奴才,一問才知道老四跟兩個女兒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堂堂皇家公主阿哥打架,這還了得。他趕緊帶著人往這邊趕。原本以為隻是尋常的小打小鬧,宮人們誇大其詞,此時看到七公主與五公主狼狽的樣子,康熙好懸沒暈過去。他顫抖著手指著四阿哥等。
太子等人趕緊跪下,“兒臣見過汗阿瑪。”
康熙是真的生氣了,也不叫起。他瞪著眼睛通紅的四阿哥,“老四,朕知道你額娘過世心裏不痛快,這段時間一直遷就你,你就是這麽對待朕的。”剪頭發,這是咒他死呢?
四阿哥不說話,伊青禾有些著急。她恍惚記得當初學習古代曆史四阿哥就是因為剪了誰的頭發,被康熙評價喜怒不定的。
曆史上如何她沒法評價,這個四阿哥除了別扭不太會和人相處,還是不錯的。她並不希望他還落得跟曆史同樣下場。
伊青禾對著他拚命使眼色,四阿哥無動於衷。偷偷地看了一眼周圍的阿哥們,或許是害怕被遷怒,竟然沒一個站出來替四阿哥說情的。
腳步剛剛挪動一下,就看見太子拱手說道:“汗阿瑪息怒,四弟可能是多喝了幾杯,上了頭才做出如此糊塗的事情。”
斷發可是大不敬之罪,隻有皇上和皇太後、皇後過世才可以削發。佟皇後過世,四阿哥的待遇直逼他,太子早就心生不滿,如今大好的機會他怎能放過。
無論他剪小五、小七的頭發是為了什麽,錯了就是錯了。
大阿哥習慣性的與太子作對,“太子喝多了,竟也說起胡話來,咱們兄弟吃酒,四弟雖然也去了,從頭到尾可是滴酒未沾。哪來的喝糊塗一說。”
伊青禾扶額,這個大阿哥真是好心辦壞事,不管太子的出發點是什麽,喝醉了做錯,總比人清醒的時候犯下大不敬要強。後者你想洗都沒得洗。
胤禔眼睛餘光一直關注著伊青禾,就怕她沒見過世麵被汗阿瑪的表情嚇到。結果就看到自己福晉滿臉擔憂的看著老四,甚至還有開口給老四說情的打算。
大阿哥不高興了。真不明白老四給福晉灌了什麽湯,怎麽就這麽關心他呢。他上前一步,
“汗阿瑪,兒臣知道怎麽回事。當時兒臣與福晉正準備送兄弟們回去,老四是聽見一聲狗叫才跑的。老四的脾氣您也知道,您見他平日裏對誰說過一句重話。兒臣想,想必是兩位妹妹做了什麽才讓老四動怒,還請汗阿瑪明察。”
明明是他的事情四阿哥全程一句話不說,他這樣子看的伊青禾恨不得過去踹上兩腳。你解釋啊,剪頭發可大可小,這裏麵又牽扯到五公主和七公主,你不解釋,我們怎麽幫你說好話。
伊青禾一直關注著四阿哥,沒注意到旁邊的五公主對著七公主努努嘴。七公主立刻告狀:“汗阿瑪,四哥剪我頭發,大哥他打我屁股。”此時她頭發淩亂,東一綹、西一撮,渾身還髒兮兮的,說話的時候嘴巴還一抽一抽,哪裏還是以前那個可愛的小公主,分明就是個小乞丐。
大阿哥冷哼,這個小七,年紀小小沒想到跟她額娘一樣毒。“那是因為你實在太不像話。汗阿瑪,兒臣福晉好心過來勸阻四弟,結果小七居然衝著福晉吐口水,還罵人。兒臣氣不過就打了她屁股。汗阿瑪小七年幼懂什麽,兒臣看定是有人在她耳邊說了什麽。”
“還有今日之事,也甚是蹊蹺。兒臣懷疑是有人從中挑撥,讓小五小七前來鬧事。”
要他說,汗阿瑪找女人的眼光果真不行。烏嬪自己品德就有眼中的問題,小五就不說了,養出來的小七是個什麽玩意兒。小小年紀就敢對著長嫂吐口水,長大了還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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